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小蒜

第五章

一大早，夏時遠拍拍額頭坐起來，聽着外面公雞的打鳴聲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

等聽到夏時諾叽叽喳喳的喊着：“夏小遠，你怎麽舍得換床睡了啊！你還真的斷奶長大了啊！”

夏時遠才收回愣愣的目光，想起來他現在已經不是大人了，而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兒！

利索的下床出去洗漱，發現自己家裏壓根兒就沒有牙膏牙刷！都是用鹽水漱口，不過鹽也不是後世的細鹽，而是大顆大顆的粗鹽！

這可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也更堅定了他賺錢的決心！

早飯和昨天一樣簡單，吃到一半的時候門外卻傳來衛奡的大喊聲：“夏夏，夏夏，起床沒有啊？”

夏時遠被吓了一跳，當即放下碗出門把衛奡帶了進來：“怎麽出來這麽早啊？昨天不是說了我去叫你嗎？怎麽不多睡會兒？”

衛奡：“外公非讓我跟他一塊兒起來跑步，還寫了張大字呢！看你沒來我就來找你了！”

夏時遠一聽，覺得這小孩兒的生活方式可真夠健康的！怪不得長的高高壯壯的！

夏時遠端起碗三兩下吃完飯，五個小孩兒就一塊兒往學校去了！

等到老師收作業的時候卻發現他跟衛奡倆人都沒有寫！他是潛意識裏壓根兒就沒這回事兒，衛奡卻是昨天晚上剛開始有點兒小興奮，晚飯後寫個大字兒就給忘了！

倆人都被老師揪到外面站到走廊上，一個想着怎麽才能利用白蒿賣點兒錢，過了這季節這東西就不能吃了！

另一個想着，夏夏做的菜可真好吃肯定能賣好多錢！

這可真是不謀而合，殊途同歸！

夏時遠扭頭說道：“衛奡，你還知道哪兒有白蒿不？咱在弄點兒，說不定還能賣錢呢？”

衛奡驚喜的叫道：“你也覺得能賣錢不是！我也這麽覺得，”

倆人嘿嘿笑了起來，卻聽到一聲河東獅吼傳來：“你們倆笑什麽呢？沒寫作業很驕傲是不是？在搗亂把家長給我叫來！”

倆人對視一眼，各自低頭盯着腳尖不說話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夏時遠和大哥打了聲招呼，就跟衛奡一起又去拔白蒿去了！

他想着今天多弄點兒，但昨天去的地方也沒剩下多少了，夏時遠正想問問衛奡其他地方還有沒有，話還沒說完，卻聽到遠處傳來清脆的喊聲：“老大，你這幾天都幹啥去了？老不見人，你在不來，我們都要被下古登的一群小子欺負死了！”

遠處走來兩個瘦猴兒一樣的男孩兒朝着衛奡興沖沖的跑來，衛奡喝到：“我不就兩天沒在嗎？窩囊死你們算了！這事兒等晚上再說！”

說着拉過夏時遠：“大福，小福，這是我好兄弟，夏時遠！”

夏時遠無語，怎麽感覺衛奡突然變黑社會老大了呢？錯覺嗎？

他沖倆人笑笑，卻見倆人拉過衛奡趴耳朵邊嘀咕到：“老大，你怎麽突然跟他玩兒一塊兒了，你不是說他小呆子嗎？”

衛奡聞言對着倆人腦袋一人一巴掌，心虛的看了夏時遠一眼，看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轉頭惡狠狠的低聲道：“以後這事兒誰也不準提，回去告訴其他人聽到沒有！！”

倆人不明所以，卻是聽話的點了點頭！

衛奡還惦記着白蒿呢，轉身拉着夏時遠就要走，倆人又在後面嚷嚷道：“老大，你怎麽又走了，去幹啥呀？”

衛奡想到夏時遠說了半截兒的話，也猜出來了他的意思，就回到：“去拔白蒿，你們知道哪兒有這東西嗎？”

稍微小點兒的那個小孩兒興奮叫道：“我知道啊！咱村兒跟下古登挨界兒那兒，一路上都是！老大我們現在就去，看那幫龜兒子還嚣張！哈哈，我去叫上張晨他們！”

說着就要走，被衛奡一下拉了回來：“回來，回來，那麽激動幹啥？晚上再叫，現在先帶我去，我忙着呢！”

夏時遠心想，本來還愁怎麽找白蒿呢，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本來古登村是一個村子，分為上古登和下古登，但因為下古登的人平均都比上古登的有錢，漸漸的越來越疏遠，就分成了兩個村子！

當然因為貧富的問題，雖然差距并不是很大，兩個村子的小孩兒大多也是互相看不順眼，也算是各自占村為王！

古登村的領頭羊正是衛奡！

一行人到那兒的時候，夏時遠發現白蒿可真不少，他們一時半會兒肯定弄不完，就對衛奡說：“衛奡，咱肯定拔不完，等到以後再來吧！”

卻聽衛奡笑嘻嘻的說：“沒事兒，夏夏！你等會兒啊！我找人晚上放學找人過來一會兒的事兒！”

然後對着那倆小孩兒喊道：“大福，小福，晚上放學了叫上張晨他們過來，幫我拔白蒿給你們買冰棍兒吃！”

倆人驚喜的叫道：“真的麽？那我把他們都叫過來！”

夏時遠心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廉價勞動力麽？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大福和小福是兄弟倆，這個村子去外地的人特少，偏偏他們老爹李良子就是其中之一！這幾年李媽媽拉扯他們長大就不容易，哪兒還顧得上其他呢！

其實對于這個村子裏的好多孩子來說，冰棍兒也算挺奢侈的！能吃飽就不錯了，誰還吃零嘴呢？冰棍兒雖然便宜一毛錢一根，還好大個兒，可不頂飽不是嗎？大人怎麽舍得花這個冤枉錢呢？

歸根結底還是窮！有了錢誰會不願意享受呢！

中午他們算是盤盤地兒，并且夏時遠還發現了另一種野菜——小蒜！

這東西葉子有點兒像韭菜只不過更細更長，根兒是蒜頭的形狀，大的有大拇指指甲蓋那麽大，小的有時候簡直沒邊兒！

不過特別調味兒！微辣，跟白蒿配在一起簡直是在适合不過了！

這也算是意外之喜！衛奡聽說後也是高興的不得了！覺得夏夏就是聰明，怎麽懂這麽多呢！

等到晚上倆人帶着一大堆小孩兒過來那可真是幹勁兒十足！人多力量大這句話可真不是說的！

夏時遠專門帶了個大袋子，沒一會兒就裝滿了，衆人正準備滿載而歸的時候，一聲尖刻的嘲諷傳來：“切，一群鄉巴佬！天天就知道吃野菜！窮死你們得了！”

跟着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豬都不吃的白蒿你們挖的還真帶勁兒！豬腦子啊你們！”

“說豬腦子都是擡舉了他們，應該是沒腦子！！”

“哈哈哈哈…………”

這群人不是別人，正是下古登的那一群人！

衛奡轉身，一腳就把那小孩兒踹坐在地上，他對付敵人一貫的簡單粗暴，你罵那就打到你罵不出來為止！下古登的人沒少吃虧！

夏時遠卻是有點兒生氣，他倒不至于跟幾個小孩兒計較，主要是這些話一聽就是受大人的影響，在家聽家長說多了受其影響！這年頭誰不是受窮受過來的呢？何必拿曾經自己的痛轉身化成利劍刺向別人！

小孩子有口無心有時候卻最是傷人！尤其對同齡人來說！

而且下古登也并不是特別富裕，窮人又何苦為難窮人！

看到衛奡的動作一怔，卻是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可夠直接的，也夠解氣！

而且他也看出來了，衛奡控制着力道呢！不會受傷但也不太好受就是了！

他輕輕一笑，開口道：“呵呵，你吃了豬頭肉，你就是豬頭喽！豬都不吃的豬肉，你都快想死了吧！你那腦子出生難産忘帶了嗎？？”

一群人被他堵的啞口無言，想上手老衛奡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又怵的慌！灰頭土臉的離開不忘撂下狠話：“你們給我等着！別有求我的那一天！”

後邊還有毛孩子嘚瑟道：“嘿，膽小鬼我們等着呢？看到我們老大你就焉兒了吧！哈哈…………”

其實，以後的事兒誰知道呢？只能說世事無常！

夏時遠跟衛奡擡着這麽一大袋子的白蒿回家可把夏家人吓了一跳，夏媽媽趕忙問道：“娃兒，你這是幹啥呢？這再好吃咱也吃不完不是，蒸熟明兒個還不壞了！”

夏時遠解釋道：“媽，我想把白蒿蒸蒸帶到鎮上去賣賣看！”

夏爸爸馬上接到：“別想了，你這點兒瞎野菜誰稀罕啊！”

夏家三姐弟也說紛紛表示這完全是白費功夫啊！

衛奡表示：“我昨天問過外公來着，外公說可以試試！鎮上的人一般早上都會出來買菜！”

這是倆人早就串通好的，夏家人反對是一定的，可是唐老出了名的見多識廣！搬出他在一些小事兒上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果然夏家夫婦猶豫了，本來菜也是野生的不花錢，只是：“小遠，你跟昨天一樣用玉米面，不興用白面啊！”

夏時遠高興的應到：“哎，知道了！”

倆人走進廚房看着對方偷偷笑了起來，衛奡捏捏夏時遠的鼻子：“夏夏太聰明了！這都猜得到！”

夏時遠嘚瑟的不得了：“那是！我是誰啊！”

衛奡則看着他的笑臉笑了起來！

倆人把菜洗幹淨晾在那兒，等到明天早上再蒸保持新鮮！

晚上躺在床上，夏時遠想想明天也許就能賺到錢了，還有點兒小激動呢！

衛奡想着夏夏笑起來可真好看！不笑也好看！笑起來更好看！！

倆人帶着笑意走進夢鄉！

只是，他們的作業好像又忘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