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紅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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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北城,寒風裹着細雨成了利器,刮在人臉上生疼。
市郊外的一處荒山,叢生的雜草仍有頑強的生命力,半個人高,擠滿了起起伏伏的小山包,幾處不起眼的土墓便隐藏在其中,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
一個略顯佝偻的身影蹲在一塊石碑前,正低頭默念着什麽,他身上只套了一件洗舊的灰色羽絨大衣,看起來很是單薄。明明他還沒有到古稀,頭發卻已經花白了。
漆凡塵剛回北城就被師父叫了過來,此刻師父不讓他上前,他便獨自一人撐着傘,在風中站成了一座筆直的黑色雕像。
他是師父撿來的孩子。十年前一場大病讓他失去了之前的記憶,只記得當時他跟孤兒院的好幾個孩子一起被師父收養下來,但他們都沒活過那場天災,獨獨剩他一個。
耳邊是持續不斷呼呼的風聲,夾雜着一聲清脆的消息鈴。
他低頭看了一眼衣服口袋,靜默兩秒後才伸手把手機拿了出來。
【親,您的快遞已到派送地點,請保持手機通暢,快遞小哥即将為您提供送貨上.門.服.務。】
漆凡塵花一秒鐘思考了一下最近在網上買了什麽東西,得出的結論是沒有。
因為常年不在家裏的關系,他幾乎不網購。這幾年一直在北方奔波,他一個跑腿的命,更是連個固定的居所都沒有,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可能是發錯了。他想。
“跟你師母說一聲,回去了。”師父将寒風吹開的衣襟往裏裹了裹,朝他說。
“好。”
“好不容易回來了,就先留在這邊吧。”師父并不看他,低着頭看路,聲音略微有些嘶啞,“這邊人手也不夠用,你先頂着。”
漆凡塵垂目嗯了一聲,算是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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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離市區三十裏路,漆凡塵人還沒到家,手機已經響個不停。
“你可能打錯電話了。”漆凡塵并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我最近沒有快遞。”
對方似乎也愣了一下,才問:“您是漆凡塵先生嗎?”
“是。”
“啊,那就沒錯了。”小哥憨厚地笑了,“就是您,裏頭一缸活魚!蹦跶得可歡了!隔着快遞箱我都聽見裏邊嘩啦嘩啦地晃動呢!”
“……”
漆凡塵心下說就憑自己這不善于人際交往的性格,他倒是沒敢往“朋友送來幾條魚拜晚年”這方面想。他問:“誰寄來的?”
“我看看哈,挺長一行字呢。”小哥窸窣了兩秒,慢慢念道,“國家珍稀動物保護協會,嘿,你朋友還挺會取名兒!”
漆凡塵應了一聲,只讓司機師傅再開快點。
哪來的朋友,從那寄來的,八成又是什麽奇珍異獸。
天黑得早,出租車在狹窄的街巷裏七拐八拐,終于拐進了一個隐蔽的小區,單元樓鱗次栉比,緊密排列,這個點了,卻沒有一家點燈,黑漆漆的,有些陰森。
司機師傅眼睜睜地看着他下車,本想要提醒他打個手電筒,一轉眼車外就不見人了,不知道是融進了夜色,還是消失不見了。
前後不過五分鐘,物業處,漆凡塵從快遞小哥手裏接過了一個不小的快遞盒。
“你聽聽,還有水聲兒呢!”小哥臨走前晃了晃快遞箱,似乎是想讓他相信這裏頭确确實實是一缸魚。
進門,漆凡塵把箱子拆開,防震泡沫裏邊有個密封的透明水缸,被裝在透明塑料袋裏的一群顏色鮮豔的熱帶魚正歡快地游泳。
被憋在這麽一個塑料袋裏居然還沒死,漆凡塵心說不愧是珍稀動物。
他按說明書把水缸裏的養料黑泥等放置好,再将魚全部倒入。說明書翻到最後一頁,卻是手寫的兩行字:
【請小心飼養這25條魚。珍貴品種,請确保萬無一失。】
空白處,蓋了一個協會的專用章。
漆凡塵心道這可是為難他,養活自己就已經很難了,況且是易死的熱帶魚。這個天氣,恐怕得開着空調供着它們。
他把魚缸放置在陽臺,一眼看過去,他似乎覺得有哪裏不對。仔細數了數,數量确實對不上,這魚缸裏只有二十條。
他以為是自己拆快遞時出現了纰漏,返回客廳一看,哪裏有魚的影子。
他把手機拿出來,想去協會的APP上問問客服究竟是怎麽回事。
珍稀動物保護協會,會長正是漆凡塵的師父,石雨鳴。
近十年來,全國各地忽然出現各種有悖常理的怪事,有人道是邪祟作怪,有人又言風水不好,更有人捕風捉影,直言這是報應。
報不報應,因何事報應,誰也說不清楚。
幾年前,石雨鳴秘密成立協會,招募了一批優秀的社會主義好青年,專職除祟驅妖,還人間一片科學。
當年的協會只能在舊報紙的夾頁中間刊登招募信息,而發展到如今,憑借打着“毫無門檻、不用坐班、自由分配、月收過萬”的招聘口號,協會內成員已破百,分布在全國各地,并有了專門的技術信息人員運營。
鎮邪APP名字取自“珍協”同音,會員制,有其單獨的網絡信號系統,不受任何幹擾,界面簡潔,操作方便,不用氪金,實屬APP業界之良心。
漆凡塵登上自己那資料頭像一片空白的賬號,剛一登入,界面彈出來一個消息框。
【尊敬的用戶,很抱歉,因近日協會收到衆多差評,技術人員正在連夜控評,鎮邪APP将進行為期三天的系統維護,給您帶來不便,敬請諒解。】
漆凡塵:“……”
差評這事,他還真知道。
半個月前,新年剛過,正是各家各戶熱鬧的時候,卻不知道從哪裏傳出風聲,說有人看見了在北城市郊的一條河裏出現了河妖。沒過幾天,又有人說在城區內的一個人工湖裏也看見了神秘湖怪。
近幾年的怪事一般都發生在市郊,或是靠海靠湖的地方,對城區的人們來說還是新鮮事,一時間滿城各湖各河裏都有人前往打卡。
網絡上,神似河妖湖怪的照片視頻被瘋傳,大家都跑去案發現場,想要親眼目睹這一妖一怪。
網絡時代信息傳播速度之快,就連當時遠在長白山的漆凡塵都聽說了。
協會當即派了不少人過去,結果蹲點了好幾天,除了在城南的排水溝裏救出兩條不小心落水的哈士奇,什麽水花也沒見到。
本來人手就不夠,還因為這浪費大量精力和時間,會員們不幹了,都跑去給軟件投訴差評。
APP登不上去,漆凡塵只能作罷。
這三天誰也接不到任務,倒是難得的假期。前一個任務漆凡塵幾天沒合眼,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麽,一進房間倒頭就睡。
他平常睡眠淺,一點動靜都能驚醒,但這一覺卻像是足足灌了幾瓶安眠藥,睡到日頭高挂,陽光刺眼,才緩緩醒來。
睜眼,手邊是一個冰涼的東西。
他撐着半邊身子坐起,才發現枕邊放着一個木制的小盒子。棕色的盒子在陽光下亮澤耀眼,正上方刻着一個小小的圖騰,幾條錯綜複雜的暗紋由底部延伸出,呈碗狀散開,至頂部彙集,形成一個略微細長的水滴形。
這東西哪裏來的?光憑這不俗的做工,看起來倒像是工藝品。
他眉頭微皺,伸手将盒子打開。
盒內躺着一把精致的小木梳,流雲形狀,上刻金色細浪,尾端墜着銀線流蘇。梳子散發着獨特的沉木香味,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漆凡塵盯着這把木梳,一時無言。
什麽情況?
田螺姑娘?
他想起昨晚收到的那一缸魚,翻身下床,試了試門鎖,發現是鎖上的,這才走到陽臺。
那魚缸好端端地擺在架子上,顏色各異的熱帶魚異常活躍,像是在訴求食物。
漆凡塵走近了才發現,魚的數量又少了。
只剩十八條。
昨晚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而他恰好睡得很死,什麽都不知道。
他将外套穿好,拿着家裏的鑰匙就出門了。
先去吃早飯,接着去花鳥市場買了點魚飼料。剛要付錢,他注意到貨架上的浴缸裏,幾條熱帶魚正悠閑地吐泡泡。
“帥哥,喜歡魚嗎?”老板娘探頭過來,笑着說,“咱家這魚耐活,你就是扔那不管也能活幾天。”
漆凡塵聽了這話,駐足了幾秒,随後打包了幾條魚回去。
顏色形狀都挺像的,應該看不出來是充數的吧?
浴缸裏重新裝滿了二十五條魚,漆凡塵心道,舒服了。
什麽珍貴的品種他沒看出來,這動不動就吃同伴的惡性他是看清了。照這麽下去,他估計都來不及等到系統維護好,這缸裏原本的魚差不多該沒了。
事實證明,他猜的沒錯。
第二日早起,漆凡塵同樣在枕頭摸到了一個木盒。
不同于前一日的小方盒,這次是個長條盒,同樣的圖騰,只不過色澤要比之前的更暗一些。
漆凡塵打開,裏邊放着一把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木扇。
木扇長八寸,扇紙是鏽紅色,扇面由金銀線勾勒出一幅海浪圖,金粉零星點綴,扇骨和木梳是同樣的材質,間隙較密,背面刻着暗紅色流雲紋,扇柄下墜紅線流蘇。
“……”
漆凡塵把扇子收好,輕輕拉了一下自己的睡衣的衣襟。
他輕輕吐了口氣,把腦子裏不切實際的想法清空,起身去檢查魚缸。
如他所料,魚缸裏只剩一半的魚。原本這些魚顏色各異,如今只剩下紅色的。
漆凡塵面色如常地将飼料放好,回到房間裏,把三年前藏在書房裏的微型攝像頭找了出來。
安裝在隐蔽的角落後,漆凡塵離開了家。
網上瘋傳的那些河妖湖怪雖然可能只是捕風捉影,但漆凡塵覺得不可能空穴來風。
人工湖位于下城區一個居民小區附近,以往都是用來排污水,但近來有規定污水不可随意排放,随着治理的進度推進,這些人工湖也開始養一些觀賞性魚類。
這個湖面積雖然不大,但卻是貫穿北城河流的必經湖泊之一,如果在這裏出現了湖怪,那麽很有可能會順着河流一直游到河流上游,也就是城中心去。
漆凡塵到達的時候正是午飯飯點,附近沒什麽路人。
他由湖邊人工修建的階梯下去,環視一周,靠岸的湖邊浮着一層厚厚的綠油,分不清到底是浮萍還是已經腐爛的垃圾。湖中央的水較為澄澈,一眼望不到底。
他剛要蹲下身探探水溫,耳邊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小夥子!別想不開啊!”
他偏頭望過去,原本在岸上的中年婦女正朝他走過來,臉上焦急的表情看起來像是以為他想輕生。
漆凡塵站了起來,問:“大姐,您見過這裏的湖怪嗎?”
婦女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愣了一下,點點頭,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見過啊,親眼目睹!”
漆凡塵下意識地跟她保持距離,繼續問道:“您見過?是怎麽回事?”
“那真的挺吓人的!”婦女想了想,說,“就前天晚上快七點多的時候,我吃過飯來這裏散步,忽然看見湖中央嘩的一聲冒出來一個黑色的東西,我當時還以為是落水的人呢,結果再一看,那黑色的東西游得飛快!嗖的一下就沒影了!”
漆凡塵目光一凜,追問:“看清什麽樣了嗎?”
“那倒沒看清,它游得太快了。”婦女說完,朝他勸告,“這幾天好多人跑來這裏拍視頻呢,我看了他們拍的,哪裏拍到了什麽湖怪啊,都是湊湊熱鬧。小夥子你也當心點啊,這湖裏頭誰也不知道有些什麽東西,還是別靠得太近比較好。”
漆凡塵點了點頭,朝她道謝後便離開了。
按她的話來說,前天晚上還在這裏,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移動到很遠的地方去。
他拿起手機點進鎮邪APP,離維護結束還差二十個小時,也就是說得等到明天才能知道情況。
晚上,他一如既往入睡。
第三天早,依舊有驚喜小禮物。
這回木盒裏放的是一條近一米長的黑色絲帶,一指寬,頭尾兩端各用紅線繡了圖騰,拿在手裏光滑無比,觸感極佳。
漆凡塵盯着絲帶看了一會兒,一時間判斷不了這是什麽材質。
他起身去查看魚缸,不出意外,魚缸裏只剩下最後一條。
他一直在等最後的勝者,珍協說的珍稀品種并不是指全部的25條,恐怕就只有一條而已。
推開陽臺的玻璃門,果真,魚缸裏,最後一條紅魚正在悠閑地游着。
漆凡塵以前從來沒仔細觀察過,今日就唯獨剩它,他不由得細細端詳。
紅魚身形細長,姿态極其優美,魚尾是漸變的淡紅色,尾端幾近透明,在水中輕輕擺動。魚身布滿的魚鱗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金色,甚是耀眼。
這魚在水裏游動并不歡快,慢慢地朝一個方向擺動魚尾,随即又轉了回來,倒是悠閑自在。
那魚像是能看懂漆凡塵的動作,也停在水中,跟漆凡塵對望。
漆凡塵回過神來,才發現在魚缸底下居然還壓着一張便利貼,便利貼還是從他書房書桌上拿的。
【親,養我吧,我超甜,還不吃人哦】
字寫得居然挺端正。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正在更新《男朋友帶我脫非入0》球收藏~
文案:
從小到大運氣一直不好的紀凡兮喝了假酒啃了新來的轉校生一口,意外發現轉校生是錦鯉體質,碰一下就能蹭歐氣。
紀凡兮:如果他能做我好(nan)朋友就好了。
範斯澤:從來沒有哪個好朋友會對我又親又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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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凡兮:還想看什麽,熱評第一滿足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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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打電話讓範斯澤說出“我喜歡你”
3.摸一下範斯澤的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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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找範斯澤錄一次偷親挑戰
…
紀凡兮:你這是逼我跟他談戀愛
範斯澤:來,男朋友抱抱,讓你脫非入0。
紀凡兮:這個0似乎有別的解讀。
範斯澤:跟我讀,勒銀——零。
總想入歐籍的小倒黴(紀凡兮)×總喜歡耍心機的大歐皇(範斯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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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