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師尊,請收我為徒
兩人叽叽喳喳吵個不停,鬧的虛歸腦仁兒生疼,幾個回合下來,年輕人還沒口幹舌燥,倒是老家夥受不住了。
“你們何不去問問他的意願?”
此言有理,兩人互瞪一眼,推搡着到了風長歡身前,瞬間眼前就多了兩張氣勢洶洶的臉,吓得那人縮了縮脖子。
虞扶塵和明斯年争執着,先把對方好一通貶,又把自己吹上了天,半步不肯相讓,後來發展成罵街,恨不得動起手來較量一番。
風長歡蹲在地上仰望喋喋不休的二人,額上一滴冷汗滑落,眨巴着眼睛,神色有些茫然。虞扶塵心虛,明白他是被傻子當成了傻子……
在聾子面前,虧得他們還能把話說出口,本是為圖個清靜的虛歸揉着發痛的太陽穴,受不了這尴尬,徑直走到風長歡身邊,拍拍他的肩頭,而後湊到他耳邊。
氣沉丹田,和着擴音術大吼一聲:“知難啊!這兩個娃,想拜你為師啊——”
一聲河東獅吼,整個無相山巅都跟着震了三震。
虞扶塵從一開始就把風長歡當作廢人看待,沒期待他能有什麽反應,故此看到那人慌張擺手時大吃一驚。
有反應……不就說明他耳朵好使?
那禁咒,殘疾……莫非也是裝出來的??
虛歸眼色一沉:“怎麽?怕自己教不好——”
那人又搖搖頭,擡手指着自己,雙掌拍向腳下的青石板,擺着口型說了什麽,大抵是在拒絕。
世上能看懂唇語的人寥寥無幾,虛歸半吊子能耐,也敢厚臉皮認為自己算得其中之一,讀了個一知半解,大言不慚的解釋道:“他說不想收,自己快入土了。”
“……”
風長歡想說的明明是:要我收這兩塊石頭,還不如直接敲碎了來的痛快……
拗不過年輕人軟磨硬泡,有明斯年在其中攪局,原本不打算拜風長歡為師的虞扶塵也犯起倔勁兒,越是有人礙着他,他便越是要跟人死磕。
結局就是身不由己的風長歡被虛歸按在正座,不得不一聽兩位少年的入門宣言,借以斷定究竟誰更符合師門宗旨。
不過在那之前,虞扶塵捕捉到一個細節,那便是虛歸對風長歡的稱呼。
“虛歸,你喚他知難是……”
“他的表字。往後記得千萬別在他面前提起長歡二字,這是他的逆鱗。”
虞扶塵沒有再問,走到端坐的風長歡面前,拿了先前虛歸喝剩下的半盞茶,恭恭敬敬行了俯首禮。
他腹中文墨不多,不過拜師這套說辭,卻是早就爛熟于心的,只是一心想拜在虛雲大師座下的虞扶塵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淪為孤家寡人,不得不求靠于裝傻的妖人膝下……
沒錯,裝瘋賣傻。
早在風長歡對虛歸表現出故友的相熟時,虞扶塵就知道這人神識始終清醒,偶有茫然之态也不過是因他對久違的俗世抱有陌生的惶恐,與明斯年所言不盡相同,但他猜對了一點。
那便是風長歡半死不活的狀态,或許根本算不上一個完全的人。
這樣的人,真的能帶他步上正途嗎……
虞扶塵将心中的不安暫且抛之腦後:“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
“哎哎哎,還沒拜師呢,叫什麽師尊?還有,你這嗓門和蚊子動靜差不多,他聽得到才怪了。”
無奈,虞扶塵只得深吸一口氣,學着虛歸先前的樣子,給自己施了擴音術法,用盡全力吼了一聲:“請收我為徒——!!”
野蠻人像條瘋狗似的中氣十足,震的明斯年捂耳退後幾步,只覺體內的蠱蟲被他這一聲吓得又躁動起來。
風長歡應是聽到了他的話,點點頭,态度不再似先前那般固執的拒絕,向前探出雙手,掌心朝上索要着什麽。
“沒錢……”
“他想看看你的神武,好确認要不要收你為徒。”
虛歸不辭辛苦的解釋,拈起蘭花指來提着他護腕上的綁帶,将少年人炙熱的雙手與那冰冷刺骨的掌心合十。
他明顯感到後者動作一滞,渾身僵硬着,不安的扭動起來,還當是他不習慣與人肌膚相親,暗自感嘆少年的大好時光荒廢在敲鐘念經上,虛僞的教條禮法根深蒂固,佛宗實在害人不淺。
直到往虞扶塵身下瞄了一眼,虛歸才盡數了然,心道一聲:畜-生東西……
對着個半死不活的老男人都能起反應,可不是畜-生麽?
其實不難理解,風長歡的姿容在當世數一數二,人長得好看根本和性別無關,總結下來統稱一字:美。
唯一的缺點就是病态的蒼白,沒有一丁點兒活人的靈氣,因此再好色的登徒子都會對他敬而遠之。
至于面前這位麽,只能以莽撞二字形容。
如若不是在這種氣氛下,虛歸定會勸他莫要誤入歧途,啧……可惜了。
好在虞扶塵很快把持着自己放空欲-念,閉目凝神喚着他的神武。
能感到體內熱血沸騰,似有狂龍欲圖掙脫而出。
只一瞬,他掌中憑空現出一把通體漆黑,渾然天成的長刃,刀身由千年寒鐵所鑄,相傳為太子長琴于榣山淬成,正中一道血槽隐隐泛着血光,顯露出其殺伐煞氣。
刀柄末端镂有一只引頸長嘯的鸾鳥,燃着烈火的雙翅與尾羽将之緊緊環繞,守護稀世神兵。
見到如此震撼的情景,先前連退幾步的明斯年湊上前來,癡癡望着那周身萦繞着幽淵之氣的懾人神武,口中喃喃:“鸾鳳和鳴,刀劍成雙。怎會……怎會在他手中?”
修真界的能人異士所持有的神武大多是以元神鑄造,當修為足以結成金丹時,就會以自身靈力凝結出最适應屬性與戰法的神武,或是本門慣用的武器形态,或是些稀奇古怪,從未被人見過的樣式,因此修士與武器本是同根同生,身死形滅之時,神武亦會歸寂。
有些靈力超凡的修士不滿足止步于此,為大幅提升戰力會消耗更多靈力去凝結多把神武,原理仍與之相同。
而有些人自生來便是天賦異禀,他們天生靈力充沛,甚至會溢出體外,借以滋養萬物,用以維持天地法度,即使從未築基修煉,也會随時間推移結出金丹,不必淬煉靈力就可驅使上古神武,顯然虞扶塵就是其中之一。
明斯年也被人奉承天賦過人,但他畢竟是肉身凡胎,還是要靠自身元神造就神武,面對生來就含着金湯匙的虞扶塵不說嫉妒,羨慕總歸是有的。只是……
“為什麽是鸾鳳和鳴?鳳皇雙劍不知所蹤,他的鸾刀……”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虛歸答了三不,習以為常的坐到一邊,不着調的補充了句:“他是太子長琴轉世也說不定。”
固然是句玩笑,但明斯年所受的震驚不小,更是心有不甘,下唇都咬得泛了白,才将目光落到風長歡身上。
那人兩手連帶着臂膀都在顫抖,垂眸注視鸾刀,額發遮住雙眼,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許是與明斯年相同,驚詫于這把神武的出現。
虞扶塵滿心擔憂,猶豫着要不要出言詢問一句,就見風長歡整個人身子前傾,再托不住鸾刀的重量,腰背酸軟的一頭栽在了他懷裏……
驟然死寂。
明斯年終于明白,這人或許真是個傻的,見到神武無動于衷,只是因為靈力稀薄才被壓的透不過氣來。
虞扶塵也是後知後覺,收了鸾刀将人扶回原處坐下,為獻殷勤還給人捏了因受力而發痛的手腕,可惜那人根本不吃這套,兩手一揮,不收!
“鸾刀殺氣太重,血腥太濃,他不喜歡。”
這算什麽狗屁理由……虞扶塵心道:十年前你禍亂天下,害了蒼生,引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所經之處無不是屍山血海,哪兒來的底氣嫌老子殺氣重的?!
他覺着可能打從一開始,風長歡就沒有收徒的意思,這事兒講究個緣分,講究個你情我願,強扭的瓜不甜,命中注定無緣,也沒必要勉強。
因此當明斯年上前來将他擠到一旁時,他非常爽快的退下,還不忘提醒一句:“別白費力氣了。”
聽在明斯年耳裏,言外之意就是似他那般天賦異禀的人都求而不得的師父,自己肯定也是沒戲。
明斯年生性孤傲,越是被阻,越是不信這個邪,狠狠瞪他一眼不再言語,凝神後覆上風長歡的雙掌,冰冷刺骨的觸感令他直皺眉。
薄唇輕啓,法咒婉轉,而後一道柔光乍現。
須臾之後,風長歡手中多了支晶瑩剔透,好似羊脂玉琢成的長笛,微微泛着一絲暖意,勾在他修如梅骨的玉色指間,別有一番韻味。
這支長笛首尾系着金絲,雕有一雙盤翔的仙鶴,頗有超凡脫俗的意境,想來奏出的曲聲必然溫潤,有如天籁之音,動人心魄,足以療愈衆生疾苦。
風長歡拉過明斯年的手攤平,在他掌中寫道:“如此仙笛,為何不配以流蘇長穗?”
明斯年也在他掌心寫下回答:“一葵祖師曾言,流蘇素有投桃報李之意,她門下弟子衆多,無力盡心教導,若有一日我得見良師,請他為我綁上長穗便好。”
他寫完正要收手,風長歡卻将之反握,沉靜的眼眸與他對視許久,深不可測,卻并不讓人反感。
明斯年有些愣怔,他覺着有那麽一瞬,與自己勾結的冰冷指尖似乎有了一絲溫度,轉瞬而逝。
風長歡倏忽顯露出溫柔笑意,一反先前的癡傻之态,擡手取了新的茶盞,将冷透的茶湯倒入其中,交在明斯年手中。
如此意味就很明顯,他是願意收這位桃源弟子為徒了。
明斯年難掩欣喜,笑時驅散了平日常駐眉間的陰翳,激動萬分接過茶盞,屈膝跪在風長歡身前,三拜九叩行了拜師禮,恭恭敬敬奉上拜師茶。
不得不說,虛歸的茶實在有夠難喝,淡如清水,回味是直沖嗓子眼的苦澀,比起濃酒的辛辣好不到哪兒去,嗆的風長歡直咳嗽,又怕傷了徒弟的心,只能忍到鼻尖都憋紅了,再将喝幹的茶盞交還到明斯年手中。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這次,明斯年說的堂堂正正,俯首磕頭喚了師尊,聽得虞扶塵心裏酸澀。
“我差哪兒了,他為什麽不肯收我?”
“師尊長得好看,自然只收長得好看的徒弟,醜東西靠邊點。”明斯年再次與他擦身而過,眼中帶着一絲釁意,看得虞扶塵心底無名火起。
拜不了師也就罷了,還要嘲諷他相貌不如人?
事已至此,費再多口舌也是無用,比起求傲氣的橘貓幫他通融,還不如想方設法在風長歡那兒動些手腳,就算明知這事并不光彩,還是不能咽下那口氣。
氣節與顏面二者相較,到底還是後者更勝一籌。
老和尚教過,大丈夫能屈能伸,連這點委屈也不肯受,日後還如何成事?
于是,經歷一番天人交戰的虞扶塵挂着谄媚笑意,湊到風長歡身前,有模有樣在那人掌心寫字。
“我有一事不明,為何你不願收我為徒?我從未傷人害命,自認天地良心,到底哪兒比不過他了?”
風長歡端的一本正經,反問:“我是什麽人?”
當下不知怎麽回答,虞扶塵渾渾噩噩寫了兩個字:“美人……”
這下輪到那人發呆了,眼中盡顯鄙夷。
相峙許久,他才擡手賞這不知輕重的狼崽子一記不疼不癢的巴掌,冰涼的五指只是從他面上飄然拂過,比起教訓,更像是愛-撫。
“糊塗東西,我是惡人!世間罪大惡極,座下自然只能是惡徒,你清清白白有如漫天落雪,我如何收得了你?”
他這會兒倒是神識正常,說話也有理有據了,虞扶塵話到嘴邊,指着風長歡身後抱臂而立,仰頭飲着清酒的明斯年。
“既然如此,那他也是做了惡事才能成為你門下首徒的?”
老鬼理直氣壯:“自然。”
“那我也做些惡事成為惡徒,便可以拜你為師了?”
見他點頭,少年更是得寸進尺,一拍大腿:“一言為定!到時我行惡更多,可否不計入門先後,要他叫我一聲師兄?”
明斯年:“……醜東西你想找人打架嗎??”
收徒插曲過後,待虞扶塵與明斯年打打鬧鬧下了山巅,虛歸才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土,似笑非笑望着目光邃如深淵的風長歡,擡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令那人回神。
“我替你解圍,作為回報,你告訴我不願收他為徒的實情,這樣不過分吧。”
風長歡對此并不意外,揉着他作痛的額心,張口道:“記不清了,我也不知。”
仍然無聲,可虛歸卻将他每一字都看的清楚。
“好,你記不得也實屬正常,我留在佛宗的十年,就是為了等你歸來的一日,也是時候該告訴你實情了。”
“別,我不想知道,你還是閉嘴為好。”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和尚我就大發慈悲。”
“……”
“風知難,你不是不想收他,是你不能。他本就是你的徒弟,十七年前師徒緣分已定,生死都未能撕裂你們的情義,難道事到如今,你要親口毀了從前的一切,從頭開始嗎?”
語畢,虛歸揮袖一掃,易容咒法解除後,立在風長歡面前的赫然是個美豔妖僧,眼角紅暈甚是奪目。
他湊上前去,與風長歡僅隔咫尺之遙,對上那人淡漠至極的眼神,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笑意更深。
“風知難,醒醒吧你,從來都不是他需要你,而是你,需要他……”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