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逃婚小姐

茴香還從未想過顧錦念能這麽直截了當的問自己的來歷。先是一驚，接着又問：

“你也知道白芍她們的來歷不簡單了？”

顧錦念撫了撫額，她又不是傻得，重活一世，她發現很多事情只要她用腦子想一想，很多事兒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

“還管別人呢！你先把你自己先管好了。你又是從哪裏來的小姐，來國公府蹚我這趟渾水。”

茴香撇撇嘴，把玩着長發：

“沒意思，你又怎麽知道我是小姐的，我哪裏不像是丫頭了。”

顧錦念笑了笑，道：

“主要看氣質。”

噗，氣質，好吧，顧錦念贏了。

“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說你氣質以及底氣都要比芍藥、心淩、心然她們要好一些，你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氣息也和她們有所不同，而且看你吊兒郎當的樣兒……，我又不是傻的，你真拿我當後宅的傻子呢。”

“傻子倒是不敢。倒是沒想過你會這麽早的發現，我本生在武林世家，倒是因為一點小事兒就離家出走了，誤打誤撞的就跟了周牙婆到了國公府，反正仔細一想，我爹也猜不到我能跟你們官府的人打交道，尤其是進了國公府當丫頭……”

顧錦念抿了抿嘴，她還真是不知道自己這座小廟進了着一尊大佛。自古官府和武林沒有什麽往來，沒想到這武林世家的小姐竟在自己府上做起了丫頭。

“什麽理由能讓你這位大小姐離家出走啊——”

茴香性子直，也有些單純，知道顧錦念對自己有些顧及，連忙擺手道：

“不過是逃婚罷了。我爹非要我嫁給什麽勞什子的小少主，我見都沒見過，更談何什麽大婚，哪裏有這樣的爹，還說為我好，我呸，分明是看中了人家的勢力了。”

哪裏有這樣的爹。呵，這樣的爹還真是比比皆是。不過，看茴香一臉的驕縱樣，還真是她這樣的不受寵的女兒比不了的。

向她這樣背負着血海深仇、兩世的記憶，若是要讓她向顧瑞庭撒嬌，還真不如撞牆算了。

“或許，你爹還真是為你好。”顧錦念小聲說道。

“咳咳——”

茴香清了清嗓子，反駁道：

“我爹雖說是很愛我，可可他對我太嚴厲了，尤其連嫁人都要管，根本就是不公平，他怎麽不管我哥，我哥哥都二十了，還不娶親，念念，不如——”

茴香兩眼一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念念，不如你嫁給我哥哥得了，反正我哥好賴也是一個少主，我跟你講，我哥長得可帥了，見過我哥的那些女子都一副花癡樣，有的還留着口水呢。而且我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哪像你們這兒官家小姐這麽多彎彎繞繞的事兒。”

自古江湖兒女都多情。她還真是渴望茴香口中的那個江湖呢。只可惜，重生一世，她所期待的、她所盼望的、她所背負的，都沉沉的壓在她的脊梁，她一刻都松弛不得。

“別胡說，茴香，你可曾報了平安。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差人去你府上報個平安，而且我從你的眉眼語氣中發現，你爹爹還是很疼你的，若你一心離家出走豈不是傷了老人家的心。”

茴香努了努嘴，被顧錦念的話亂了心思。爹爹和大哥對她有多寵愛她又不是傻子，她可是一清二楚。可萬一一回府上，又被爹爹綁了起來，那，那該如何是好。

“可是我很喜歡這裏，也很喜歡你。”

“你既喜歡本小姐，其實，我，我也喜歡我自己。”

“你，顧錦念，你還真是自戀。噗，哈哈哈哈。你哪裏還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可我裝的可像了。茴香，聽我的，就算你賭氣離家，起碼也要報個平安，不要讓家裏人擔心。你的小心思小情緒讓你爹知道就好了，但是起碼也要顧及到老人的情緒啊。”

茴香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似得，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

“我年齡還小，而且我們江湖兒女可不像你們大婚這麽早，你在後宅的日子也不好過，我先幫你度了難關，再說其他的。”

顧錦念嘴角上揚，又抿了抿嘴，笑意直至眼底，如同明媚的暖陽。茴香還是第一次見到顧錦念笑的這麽燦爛，當真是美極了，和那些江湖兒女還真是不一樣的。

“你盯着我看什麽？”

“我笑起來真美，我決定了，一定要你成為我的嫂子，我要幫我哥哥看住你。”

這都什麽跟什麽？什麽哥哥是嫂子的。顧錦念在心底微嘆一口氣，至少現在這茴香的身份已經知道幾分了，她和這丫頭還真是一見如故。

至于白芍、心淩、心然她們，還是慢慢來吧。她到想知道這個心然和心淩，到底是誰的人，竟敢在國公府安插勢力。

“叩叩叩——”

“小姐，大小姐來了。”

顧錦念才将手中的琉璃盞放到桌上，顧錦安便走了進來，先是瞪了一眼茴香，且不說這冷若冰霜的面容，就連這語氣也透着幾分的不善：

“顧錦念，你去祖母那裏請安了？你倒是勤快，你難道不知道祖母總是看不上娘親？你這是誠心的吧，總是跟娘親對着來。”

顧錦念先是一怔，她從未覺的顧錦安竟會因為這事兒竟數落自己：

“平平，給大小姐備茶。”

“顧錦安，你這是在質問我？”顧錦念又端起桌上的琉璃盞抿了抿，淡淡的梅花香讓顧錦念的大腦清澈許多。也掩飾了她正在思考的神色。

“顧錦念，是我先問你的，你先回答我。”

顧錦念低頭，看着茶杯裏的點點梅花花瓣，輕輕的在茶盞裏蕩漾。心猿意馬的回道：

“那大姐，你可知道為何娘親在國公府裏不受寵？爹爹為何不喜歡娘親？為何顧瑞庭會喜歡顧夢蝶這個庶女躲過我們姐倆？”

顧錦安先是搖頭，後又仿佛想起什麽似得：

“顧錦念你又在問我，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在和娘親對着幹，娘親到底是倒了什麽黴生出你這樣跟她離心離德的女兒。”

顧錦念深糊了一口氣，回道：

“大姐，離心離德是指夫妻，就想顧瑞庭跟娘親那樣。”

“你，你——”

顧錦安用手指着顧錦念：

“你知道個什麽你就在這兒說我，你難道不知道府外的人都傳你是大草包。”

“那姐姐你說我是草包麽？”

顧錦安沒有回話，而顧錦念又接着說道：

“大姐，你是我的胞姐，以前我或許做了什麽錯事兒，傷了娘親和你，只是以後我都不會再那樣混賬了，大姐，娘親在府中不被待見，甚至連掌家的權利都在柳姨娘那裏，你覺得作為一個女主人應該嗎？顧瑞庭會承襲國公爵位，成為國公爺，可到時候娘親沒祖父的護着怎麽辦，不若現在就把顧夢蝶手中的權利給娘搶回來，可好。”

顧錦安沒想過顧錦念會說出這些話來，仿若和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有些不同，可仔細看着顧錦念的眉眼，出了幾分的認真以外還真是看不出別的東西。

顧錦安輕咳了幾聲，道：

“你先管好你自己得了，況且，你天天去老夫人那裏做什麽。”

顧錦念深呼口氣，道：

“你和娘親都不待見老夫人，這拍馬屁的事兒自然要有人做啊。其實你細着點和老夫人接觸，就會發現老夫人還是很好說話的。”

很好說話嗎？顧錦安撇撇嘴，她可從未覺得。老夫人每次見到她，就會說兩個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出府也不行，和娘回興城也不行。而且對她還相當嚴格。

“對你嚴格是因為你是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我們國公府，祖母是個事事講究禮儀的人，你天天這樣橫眉瞪眼的，我要是祖母我喜歡你。”

顧錦安聽到顧錦念這話，面色一紅，有些挂不住面子了，道：

“顧錦念，你，你看看你，你說實話了吧，你還是不喜歡我。我還不喜歡你呢。”

顧錦念微微嘆氣道：

“我又不是祖母，我明明說我若是祖母的話，你怎麽只聽親前半句，不聽後半句。姐，你若是真的覺得為娘好，有些事兒我們真應該仔細的好好想一想了。”

顧錦念把到了嘴邊的‘籌劃’兩個字又改成‘想一想’這三字。她自己是重生後的，懂得這其中的苦辣酸甜恨，可姐姐不是，有些事兒她自是想不通的，尤其像她這樣沒及笄、不喑世事的後宅小姐，可若是真的到了那時候，可就後悔莫及了。

顧錦念微微嘆了嘆氣，又接着說道：

“大姐，我不會做對不起娘的事兒，你放心。祖母雖古板一些，卻也是為了整個國公府好，我們只要不做對不起國公府的事兒，祖母對我們也會大不見小不見的。”

顧錦安撇撇嘴，又深呼口氣，沒底氣的說道：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還輪不到管我呢。我先走了。”

“姐，等你想好了，咱連早上一起去給祖母請安可好。”

“滾。”

顧錦安只留下一聲滾，便帶着她的丫頭走了。倒是顧錦念看着顧錦安的背影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