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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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任務只告訴了大概的地點,說明求助的人并不想暴露自己的隐私。這對于一些有錢人來說是經常的事情。
杜衡上了漆凡塵的車,靠在後座上百無聊賴地說:“雖然我也覺得這任務無聊,不過反正就在附近,去看看也無所謂。”
“寵物咬人會生病嗎?”滄鸾問。
“不會。”漆凡塵說,“寵物都打過了疫苗,即使咬到了人也不會傳染狂犬病。”
滄鸾歪着腦袋看他側臉。
三人從伯爵公館出來,按着導航很快到了高爾夫球場對面的銀色月光住宅區。這果然是富人區,跟之前的木府村很不一樣,獨棟別墅占地面積非常大,并且每一棟都隔得非常開,漆凡塵只是把車開到門口都花了幾分鐘。
剛到大門處,漆凡塵便看到門口站着一個男人。他朝這邊揮了揮手,漆凡塵把車窗降了下來。
“你們就是鎮邪的人嗎?”男人看起來年紀超過四十,彎着腰很客氣地問。
“是。”漆凡塵點點頭。
“好的,恐怕要麻煩幾位跟我一起走過去了。”男人禮貌地說,“離這裏不遠。”
“行。”漆凡塵按他的要求把車子停在外邊,三人下了車。
“非常感謝幾位這麽晚過來。”男人走在前邊,語氣溫和地說,“我是老爺的管家,你們叫我老劉就行。”
“想問一下您家老爺養的是什麽寵物呢?”杜衡開始走流程。
“養的是泰迪。”老劉說,“是小姐小時候就帶回家養的,養了十幾年了,一直都特別聽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從前天開始豆豆就跟受了刺激似的,上蹿下跳。”
“是不是被吓到了?”漆凡塵沒養過寵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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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和小姐搬出去住之後,家裏就一直是我和林嬸在照顧姥爺,家裏就三個人,這段時間老爺也沒叫客人來過。”
“那是咬到誰了?”滄鸾問。
“林嬸。”老劉說,“林嬸每天下午都要帶着豆豆出去遛彎,結果就昨天下午豆豆忽然把林嬸給咬了,老爺發現了馬上把豆豆關進籠子了。”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
杜衡終于打破了安靜:“那喊我們來幹嘛呢?”
“豆豆雖然被關進了籠子,但從昨天晚上開始到今天一直在喊,老爺請了獸醫過來,醫生說什麽問題都沒有。”老劉說,“而且,老爺說家裏也有些奇怪。”
“有什麽奇怪的?”杜衡問,“這怎麽沒提過?”
“因為只有到了家裏才知道。”老劉加快了腳步,“先生們,我們走快點吧。”
杜衡疑惑地看了眼漆凡塵,卻見對方一直低着頭,根本不給他實現交流的機會。
雖然老劉說門口離他家并不遠,但他們還是走了将近二十分鐘才到。繞過一條林蔭小路,老劉帶着他們拐進了一個花園。
從花園進去,他們又走到了差不多五分鐘才從花園繞出來,看到隐在綠植裏的別墅大門。
老劉在花園的時候就已經呼叫了老爺,這會兒正有個頭發花白的老頭站在大門處等着他們。一見人來,他立馬迎了上來。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收拾得很得體,身上穿着西服,只是臉上稍有些驚慌的表情:“你們總算來了,怎麽稱呼?”
幾人介紹一番,漆凡塵才得知這位老紳士叫葉蘇钲,是一個已經退休的老企業家,有個有錢人都有的愛好,收藏。而在任務裏沒說的,正是因為涉及到了他的收藏品。
“除了畫啊筆墨啊,我還喜歡收藏一些手工藝品。”老爺子領着他們進門,邊說道,“我基本上每天都會去看看,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我發現有些東西的位置變了。”
“是打掃的時候碰到了嗎?”漆凡塵問。
“老爺的收藏室誰也不進去的。”老劉解釋說。
“收藏室有監控嗎?”杜衡問。
“有倒是有。”老爺子皺着一張臉,“就是這監控前幾天壞了,我也就忘了跟老劉說換。”
“難不成是進賊了?”杜衡又問。
“進賊倒是不可能。”老劉說,“咱們整個院子都有安保系統,外邊也有監控,顯示昨晚沒人進來過。”
“那确實是奇怪了。”杜衡摸着下巴。
老爺子先帶他們去看了豆豆。這棟別墅非常大,連豆豆都有一間他自己的房間,比漆凡塵家的客廳還要大。
豆豆被關在一個很大的狗籠裏,還沒走進房間就聽見一陣狗吠聲,待他們走進去,豆豆像是被刺激到了,叫聲非常狂躁,甚至伸出爪子在籠子上抓來抓去,發出刺耳的聲音。
“這是泰迪?”杜衡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本來昨天要叫人來剪毛的。”老劉一臉抱歉地說,“昨晚也沒給它洗澡,毛稍微有些亂。”
漆凡塵感覺到滄鸾站在自己身後,偷偷地拽住了他的袖子。
“吃的都是跟以前一樣,不知道怎麽就忽然發瘋了。”老爺子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老了,也有更年期了?”
“……”漆凡塵斟酌着開口,“會不會是昨晚發生的事情被它發現了,所以才發狂?”
此話一出,大家都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林嬸。
“不會。”老爺子很快否定了,“林嬸在這照顧我跟我倆孩子二十多年了,跟豆豆也十多年了。”
“別說林嬸了。”老劉看向自家老爺,“今天老爺想抱它出來,差點都被它咬傷了。真的是誰都不認識了。”
“林嬸的傷沒事吧?”滄鸾躲在漆凡塵身後,問了一句。
“沒事,咬破了皮,過幾天就好了。”老劉回答。
“介意帶我們去您收藏室看看嗎?”杜衡轉過頭來,問老爺子。
老爺子明顯是猶豫了,但又想到這事确實詭異,只能妥協:“請跟我來。”
二樓都是卧室,老爺子的收藏室在三樓。幾人跟着上樓,滄鸾打量着這镂空旋轉樓梯,忽然湊在漆凡塵耳邊,用他倆才能聽到的聲音跟他說起悄悄話:“我的房間裏也有這種樓梯。”
“是嗎。”漆凡塵沒看他,低頭注意腳下,應了一聲,“不愧是我們王子。”
滄鸾笑了一聲。
通往收藏室的走廊上挂着一些畫,漆凡塵勉強認出來了幾幅畫的名字,心說這老爺子果然愛好高雅。
老爺子按指紋開門,漆凡塵看到了收藏室室內的樣子。如他所說,屋裏擺着三個巨大的透明的玻璃櫃,櫃子上擺滿了或大或小的雕刻工藝品,各種材質都有,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
老劉并沒有跟進來,杜衡最後一個進來,看完之後感嘆了一聲:“東西真多。”
“這只是一小部分。”老爺子語氣有些得意地說,“都不是特別值錢的東西。”
“是什麽的位置變了?”漆凡塵環視一圈。
“不是這些。”老爺子走到窗戶邊那裏有個木質的櫃子,上了鎖。按了指紋後,櫃子門開了。
裏邊放着一個約半米高、三十裏米高的雕塑,樣子非常眼熟,正是花樂廣場上的百鳥朝鳳石雕的縮小版,就連每只鳥的姿态都雕刻得無二樣。
“這……花樂廣場的石雕是您捐的?”杜衡顯然也是認出來了。
“沒錯。”老爺子說到這裏,表情有些落寞,“她走得早,廣場的名字就是按她取的。”
漆凡塵隔着兩米的距離仔細端詳這個雕塑,覺得這雕塑比廣場上的石雕更精致一些。但看了一會兒,他總有種怪異的感覺。
“請問,這個是用什麽雕的?”漆凡塵身後的滄鸾出聲。
“這是骨雕,動物的骨頭雕成的。”老爺子說,“這還是七八年前我在拍賣行拍下的,當時的九百萬放到現在來可不便宜。”
“這個石雕怎麽變位置了?”杜衡湊上前看,“底下灰塵的位置沒變啊。”
“不是這個石雕。”老爺子有些膽戰,“是這個櫃子。”
室內幾人沉默下來。
“平時這櫃子都是靠着牆的,就那。”老爺子指了指東邊那面牆,“今早來看,櫃子跟牆中間有差不多一公分的距離。”
漆凡塵繞到櫃子後邊看,果然看到有空隙。
“這裏又沒發生地震,櫃子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移動呢。”老爺子摸不着頭腦,“這裏除了我也沒誰能進來。”
“這東西您放在家多久了?”杜衡問,“收回來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麽怪事?”
“買回來就放在這了。”說到這裏,老爺子有些驕傲,“別說怪事,有了這東西之後,我女兒也找了個好人家,兒子也順利繼承家業,家裏順風順水的。”
“那就奇怪了。”杜衡對這類不太懂,問,“這兒風水怎麽樣?”
“咱這的房子都請人看過的。”老頭子像是聽到好笑的話,“風水好着呢。”
“這裏的監控該換了。”漆凡塵說,“如果屬實,今晚恐怕還會出現怪事。”
“老劉!”老爺子聞言喊管家,“去換監控!”
從三樓下來,林嬸已經給他們端上了茶水,漆凡塵跟老爺子說了聲他們得商量事,老爺子帶他們進了會議室。
“我忽然覺得我在這有些多餘。”杜衡靠在柔軟的沙發上,吐了口氣,“要不要把小孩們喊過來?”
“這事可能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簡單。”漆凡塵皺着眉盯着小幾上的茶水,說,“那個石雕,我總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詭異。”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滄鸾遲疑着開口,“從我們碰到的第一件怪事開始,都跟鲛人脫不開關系。五叔嘴裏的青春珠,那些孩子吃下去的傀儡珠,今天那四個人身上的鲛绡。”
“所以你懷疑,那個骨雕也是?”漆凡塵目光平靜地看向他。
“是不是,其實很好證實。”滄鸾蹙眉,“但如果真是有鲛人在背後推動這些事,這次的骨雕看起來又不太像。鲛人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憑空出現在一個密閉的房間裏。”
杜衡安靜了一會兒,說道:“我不太清楚內情,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一直在往西邊走。”
漆凡塵擡頭看他。
“加上你們在木府村的任務,離海邊越來越遠了。”杜衡說。
“滄鸾。”漆凡塵忽然喊他,“我記得當時你說及亭湖底的洞穴沒有鲛人指引是進不去的。”
滄鸾頭一回被他喊到名字,沒反應過來,愣了兩秒,才點頭:“沒錯。”
“矶姬也是其中的一環。”漆凡塵肯定地說,“它當時說因為那個地方陰氣太重,所以到了上游去。而我們如今離木府村越來越遠了。”
“你的意思是故意把我們引開?”滄鸾問。
“只是猜。”漆凡塵說。
“嗯……”滄鸾看了看杜衡,又看回漆凡塵,猶豫了片刻,才終于說,“其實矶姬去上游,并不只是因為那地方陰氣重。”
“什麽?”漆凡塵有些意外,“那不是你說的嗎?”
“是我說的。”滄鸾頂着兩人的視線,說,“當時沒說,是怕你多想,但現在這個原因可能會影響到你的想法,所以我需要告訴你。”
漆凡塵看着他,點點頭:“你說。”
“它之所以去上游,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滄鸾說。
杜衡忍不住插嘴:“不好意思,我對妖獸頗有研究,如果我沒聽錯,你說的矶姬是一種妖怪吧。”
“沒錯。”滄鸾點點頭。
“你告訴我妖怪愛上了人類?”杜衡驚奇地看着漆凡塵,“他?”
“妖怪不能愛上人嗎?”聞言,滄鸾反駁他,“你別忘了,作為鲛人,我在你們人類眼裏,也是妖怪。”
“啊。”杜衡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那就能解釋得通了。”
漆凡塵聽完一圈覺得自己好像又置身事外了,他不解地看向滄鸾,問:“你也愛上人類了?”
空氣裏彌漫着沉默。
杜衡看滄鸾不知道怎麽解釋,幹脆當個老好人:“話說要不要把那幾個小鬼喊過來?這事看上去有些邪乎。”
漆凡塵卻沒把他的話聽進去,他只是盯着滄鸾,試圖從他表情裏看出答案。
但滄鸾沒敢看他,跟杜衡聊了起來:“打個電話問問吧。”
漆凡塵垂下目光,開始思索,自己到底算不算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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