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離別之後思更濃（12）

精市這種與世隔絕、屏蔽一切的狀态一直持續着，讓我們的去探病計劃徹底泡了湯。他這樣的情況，讓我更加确信是和網球有關系。雖然心裏的答案越來越清晰，可是我依然沒有十足的把握。眼看着又要恢複到原來的糾結，影響生活了。擔憂之下的我決定再次只身前往神奈川去一探究竟。畢竟前一陣子因為精市的病情，我也跟着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耽誤了很多課程，前幾日狀态剛剛神勇又被打回原形，出于為自己考慮，我覺得不能再耽誤更多寶貴的時間了，尤其對于我這種要報考立海大的應屆生。

雖然有了這個念頭，但我卻遲遲沒有行動。原因無他，連真田都吃閉門羹了啊！盡管那次精市的大阪行使的我們現在比較暧昧，讓我覺得自己或許有一些特殊，但是還是沒有充足的信心。我這個糾結星人反反複複考慮了半天，還是決心去看一趟，了卻一樁心事。

頭一天晚上跟白石打了個招呼，第二天一早輕裝上陣的背了個小包就踏上了駛向神奈川方向的新幹線，天空晴好的連一絲雲彩都沒有，看着這樣蔚藍的天空，坐在新幹線靠窗戶邊的位置感受着涼爽的海風拂面，讓我緊張的心情有所緩解。雖然還是勇往直前的踏上了這趟征程，可是我也做足了吃閉門羹失望而歸的心理建設。列車并沒有因為的糾結而停滞不前，反而一路轟轟咧咧的高速向前方駛去。現在的我站在醫院大門口，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不知道是第幾次站在這裏了。精市手術成功的那一次我沒趕上，似乎每次來到這裏總是有不幸的事情等待着我。我頓時倍感滄桑，不由得嘆出一口氣。拖着沉重的腳步向裏面走去。我覺得這裏的人都要認識我了。果然，“丫頭又來看幸村啊。”接待處的兩個護士姐姐都認識我了。

“嗯，精市好像又出了些問題呢，我很擔心，就來看看。”在兩位護士姐姐的面前站定，和她們小聊幾句，說不定能問出點情況。

“這臭小孩在哪裏都那麽受歡迎。不過這幾天探病人數驟然變少，我們都覺得很奇怪。”其中一位長發護士姐姐看着精市那一欄的稀少的探病人數感到匪夷所思。

“那兩位姐姐知道精市到底怎麽了嗎？”我開始擺出好奇寶寶的姿态。

“不知道呢。青子，你知道嗎？”長發護士姐姐把問題抛給了短發的名叫青子的那位姐姐。

“據明美說，幸村這孩子這一段時間都很消沉鬧情緒，她們懷疑那次談話被這孩子聽到了。明明以前那麽積極主動配合治療的說。”名為青子的姐姐做出回憶狀用不敢确定的語氣說着這些話，但在我聽來絕對是撲捉到了關鍵的信息。那個不祥的想法好像越來越得到了肯定，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不安。

“青子姐姐，你知道是什麽談話內容嗎？”我緊繃着神經問出了不安的所在，摒住呼吸等着回答。

“哎！”一聲長嘆從青子嘴裏呼出，讓我的心猛地一沉。“據說是雖然手術成功了，但恢複到正常人的運動水平都難，更別提重返球場了。可惜了這孩子了。”

青子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我的心冰涼了一分。現在雖然是酷暑，可我卻如同身在冰窖！我的預感要不要這麽準啊，果然和我猜的□□不離十。即使我已經料想到了這個結果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在聽到別人說出這個确切的結果，我才發現我所做的一切心理準備都是徒勞的。網球就是精市的一切啊！連我現在都能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絕望，那麽那麽熱愛網球的精市，他在聽到的那一瞬是一種怎樣的心情。連正常人的運動水平都達不到，這不就直接的對精市熱愛的網球運動宣布了死刑嘛！上天啊，你到底是怎麽了？你為什麽要如此折磨這個少年！先給他以手術成功的希望，然後就直接剝奪了他運動的權利，有了希望卻又将希望擊破的粉碎才是最最殘忍 ！

禮貌的向兩位護士姐姐道謝和告別。快步向精市的病房走去，再也顧不上什麽疑慮，此時我只想快點見到精市向他傳達心中的力量。

站在敞開的病房門口，看着大唱空城計的病房，我開始犯猶豫。我料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有想到會是此時這樣的情形。站在門前徘徊着，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就在想轉身找護士問問這裏的情況時，一扭頭，正好看到了站在我後面好整以暇的精市。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見面。我尴尬的摸着鼻子想着開場白。而精市卻想沒有看到我似的，越過我，走進病房，輕輕的說了句進來吧。

其實在看到精市的那一瞬，我就已經做好了被掃地出門的準備了，因為他臉上展示的完全不是平時的溫和，反而是一種我從來讀不懂的冷漠。我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應了一聲，就緊随着精市走進病房。精市一進病房就慵懶的靠在病床上，一句話都不說，一瞬不瞬的緊盯着我，像是想把我看透。而我則在這種銳利的視線下，渾身僵硬的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承受着無形的壓力。盡管上次在和精市鬧別扭冷戰時領教過精市的凜冽，可是這種冷漠與決絕卻是我第一次在精市臉上看見。雖然不同于真田被拒絕門外，此時被精市放進來的我更感到不安。這樣特殊的待遇，這種違和感只會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我開始後悔今天冒失的打擾，連來這裏最初的目的也忘了，想拔腿逃離這種壓抑。

“精市看起來很累的樣子，那我今天就先不打擾了。”這種詭異的氣氛實在是讓人窒息，我趕緊找了個借口準備開溜。

“小唯這麽辛苦的從大阪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真沒有什麽想說的嗎？”聲音不同于以往的清淳，此時的沙啞裏反倒多了些性感和魅惑。

聽到這樣的話雖然腦子裏很清楚應該離開的，但是整個人卻像被蠱惑了般的不受大腦控制，身體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叫嚣着【不是的，不是的】結果，我還是停住了已經邁出的腳步。“不是的！”這三個字終于說出了口。“精市現在這樣的原因，我已經知道了。”我慢慢朝精市的方向走去，聲音小小的，卻很沉重。

“所以呢？”精市什麽都沒有說，繼續問着。

“所以，所以希望精市不忘氣餒，不要放棄希望。。。 。。。”“繼續拿出勇氣和信心與病魔抗争對嗎？”精市不耐煩的打斷了我，而且說出了我想說的話。

“嘛，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既然精市自己都意識到了那我就不用在不說了，只是。。。 。。。”

“只是？”話再次被精市打斷，眯着眼睛等着我繼續。

“只是希望精市不要再這麽任性下去了。你都不知道你這段時間讓我們大家有多擔心。你關閉了手機，大家聯系不上你。你讓大家都吃了閉門羹，就連真田都不例外。其實，精市，我覺得你可以多依賴大家多信任些大家，不要什麽問題都自己扛着。你不過也就是個小孩子，學會傾訴，也給大家一個照顧你的機會。精市，你有太多的壓力太多的恐懼不安都憋在心裏這樣不累嗎？看着這樣的你，我都覺得心疼。雖然說出來有時也許解決不了問題，可是在傾訴的時候心情就會好些吧，而且人多力量大，總比自己一個人在那裏苦惱，糾結來的快。精市，有時喊疼并不是懦弱，而是一種自我調節情緒的釋放。所以。。。 。。。”

“夠了！！”精市今天第三次打斷我，而這次是前所未有的粗暴，聲音一改往日的和煦夾雜着不耐和厭惡。

“小唯還是那麽自以為是呢，滿口都是漂亮的大道理。”這次，不屑和鄙夷的成分更多些。

“精市，你說什麽？這些不是大道理，真的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如果表達的不好還請諒解，可是精市的話一定能理解我的意思吧。”我被精市忽然的怒火弄懵了，小心翼翼的為自己的真心誠意做解釋。

“我知道小唯是在關心我，要不怎麽對我的事那麽上心，幾次都從大阪跑過來。既然這麽關心我，那麽小唯也像那些瘋狂的女生一樣，喜歡我吧。”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被說中心事的我一下子楞在了原地。因為太突然了，以至于我已經大腦當場死機了。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再次反應過來時。我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仰面倒在了精市的病床上，而精市正在我的上方，離我只有幾厘米的距離，用雙臂支撐着身體。現在是什麽情況？這是要幹什麽？我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喧嚣，可是大腦卻不受控制。就這樣，和精市保持着極其暧昧的姿勢對視着。

忽然，身上猛的一沉，我一個激靈。發現精市因為剛才那個姿勢，體力不支，一下倒在了我身上。喂喂！這是什麽神發現啊！！剛被暗戀的人發現了自己的心思，然後就被暗戀的人撲倒了。換做平時的我和精市的話我一定會高興死，認為是兩情相悅吧。而此時，精市那不明不白的态度，不陰不陽的語氣，只會讓我覺得兇多吉少。然而，我終究還是有一絲理智，還清醒的認識到倒在我身上的是個病人，雖然我很想将他一把推開，但是理智卻不容許我這樣做。我輕輕的搖了搖精市，“你沒事吧？還好？”嗎那個字還沒吐出口，就覺得一張放大的俊臉出現在我眼前，沒有來得及躲閃，嘴也被一抹柔軟死死的堵住了。

我的眼睛瞪的很大，腦子一片空白，僅存的一點理智終于也消失殆盡。對于這突然而來的侵犯，我本能的死命掙紮。可誰知，抱病中的精市力量也出奇的大，雙手死死的卡着我，讓我動彈不得。情急之下，我也顧不上什麽了，狠狠一口咬住精市的嘴唇。瞬間血腥味流散在口鼻之間，精市吃痛的悶哼一聲，這才拉開了我們的距離。

被松開的我瞬間彈坐起來，伏在我身/上的精市沒來得及反應，直接被我撂倒在病床的另一邊。我趕緊翻身下病床，不可思議的捂着嘴，“你！”還是叫了出來。

看得出這并不複雜的動作卻消耗了精市全部的體力，不斷起伏的胸口，順着蒼白臉頰不斷滴落的汗珠，想要站起而顫抖的支撐着身體的雙手。要是平時，我肯定會第一時間沖到他身邊扶起他。然而，今天那麽陌生的精市，我完全沒有勇氣再次靠近。精市就像千面人，我已經領教過他很多不同的面孔，但是總有那麽些瞬間會給我來個措手不及，真的好可怕！我瑟縮的蜷在病床的一角，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既然小唯那麽喜歡我，那麽現在應該高興滿足了吧。感覺如何？嗯？”不知什麽時候，精市已經挪到我的面前。盡管是扶着牆站的不怎麽穩當，但是此時背着光線的身影将我籠罩在黑暗之下，那種居高臨下的壓抑感是如此強烈！眼睛還是笑着的，可是那裏滿溢着輕佻和戲谑，那樣的視線是如此的刺眼！

進入渣化狀态的精市簡直可惡的令人發指！一時間各種負面情緒一齊上湧，怒火燒上心頭。有秘密被發現的羞憤，有心意被踐踏的恥辱，還有身體被侵犯的惱怒。我能感覺到我的臉漲的通紅，渾身氣得發抖，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直的回瞪着面前化成渣男的精市。“漂亮的大道理說多了惹幸村君煩了真是抱歉吶！可是，幸村精市，你是個十足的混蛋！”我忍着上前狠狠咬他幾口的沖動，顫着聲音，抖着手指，指着他一字一句清楚的說着。這時的我已經怒發沖冠了，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

“知道就好，趕緊走人！”說着讓開了擋在我前面的路，一副出門左轉，趕緊滾蛋，好走不送的姿态。

本來是帶着滿滿的擔心和安慰前來探望，卻沒想到不但被看出了心思還被輕薄了直至掃地出門。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已經超越了惱怒和羞憤，找不到可以用語言形容的詞彙。我嚯的一下站起身，低沉着聲音，“我今天真是腦子被門夾了才來這裏自取其辱！藏之介說的沒有錯，我果然是個盲目的傻瓜，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幸村精市你！再也不見！”我一把把站得不穩的精市撥到在床上，面無表情，紅着眼睛向門口走去。

“我還真是小瞧小唯了呢，這麽快就又搭上白石君了嗯？趕緊消失在我眼前！反正我已經失去了網球，不在乎失去的更多！”一改剛才的輕佻邪魅，精市就那樣歇斯底裏，那樣絕望的吼出了那句話，仿佛一只受了傷被遺棄的野獸！是那樣失态。

我腳步一頓，被那樣不講理的誤解，被那樣絕望的話語氣得停在原地。飛速的轉過身，大步流星的跨到精市面前，那張驚詫的面孔越來越近。停步，站穩，擡手，落掌，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我動作流暢的給了精市一耳光。看着精市因為沒有準備随着我落掌方向而歪向一邊的臉，我開始後悔自己下手有點過重了。“精市，你給我時刻而止一點吧！”吼出這句話，我頭也不回的跑出了病房，卻在門口看到了真田尴尬的站在那裏想要對沖出來的我說些什麽。而我抹着眼淚，頭也不擡的繞開他跑掉了。

逃離了這裏是不是就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了吧。

【天空依然湛藍的萬裏無雲，澄澈明亮卻不能照亮我混沌的內心，更像是把我置于完全光明之下，讓我無處可躲，諷刺着我的自作自受。荒唐的一天趕緊過去吧，但願第二天一睜眼，我還身在大阪家裏的床上，電話那頭精市溫純的聲音一如往常傳入耳朵，喚醒我，告訴我不要緊，一切只是噩夢】

----小唯

作者有話要說： 不喜歡的同學請輕拍啊~~煙花花害怕，頂鍋蓋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