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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淩風一個手抖，差點把秦凜從懷裏摔下去。

他有點慌張，左顧右盼之下突然想到了英雄父親為了救兒子掀開卡車的作文素材，終于為自己找到了借口：“我看到你摔倒了，太擔心了，所以才……”

秦凜又瞥了一眼楚淩風的腳：“醫學奇跡？”

楚淩風：“沒錯，對，就是醫學奇跡。我聽說有的人在危難中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我大概也是這樣吧。”

秦凜：“哦？”

楚淩風：“真的，我剛才跑過來的時候，腳一點也不疼了。”

“這樣啊。”秦凜說。

楚淩風心虛地垂下眼簾。

萬幸秦凜很給面子地跳過了這個話題：“你剛才不是還打我嗎？現在抱我幹什麽？”

楚淩風說不上來。

楚淩風也覺得自己似乎對秦凜太過關心，按理說，自己不應該盼望着讓秦凜狠狠摔一個跟鬥嗎？

楚淩風手一松，又放開了秦凜。

“啪”的一聲，秦凜再次摔在地上，摔了一個屁股墩兒。

秦凜震驚地看向楚淩風。

秦凜從牙縫裏擠出來四個字：“我鯊了你。”

楚淩風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也震驚地回望秦凜：“……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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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凜：“你就是這麽蓄意虐待我們高一一班的運動健兒的嗎？”

楚淩風再次抱起秦凜：“對不起。”

秦凜沒想到楚淩風如此喪心病狂：“為了一個區區校運會主持人，你竟然還想摔我一次？”

楚淩風：“對不起，走走走，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結果快到醫務室門口時，楚淩風的速度越來越慢，他低頭看秦凜，不好意思道：“我抱不動你了。”

秦凜：“？”

楚淩風：“你能自己走嗎？”

秦凜第一次覺得楚淩風心機深沉，如此折辱于他。

“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你把我抱了再摔，我說你什麽了？我這麽忍辱負重，現在才走了幾步啊，你又說你不行？”

楚淩風：“忍辱的是你，負重的可是我啊。”

秦凜：“……”

楚淩風：“我扶着你走？你可以嗎，要不要我給你搞個擔架？”

秦凜：“你把龍辇搞過來我都要說你不行。”

楚淩風冷笑：“我不行你就行了？”

秦凜也冷笑：“我們兩個差不多高吧？我都能把你抱起來，結果你抱不動我？”

楚淩風：“真的嗎我不信。”

秦凜突然從楚淩風懷裏跳出來，矯健得像摔了尾椎骨的人不是他一樣，他手臂一攬，真的把楚淩風抱了起來。

楚淩風：“？”

楚淩風：“你……”

他第一次感受到，沒經過當事人同意就給當事人一個公主抱，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突然被秦凜抱起來，真的有點羞恥。

秦凜颠了颠懷裏的楚淩風，思索道：“楚飄飄，我覺得你說的對。”

楚淩風覺得自己的臉在燒，腦子暈乎乎的，聞言只憑本能道：“什，什麽？”

秦凜：“原來真的有醫學奇跡。”

人在危機時果真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哪怕秦凜剛剛連摔兩跤，在作為男人行不行這件事上，他突然就支棱起來了。

秦凜用腳推開了醫務室的門。

還是上次那個醫生，奶狗長相，渣男氣質，他聽到聲響從辦公桌後擡頭，看到了這兩人的姿勢。

……現在的小年輕已經這麽會了嗎？

“又是你們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将目光投向了秦凜懷裏的楚淩風，“你又怎麽了？”

楚淩風忍辱負重地遮住臉，生無可戀道：“他剛才跳高時摔了兩跤，站不起來了。”

校醫看了看抱着楚淩風的秦凜，久久沒有說話。

這是站不起來的樣子嗎！

“怎麽摔的我看看。”他露出了職業微笑。

秦凜壓低身子，在楚淩風猝不及防時把楚淩風砸在了地上，爽了。

“就是這麽摔的。”秦凜說。

校醫：“……”

楚淩風捂住肚子坐在地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秦凜：“笨蛋別裝了，你摔了個屁股墩兒，應該是屁股疼，你捂肚子幹什麽。”

校醫的話語裏都帶上了一絲驚恐與一絲遲疑：“摔哪兒了我看看。”

秦凜：“我尾巴骨疼。”

校醫：“趴那兒。”

秦凜趴在了床上。

他的後衣擺被掀開，露出了一截細而有力的腰，一塊青紫在白皙的皮膚上暈染了一大片，因為色彩的對比，顯得異常觸目驚心。

楚淩風看着這一幕，有些後悔，心想自己當時要是手沒有松就好了，至少秦凜不會再摔一次。

校醫把秦凜的褲腰往下拉了一點兒。

楚淩風別開視線，忍不住說：“還要把褲子往下拉嗎？”

校醫“嗯”了一聲，在青紫處按了一下。

秦凜悶哼一聲，楚淩風聽到聲音，又回過頭看，入眼依舊是一截漂亮矯健的腰。

明明之前也一直和秦凜打架，秦凜挂彩的樣子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但偏偏這次，楚淩風感覺怪異極了，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裏怪異。

可能是潛意識阻止着他繼續看下去，他又別過頭，不敢再看。

校醫笑了一聲：“好了，沒什麽事，你再晚來半天，淤青說不定就自己沒了。”

秦凜從床上坐起來。

楚淩風向前兩步，把秦凜的上衣衣擺拉好，擋住了他裸露的皮膚。

“擦點藥水，兩三天就好了。”校醫說。

他給秦凜開了藥，又問楚淩風：“你剛才被他掉地上沒事吧？”

楚淩風搖搖頭。

校醫：“行了行了快走吧。”

楚淩風拉着秦凜離開。

“操，好疼。”秦凜說。

楚淩風看着秦凜一如既往拽得要死的表情，心想不愧是他，嘴上說好疼，表情像是剛在西街叱咤風雲殺完人回來。

“那你還要抱嗎？”楚淩風問。

秦凜突然退後，又一個助跑，摟着楚淩風的脖子，把自己像樹袋熊一樣挂在了楚淩風的身上。

“你行不行，就在此刻了。”秦凜說。

肌膚相貼，溫暖的觸感傳來，秦凜攬他脖子攬得極緊，呼吸吐在他的後脖頸上，楚淩風感覺，有些不妙。

他的腦子裏一瞬間閃過秦凜在白色床單上，那截帶着青紫的窄腰。

他繃着臉，道：“別蹭了。”

青春期的男生可能蹭蹭都行，挂在楚淩風身上的秦凜秒懂。他松開楚淩風，退後一步，上上下下打量楚淩風。

見秦凜馬上明白自己的言下之意，楚淩風覺得更加尴尬。

秦凜看着楚淩風通紅的耳垂，揶揄道：“你挺行啊？”

楚淩風快走幾步，把秦凜甩在了身後。

過了一會兒，他又折返回來，握住秦凜的胳膊：“走吧，我扶着你。”

秦凜：“你不跛啦？”

楚淩風只覺得諸事不順，自己跛不跛這事可能過不去了，自暴自棄道：“嗯。”

秦凜：“行了行了我沒事，就第一次摔的那一下疼，和被他按的那一下疼。”

“真沒事？”

“他都說沒事了。”

楚淩風：“你下午還有項目嗎？”

秦凜搖了搖頭：“無，剩下的都在後天。”

兩個人往操場那邊走，突然，秦凜停了下來：“飄飄，我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

楚淩風已經學會了和秦凜說話的風格：“願聞其詳。”

秦凜：“我們逃運動會吧！”

楚淩風想了想，道：“好主意。”

秦凜這次趴在了楚淩風的背上。

他虛弱地不說話，把頭埋在楚淩風的後頸。

楚淩風在王鏡鏡面前，面不改色道：“老師，我們從醫務室回來了。”

王鏡鏡擔憂地看着秦凜：“秦凜怎麽樣？”楚淩風把手裏的藥盒展示給王鏡鏡看：“醫生說他可能要回家休息。”

王鏡鏡：“秦凜那你快回去吧，我給你批假條。”

秦凜輕輕擡頭：“老師我走不動。”

楚淩風和他一唱一和：“老師要不我送他回去吧。”

“去吧。”王鏡鏡說。

離開王鏡鏡的視線，秦凜從楚淩風的背上跳下來，走路都歡快了不少。

他跑到自行車棚，招呼楚淩風道：“走，我家打游戲！”

楚淩風說：“我載你吧。”

秦凜：“不必，謝謝。”

有一說一，他真信不過楚淩風的車技。

“坐，”秦凜拍了拍車後座，“我讓你見識一下雙手插兜不碰車頭的載人技術。”

楚淩風：“我不會死吧。”

秦凜回頭笑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楚淩風真的坐上了秦凜的車後座。

晴空萬裏，正是春日好景色，車鈴在小巷裏叮鈴叮鈴地響。

再然後，b市一中的祈雨儀式似乎有了成效。

天竟然暗了下來，擡頭遠望，只見烏雲滾滾。

一聲春雷炸響，溫度明顯下降，強風帶着水汽席卷而來。

秦凜：“我有種不妙的預感。”

楚淩風：“已經不需要預感了。”

秦凜：“幾分鐘的事，看我給你飙快點。”

然後大風将路邊的廣告牌吹得獵獵作響，地面的灰塵卷起迷住眼睛，秦凜暫時停下車。

楚淩風坐在車後座懷疑人生。倒春寒來得猝不及防，他抱秦凜去醫務室時走得急，外套還留在操場上。

他下意識抖了抖。

秦凜擡頭看天：“這是瘋了嗎？”

“轟隆！”幾道雷再次炸響，天更冷了。

秦凜“啧”了一聲，脫下外套，給楚淩風裹上。

外套很暖，還帶着秦凜的些許體溫。

楚淩風呆呆地看着秦凜。

他其實并沒有太冷，但秦凜漫不經心地脫下外套，像是順手一般，把它罩在了他的身上，熟悉的氣息包裹住他。

像是做一件慣常的，微不足道的小事——确實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披外套的時候，秦凜的嘴唇緊抿，臉上還是對天氣的煩躁。

燕子低低掠過頭頂，烏雲被大風推來遮住太陽，雨先是一絲一絲随着風轉兒，然後試探着潑下來，噼裏啪啦，摧枯拉朽，越潑越有底氣。

這個時候再騎車就是傻子，秦凜小跑着停好車，拉起楚淩風的手：“快去避避。”

他們在雨中奔跑，踩過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水窪，水花濺起，鞋子和褲腳在世界裏濡濕。

他們狼狽地跑進路邊的便利店。

楚淩風拿着新買的毛巾擦臉，和秦凜站在玻璃櫥窗裏看雨。

雨點金戈鐵馬般砸下來，鼓點似的噼裏啪啦響，楚淩風的心也跟着噼裏啪啦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半個小時，也可能是十分鐘，大雨偃旗息鼓，風似乎也鳴金收兵。

秦凜一邊蹬自行車，一邊吐槽：“飄飄，你怎麽這麽重啊。”

楚淩風還穿着秦凜的外套，為秦凜撐着新買的傘，看着前面秦凜的背影。

春天是個适合戀愛的季節。

柳飛揚說，喜歡一個人，就是如果現在不和他談一場戀愛，那麽以後長大了想起來，一定會後悔。

楚淩風盯着秦凜之前被雨洇濕的衣角。

“我現在就後悔了，”他突然想，“我喜歡他。”

作者有話要說：攻略飄飄，要像攻略童話公主一樣。不要華服寶石，要一件雨中的外套（ ）。

一直很好被騙到手的飄飄，今日自暴自棄。

“你摔了個屁股墩兒…”——《回家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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