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一周以後，侯璟總算是可以能下地行走了，加上自己也會弄藥，好得也更快。某個一晚上，侯璟從房裏出來，帶上了自己早已備好的包裹，将信放到小夏子的鞋子邊上。

也不是什麽話，只是說自己要下山辦事，如果她放假之前還沒回來，就獨自回家等她。然後，背着包裹，趁着夜色，偷偷的從書院離了開。當然，她不會讓守在她邊上的人察覺到她離開的蹤跡，自然是迷暈了那些人。

出了書院，點燃燈籠，往山下去，等她下到山下，天也剛剛亮了。吹滅燈，望了眼自己腳下的城鎮，接下來……她該去哪呢？

“喲，客人，你的饅頭，包好了。”

侯璟将打包好的饅頭收好，遞給了賣家錢，這是她路上的口糧，沒了，就只有死翹翹了。接下來……幹脆朝西走吧，侯璟眯着眼，随便指了一個方向，就開始上了路，她要盡快離開這裏，好讓自己逃開。

沒錯，侯璟逃了，但不是永遠不見蕭筱姸，她只是……需要一段時間，讓自己想清楚罷了。而要多久才會想清楚，侯璟不知道。自己的心，還有感情，誰知道呢，連自個都摸不清。

于是她一路朝西，不停的趕路，偶爾停下來欣賞下風景。沒人尋她的下落，侯璟想，大概，蕭筱姸是真的徹底放棄自己這顆棋子了吧。遠離一切陰謀，她只是她，也換回了自己以前的名字，李琦。

只是每每讓人叫自己這個名字，她心裏都還是未曾習慣，明明就是自己，為什麽她會覺得陌生？

一路上并沒有遇到多大的事，都很平靜，一直到侯璟誤闖入了沙漠邊，斷絕水娘，她疲憊不堪倒在沙漠中，吃了滿嘴的沙，差點因為缺水而死，幸好，被路過的沙漠中人把侯璟從沙子堆裏拉了出來，并且補足了水。

救侯璟的，是位于西京國西邊的漠北國人，西京國和漠北國近幾年摩擦不斷，但也沒因此打起仗來，可能因為西京國國力強盛，漠北國不敢輕易出手。

因為侯璟弄得一身的沙子，一行的漠北人便讓侯璟換上了漠北裝束。只是……侯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衣服，這女人裝……

“抱歉啊，我們沒有男子衣服了，只有我的衣服可換，你就先将就吧。”

進來看侯璟換衣服的，是一漠北女子，叫織莎，此女子是救侯璟一家人的女兒。蒙着紗巾，不過看得出是一美女。

“怎麽了，還有什麽問題嗎？”織莎并未離去，不明的看着侯璟。侯璟紅着臉，摸了摸鼻子，“那個……你能出去下麽？”

“啊，抱歉，我竟然忘了。”織莎紅着臉退了出去，畢竟侯璟還是男子裝扮，看結婚對象以外的男子身體，怎麽行呢？

哦，侯璟只能抽着嘴角硬着頭皮換上，女裝……她幾百年沒穿過了，确定能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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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後，侯璟渾身不舒服，從帳子裏出來，織莎上前看了她眼，滿臉的詫異。

“你是女的？”

“嗯。”侯璟也沒打算瞞她了，反正這是漠北，也沒人認識她。

雖然侯璟平時穿男子裝束沒人懷疑是女的，但她始終是個女的，換上女裝，是怎麽都掩蓋不了她是女人這一點的。織莎會認出她是女子，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侯璟為何扮成男子，關于這一點，織莎并沒有問，侯璟因此很感謝她。接下來幾天，侯璟随着他們一行人一起前往了沙漠中的綠洲，也就是漠北國一個村落的落腳點。據織莎說，這是她們的大本營。

回到大本營，侯璟終于可以舒舒服服洗一次澡了。雖然缺水，不過洗澡的水還是有的。侯璟還是頭一次不用這麽戒心的洗澡，以前洗澡，都要備着迷藥，如此什麽都不用，放下戒備的感覺，真好。她眯着眼，泡了半天澡。

等她舒舒服服洗完澡，剛好換好女裝，一個身子就抱了過來，貼着侯璟的身子，呼吸在侯璟的頸子間，弄得侯璟很是不舒服。更可恨的是，自己的手還被那人牽着。侯璟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被困住了。

“莎，你終于回來了，我找了你好半天，你怎麽才……”

“那個……”

“你不是莎，你是誰！”女子一把将侯璟推倒，警惕的看着她，侯璟被推倒在地，疼着。這女人怎麽回事？無緣無故吃自己豆腐就算了，還推自己，可恨。

“你為什麽會穿莎的衣服，你是誰？”那人手拿着匕首對着侯璟，侯璟嘆了口氣，自己這見女人就倒黴的運氣，到了漠北，一樣沒變，不知道她該高興否？

于是侯璟給她解釋了，自己為何會穿着織莎的女裝，以及自己被救的事實。女子看着她，還有些懷疑，“那莎去哪了？”

“我怎麽知道？”侯璟聳了聳肩，只是一轉眼，人就不見了，侯璟只好自認倒黴。

在房裏休息一陣，侯璟到外頭散心，竟然碰巧讓她看到織莎一個人在火堆旁邊喝着酒，眼裏滿滿的惆悵。

原來她在這啊，不知道那個女的找到她沒？

侯璟過了去，織莎遞給她酒，侯璟搖了搖頭。

“你們西京國人，不喜歡喝酒嗎？”

“不，誰不喜歡酒？只是我今天想清醒些。”

侯璟搖着頭說，喝酒，确實能讓人心麻痹一會，但，也只有那麽一會，過後，只有無盡的悲涼和無法挽回的悲傷。

“那你心情肯定不錯，如果你心情不好，就會想着喝酒了。李琦，你有愛過人嗎？”織莎望着滿天的星星，問。

愛過人嗎？侯璟第一個便想到了蕭筱姸，但……她逃出來，不就是為了不願想起她嗎？

“愛人，為何那麽痛苦？”

織莎又給自己灌了好大一口酒，嘴邊盡是苦笑。

“不，愛人不痛苦，但，愛到一個你不合适的人，或者不合适你的人，就會痛苦，所以，愛對人，很重要。”說給她，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愛對人，說得容易，難就難在愛得到對的人。

“是啊，愛對人……”織莎忽然掉了眼淚，侯璟見不得別人哭，于是她拿出手帕遞給了她。織莎說了聲謝謝，擦了擦眼淚。

“你很愛那個人？”

織莎點了點頭。

“他知道嗎？”

“不知道……我不敢讓那人知道，如果那人知道了，我怕那人會再也不理我，我怕我們回不去，我怕我會失去那人。所以我默默的守在那人身邊，我以為我可以和那人就這麽一輩子不分開，可……”

“那人馬上要成親了，成親了，我就再也沒有任何資格了。我就要失去那人了，我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人和別的人在一起，白頭偕老，我很難受，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織莎哭得一塌糊塗，侯璟将自己的肩膀借給了她，讓她好好的哭，感情啊，果然是最傷人的利劍。

“表白吧。”侯璟的眼神閃爍着，她知道自己不該管閑事，可……她也不願看別人如此痛苦。

“不！”織莎掩面，搖頭。

“為什麽？”

“不可以，我不想讓那人對我心生芥蒂，我們……我們的感情是不被允許的，我只想在那人心中留一個好印象，不想留下如此不堪的形象。而且……那人……不可能會喜歡我，不可能會喜歡上我的。”

哎……侯璟嘆息着，感情的傻瓜……

“那你……想後悔一輩子嗎？你不是說，那人要成親了嗎，就這麽任憑自己錯過她，你真的……不後悔嗎？”

“我……”

“你們在幹什麽？”

一個女聲在後邊響起，侯璟被這聲音吓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麽事了。她扭過頭來，瞅見了那位說話的女子，竟然就是推倒自己的那個女子，卻見此女子狠狠的瞪着自己，眼裏滿是戒備。

“嫂嫂，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

“不是，我是說，你……”

織莎被叫做嫂嫂的女子拉到一邊去，織莎和那叫做嫂嫂的女子争辯着什麽，侯璟的目光，卻落在了兩人纏繞在一起的手上。摸着鼻子，再觀察了下，那人對自己的态度，心裏也明白了個七八分。

不過……可能嗎？

侯璟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接着，她看到那位被織莎叫做嫂子的女子甩袖走了開，而織莎失魂落魄的望着她，那麽的小心翼翼，那麽的……讓人心疼。頓時，侯璟看明白了，自己的猜測沒錯。

“抱歉，我嫂嫂她不是那種沒禮貌的人，只是可能最近煩心事多，所以态度……”

“你愛的那個人，就是她？”

“你……”織莎眼裏滿是震驚，大概想不明白侯璟怎麽會看出來。侯璟怎麽會說，她那種眼神，自己也曾從自己眼裏看到過。

“是啊，是她，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麽不能告白了吧？她是即将成為我嫂子的人，是我哥的女人，我怎麽可能和我哥搶女人？我縱然再愛她，我也始終是個女子，我和她……呵……根本不可能。”

侯璟沒有再勸她，但分開之前，侯璟問了她，有沒有想過她也愛你呢？

織莎搖着頭，說，這種事，是怎麽也不可能的。我自己有問題，不代表嫂嫂也有問題。她也希望嫂嫂能找個男人，幸福的在一起，至少，對方是個能保護她的男人。

那你呢？你不能保護她嗎？

這句話，侯璟沒問出口，她知道，即使自己問了，織莎恐怕也因為難以過自己那一關，而放棄。

感情啊，為什麽就那麽混蛋？天上的月老是吃閑飯的麽？老亂搭紅線，玉皇大帝為什麽不炒了他？別說什麽年紀大了，要理解，這麽坑人的月老，一定要差評，差評！

可……那兩個人……沒問題麽？

侯璟皺着眉頭，忽然對自己多管閑事覺得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