27 蜻蜓點水的吻

重新變回人的喜悅一時沖得斐顏有些頭腦發昏, 冬日刺骨的寒意襲來,她微低下頭,才發現現在的自己身上未着一物。

斐顏:“......”

幾乎是想也不想, 斐顏摸索着将床頭的燭火重新點燃, 再轉身走到陳眠生的衣櫃前, 從裏面迅速翻找出一件裏衣套上。

她以前從未穿過這個時代的衣服,僅在之前還是只小橘貓的時候,不經意間看見陳眠生穿過幾次,此時也只能憑着記憶中的穿法勉強系上。

不過她手法的确不夠娴熟,再加上陳眠生的衣服于她而言實在是太過寬大了些, 此時裏衣松松垮垮地套在她的身上, 好似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樣。

斐顏也懶得顧忌這麽多。

反正整間小院裏只有一只什麽都不懂的小三花和一個熟睡的陳眠生在,她也不用擔心這場面會被別人看見。

一想到陳眠生,十三最初同她說過的那些話同時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過。

斐顏當即扭頭去看仍舊在床上熟睡着的男人。

既然她現如今重新變回人了,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陳眠生......真正喜歡上她了?

十三的聲音卻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斐顏的幻想。

【請宿主不要妄下判斷, 一切以系統的檢測為準。】

斐顏微怔, 下意識出聲反駁道:“可當初不是你說的, 只有當陳眠生真正喜歡上我時, 我才能夠重新變回人嗎?”

【這是設定“午夜裏的灰姑娘”的內容,宿主能夠在午夜十二點過後暫時變回人形, 低配版的體驗時長為半個時辰,宿主可自行選擇是否需要, 提前結束設定內容。】

原來是, 那條新設定的作用。

想來也是,明明是那麽出名的童話故事,她早就該猜出來它的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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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的灰姑娘能夠在午夜十二點靠着魔法的力量變成高貴動人的公主, 獲得了設定的斐貓貓也就能夠在午夜十二點借着系統重新變回人形。

她就說嘛,明明她今天什麽都沒有做,陳眠生怎麽可能會莫名奇妙地就喜歡上她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從十三那裏得知到真相後,斐顏的心裏居然還産生了些許不知從何而來的失落感。

肯定是因為她現在還是不能夠随心所欲地變回人形,嗯對,一定是這樣。

斐顏抿了抿嘴唇,視線在陳眠生臉上停留片刻,忽然走到床邊,靠着床沿半蹲下身,向上緩慢擡起了手。

蔥白的指尖一點點往前探,最終落在那張好看的臉上。

許是擔心這樣會驚醒陳眠生,斐顏的動作放得很輕。

指腹在他的臉部輪廓上若即若離,仿佛手下是什麽珍貴的藝術品。

其實早在當橘貓的時候,斐顏沒有少碰過陳眠生的臉,但如今手指真實的觸感卻和貓爪極不相同。

陳眠生的臉溫溫熱熱,骨骼觸感清晰,面目卻溫潤柔和,由于長年累病,他的臉上幾乎摸不到什麽肉。

一時之間,斐顏心裏頗有些感慨。

平日裏,陳眠生的身子幾乎都藏在寬大厚重的裘衣外袍下,雖說從外看着身形高大颀長,但實在是太瘦太瘦了。

不得不說,這病着實害得他不輕。

等等,病?

斐顏眨巴幾下眼睛,這才想起正事來,連忙晃晃腦袋回神。

如今她變回了人,像先前不能做的把脈這一類事也都有了機會。

借着窗外的朦胧月光和屋內的搖曳燭火,斐顏能清楚看見陳眠生搭在棉被上的手。手背上的脈絡清晰可見,有種近乎病态的美感。

她籲了口氣,沒再遲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将陳眠生的手翻了一面,掌心朝着自己。

一切就緒過後,斐顏搓搓手掌,溫熱的手指搭上陳眠生的手腕,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起他的脈搏。

即使是在睡夢中,陳眠生的脈搏與常人相比,依舊快了不少,且脈象極其淩亂,一摸就能知道是體內積病。

脈象呈現出來的病況和斐顏原先猜想的并無較大差錯,好在她先前已經給陳眠生替換過了一段時間的草藥,要不然今晚把脈探得的情況,說不定會更加嚴重。

斐顏舔舔嘴唇,又換了一只手,如此探尋片刻,眉心忽地蹙得很深。

她視線上移,緩慢落在了陳眠生的臉上,一時更願意相信是自己把錯了脈。

可事實就是如此。

——陳眠生的心肝腎等部位都曾受到了嚴重的損傷,毒性所致,蘊蓄至耳。

她忽然想起她從書房裏翻出來的那張被塗劃到只能勉強看出一個“耳”字的藥方,猜測被劃掉的內容或許和陳眠生身體目前呈現出來的狀況有關。

身為聩人的陳眠生卻會說話這一點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解釋。

他不是天生就聾的。

毒。

陳眠生肯定不會是自願中毒的,可是給他下毒的人究竟是出于怎樣的心理,才會将陳眠生變成這幅模樣。

斐顏咬着唇瓣,心裏忽然堵得慌。

這毒不知道在他體內流竄了多少年。

她擡眼看着陳眠生安靜的睡顏,再想起他平日裏溫潤如玉的模樣,實在難以将這樣的他同“聾子”、“劇毒纏身”、“病秧子”這樣的詞語聯系在一起。

斐顏沉默良久,忽然深深籲了口氣。

她動作輕緩地将陳眠生的手小心放回原位,又感覺到有東西在蹭她的褲腳。

她低頭望去,就見那只小三花貼着她的裏衣一角,一臉懵懂地盯着她看,身後細長的尾巴晃個不停。

差點忘了家裏面還有這麽個小東西了。

斐顏蹲下身,指尖一下一下輕輕戳着小花的腦袋,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往身後的床上一翹,一字一句道。

“小家夥,我和你說昂,以後離床上那個男人遠點,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知道不?”

小花眨巴幾下眼睛,順着斐顏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忽然撲扇兩下耳朵,清脆“喵嗚”出一聲來。

斐顏的第六感在那一瞬間擊中了她。

她暗道一聲“不好”。

果不其然,原先還溫順無比的小花反倒像是受了這句話的刺激,雙腿用力一蹬,作勢就要往床上跳。

斐顏連忙學着陳眠生那樣伸手去拎它的後脖頸,哪知小花敏捷地往旁邊一躲,恰好從她的手心裏鑽過,讓斐顏徹底拎了個空。

好在這一伸手改變了小花的運動軌跡,它又“嗷嗚”叫了下,轉而躍到不遠處的木桌桌面上。

“你給我下來!”斐顏急急忙忙去逮它。

奈何小花身形太小,且她這幾個月來用的都是貓的身體,突然變回人後反而還覺着有些不适應,就這樣和小花你追我趕了近一盞茶時間都沒能成功逮住它。

連着幾個月都沒怎麽運動過的斐顏哪裏承受得住這種運動量,她的胸脯劇烈上下起伏着,眼珠卻骨碌一轉,忽然向小花笑了下:“小家夥,你想不想吃鹵豬蹄?”

小花逃跑的腳步一頓:“喵?”

斐顏掌心一翻,晚間她啃過的那塊鹵豬蹄便出現在了她的掌心裏。

她捏着豬蹄一端,蹲下身朝小花晃了晃:“吃嗎?”

小花猶豫地舔舔嘴唇,誠然,吳剛的确待它不薄,但每日翻來覆去的都是那幾樣魚,它這還是第一次聞見鹵豬蹄的香味。

見斐顏再“友善”不過的表情,它晃晃尾巴,試探着靠近斐顏。

一步,兩步。

确認斐顏好像“真的”沒有要傷害它的意思,小花這才放心大膽地走到她面前,剛想湊上去銜住豬蹄,忽然被一把捏住後脖頸,與此同時眼前藍光一閃,鹵豬蹄也瞬間消失不見。

小花:“喵?”

小花:“喵嗚喵嗚喵?!!”

上當了!

人類都是壞東西!

“這下你總該跑不了了吧。”

斐顏才懶得管那麽多,她氣喘籲籲地抱着小花,筋疲力盡地靠着床就地坐下。

被拎着後頸的小花總算是安分了下來,斐顏努力平緩着呼吸,無意識地擡了擡頭,一眼看見在方才追逐過程中,一人一貓造成的滿屋狼藉。

木桌上擺放得整齊有序的經書直接被小花蹬到了地上,圓凳沿路滾到了牆角,毛筆連同筆架散落一地,鋪在桌面上的桌布被踩得皺皺巴巴,陳眠生常愛用的那只青瓷茶杯也傾倒在桌沿上,搖搖欲墜。

斐顏:“......”

要命。

十三的聲音好巧不巧地在此刻響起。

【距離設定“午夜的灰姑娘”失效還有五分鐘,請宿主抓緊時間。】

斐顏:“?”

嚯呀,更要命了。

翌日。

幾束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棂直直照進裏屋,陳眠生睜開眼睛,短暫清醒過後,單手撐着床被緩慢坐起了身。

他順勢低頭,忽然很輕地擡了下眉。

他早就知道自家小貓兒夜裏睡不安分,幾乎在他以往每次醒過來的時候,小橘貓都會伏趴在他胸前,毛茸茸的小腦袋背對着他,只能看見身體随着呼吸上下平緩起伏。

然而今天的小橘貓卻規規矩矩地睡在床被外,呼吸不甚平穩,毛茸茸的大尾巴也肉眼可見地有些僵直。

陳眠生一眼瞧出不對,他微揚起眼尾,擡手在小橘貓額頭處輕彈了下,笑問道:“一大清早裝睡做什麽?”

的确沒有睡着的斐顏聞言身體一僵,與此同時,內心深處油然生出幾分挫敗感。

她裝睡裝得有這麽失敗嗎,這麽快就被陳眠生給發現了?

斐顏慢吞吞地扭過身子,仰起貓貓頭,無比乖巧地朝陳眠生晃了晃尾巴。

想了想,又擡起肉墊将他的胳膊緊緊環抱住,再讨好般地用小腦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見狀,陳眠生眼尾揚起的弧度更大,他低低哼笑出一聲,也不扭頭,目光只落在小橘貓身上,口中卻篤信道:“小橘子,你昨晚是不是又做什麽事了。”

斐顏:“?”

球球了,給斐貓貓留點面子吧。

勉強裝一下會少塊肉嗎。

見小橘貓動作一頓,陳眠生幾不可察地搖搖頭,伸手将小橘貓撈進懷裏,站起身來。

他神色平靜地環顧一圈房間,像是早就預見了房間裏會是什麽情景一樣,溫潤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惱意:“還好,我以為房間會比現在更亂一些的。”

斐顏:“......”

那我和小花今晚上再努努力?

其實現在的房間比起昨晚來,的确已經整齊了不止一星半點。

筆架毛筆和茶杯都被斐顏小心收揀起來,按記憶放回了原位,只有圓凳、經書和桌布來不及收拾,看上去甚是可憐。

這也不能全怪斐顏。

她昨晚的确想過将一切東西複原,營造出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奈何五分鐘的時間确實太短了些,斐顏在将衣服歸還原位和整理房間兩件事上猶豫片刻,最終優先選擇了前者。

畢竟淩亂的房間還可以用她半夜和小花追逐打鬧來解釋,但倘若裏衣不能放回原位的話,那她估計就要露餡了。

所以在僅剩的五分鐘時間內,斐顏迅速脫了衣服,按照記憶裏的擺法勉強将裏衣複了原,再整理了房間的一部分淩亂,就又被迫重新變回了橘貓的模樣。

她擡頭看了看沒來得及整理的那一塊區域,糾結兩秒後,幹脆自暴自棄地重新跳回到陳眠生的床上,直接倒頭睡下。

不過害怕穿幫的思緒一直籠罩在斐顏頭上,導致她這一夜都沒怎麽睡好。

注意到窗外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也懶得再強迫自己入睡,只等着陳眠生醒來,也就有了方才被識破裝睡的那一幕。

與此同時,小花也察覺到屋內的響動,從窩裏醒了過來。

見陳眠生已經醒了,它立馬委委屈屈地豎起尾巴,直指斐顏的方向,俨然一副想将昨晚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全部告訴陳眠生的架勢。

然而陳眠生只是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溫聲道。

“好啦,小橘子脾性是活潑了些,平日裏我已經教育過她了,小花也讓着她點,好不好?”

見陳眠生好像壓根沒有理解到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小花更急,張嘴“喵嗚喵嗚”叫個不停。

陳眠生卻無奈地搖一搖頭,也不管它,轉身去拾撿地上的經書,将其複歸原位。

斐顏兩只爪爪牢牢抱着陳眠生的脖頸,從他肩頭處探了個頭出來,見小花呆在原地,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她得意洋洋地高揚起尾巴。

小樣兒,還想給陳眠生告狀。

陳眠生只看得懂斐貓貓一只貓貓的話。

懂?

吳剛此去州縣去得久,幾近半個月時間。

小花自然也就在陳眠生家裏受了半月的“折磨”。

吃飯的時候要忍受着斐顏從陳眠生筷子下要來吃的、再當着它的面慢慢吃進去,且每天一大清早,一人一貓都會結伴着出去,只留它一只貓在家裏孤單地嘤嘤嗚嗚。

可一旦到了半夜,斐顏又會莫名奇妙地變成人的模樣,對着它毛茸茸的腦袋一頓狂rua後,再拿着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一盒細尖針,轉身去握陳眠生的手腕,一根一根地往他身體上戳。

這樣堪稱離奇的事情完全颠覆了小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所以除了每天在陳眠生家裏混吃度日躲斐顏之外,它唯一的期待就是吳剛快些回來接它,好帶它逃離這個地方。

于是當吳剛敲開小院的門、出現在大門口時,小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蹭”地一聲就從屋內沖了出來,兩條爪爪抱着吳剛的大腿就開始嗚嘤嘤哭唧唧。

大概是先前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吳剛被小花摟住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好半天他才驚喜地将小花抱進懷裏,擡頭對陳眠生道。

“陳掌櫃,沒想到你訓貓這麽有一套,我養小花好說也有兩三個月了,還從來沒見它這麽親近人過。”

對于吳剛這種明明知道他聽不見、依舊說得起興的情況,陳眠生已經見怪不怪了。

等吳剛的嘴閉合上後,陳眠生才啓唇問道:“不知吳兄弟此去州縣,吳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說起這個,吳剛更加來勁,不過考慮到陳眠生的情況,他張一張嘴,最終只豎起大拇指,比劃出一個“很好”的手勢。

陳眠生眉眼微舒,也為吳剛高興:“那便再好不過了。”

他低垂下眼睫,看一眼吳剛懷裏的小花,微微一笑:“小花也很聽話,以後要是有機會,歡迎吳兄弟随時帶它來找我家小橘子玩。”

哪知一聽這話,小花尾巴一夾,迅速往吳剛懷裏鑽了又鑽。

蹲坐在陳眠生腳邊的斐顏見狀,頓時起了壞心思,她晃晃尾巴,不緊不慢地“喵”出一聲來。

聽見斐顏的聲音,小花的反應更加激烈,縮得連腦袋都瞧不見影,只留一條花尾巴在外晃悠。

見狀,斐顏心裏樂壞了。

這小家夥雖然不像她一樣能聽得懂人話,但這半個月來,估計已經把“小橘子”三個字給聽得明明白白,以至于陳眠生一說出那三個字就知道指的是她。

吳剛心大,以為小花這是半個月沒見,太過想念他,于是也不久留,朝陳眠生拱拱手就告了辭。

這個寒冬不算太久,沒過多少時日,陳眠生院門前的兩棵柳樹已發起了新芽。

在斐顏堅持不懈的偷摸調理下,陳眠生的咳疾算是好了大半,再加上冬日一過,已連續好幾日未聞他的咳嗽聲了。

饒是吳剛瞧見都說,陳掌櫃的情況良好,大有能痊愈的趨勢。

陳眠生對此只是笑笑,不置一詞。

這天夜裏。

斐顏抱着她好不容易才從同藥堂的雜物堆裏翻找出來的寶貝九針,照常給陳眠生紮過銀針後就主動恢複了貓身,蜷在陳眠生身邊繼續睡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好不容易醞釀出點睡意,忽然聽見不知從哪兒傳來的兩聲嘶啞的貓叫聲。

斐顏頓時吓得抖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她昂起腦袋,一眼望見陳眠生安靜漂亮的睡顏,身後的大尾巴無意識地晃了晃,在心裏嘆了口氣。

唔,聽不見倒還是有些好處的——比如不會像她一樣在深夜被貓叫聲吵醒。

斐顏重新調整了下睡姿,等貓叫聲逐漸消停下去,毛茸茸的大尾巴蓋住耳朵,試圖再次睡過去。

緊接着,又是一連陣此起彼伏的貓叫聲。

斐顏尾巴一僵。

一個二個小崽子沒完了是吧。

幾乎是忍無可忍,斐顏“蹭”地一下從床上跳起來,一躍躍到床下。

同樣是貓,怎麽她就從不在深夜裏嚎擾人清靜呢。

她得看看是哪個小崽子這麽不懂事。

斐顏借着爪子将屋門刨開,生怕夜風吹進來會凍着陳眠生,離開房間之前,還特意将門又小心翼翼地給推了回去。

殊不知在她關上門的一瞬間,床上睡着的陳眠生已經緩慢睜開了眼,望着身邊空無一物的床被若有所思。

春夜對于有絨毛護體的斐顏來說,算不上寒冷。她循着貓叫聲一路找過去,遙遙看見巷尾拐角處有一只黑貓在低聲嚎叫。

那黑貓顯然是嗅到了她的氣息,扭過頭來,望見她的一瞬間豎瞳一亮,邊往她的方向走邊沖她“喵”了一聲。

斐顏也跟着喵:“我聽不懂,你別喵了。”

黑貓腳步一頓:“?”(面前這只母橘貓在說什麽大蠢話。)

斐顏一本正經:“還有,你能不能別叫了,吵到我休息了。”

黑貓:“?”(哈,它不是接受到自己的訊息才過來的嗎。)

斐顏:“雖說大家都是夜貓子吧,但是你這種半夜擾民的行為放在人類世界是要遭到譴責的。”

黑貓:“?”(這又關愚蠢的人類什麽事。)

黑貓懶得和斐顏講道理,既然她聽見了自己的信號肯過來,那說明就是有戲。

它一步步朝斐顏逼近,貓叫聲愈發低沉。

斐顏察覺出不對勁,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怎麽的,說不過就要動手了?我可不跟你打。”

那黑貓壓根不理,正準備往斐顏身上撲,忽然瞥見她身後的影子,立馬頓在原地不動了。

這回輪到已經準備好逃跑的斐顏打問號了,怎麽回事,她有這麽可怕嗎。

不等斐顏反應,她就被一只大手拎住後脖頸,落入充斥着松木冷香的懷抱中。

陳眠生明顯不是慢慢走過來的,呼吸還有些不勻,鼻息落在斐顏豎起的耳朵處,弄得她耳根有些發癢。

他啓唇,聲音壓得很低:“小橘子不在家裏睡覺,怎麽到這兒來了。”

要不是他今晚半夜不知怎的突然醒了過來,或許還不知道他家小貓兒竟還有半夜溜出小院的習慣。

斐顏将尾巴朝黑貓的方向揚了揚,示意都是黑貓的錯,和她斐貓貓沒有關系。

哪知陳眠生見狀,眸色卻黯了幾分,明明指尖還輕撓着她的下巴,說出來的話卻聽不出任何情緒:“小橘子......喜歡它?”

斐顏聞言一愣。陳眠生怎麽會這麽想,她像是會喜歡這只黑不溜秋的黑貓的樣子嗎。

她胡亂晃着尾巴,一時不知該怎麽向陳眠生解釋。

卻又見陳眠生唇角往下壓了壓,聲線更低:“可是小橘子還小,不能和它......”

許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那個意思,陳眠生欲言又止,頓了片刻。

斐顏茫然地眨巴幾下眼睛。

和它?和它做什麽。

陳眠生舌尖舔了舔上颚,直截了當地換了個說法。

“它發情了。”

噢,原來黑貓是發情了啊,怪不得一直在半夜裏喵喵叫呢。

等等,黑貓發情了?!

斐顏這才反應過來陳眠生話裏的意思,頓時羞得恨不得當場找個地洞鑽進去。

方才陳眠生那些費解難懂的話在此刻也都有了解釋。

她竟然還朝黑貓搖尾巴,指不定被陳眠生給怎麽曲解了意思。

斐顏小心翼翼地擡眼去看他的表情,此時的陳眠生斂着眸子,濃密細長的睫毛微垂着,倒看不出什麽生氣的跡象,但那臉色也稱不上好看。

陳眠生閉了閉眼,沒有同自家小貓兒多說,他繼而望向面前的黑貓,輕笑出聲,聲音裏卻聽不出絲毫笑意:“小家夥,你知道這小貓兒是誰家的嗎。”

黑貓聽不懂人話,不過在感知人類情緒這種事情上卻異常敏銳。

即使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風輕雲淡,一副好脾性的模樣,但它察覺得到,他好像隐隐約約有些生氣。

就像是......就像是它看到它特別喜歡的那只小三花和別的公貓玩耍時,它會産生的那種情緒似的。

這情況不太對勁。

幾乎是想也不想,黑貓非常識相地掉頭就跑,黑色身影在昏黑夜色裏不停穿梭着,沒過幾秒鐘就溜了個沒影。

這下,寂靜街巷裏只剩下一人一貓,斐顏有些心虛,毛茸茸的大尾巴無意識地在身後晃來晃去,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陳眠生先開了口,他眉梢微挑,視線淡淡同懷裏的小橘貓對上,慢條斯理地問:“小橘子要去追它嗎?”

追那只黑貓?怎麽可能,黑貓哪有陳眠生重要。

陳眠生頓了頓,又一字一句正經道:“再不去追的話,可就要追不上了。”

斐顏微愣。

她仰起貓貓頭。

雖然知道不大可能,但她仍試圖從陳眠生臉上找出那麽一丁點醋味的痕跡。

陳眠生神色淡然,溫潤外表下流露着一貫的慵懶氣質,斐顏卻注意到他眉間有微微蹙起的痕跡,只是不當明顯。

這無疑證實了她的猜測。

該不會真是吃醋了吧。

見自家小貓兒不理人,陳眠生微眯了眯眼,那抹痕跡愈發明顯。

他正想将小橘貓放回地上任她去追,電光石火間,一絲冰冰涼涼的觸感忽地落在他鼻尖上,稍縱即逝。

陳眠生瞳孔微微一縮,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那是小橘貓踮着腳,在他鼻尖上飛快親了一下。

許是還覺着有些不好意思,小橘貓又迅速縮回小腦袋,毛茸茸的貓貓頭擱在他頸窩處,又讨好般地蹭了蹭。

反正她現在只是貓身,就算是親了陳眠生一下,也可以理解為是自家小貓兒對主人的親昵,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不過即便如此,她依舊熱衷于看陳眠生的反應。

她斐貓貓都這樣哄他了,他該不會還要生她的氣吧。

陳眠生張了張口,他自己聽不見,但那聲音落在斐顏耳裏,卻聽出了幾分沙啞的意味:“你剛剛,是在做什麽?”

斐顏舔舔唇周,難得有些懊惱地甩甩尾巴。

是她剛剛親的速度太快了?還是說動作不夠明顯?

陳眠生竟然沒有察覺到。

正想着,陳眠生忽然将她抱至面前。

那張可以用“漂亮”二字形容的臉倏地在斐顏放大,帶着松木冷香味的溫熱鼻息落在她頭頂上,讓她的心跳幾近停了一瞬。

陳眠生眸色深邃,眼底像是有漩渦能将斐顏勾進去似的。

他就那樣定定看着斐顏,指腹一下下地在斐顏後頸處輕撫:“小貓兒,我沒感覺到,你再重新做一次?”

好奇怪,這次他明明沒有拎住她的後頸,斐顏卻覺得這輕撫比後脖頸把握在別人手裏更為致命。

她整個身子一下子就軟了。

可陳眠生真的沒有感覺到那個吻嗎?

斐顏不清楚。

但不知道究竟是春夜的月色太過醉人,還是陳眠生的目光炙熱到讓斐顏險些昏了頭。

她聽着耳邊朦胧燥悶的鼓噪聲,鬼使神差地,她還是搭着陳眠生的肩膀踮起腳,粉嫩的鼻尖抵着陳眠生的,又在上面親了一下。

生怕這次陳眠生再占她便宜,斐顏特意停留了兩三秒,再遲緩着後退。

親罷,她這回是真覺得不好意思了,迅速将腦袋埋進陳眠生的臂彎裏,怎麽也不肯出來。

就連陳眠生也怔愣在原地,黑沉沉的眼底眸光深邃,半阖的眸裏蘊着些複雜難尋的意味。

良久,他擡起手,緩慢覆上斐顏方才吻過的地方,那裏觸感冰涼又溫熱,真實又虛幻。

微風拂過,他輕薄的衣袍跟着卷起,烏黑青絲被風吹得散亂,連同低嘆出的那句“走吧,我們回家”也被卷得支離破碎。

不知是因為實在不想面對陳眠生,還是沉沉睡意真的在這一系列事後席卷而來,總之斐顏這次入睡得很快。

在陳眠生剛蓋上棉被時,她就已經蜷縮在竹床最內側,一動不動睡着了。

陳眠生斂眸看着那抹橘色身影,自家小貓兒呼吸平穩,小小一團上下輕微起伏着,不像是在裝睡。他擡手想摸摸小貓兒的後頸,沉思片刻,又生怕這樣會吵醒小貓兒,最終還是将手又放下。

“小沒良心的。”

他說完便躺回到床上,将棉被虛虛拉到胸口,微阖上眼。

醞釀睡意間,他忽然憶起以前不知道是從哪本經書上看到過,夜晚是能讓人思緒更清晰也能讓其更亂的時候,好巧不巧的是,他今晚這兩點都占了。

小橘貓落在鼻尖上的觸感在他躺下的瞬間更為強烈。

然而各種淩亂紛雜的回憶盡數在他腦海裏翻湧起,攪得他思緒有些亂。

他想起小貓兒看見活魚連蹦三尺遠的場面,想起小貓兒發現草藥時興奮無比的神情。

想起塗選說的那句“陳掌櫃的同藥堂是請了什麽厲害的大夫”,想起顧五曾說在藥堂裏聽到了一名陌生女子的聲音,想起顧五提到的“公子的病自入冬以來倒是愈漸好轉了”。

他又想起小貓兒那雙總是濕漉漉、無辜且像極了小姑娘的眼,想起方才小貓兒落在他鼻尖上的兩個蜻蜓點水的吻。

還想起近日來,每晚睡夢中都像是有個人坐在他身邊,那人有時會碰碰他的臉,亦或是鼻尖,但更多的時候都是将溫熱指尖覆在他的手腕上,動作無比輕柔。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睡夢中那個人應當是穿着橘色衣袍的。

陳眠生以前從來不相信這麽些玄乎的事情,但如果對方是他家小貓兒的話,他反倒開始希望他心中所想是真。

他緩慢睜開眼,目光落在那抹橘色身影上,腦海裏不知想到了什麽,呼吸忽然急促幾分。

下一秒,陳眠生在床上翻了個身,背對着小橘貓,盡量将那些突然浮現出的畫面給摒棄掉。

但這樣做的結果反而是讓那些畫面更加真實與清晰。

恍惚間,他看見自家小貓兒忽然變成了個小姑娘,殷殷紅唇落在他鼻尖上,緊接着再往左移,虛虛靠在他耳側,一遍遍輕聲喚着他的名字。

陳眠生感覺身體某處地方像是有團火在燒,這于他而言不太對勁。

“啧。”

他心中難得生出了名為煩躁的情緒,閉了閉眼,最終認命起身,去院裏洗了個涼水澡。

寂寥無人的黑夜裏,水聲嘩啦中幾近無聲地穿插了一聲。

“陳眠生,你真不是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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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