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老師,這跟我沒關系。”楚淩風說。
校長微微笑着,但看楚淩風的眼神像看一個死人。
然後,楚淩風成為了全市一中歷史上,第一個上任三十分鐘就被最高領導撤職的主持人。
楚淩風抱着一堆焉了的菊花,一邊跋一邊從看臺上跳下來。
看着他的背影,校長竟然覺得他有一點可憐,畢竟紅顏禍水也不是他的錯。
他咳了一聲,開始訓話。
柳飛揚站在主席臺下面,看着冷若冰霜的太子。
柳飛揚哀婉地悲嘆了一聲:“長得帥又有錢不是你的錯。”
楚淩風:“……”
楚淩風只覺人生多艱。
“這經是第二次了。”楚淩風說。
柳飛揚疑感:“什麽第二次?”
“我在初中部演講的時候。”楚淩風道。
柳飛揚:“唉,你這是命犯太歲。”
楚淩風揉了揉眉心:“我想轉學。”
“倒也不必如此。”柳飛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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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淩風搖了搖手裏的菊花。
柳飛揚:“轉吧,你是應該洗心革面,擁有全新的生活和嶄新的人生了。”
楚淩風:“……”
柳飛揚:“到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去吧。”
楚淩風恍惚間覺得自己以前十惡不赦,罪行罄竹難書,如今刑滿出獄,柳飛揚對他不離不棄,安排他以後的人生。
楚淩風默默坐回了高一一班的位置。
一班紛紛向他投來注目禮。
摩西分海一般,他們給楚淩風讓出了一條道,敬仰地看着楚淩風歸來。
王鏡鏡看着像剛剛從冰窟窿裏爬出來的楚淩風,有點想笑,又覺得笑出來不太厚道,只好道:“小楚同學很受歡迎啊。”
楚淩風只想馬上逃離運動會,逃離市一中,逃離這個無理取鬧的世界。
先離開這兒再說,不論如何,他這輩子也不想再回到b市這個傷心的地方。可以一路向南,一直到大理,大理的風景超美,可以散散心。
到大理再歇口氣,再和柳飛揚轉道去緬甸——要不要帶上秦凜呢?
如果到了緬甸還有人認識他,就轉水路前往高麗,一路往北到西伯利亞轉乘雪橇,直達北極圈,然後再從阿拉斯加一路向南,橫穿赤道,長途跋涉,直達南極圈的凍土層。最後一步,到達南極圈之後,帶足幹糧和水,轉搭火箭,飛入太空,在火星表層降落,開始全新的生活。
王鏡鏡:“來來來坐這兒,就坐秦凜這兒,他跑接力賽去了一會兒就過來。”
楚淩風看着連位置都沒給他留的一班,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
茫茫宇宙,浩瀚星空,難道就沒有他的栖身之地嗎?
校長還在臺上痛斥學校男男女女的歪風邪氣,楚淩風深以為然,只希望校長大刀闊斧,平一平她們當衆送花的不正之風。
然後,校長說:“年輕人不要想搞個大事情,要處理好私人感情問題。”
楚淩風被送菊花,又是表白又是被陰陽怪氣地詛咒,怎麽看都像是當渣男翻車了。
楚淩風又蔫了。
他的送花事件完全掩蓋了運動健兒的光輝,以至于接力賽已經跑完,衆人的讨論焦點還是擾亂運動會紀律的自己。
秦凜帶高一一班跑了第一,等在跑道終點的一群男生簇擁着秦凜回來,像簇擁一個英雄。
這廂對比,更顯得楚淩風凄凄慘慘。
秦凜拿了一瓶水,看到了坐在自己位子上的楚淩風。
“你怎麽來了?”秦凜驚訝道。
楚淩風:“……”
楚淩風不知道怎麽說。
秦凜又看到了楚淩風腳邊的花:“诶,你收到花啦,感覺怎麽樣?”
楚淩風嘴角的微笑漸漸凝固。他突然想到了被送花時張家豪的那句“賺錢嘛,不寒顫”。
他若無其事一般,道:“挺好的呀。”
秦凜:“我就說你一定能成為全運動會上最靓的人。”
楚淩風沉默地盯着秦涼。
秦凜被他盯到不自在了,問道:“怎麽了?”
楚淩風:“那些花,是你送給我的嗎?”
秦凜一邊擰瓶蓋,一邊坐到楚淩風身邊,道:“對啊。”
楚淩風笑着:“人也是你找來的?”
“對呀,”秦凜說,“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紮麻花辮的?二十七班的趙韶,好看吧?”
楚淩風一掌拍到了秦凜的後背,毫無征兆地開始毆打秦凜,秦凜吓了一跳,想捏住楚淩風的手讓他不要發瘋。
一番動作之下,手裏的水瓶傾斜,水潑了兩個人一身,又濺到了地上。
王鏡鏡震驚地看着她心目中的模範同桌一言不合打起來,喝道:“住手!”
兩個濕漉漉的家夥還沒有停,依舊你打我一下,我捶你一下,絲毫不注意影響。
王鏡鏡想分開他們,但她沒有他們高,生怕他們張牙舞爪誤傷到她,只好站在戰圈外圍,不是特別走心地再次喊道:“別打啦。”
楚淩風和秦凜依然沒有停手,有幾個同學已經拿起手機開始錄像。
“大庭廣衆之下打什麽打!給我個面子!”王鏡鏡再次說道。
秦凜和楚淩風真的停頓了一瞬。
王鏡鏡非常欣慰,看着他們兩個偃旗息鼓坐下來。
“剛才就在主席臺上鬧了一通,現在又在這裏打秦凜,楚淩風,你是不是真的想背處分了,啊?要是又被看到了影響多不好……”王鏡鏡開始苦口婆心地說教。
楚淩風一聽這話,冷冷地笑出了聲,他突然脫下校服外套,蓋在了自己和秦凜的頭上,遮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王鏡鏡:“……”
然後聽動靜,這兩個人似乎在外套底下掐對方脖子了。
王鏡鏡第一次感到這麽心累,他們是不是聽不懂人話?這樣影響就好了?
外套隔絕了早晨的陽光,秦凜看着楚淩風近在咫尺的臉,急促道:“你幹什麽?”
楚淩風因為搶占了先手,此時略占上風,他捏着秦凜的後頸皮,也輕聲道:“你說呢?”
秦凜又問:“我自問最近沒有幹對不起你的事,為什麽我一過來你就發瘋,還要喊打喊殺?”
楚淩風:“呵,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秦凜:“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或者聽信了流言蜚語。”
楚淩風:“花是你送的吧?你讓我這麽丢人,還有什麽好說的?”
秦凜全天下被孩子怨憤的父母樣,瞪大了委屈的雙眼:“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楚淩風:“……”
楚淩風仔仔細細觀察秦凜的表情,發現他竟然是認真的。
楚淩風:“你平心而論,易地而處,站在我的角度思考一下問題。如果你在校長講完話以後,看到那麽多人都跑到主席臺來送你花,你是什麽感受?”
秦凜:“這不是好事嗎?多有排面啊。”
楚淩風:“……”
楚淩風都不知道要對秦凜說什麽了。
“那你為什麽要送菊花,”楚淩風又問,“難道不是想報複我嗎?”
“菊花代表了隐逸高潔的情操與志趣,最重要的是,菊花是我親自在我家的陽臺上摘的,代表着家的溫馨與關愛,代表着優雅美好的生活情趣。”秦凜說。
最主要的是,菊花很便宜,不要錢。
楚淩風根本說不過秦凜,于是又在秦涼肩膀上捶了一記:“我剛才被校長撤職了。”
秦凜愣了愣。
楚淩風看着秦凜放大的臉,以為秦涼終于有了一絲一毫的愧疚與悔意。
沒想到秦凜像個渣男一樣,毫不走心地安慰他:“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的,不就是主持人嘛,以後一定還會有的。”
楚淩風:“……”
楚淩風感覺自己在校園活動上,已經被以校長為首的領導班子集體封殺了。
看着秦凜雲淡風輕散漫風流的臉,楚淩風心氣不順,捏秦凜脖子的手緊了緊。
秦凜:“楚飄飄,你是不是想殺死你同桌?”
楚淩風微笑。
秦凜:“我們兩個罩在校服外套下面不悶嗎?快點,把我放開。”
楚淩風還是微笑,就是不說話也不動作。
秦凜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這可是你自找的。”
楚淩風有了一種強烈的不詳預感。
下一秒,秦凜一個頭槌,用自己的額頭撞上了楚淩風的。
“砰”的一聲,楚淩風差點沒讓他給撞死,在那一瞬間因為本能松開了秦凜。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秦凜猜測自己的額頭可能紅了。他捂住額頭,眼睛似乎都泛起了淚花。
他挑釁地朝楚淩風笑。
楚淩風嘶了一口氣,看向秦凜。
這是秦凜臉上最常出現的笑容,唇紅齒白,眉毛挑起,眼尾跟着笑開,攻擊性會從這裏溢出來。
但是現在,秦凜捂着額頭,眼睛中還含有水光,像是盈了一捧漂浮着桃花花瓣的春水,好看到讓人想要永遠溺死在裏面。外套下的光影明明暗暗,打在秦凜臉上,更顯得他輪廓流暢幹淨,可以直接面對大熒幕高清鏡頭怼臉。
他睫毛翹而長,聽說他的追求者們狂言要在他的睫毛上蕩秋千,他的嘴唇張張合合,似乎正在說話。
楚淩風完全聽不見秦凜在說什麽了,他看着秦凜的嘴唇,受驚一般掀開了頭頂的校服外套。
和秦凜離得太近了,這不應當。
秦凜看見楚淩風慫了一般掀開了外套,笑得更加張揚。
正想嘲諷幾句,就聽到有人叫:“秦凜,到你跳高了,快去檢錄。”
“好嘞!”秦凜揚了揚手,揉了揉楚淩風的頭,潇灑離去。
秦凜不是專業的體育生,他以前也只是在體育課上跳過幾次,不過秦涼運動細胞一直很優秀,他也不是特別擔心。
他曾經為了裝逼,跟別人學過後空翻,一次連續從舞臺這邊翻到舞臺那邊的那種,他不光會翻,還能翻得很有古典韻味。
想來跳高也就和後空翻的難度差不多,參加運動會前一周他還自己練了,哪怕拿不到名次,但也絕對不會丢人。
檢錄完畢,別好號碼牌,秦凜馬上上場。
秦凜調整好身體重心,來了一個熟練的助跑,就像每次□□一般優雅。然後他迅速起跳,動作幹淨利落,竟然有一些高手風範。
在圍觀群衆的不斷歡呼中,秦凜以标準的背越式過杆,連裁判都說了一聲“漂亮”。
再然後,秦凜落地。
是落地而不是落墊子,漂亮的秦凜摔在了墊子外面!
操場上的綠皮草地就算不硬,但也絕對不軟,這一下摔得結結實實,周圍的人看着都替他疼。
秦凜悲傷地坐在地上,只覺得丢人之餘,尾椎骨隐隐發疼。
楚淩風從看臺上沖了下來,速度奇快。他一把抱住秦凜,焦急道:“秦凜,你沒事吧?”
被楚淩風公主抱的秦凜淡定地過了頭。
他瞥了一眼楚淩風的腳,發出了死低語:“楚飄飄,你腳不是跛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從大理到茫茫宇宙浩瀚星空的旅行規劃都出自《武林外傳》。
隐藏設定:小秦具有古典韻味的後空翻是跟表哥學的。
對不起今天晚了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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