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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嗳?那你的手機、郵件,還有住宅,是不是都被監控了?”
簡瑤登時也想到一邊去了——那他們今天下午的相處,項鏈啊、吃剩的蛋糕啊,難道都被公安或者FBI看到了?
卻聽薄靳言無比傲慢的答:“你認為我可能同意嗎?”
簡瑤心頭一松,只是望着他清俊桀骜的側臉,她忽然有種直覺——
薄靳言才不會這麽善罷甘休。
——
回到公寓樓,已經是夜裏八點多。
夜色清朗,星光璀璨。人的心情好像也變得輕松愉悅。簡瑤和薄靳言一前一後,走到他家門口時,簡瑤問:“你要不要上去看看‘沉默’?”
薄靳言點頭,倒是露出一絲柔和的笑意:“它還沒死?”
簡瑤:“……它好得很。”
一進家門,迎面就見“沉默”慢吞吞從木地板爬過。薄靳言走過去,将它提起來,放在掌心,又掂了掂,看一眼簡瑤:“重了。”
這麽輕微的體重差別,他居然能感覺出來?簡瑤走到他身旁,誰知這時,薄靳言很随意把沉默往沙發凳一丢,轉頭看着她:“我們走。”
簡瑤疑惑:“去哪裏?”
薄靳言挑了挑眉:“下樓,睡覺。”見她沒動,眸色微斂:“難道你不打算搬下去跟我一起住?這裏就留給沉默,看來他很适應這裏的環境,十年不變的體重都有了增長。”
是了……他還記挂着她的“口是心非”。
簡瑤靜默片刻,伸出手,牽起他的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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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靳言微微一怔。手腕傳來柔軟溫良的觸感……有點癢。
簡瑤已經牽着他,走向門口,拉開門,再繞到他身後,雙手将他推了出去——就像他那天對待她一樣。
薄靳言轉身靜靜望着她。
“薄靳言,再見,不要亂想。”
她微笑着,在他面前關上了門。
她往屋裏走了幾步,忽然又轉身,走到門口,貼着門上的貓眼往外望。只見薄靳言還站在原地,似乎思考了一會兒,恢複淡漠的表情,不急不緩的走向了電梯。
簡瑤走回床前,躺了下來,從包裏拿出那條項鏈,在燈光下靜靜的看着,忍不住笑了。
——
結果正應了那句“世事無常”,簡瑤因為薄靳言的歸來,愉悅了沒幾天,忽然接到部門經理通知,要調任到大客戶3部。
大客戶3部是什麽部門呢?比簡瑤現在呆的小部門,業務額不可同日而語。但簡瑤這次調職,有點明升實降。因為她原來是“業務助理”,是負責業務的。而新職位是“部門助理”,說白了就是打雜的,行政後勤、秘書事宜,一般專科學歷就夠了。
簡瑤問部門經理為什麽調動自己,經理歉意的笑笑:“簡瑤,大客戶3部現在少個助理,一時找不到合适的人。新招聘畢業生裏,你是表現最優秀的。所以上頭要調你。好好幹,他們是核心業務部門,你過去一樣能學東西。”
簡瑤也就不再問了。
早聽說3部有幾個業績很好的銷售經理,能在他們手底下做事,的确很有挑戰性。而3部原來的部門助理,聽說是上個月突發急病過世了,難怪他們急着用人。
——
中午,短暫相處過的部門同事,一起到飯店吃飯,算是歡送簡瑤。
因為部門經理沒來,所以氣氛比平時要活絡些。吃了一會兒,大家就聊開了。
一個年輕女孩神秘兮兮的說:“3部要新調來一個總監,你們知道嗎?我昨天去給董辦送文件,看到了新總監,董事長親自把他送下樓,非常重視。”
大夥兒也都聽說了這傳聞,只是不知廬山真面目,紛紛問新總監什麽來頭。簡瑤也凝神聽着,須知這些八卦,對職場是很有用的。
女孩卻搖頭:“我哪裏知道啊!不過——”她笑了:“新總監長得非常帥,又高又帥。”
大夥兒都笑了,有人開玩笑:“比董事長的未婚夫如何?”
簡瑤只在公司宣傳資料看過董事長尹姿淇的照片,前任董事長的千金,今年還不到三十,生得相當清麗大方。她的未婚夫似乎也是某集團的公子,青年才俊。
那女孩想了想,答:“不同類型。驸馬爺一看就是倜傥公子,這位總監感覺就是那種……強勢腹黑商場新貴。”
有人打趣:“你這不是吓簡瑤嗎?她跟新總監一起上任,以後又是他的部門助理,還強勢腹黑呢!”
——
下午一上班,簡瑤就收拾好東西,去新部門報道了。
一踏入3部的辦公樓層,她立刻感覺出核心部門和邊緣部門的差距。偌大一片辦公區,只放了十來張桌子,每個人占據的區域,都快趕上她原來部門經理的辦公室了。
大多數桌子都空着,只有一男一女,在各自座位上。
簡瑤走過去:“你們好,我是新來的部門助理簡瑤。”
兩人都轉頭看着她。
女同事約莫二十七八年紀,波浪長發,瘦瘦白白的一張臉,眼睛很大,淡妝清雅。她穿的很随意,一條波希米亞風格長裙外,套一件黑色小西裝。整個人透出股慵懶淡漠的味道。
她只對簡瑤點了點頭,說:“你好,我是沈丹微,銷售經理。”随即對邊上的年輕男人說:“裴澤,你帶一下她。”然後就轉身,繼續看電腦了。
裴澤看着比沈丹微年輕一兩歲,穿一身筆挺的黑西裝,個頭很高,娃娃臉,五官清秀,整個人看起來高大又俊朗。他含笑看着簡瑤,站起來,跟她握了握手:“你好,我是裴澤,也是銷售經理。別管沈丹微,她這個人就是面冷心熱。”
沈丹微頭也不擡回了句:“去你的。”
簡瑤對她倆的印象頓時很不錯。
裴澤又說:“大佬們都去開會了,迎接新總監。我倆手上客戶正好有急事,就沒過去。一會兒你就能見到所有人了。”
簡瑤點點頭。
☆、總監好酷
“簡瑤,五分鐘後大會議室開會。”
“好的,謝謝。”簡瑤朝裴澤笑笑。過了一會兒,起身走向洗手間。
明晃晃的鏡子裏,映着女孩烏黑的直發、素白的臉龐,還有烏黑澄澈的雙眼。簡瑤整理了一下西裝套裙、襯衣,确保沒有半點褶皺;又順了順發絲,掏出唇膏補上一點;最後站直了,深吸口氣挺胸收腹,對着鏡子,露出個親和的、自信的,最好還帶一點點“薄靳言”式倨傲的職業笑容。
很好,很完美。清秀大方又端莊。
她踩着高跟鞋,不急不緩步出洗手間,走向燈光輝煌的會議室。
——
會議室的整體色調偏沉穩厚重,暗光柔和的黑色大會議桌前,已經坐了好幾個同事。除了剛才見過的裴澤、沈丹微,還有三個男人。
簡瑤走進去,在圓桌末端的空位坐下。其他人都擡頭看過來。
“大家好我是簡瑤,新調來的部門助理。”簡瑤朝衆人微笑。
坐在她身旁的男人,首先站起來跟她握手:“你好。我是周秦。”他約莫三十四五,身材高大,相貌普通,但是目光銳亮,笑容非常親和有感染力。
其他兩人也站起來。一個叫錢昱文,三十出頭,中等個頭,體形削瘦,皮膚略黑,不茍言笑,跟簡瑤握手時也沒什麽表情;另一個叫麥晨,是衆人中最年輕的,看起來跟簡瑤差不多。他長得高高瘦瘦,膚色很白,相貌清秀,朝簡瑤溫和的笑笑,說:“歡迎你。”
都寒暄完了,裴澤走到簡瑤身旁,手搭在她椅背上,含笑說:“老周和老錢都是高級銷售經理,咱們的前輩。小麥是業務助理,跟你原來在汽車零配件部的職位一樣,你們平時會有很多工作配合,可以多交流。”
簡瑤再次向他致謝,裴澤說:“為美女服務,我的榮幸。”轉身走回對面的位置。男人們都笑。簡瑤注意到,唯獨沈丹微沒笑,神色淡漠翻看着自己的筆記本。
衆人落座,安靜的等待着。
簡瑤心中盤算,部門的五個同事都見全了,老周、老錢、裴澤、沈丹微、小麥。現在唯獨部門經理林羽萱,和那位神秘的總監沒見過了。
這個銷售部門男性居多,給簡瑤的初步感覺還不錯。
這時,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士走了進來,正是經理林羽萱。她一看就是那種職場幹練女人,衣着精致得體,妝容氣質略顯冷冽。她站在桌前環顧一圈,目光落在簡瑤身上:“簡瑤?”
簡瑤立刻站起來:“林經理你好。”
林羽萱微微一笑,語氣客氣而疏離:“歡迎你。”随即就沒再看她。
裴澤笑着問:“經理,總監人呢?”
林羽萱淡淡答:“董事長剛才留他說幾句話,馬上到。”說完看向門外走廊,神色一凜:“來了。”她從門口迎了出去。
簡瑤和其他人全都站起來。
透過會議室的磨砂玻璃窗,隐約可見走廊潔白的燈光下,一個高挑的人影,正不緊不慢走過。
在他的西裝長褲和埕亮皮鞋邁進門口的一霎那,所有人在裴澤帶領下,齊聲鼓掌,清脆又熱烈。
然後簡瑤就看到,林經理跟一個高大、清瘦、面無表情的英俊男人,一起走了進來。
所有人全露出春風般的笑意望向那男人,唯獨簡瑤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滞。
男人無疑是氣質出衆、清冷逼人的。他西裝革履、眼神冷漠,完全符合同事所說,“強勢腹黑職場新貴”的外形。
可是能不能有人告訴她,為什麽薄靳言會出現在這裏?
這時林經理介紹:“這位就是薄靳言總監,我們很榮幸,今後會在他的帶領下,将大客戶3部的工作完成的更出色。”
大夥兒再次鼓掌,連冷面美女沈丹微,眼神疏淡的望着薄靳言,嘴角都露出一絲笑意。而簡瑤臉上在笑,眼睛卻牢牢盯着薄靳言。只見他長身玉立,氣宇軒昂,目光淡淡掠過衆人,就跟沒認出她似的,直接掠過去了。
明明今天早上,他還喝了她親手煮的、送貨上門的豆漿!她離開他家去上班的時候,他還躺沙發上看書,半點口風沒露。
林經理請薄靳言在圓桌頂端的主位坐下,然後就是員工們向總監做簡短的自我介紹。
大夥兒依次發言,薄靳言仍然是漠然至極的表情,于是會議室裏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凝重嚴肅。簡瑤是最後一個,她講的時候,名正言順與他四目對視。卻見他神色依舊冷寂,只是修長眼眸裏,隐約閃過她熟悉的“薄靳言式”笑意。
簡瑤介紹完,不動聲色的安靜下來。
林經理:“按照董事長的意思,薄總來我們部門,主要是掌控大的經營方向和策略,不會過問日常常規工作。今後你們還是直接向我彙報工作,我會向薄總彙報。”
大夥兒都點頭,簡瑤聽得更加狐疑——掌控部門方向?這裏又不是死亡部隊。
林經理看向薄靳言:“薄總,你跟大家說幾句?”
“好。”薄靳言答應了,卻沒有馬上說話,清寒逼人的目光,慢慢環顧一周。大夥兒全沒出聲,安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他眼中卻忽然浮現笑意,嗓音低沉如水:“讓我們把話講得更清楚:我是短期到這裏任職,你們不必跟我套近乎,我也沒精力應付你們。我做事有自己的習慣,你們必須響應我的需求,但不能向我提出需求。大家相安無事,我走的時候就給你們每個人績效評估A。”
屋內,更靜了。
簡瑤默然——他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這一桌子幾乎都是銷售精英,堪稱人精,哪裏想到有朝一日會在職場,遭遇這麽粗暴原始的人際交往手段?但沉默片刻後,到底是齊聲鼓掌,淺笑不語。
林經理似乎也有點意外,但還是打圓場,語調沉穩幹練不變:“薄總,你的秘書還沒招聘到位。簡瑤是新調來的部門助理,這段時間,她就先擔任你的秘書。”
薄靳言神色非常淡漠的答:“随便吧。”
林經理又看向簡瑤:“以後你就歸薄總直接領導,部門其他事,暫時不用負責。”
“好的。”簡瑤已經恢複了完美笑容,朝林經理點點頭,又與薄靳言遙遙對視一眼——他有沒有看到她眼裏有殺氣?
——
會議結束,衆人回到辦公區。
總監辦公室就在員工辦公區邊上,簡瑤剛坐下,就見薄靳言穿過員工區,正朝她的方向走來。
周圍人似有似無的看過來,簡瑤靜坐不動。
他走到桌前,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進來。”然後就走進了他那間超大辦公室。
簡瑤裝模作樣拿了個筆記本和筆,神色嚴肅而謹慎的跟進去,猶豫了一秒鐘,反手關上了屋門。
她進去之後,外間原本都留意着這邊的衆人,雖然依舊安靜着,氣氛卻仿佛陡然松弛了。
裴澤椅子一滑,就到了最近的沈丹微身邊。他斜瞥一眼緊閉的總監辦公室門,小聲說:“這是哪家的公子爺,到我們這兒挂職練手呢?那麽拽,可憐了簡瑤小美女。”
沈丹微淡淡答:“是嗎?我覺得他so酷,很男人。”
裴澤望着她,嗤笑出聲。一擡頭,卻見坐在遠處的錢昱文正望着自己,眼神靜靜的。兩人對視一眼,裴澤移開目光,吹着口哨,椅子滑回自己桌前。而其他人徑自忙碌着,外間很快變得安靜無聲。
——
簡瑤一走進去,就見薄靳言坐在極富質感的黑色老板桌後。皮椅輕聲轉動,他盯着電腦屏幕,修長手指輕快敲打鍵盤。陽光從窗戶照進來,這一幕當真是職場新貴派頭十足。
簡瑤走到桌前,把手裏東西往上面一丢,盯着他:“解釋。”
屏幕後傳來薄靳言低沉如鐘鳴,又輕快如小調的聲音:“逃不脫的助手命運……”
簡瑤:“薄、靳、言!”
話音剛落,有人輕盈的敲着門。
“進來。”薄靳言擡眸瞥她一眼,看着門口。簡瑤也回頭望去,臉上跟變魔術似的,暫時露出燦爛笑容。
是麥晨,指揮着兩個保安,擡着……她的辦公桌椅進來!他們把桌子放在門邊的空地上,麥晨微笑問:“薄總,放這裏可以嗎?”
薄靳言往老板椅裏一靠,雙手枕在腦後,答得非常自然:“随便,放在我能看到的位置。”
簡瑤看他一眼,沒說話。
很快他們又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四目對視。
簡瑤:“你別告訴我,這裏有案子,所以你僞裝成總監來卧底,還調我過來?”
薄靳言微微一笑,白皙長指在水磨大理石桌面上敲啊敲:“很高興看到你的大腦開始運作,雖然轉速稍微慢了一點。”
簡瑤閉嘴安靜了一會兒。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薄靳言,你怎麽能這樣呢?”她直視着他,“查案是查案,你的案子是查不完的。我也願意盡我所能的幫你。可你怎麽能一聲招呼不打,就把我的工作攪進來?”
薄靳言臉上的笑意漸漸斂了,眸色疏淡的望着她,沒說話。
簡瑤又說:“你知不知道我為這份工作付出了多少精力?這是我一生想要從事的職業。你查案的時候不希望被人打擾,我同樣也希望這份工作穩穩定定,不要受到莫名其妙的幹擾。可現在變成了什麽?職場小幹探?雙面女白領?等你破案離開了,同事們會怎麽看我?‘公安部的女間諜!跟她講話要小心!’或者是你下次破案去另一個地方,我又蒙你召喚,跳槽過去?”
一口氣講完這番話,她就咬着下唇沉默了,臉色漸漸發紅。這幾個月她為了這份工作,一直起早貪黑、珍而重之,事實上她也剛剛在原來的部門站穩腳跟。
然後薄靳言就殺出來了。
就像她說的,心甘情願的幫他是一回事,可一聲招呼不打,她的本職工作就被他影響甚至完全占據,又是另一回事。
她轉身就往門外走。到門口才想起自己桌子被搬進來了,她又搬不出去,也不能當着同事的面搬出去,只好冷着臉坐下,轉過身不看他。
薄靳言也一直沉默着,屋裏靜悄悄的。
簡瑤這人本來就不容易動氣,過了一會兒,氣也慢慢消了,但還是不想理他。她開始郁悶,現在該怎麽辦呢?辭職?她舍不得。顯然董事長和林經理對于這件事都是知情的,她只能幫他破案。那她後面的路會怎麽走?還會如她以前預計的,做個正常的職場白領,慢慢打拼上去嗎?
就在這時,又有人敲門。“咚咚咚”敲了一陣,那邊的薄靳言不說話,簡瑤清了清嗓子,微笑答道:“請進。”
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薄靳言兩道灼灼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
不理他,繼續不理他。
是裴澤推門進來,手裏端着兩杯咖啡,笑容俊朗:“下午茶。一杯摩卡一杯香草,可以嗎”
簡瑤笑着站起來接過:“謝謝啊,多少錢?”
裴澤笑了:“要什麽錢呢。”望向薄靳言:“薄總,那我先出去了。”
薄靳言果然踐行了之前的就職宣言——完全沒理裴澤。
等裴澤關上門出去,簡瑤放下咖啡,坐着不吭聲。
“摩卡,謝謝。”薄靳言波瀾不驚的嗓音遙遙傳來。
“自己拿。”
很快就聽到他起身,腳步沉穩的走過來。簡瑤低着頭,直到眼前地面出現筆直的西裝長褲。他的聲音就在頭頂,淡淡的,但似乎又不像平時那麽兇:“事實上,你的工作不會受到太多打擾。我偵破殺人機器案用了五天,你認為一個企業裏的案子能有多少技術含量?能花我多長時間?”
簡瑤心頭稍稍一寬,但還是不講話。
眼前忽然出現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撐在桌面兩端,黑色西裝袖口顯得格外幹淨利落,琥珀色袖扣在燈下盈盈發光。
而他的身軀和氣息也漸漸逼近,像是已經将她籠罩住。
“恕我直言,你現在的工作是做什麽?把低價貨物高價賣到另一個地方。等你死的時候,是想告訴你的子孫,你這輩子搬運了多少貨物?還是想告訴他們,你挽救了多少條人命?”
簡瑤這才擡頭看着他,兩人的臉相隔不到三十公分,她幾乎可以看清他的眼睛裏,自己小小的倒影。而他直直的望着她,銳利又澄澈,寒光倨傲,就像要望到她心裏去。
心髒某處,仿佛有一根弦,輕輕被撥動。然後無聲顫抖。
簡瑤別開臉。
“胡說八道。”她哼了一聲,“你才是搬運工。我做的是商品流通、經濟發展,不可或缺。”
薄靳言似乎低笑了一聲,手松開桌面,站直了,還沒忘拿走他的摩卡。他走回自己的桌子,拿了份文件,丢到她桌上:“商品流通小姐,可以看看我們的死者資料了嗎?”
簡瑤心頭微凜,靜了一瞬,還是翻開了那文件。
首先看到的是女孩的照片,穿着西裝,二十出頭年紀,白淨又清秀,眼睛裏透着溫和。再往下看履歷,微微一驚:王婉薇,23歲,正是大客戶3部上個月病死的部門助理,她的前任。
偏偏這時,薄靳言還不鹹不淡來一句:“你和她長得有點像,又白又瘦。”
簡瑤橫他一眼,他這才淡淡的說:“她不是病死的,是自殺。我們的調查,從她入手。”
簡瑤心頭一震,又有些疑惑——薄靳言不是只抓最窮兇極惡的連環殺手嗎?一個白領的死,似乎跟他的專長領域不沾邊兒。
她遲疑開口:“她是公安部的特工?”所以才引來薄靳言這尊大神?
薄靳言:“你認為公安部會吃飽了撐着,派人來當搬運工?噢,不好意思,是商品流通。”
簡瑤:“……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一頭霧水,薄靳言手機卻響了。他接起,嗓音淡漠:“嗯。好。”看一眼簡瑤:“她什麽都吃,沒有忌口。再見。”
挂了電話,他看向她:“先去吃飯。”
等等,那個“什麽都吃”說的是她?
簡瑤問:“跟誰吃飯?”
薄靳言淡淡答:“一個麻煩的女人。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接這種無聊的小破案子?”
簡瑤微微一怔。
女人?
……尹姿淇董事長?
☆、媽媽再見
繞過歐式白色雕花屏風,迎面便見燈光如流水傾斜。偌大一片區域,布置得像溫馨典雅的家居空間。唯獨正中放着張白色小圓桌,一個衣着精致的女人,娉婷坐于桌後。
簡瑤跟着薄靳言走過去。
不得不說,尹姿淇是個很有氣質的女人。穿一襲紅色露肩長裙,舉止優雅,連簡瑤這個女人見了,都要贊一聲大方性~感。不過目光流轉間,透着冷冽的氣場。顯得不那麽容易親近。
然而這種冷冽,在薄靳言走到她面前時,變成了女人味十足的嗔怪。她斜瞥他一眼:“終于肯跟我吃飯了?”
薄靳言沒搭理,自己拉開椅子坐下,看一眼簡瑤:“坐。”
尹姿淇站起來,淡笑跟簡瑤握手:“你好。”
簡瑤不卑不亢,笑意淺淺:“你好,董事長,我是簡瑤。”
三人落座。
尹姿淇側眸望着薄靳言:“還以為助手會跟你一樣,是個狂妄自大的孤僻怪人。”
她說得如此直接,簡瑤對她好感頓生,笑着答:“我當然不是。”
薄靳言這才擡眸看一眼尹姿淇,語氣譏諷:“你這麽評價我?”
尹姿淇咬着下唇,眸光流轉含笑望着他,正要說話,薄靳言卻忽的想起什麽,轉頭看着簡瑤,眼中隐隐透着寒氣:“你也這麽認為?”
簡瑤才不理他的寒氣,輕聲快速答:“是誰一聲不響把我調職的?”
尹姿淇看着他倆你來我往,有些意外,微微一笑說:“簡小姐,是我要靳言來公司調查的。他堅持要你到職了,才肯接手,所以只好調動你的工作。”
堅持要她到職才接手?
簡瑤心裏有那麽一點點被取悅了,看一眼薄靳言,笑着答:“沒事的,我願意參加。”
尹姿淇又說:“不過我以為你們倆都談好了。想不到他還是這樣不打招呼,我行我素……”
薄靳言打斷她:“我們已經談好了。就在剛才。說正事吧。”
尹姿淇但笑不語,看向簡瑤:“正式介紹一下,我是靳言的姐姐。”
簡瑤大概猜出他們是親戚,但沒想到是姐姐——因為完全沒聽薄靳言提過。像是察覺她的疑惑,尹姿淇淺笑說:“異父異母,靳言父親跟我母親都是再婚,知道的人不多。我們在美國一起長大。”
——
上菜之前,尹姿淇談及了案情。
“王婉薇的死,已經經過警方确認是自殺。我想讓你們調查的是兩件事:
一、她的遺書裏提到,壓力太大不堪重負,選擇結束生命。我不知道這個壓力,跟大客戶3部的工作環境是否有關系。如果是因為部門存在不人道的管理風格造成,我一定要搞清楚。所以,我想知道她自殺的具體原因;
第二、她的死因警方沒有公布,這是我要求的。因為她是注射過量毒品死的。我有聽說過,大陸一些公司,不少白領吸食甚至販賣毒品。王婉薇看起來是個非常柔弱的女孩,那麽大客戶3部、乃至整個公司,是否還有其他人吸毒?是否有暗中我不知道的毒品網絡?這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我決不允許,我的公司裏,有這樣的毒瘤存在。”
她一說完,簡瑤就陷入沉思。她沒想到,看似光鮮平靜的部門和公司,還有這樣污穢的可能。當然她今天是感覺到,部門某些人有點微妙,但之前她是想,哪個部門沒有微妙呢?
薄靳言卻明顯沒有被尹姿淇的一番話打動,因為他無比奚落的反諷道:“噢,調查自殺原因、調查公司是否有毒品網絡——聽起來就像犯罪學一年級新生的入門練習題,好令人興奮。”
尹姿淇佯怒:“靳言!這個公司是薄叔叔和我媽的心血,你也有股份。我不能讓警察公開調查,但是你必須把這個問題解決。”
薄靳言卻看向簡瑤:“沒關系,我們有簡瑤。這個難度剛好适合她,就當給她練手了。”
尹姿淇一怔。
簡瑤卻完全不理他的胡言亂語,認真的對尹姿淇說:“我們會盡力的。”
尹姿淇這才點點頭,笑着說:“資料你們回去慢慢看,先吃飯,不談工作。”看向簡瑤:“我做主點了菜,不介意吧?”
簡瑤:“不介意。”
尹姿淇又看一眼薄靳言:“你當然是不介意的了。”然後吩咐侍者上菜。
——
前菜是些蔬菜沙拉,主菜尹姿淇給自己和簡瑤點的是牛排,給薄靳言是香煎鳕魚和檸檬蜂蜜鲑魚排。尹姿淇指着蔬菜、魚和湯,對薄靳言說:“必須全吃了,不能只吃魚。”
薄靳言淡淡的說:“多事。”但還是慢條斯理都吃了。
簡瑤看着兩人的相處,心想,這個姐姐在薄靳言面前還蠻有話語權的。
簡瑤吃了牛排已經飽了,蔬菜沙拉幾乎沒動。正安靜的坐着,忽的眼前伸過來一雙手——薄靳言把她的沙拉端到自己面前,非常自然的吃了起來。
簡瑤心頭倏的就被熨燙了一下。看他清俊漠然的側臉,仿佛也順眼起來,但在外人面前,也有些微赧。
一擡頭,卻見尹姿淇正看着自己,眸色淺淡。但她很快就移開目光,看着薄靳言,似乎想說什麽,但還是沒開口。
于是簡瑤順理成章注意到,她那份沙拉也剩了大半,但是薄靳言沒有吃。
好吧,她有點無聊了莫名其妙了,怎麽會在意這種事?低頭繼續喝茶。
——
很快薄靳言也吃完了,優雅的用餐巾拭了拭嘴,看向尹姿淇,目光沉冽。簡瑤和尹姿淇都以為他要講什麽嚴肅的事,譬如他對于這次調查的态度或者策略。
誰知他不緊不慢的說:“調查結束後,請确保簡瑤依然能默默無聞的做她的小助理。我知道你最擅長控制輿論、掩蓋事實,所以,不要讓其他人認為,簡瑤是諸如職場小幹探、雙面女白領、公安部女間諜之類的莫名其妙的人。”
——
開車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八點多。夜色幽黑,天氣涼爽。簡瑤坐在副駕,想到他剛才的一番話,心情就變得……挺好。
車內安安靜靜,簡瑤開始沒話找話:“你跟姐姐感情很好。”
薄靳言開着車,雙眼直視前方:“抱歉,當事人沒感覺到。”
簡瑤托着下巴,看着他——這種事也要別扭?要不是因為姐姐,他怎麽會接新手入門級的調查案?
像是猜出她在想什麽,薄靳言眸中升起淡漠的笑意:“少見多怪。如果今天是你自殺,我也會查到底。”
簡瑤:“……我應該說謝謝嗎?”
她才不會自殺好不好?怎麽會有人用這種比喻,來表達對人的重視?
——
經過上一個案件,兩人好歹也有了些默契。一回到他家,就坐在客廳,一起看資料。
王婉薇,H省洛川縣人,在B市念的大學,單身未婚。簡歷普普通通,唯一特別點的,是父母離異,母親獨自将她帶大。母親自己開一個裁縫鋪,家庭經濟環境并不好。
上個月,公司大客戶中心(包括十多個部門)在某旅游景點度假村召開年會,王婉薇在住所注射過量毒品自殺,第二天一早屍體被同事發現。警方還在她身上發現以前注射毒品的痕跡,以及一份遺書,故判定為自殺。
資料袋裏還有現場照片:她當時居住的別墅屋、屍體靜靜躺在床上的樣子、她的個人物品諸如箱子、衣物、耳環飾品等,還有當時別墅屋外的環境——幾間別墅屋簇擁在一起,據警方口供記錄,住在周圍的都是大客戶3部其他同事。
簡瑤拿起那份遺書的影印照片,遺書不長,但是字跡清秀端正,只是最後幾行有些潦草。她是寫給母親的:
“媽媽: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很對不起,我不能替你養老送終。我是怯懦的,一直不能叫你滿意,也不能帶給你想要的生活。現在我選擇離開,請相信這是對我最好的路,一定不要為我難過。人生有長有短,其實死只是一瞬間的事,沒什麽差別對嗎?
我曾經以為,未來是美好的。雖然我的條件很一般,但只要我努力,就能在這個社會獲得自己小小的一席之地。可是我錯了,媽媽,原來有些事,不是那麽美好。有些事,我怎麽努力也做不到,沒有別人聰明,沒有別人能言善辯,也不懂察言觀色。在市場銷售這個激烈厮殺的職位上,我做得一點也不好。我像個灰頭土臉的敗将,每天只能假裝笑容,躲在自己的小殼裏,一點點往回縮,直到縮到一個無底洞裏。
我甚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的生活,變得那麽灰暗,那麽絕望……每天當我起床的時候,看着鏡中那個人,她是我嗎?為什麽像一個死去的軀殼,深陷泥潭,無力自拔?我都不敢回家,這一年都不敢,怕見到你。不是怕你打我罵我,我怕你傷心。
媽媽,我做錯了好多事,一步錯,步步錯。我再也回不了頭。所以我不再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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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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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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