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

上表态:"筱雨,你在原地別動,我馬上來接你。"

筱雨提醒我"非典"正是猖狂的時候。筱雨,為了愛情,如果你一個弱女子都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那麽我還有什麽可以在意的?"你別來。我會……翻臉。以後再也不理你。"她的語氣不容置否。我随即洩氣了。我知道她能說到做到。我無法想象她從我世界裏消失的場景。見我不說話,她語氣軟了:"你還是個學生,學業為重。別讓我覺得誘拐青少年!"我一陣氣結,我年紀可比她大,她只是早一些步入社會而已。"柳舟,真的別來,而且我馬上離開這裏,到別處找方子良,你來也找不到我。"她的聲音溫柔動聽,卻像魔鬼引誘天使的的堕落語言,讓我無力抗拒。

方子良這一招以退為進、欲擒故縱果然奏效。他突然玩個失蹤,讓筱雨心急如焚,在她萬念俱灰時出現,讓她覺得是救星似的。筱雨說方子良被她找到時狼狽之極,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救他出火坑。然後他得寸進尺就來到了筱雨家了。我忽然覺得也許筱雨真的只是屬于別人的一個傳說,也許真與我無關了。日子一下子松了勁頭。我重新回到了百無聊賴中。不,比以前更加無聊和郁悶。

筱雨偶有信息來,都是關于和方子良的相處矛盾的。如果是我和她又會怎麽樣呢?我嘆息着。我總是禮貌地勸她。我怎麽能告訴她,她每一次的訴說都是一次狠心的殺戮,刺痛我滴血的心啊!可是我能怎麽辦?我無法給她一個她想要的未來,無法給她一個她家人期待的上門陪伴。我自己的人生,我無法掌控啊!筱雨,難道我們今生就只能如此錯過嗎?我相信,她對我大概也是有感覺的,否則怎會如此依賴我的傾聽?

爸讓我暑假去他日本公司見習,我告訴了筱雨,希望她可以利用暑假不上班陪我去日本見習。我提出把她的護照一起辦理。她斷然反對。我早料到會這樣,她就不能有半點讓步啊。難道我為了她見習也放棄嗎?她就怕提日本,就擔心跟着我會遠度重洋去日本,她巴不得我可以做她外婆期待的上門女婿吧?

我執拗着,到底沒去日本見習。暑假很快過去。學校堅持要有見習單位的蓋章證明。我一再往後拖延。

我決定不再躲避,去見見筱雨。可是在她學校門口,我看見了前來接她的方子良。他們一起走進了一家影樓,出來時,方子良扛着40寸的婚紗照。天哪,他們結婚照都拍好了。筱雨,你怎麽就不等我?我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動力,步履踉跄起來。然後我知道了筱雨的婚期。這個現實的女人,她終于還是選擇了婚姻,選擇了方子良!我一陣苦笑,撕心裂肺的疼痛穿心而過。我想起她跟我提過,她喜歡看《泰坦尼克號》,我買到了這部老片子。

可是我怎麽面對她呢?一個待嫁的新娘!這樣一想,我的心就幾乎不能承受沉重的呼吸了,內心閃過無數的傷痕。我想起那些浪漫的電波聆聽,那溫馨的車站等待,那觸及心靈的訴說,那閃耀慧根的機智語言,那觸目傷情的秀麗面容,那……哦!

我沒有勇氣再面對她,她該是怎樣幸福的神色在等待步入婚姻的殿堂啊!也許她有很多的不甘心,很多的不情願,但她為了家人放心,為了世俗的看法,為了方子良那些用心險惡的深情厚意,她最終也是決定嫁給方子良的!我呢?我能給她什麽?我都還沒有畢業,我一無所有!

于是,我選擇了隐身。我撥通了她的電話,我無法陪她觀賞畫面,我可以陪她一起聆聽。我通過手機讓她傾聽了整個劇情。我的手機早就要罷工沒電了,我就邊充電邊接通她。我不知道隔着電波,她聽完這部她一直向往卻沒有機會觀看的影片她是什麽樣的心情。我的心卻是如同傑克面對冰冷足以奪命的海水般絕望。但我客氣地祝福她幸福快樂。

望着婚禮上神采逼人、笑顏如花的筱雨,我終于沒有勇氣送出我的祝福。我的視線逐漸模糊了。她似乎離我像遠隔一個世界般遙不可及。她在對每一個前來賀喜的人微笑,那麽婉轉動人的秋水明眸,那裁剪合身的新娘禮服,那純白無暇的婚紗頭飾……我覺得我的心髒已經不能跳動了。

我倉促地下樓,在樓下大廳,找到一個服務員,請她把我的鮮花送給樓上的新娘。我在花裏留了一張字條:"祝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都能得到幸福,你要快樂。過兒。"我相信她一定明白我是誰。我和她讨論過小說中最幸福的眷侶,一致認為是揚過和小龍女。那以後,我曾戲稱她為小龍女,她也戲稱我為過兒。我的小龍女,別了。

一晃很多年過去了。我穿梭于各種應酬和生意。再從心底揀起馮筱雨這個名字,是有一天,我的大學同學打電話告訴我網上有部很精彩的小說,讓我看看,還說我看了定會心潮起伏無法平靜。我不以為然,他真是不了解我,還有什麽能讓整顆心靈已經粗糙麻木到幾乎失去感覺的我有什麽觸動呢?

談完生意,我還是好奇地打開了他所說的那個網業。是個專門的小說網業。我閱讀着上面小說的題目:《一念之差一步之遙》。聽拗口的一個名字。我看了看作者,誰起這麽古怪的名字?當我的目光觸及作者姓名時,我的心顫抖了:筱雨。

我貪婪地閱讀着她的故事,你不是作者,你怎能讀懂這裏有多少作者的影子?可是我卻能從故事裏的人物身上讀出筱雨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我開始有些恍然大悟,其實我那個大學同學,他是看出過我的反常的,他也一定留心過我枕頭邊筱雨的書。一個多細致的男生啊!

筱雨,我心痛地如饑似渴地閱讀着她的心情,她每一個傾注于作品主人公身上的細小情緒都牽動了我的神經末梢。我在她的小說裏,才讀懂了她當年對我那麽殷切的期待。她每一次跟我談及方子良,原來居然都是在試探我對她真實的态度。而我再三的遮遮掩掩加劇了她對我的誤解。為什麽年輕時會有這麽多令人惋惜的擦肩而過啊?

我談完北京的業務,恰好全中國都在為北京成功的奧運而狂歡。我顫抖着撥打了筱雨的號碼。那個屬于夢幻的聲音,那個可以催眠的天籁之音,事隔幾年又在我耳邊響起,我依然呼吸不規律了。我急切地告訴她我要去見她。我不敢讓她有思考的機會,我匆忙挂斷了她的電話。有誰知道我心裏的恐懼,我怕她說不,我怕她的拒絕讓我沒有勇氣回駁。直到挂上電話回到賓館,我的心跳還是沒有恢複規則。

眼睛的餘光告訴我她已經出現在茶座的櫥窗外。我強迫自己不要擡頭張望。那時她一直把我當一個不懂事的學生看待,我不能讓她看出在她面前我一如當年的幼稚和無知。我已經是一個沉穩冷靜、拿捏有度的商人。她腳步輕盈,可是依然看得出當年受傷的蹤影。我心底掠過無數憐惜,她這些年就是用這受傷的腳走過人生各種曲折的道路啊!我卻沒有能力給她任何幫助。

她已經在我對面坐下。動作很輕,沒有要驚擾我的意思。我再不動聲色就要陷入僵局了。我連忙擡眸,她正好也在看我,我和她回避目光都已來不及。四目相交的剎那,無數的語言和嘆息都在頃刻糾纏交接。她一身嫩綠到幾乎鵝黃的紗裙,襯得項上臉頰更是靈動曼妙,光彩流溢,整個人就那麽展現在我眼前,那樣的青春亮麗,充滿活力、清新與希望。希望,我的心一動,可是我是否也有希望呢?

她大方地笑了,依然是當年的清純如水,卻又有了一種年少時沒有的優雅與高貴。她,好象更消瘦,如小說裏的主人公般過得不開心嗎?一絲怒氣從腳底開始升騰,這個方子良,他是做什麽吃的?為什麽沒有給她幸福?我想開口詢問,可是未語先停了,我問什麽?我以什麽身份問?當年我是連方子良那樣簡單的承諾都不敢給啊!

筱雨,多善解人意的女子啊!她并不怪我當年的懦弱退縮。她反倒安慰我。她說我們之間不存在誰先放棄誰的問題。當她選擇母親,當我選擇日本,就已經彼此選擇了放棄。可是筱雨,你真的已經放棄了嗎?如果已經放棄,你的小說裏,為何還有那麽多的追述與悵惘?我真的也已經放棄了嗎?如果真的已經放棄,我為何還有那麽多不能碰觸的線索?可是不放棄,筱雨,不放棄又能怎麽樣呢?當你已經是別人的妻子,是別人的母親!

筱雨,我恍惚起來,我們相愛過嗎?如果相愛過,當時怎能那樣輕易地別離,看着你嫁作人婦?此刻又怎能如此風輕雲淡、若無其事地談笑風生?如果沒有相愛過,心中又怎會有如此慘烈的絕望無助,還要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去刻意掩飾,只為不增加彼此的陰影?那樣牽腸挂肚的思念此時都化為空氣彌漫在宇宙中,時刻存在卻無從捕捉了。

看着她眼底掩蓋的憂郁與細心遮藏的無奈,我忽然有些懊惱自己見面的決定。也許有些相見是遠不如不見的啊!筱雨,如果可以,如果我的心聽從我的指揮,我争取不再來打擾你。可是只要想到不見這幾個字,我的心就痛得顫抖,茶座裏打着空調,我的手心在這樣并不炎熱的空間裏,居然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我暗暗纂緊了拳頭。龍兒,再見。是否我的世界裏,還會出現另一個單元的另一個龍兒呢?

我心底掠過細密的慨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龍兒,對不起,我終究沒能成為你向往的過兒!看她起身即将離去,我遏制住了想要挽留她的瘋狂念頭。就這樣吧,我聽見心碎落地的聲音,卻撿拾不起那滿地狼籍的碎片。過兒,龍兒,你們應該出現在另一個時空!那樣的幸福卻不是我所能承載和消受。再見.

心有千千結(番外三)

心有千千結(番外3)

我惶惑地掐斷電話,不必了。她的電話,住址,都不必了。真的不必了。這樣已經足夠了,也真的只能如此了。寫字小妹妹,那是一個已經劃上終點的過去式的故事。可是地球運轉一刻不停息,四季變更一刻不延緩,我的心跳不能夠停止,我的人生依然要繼續。我還要無動于衷地掃視所有與她相關的章節,然後一言不發保持緘默,我還要不動聲色地去面對每一個沒有她卻會可能會想起她的清早與黃昏,現實與夢境,然後冷靜地搜索另一個系統的另一個故事的開端……

我可以控制自己做許多理智的事情,可是我卻無法阻止自己的回憶……

剛認識她時,是在師範學校。她是我們隔壁班級的才女,比我小一屆。我作為導生每晚有義務要到他們這一屆學弟學妹的班級裏輔導新生練字。師範學校總是特別在意這些基本功的練習。

她們班,我們班,以及全校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固執地認為她是一個冷傲孤僻的人。可是我教她練字時偶爾不小心迎視到她清亮的眼神,她寫散文時偶爾傾聽她發出的清幽嘆息,我知道她根本不是他們所描述的那樣。她熱情,細膩,溫柔,敏感。

所以對于她偶爾對我流露出的神采飛揚,我不敢有任何回應。那麽敏銳的她,如果她知道她已經輾轉成為沉重到讓我無法正常喘息的心事,她一定會迅速逃匿,躲藏到我無法觸及的角落。所以,我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對一切漫不經心又渾然不知,卻在心底積壓着沉甸甸的與她有關的任何細節。

我也會犯糊塗,看到拎不動的水瓶,我不由自主替她悄悄拎到女生宿舍樓下。看她打碎的水瓶,也會神經質地瘋跑一陣買來新的水瓶,作賊般的寫上她的名字和學號,把它擺在她必經的路途上。

我想過很多表達,遠遠可以等到我事業有成之後。因為師範學校裏的她,那麽優異而閃光,是所有人眼中的才女,我要夠及她的高度與她并肩,必須先刻苦拼搏一陣。所以我立志成就夢想之後找到她,用我的努力換取她欣賞的目光。

可是當我畢業數年後在她生活的城市裏再度看見她時,她的手機上卻已經有了與另一個男子的合影。我才知道我錯了。原來男女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心照不宣的默契。我以為她會懂得我的隐忍,我的遲遲無所表示,我以為她會懂我的打算。可惜不是,我想錯了,我只是一相情願的自以為是。

如果我曾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給她一個承諾,如果我早到她認識那另一個男子之前就表達我的心意,如果畢業以後我保持與她的聯系,而不是在功成名就後給她突如其來的驚喜,一切是否另當別論呢?她的小手是否可以停留在我的臂彎裏呢?

當我參加安利的一個高層論壇時,恰好在她的城市,我欣喜若狂地找到她的學校。

她在一套寶石藍的衣服包裹下那麽楚楚動人。高領中袖的上衣,看起來特別高貴優雅,很顯氣質。同色料的褲裝使并不高挑的她看來特別瘦削挺拔。面前的她滿臉的錯愕,沒有任何久別重逢的驚喜的痕跡。

我的心慢慢的往下涼,慢慢的向下沉,原來,我無數轟轟烈烈計劃和向往過的相逢竟是這樣在她這樣平淡安穩、在我這樣無奈失落的狀态下進行的。我的設想,原來都錯了。

其實,我畢業後,就該料到了。我畢業後曾返校參加過我們班的一個畢業周年聚會,那時她快要畢業了。她神情蕭索,據說為一個遠方的軍人牽拌情緒,是她的筆友吧。原來男女之間的吸引可以如此快速地變更對象啊!還是該怪我,話在心裏一直沒有說?

我以為可以有心有靈犀般的契合,原來沒有!

邢葉打電話來,我得知了我因一個誤會被公安局傳話,筱雨心急如焚,我內心竊喜,看來她還是在意我的。我詢問邢葉關于筱雨的現狀。已婚,有一個兒子。答案在意料之中,卻依然冷酷殘忍地打破了我的期待,擊碎了我的僥幸……

筱雨,讓我不動聲色地去面對每一個沒有你卻會可能會想起你的清早與黃昏,現實與夢境,然後冷靜地搜索另一個系統的另一個故事的開端……筱雨,我的小才女,再見。

夜雨漲秋池(番外四)

眼前這個女孩,我一定在哪裏見過。對了,好象是某一年的劇團演出,我當時還沒擠身出版業,跟幾個朋友在劇團瞎混。有位書法家給某所中學一位遭遇車禍的學生寫了一副字以示悲憫之心,我親自給她頒的字。

竟有如此巧妙的安排。居然是眼前這位章法飛揚、筆走如花的小才女!我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出人意料。我在心裏重重地記下她的名字:馮筱雨。

當你開始對一個人留心并在意的時候,你會努力去搜集與他相關的任何蛛絲馬跡的消息,然後你會突然發現,其實早在很久以前就開始與你産生關聯,随後有關他的信息會源源不絕見縫插針直至無孔不入。這時你會有種錯覺,似乎他在你面前,他就是整個世界,他不在你的面前,整個世界都是他。他時時處處可以趁虛而入。這是人類心理的空隙與弱點,是潛意識的刻意美化,你卻無力阻止這種思維的可怕入侵。馮筱雨不知從何時起就已經這樣放肆地占據我的生活了。

好象我的人生就是為了等待與她發生聯系而存在似的,好象她生來就是為了與我的生活發生交叉。教師應該是能言善辯的,她也的确如此。可是每次與我獨處,她總是沉默。但因為她的在座,因為她的注視和傾聽,我的呼吸與心跳都變得更加慎重而有意義。她那不多的言辭也正是一種可敬也值得珍藏的含蓄。由此我也更加認定,我的表達應該是含蓄細膩一點一滴的滲透,是謹慎精致無懈可擊的步步為營,是無從挑剔藝術化地打下伏筆,是她将來明白我心意時感嘆我用心良苦的掩口驚呼"哦,原來……"的恍然大悟。

為這,我一直計劃并努力着。

我一次次請她為我從她們學校介紹一個女朋友,條件是她那樣的就行。那麽多的暗示,她怎麽會聽不懂呢?還是她故意裝瘋賣傻,因為她對我沒有任何感覺?如果是這樣,我更不能造次,一定要挽回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我絕不放棄!我允諾為她出下一部書。我要求她隔三岔五地來校對稿件,距離既不遠到讓她不記得我,也不近到讓她對我産生提防。我請她吃飯,約她出去看演出,可是她似乎覺得這是出書必經的程序似的,理所當然、不疑有他地照單全收。難道這麽一個才華出衆、在小說裏風花雪月的女子,竟然會在現實中少了一根筋,一根談情說愛的筋?

她居然會相信那種百拉圖式的愛情,與一個什麽筆友在紙上互訴衷腸!喝!什麽年代了,會有這麽弱智的女子!我告訴她現實一些,找個身邊的男朋友。她問:"比如呢?"我半真半假地說:"比如我。"她笑着搖搖頭,似乎全當了一句玩笑!我差一點就把心事全抖露了。可是那麽思想獨特的她,面對我庸俗的表白,會是什麽反應?會不會再也不理睬我了?權衡再三,我終于控制住了。

她居然要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外地人!好象沒什麽學問,沒什麽家世,沒任何經濟基礎,連份象樣的工作也沒有!太可惡了!為什麽你的眼中從來就沒有我呢?你以為我每天花那麽多時間陪你談論你那沒什麽前景的小說,看那些無聊的演出,吃那些飯都是閑着沒事幹嗎?我甚至以出版社裝修,沒地方煮飯為由,死皮賴臉地和幾個朋友借她租來的房子燒飯。她好象真以為整個城市小得只有她這裏有地方可以讓我吃飯了,每天下課也理所當然地一起和我們吃飯。可是她沒有任何懷疑!天下真有這麽後知後覺的女人嗎?

她的婚禮上,我決定不再緘默,給她一個小小的對她而言卻一定是最重大的懲罰!我拒絕為她出書。看着她倍受打擊的失落表情,我沒有半點報複的喜悅。如果不是那個小白臉新郎馬上挽住她,我幾乎要告訴她我只是跟她開個玩笑。可我到底忍住了,從此以後,她的喜怒哀樂已經與我無關,由她先生承擔。

一次次遇見婚後的她,似乎過得并不幸福。我有些懊惱,如果我一早想的不是含蓄的流露,而是大膽的表白,又會怎樣呢?

看她婚後一直瘦削的臉,我說不清心裏複雜的感受。因為我沒有資格再談論她了,我馬上要成為別人的丈夫了。就讓我以單身的身份最後一次放肆地思念,直接地表達吧!

天哪,怎麽可以?她居然一直沒有意識到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居然以為她單純青澀、不符合我的審美标準!哦,那麽驕傲自負的一個女人,怎會對自己的魅力如此沒有自信?難道才女的自負傲氣竟是掩飾不夠自信的招牌?我當初怎麽就沒有看出來?驕橫的背後竟是一顆脆弱易碎的靈魂!我恨自己遲到的表達!

我們終于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和孩子。再見她,一如既往地清瘦着。她的衣着顯示着經濟的羞澀,我試圖給她經濟上的援助,卻被她惱怒地拒絕。呵呵,讀書人的清高,這是我這樣商場打磨下的人所不能理解的。傲氣可以當飯吃嗎?可是我尊重她的生存方式。但筱雨,別誤會我,我沒有什麽居心,與你一樣,我有自己在家庭中的責任,我只是希望你可以過得更好一點。

如果我的打攪已經困擾了你,我一定會離得遠遠的。也許最初會有酸澀和疼痛,但慢慢總會習慣的。你說你對幸福最大的奢望與诠釋便是靜靜地書寫,而後有人靜靜地閱讀。那就讓我做你安靜遙遠的讀者吧。看你酣暢淋漓的表達,精彩時附以無言的掌聲、會心的笑容。至于你能否聽到感覺到那都不重要了。我最需要你感覺到的時刻都已遺失掉了,那麽其他又有什麽重要?倘若你能在我喝彩時驀然回首,看到暗處灰色鼠标下掩身的我,四目相交不敢期望心靈融彙的相視,只盼你有被讀懂的欣慰。

也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匿名上線讀你的我。那又何妨?我終要面對人生中無數與你相似又斷然不會再次出現的第二個你!老天已給過我一次機會,是我自己沒有把握好,幸福其實可以離我那麽近啊!老天斷然不會再給我一次相似的機會。那就讓我坦然面對人生中無數将會與你相似又決然不會再次出現的第二個你!

猶有暗香來(番外五)

當初,是怎樣一個用全身心的歡喜向我狂奔的小女孩啊!如同生命中最早的如小白馬般飽滿的熱情與喜悅。可是後來,我又是怎樣一步步扼殺了她所有的激情與夢想的呢?她是怎樣一步步從我的生命中徹底消失的呢?

我看着眼前這個手捧全家福的女子,心被狠狠地刺痛了。她究竟是怎樣再也沒有任何期待與消息,直到我今天因公幹路過這座城市順道來看她的呢?

我覺得被羞辱了。她怎樣在看我?我只是湊巧路過,順道來看望一個老朋友。我一出現,她有必要立即拿出先生孩子的合影嗎?她以為我來糾纏她,沉溺于多年之前的情愫之中嗎?太小看我了!

我當然知道當年讀師範的她被我斷然拒絕放棄之後會傷心數年,但我相信她的勇氣、相信她的獨立與堅強。我也知道她終會有她自己完整的人生,相愛的戀人,溫暖的家庭。我放手時就知道了。

我承認對她的欣賞,坦率、勇敢、智慧、銳氣、美麗。我無法否認當我收到她那充滿聰慧的文字,是怎樣一種欣喜,怎樣一種珍惜。我如饑似渴地閱讀她每一封來信,珍藏每一個與她相關的信息。留意報紙上每一次征文大賽的獲獎名單,因為我知道她會參加每一個她所知道的大賽,她不放棄與她夢想有關的機會。

可是,我的追求,我的軍營,我特殊崗位的特殊要求,斷然無法給這樣一個充塞理想、靈氣與才情的女孩以她所想要的燦爛未來。

所以,我以一個子虛烏有的臆想中的戀人與我争吵的理由,給她自責與歉疚,那麽善良的她當然會全身而退,以為她破壞了另一段姻緣,以為她傷害了另一顆脆弱的靈魂。果然,我成功了。她像我希望與預計的那樣悄然而退。她果然是我預料的那一種人。絕不放棄自己的追求,可是也絕不将自己的追求建立在另一個女孩的失落與受傷上。

她确實是我期待的那種女孩。但是,不是每一個夢想都必須實現。焉知有時的實現不是對完美的另一種亵渎?我無法想象這樣一個美好、智慧的女子有朝一日,面對孤獨、面對煩瑣卻必須自己獨自面對的生活,她将會被迫放棄多少夢想的碎片。當她滿懷對我的期待卻不得不面對形影相吊、不得不獨立解決一切生活中的難題,我會成為殘忍地扼殺她所有幻想的劊子手。所以,我堅決地放棄了。

我一次又一次地告戒自己,如果欣賞,就徹底放手吧。她應該有她的夢想和生活,這一切不是我所能夠承載。

可是有誰知道那種錐心刺骨的痛伴随了我多少年。我能想象她當時所受的傷害,亦如我此刻凝視她的全家福揪心的痛。她的幸福我自然為她高興,可她對我居心的揣測讓我痛到措手不及。

我既然那時選擇了放棄,對她肯定已經不再懷有癡心妄想。可是……她對我的提防依然教我痛徹心扉。

大概,我們彼此的欣賞僅僅是停留于文字層面的吧!我想,回去以後,我就把我這麽多年思考之後的詩集郵寄給她。這樣的年代,一本詩集的問世不是特別引以為榮的事,自付些資金,聯系個出版社,完全能辦到。可那,體現了我哦的行走方式,可以将我內心最本真的想法通過油墨紙張的傳遞,交由對方的眼底心裏。我一直覺得詩人是語言的濃縮與凝聚者,遠不似如今許多的文字堆砌工,就像中國的詩詞濃縮的都是語言的精華。最小的篇幅,最簡短精練的文字,卻醞釀了最深遠的意境與最深厚的內涵。我只是在這方面作了粗淺的嘗試。

自負、傲氣而又脆弱、敏感的她,看了後不知會有什麽想法?還會像當年我們初識時有銳利的批評和獨到的見解嗎?還會得理不饒人嗎?還會為一個觀點和我針鋒相對、字斟句酌嗎?

但那又有什麽關系呢?當初我們的相識就緣于文字的傳遞,就像一個表面奢華的陷阱,如我當年預料的那樣,完全掩蓋了真實的瑣屑。我們那樣的年紀,倘若文字傳輸的路途中有什麽誤差,又是無法用智慧将其沉澱的。而今透過繁華的外表,經過歲月折疊的她應該更能看清文字的本質。

但願今日理性的回歸換來另一種開始。這是人生的本态。我期待着。

我悄悄退出她的辦公室,在她臉上出現回憶神情的剎那間,我默默地轉身離去。再見,昨天;再見,馮筱雨。

愛的曾用名(番外六)

當我第一次在車站看到她天使般的笑容,天仙般的容顏時,我就知道我完了。我沒有讀過很多書,可是執拗地認為,是男人就該有男子漢的大氣。可是在她面前,我失去了身為男子漢所有的底氣。我當然看得出她眼底的失望,可是我不能就這麽輕易地放棄。我不能這麽窩囊!

我小心翼翼地遷就她、呵護她,怕給她一丁點的傷害。

可是我終究是傷她最深的人。那麽多因我而起的流言蜚語,怎樣強烈地傷害了她,我能夠想象得出。我只有用我的方式來解決,給那些人教訓。可以傷害我,但是他們不能那樣庸俗地污辱我的天使!可是每一次我武力解決的結果換來的是更嚴重的後果,是她必須低三下四地重新陪我這個外地人來尋找工作。我覺得我幾乎一無是處!

可是我們終究熬過了重重壓力,越過了重重障礙,步入了結婚的殿堂!可是婚姻遠不如小說裏寫的那麽簡單和幸福,遠不是"王子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那麽理想。我依然是傷她最深的人。想到她為與我相守頂着那麽多阻力,想着她生孩子吃了那麽多苦,想着她那麽年輕卻歷經了人生中的生死離別和疾病困擾,想着她面對的那麽多人生風雨,我就恨不得殺了自己替她報仇解恨。

愛的曾用名(番外六)

我跟筱雨其實也并沒有太多的共同語言,我們各自有不同的興趣所在,有各自永遠無法交叉的童年歷程,有各自截然迥異的生存背景,有雙方天壤有別的風土習俗,這些都不是看似簡單風光的愛情可以跨越的鴻溝。我們難得同看一本書或一部影片,我也無法強迫自己與她産生共鳴。可是,這不影響我愛她,不影響我以我的方式從我的角度站在我的立場來理解她。

可是這并不代表我可以容忍她的一切行為。我妹妹待了沒半年被她弄走了。現在弟弟來了,爸媽來了,她不知又在想什麽點子,讓我爸媽又萌生了想回老家的念頭。他們都是我至親的親人,我絕不會做一個為了老婆不要娘的不肖子孫,我絕不會被她的枕邊風迷惑得失去血性!

我當然知道房子小,80平米住那麽多人,委屈她了。可是這幾年我基本都沒在家裏住過,難道我住的地方省出來給我的親人住都不可以嗎?如果我在家,還不給我容身之處嗎?

我出現在車站,她的笑容極淺極淺,像天邊馬上要飄移不見的雲彩般渺茫。我分不清她那淡之又淡的笑容所囊括的含義,是真心歡迎我回家,還是刻意的禮節。我發現相處越久,我越捉摸不透她,她也愈發高深莫測,我心裏發慌,我不喜歡也害怕這種感覺。我在意她的一颦一笑,可是我同樣不能背叛我的家庭。世界上很多東西永遠不能改變,比如故鄉,比如血統,比如親人。

到家,與我父母寒暄了一陣之後,我回到房間。我們當初的新房裏,她媽帶着筱良在看動畫片,絲毫沒有察覺到我走進房間,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意願。我想與筱雨說說悄悄話,抱抱她。可是整個家沒有真正屬于我們獨立的空間。弟弟,我的父母,每個房間都有主人。她媽出去上廁所,我輕輕對筱雨說:"以後讓你媽少帶孩子看動畫片,對孩子不好。"筱雨面無表情地說:"我本身就是搞教育的,都沒有發言呢!"

"不是我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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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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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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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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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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