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重要的存在

迷迷糊糊的睡眠中感覺到耳邊有誰在呼喚自己,夏目陡然睜開眼睛,看見純子阿姨擔心的眼神。

見夏目醒了,純子阿姨才仿若放下心來,笑着說道。

[真是的,貴志怎麽在外面睡着了,多虧了的場先生把你送回來。]

睡着…?

外面…

之前的記憶,逼出夢魇,好奇的觀察,累得睡去,這些場景如流水般湧進大腦,夏目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純子阿姨,你說是的場哥哥送我回來的?]

[是啊,那位的場先生是夏目的朋友吧?他現在還在客廳跟和君聊天呢,貴志要好好感謝他啊。]

[哎…好的。]

夏目茫茫然然的點頭。

這麽說來…的場哥哥現在在自己家裏啊…

等一下…

的場哥哥在我家?

夏目的大腦嗡的一響,睡意頓時全無。

糟了!的場哥哥要是說了妖怪的事,還有夢魇也不知怎麽了…

夏目急匆匆的跳下床,踱着鞋子,趕緊拉開卧室門跑向客廳。

純子阿姨在後面叫了幾聲,夏目也沒顧的上回應。

[和叔,的場哥哥…]

夏目慌張的沖進客廳,和叔和的場坐在客廳沙發上熱絡的閑聊,聽到聲音時兩人都看向夏目這邊。

[喲,小夏目醒了啊。]

[貴志醒了啊,快過來和的場先生道謝吧,多虧他送你回來。]

夏目點點頭,見和叔好似與的場相談甚歡的樣子,一直懸着的心才放下。

看起來…的場哥哥沒有說妖怪的事…

那就好…

的場暗紅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夏目,在看到夏目半敞開的衣領中露出的精致鎖骨時笑意更深幾分。

慌成這幅模樣,是害怕他說出什麽吧。

的場從沙發上起身走進夏目。

[的場哥哥…]

夏目緊張的後退一步,卻被的場抓住手臂不得不停下。

的場擡手撫平夏目亂翹的頭發,并一顆一顆系好沒來得及系好的衣領上的扣子。

[小夏目真是不會照顧自己。]

夏目微張着嘴,大腦陷入死機。

的場哥哥…在幫他系扣子…

平日純子阿姨也為他做過這些瑣事,但那是家人之間的舉動,夏目開初會不好意思,之後也就習慣了。

但是…是的場哥哥…

總覺得好害羞…

夏目臉上發燙,紅着臉任由的場為他整理衣着。

最後一顆扣子系好,的場順勢拍拍夏目紅透的臉頰,轉身向和叔和純子阿姨鞠了一躬。

[那麽山本君,山本小姐,既然夏目醒了我就告辭了,以後我會帶上禮物正式拜訪的。]

[沒關系,還要感謝的場先生對貴志的照顧呢,貴志有這麽可靠的朋友我們也很開心。]

可靠…?

夏目不由抽了抽嘴角。

的場哥哥雖說是個不錯的人,可是那幅奇怪的打扮,和叔和純子阿姨不會覺得介意嗎…

說話間,和叔說是要送的場出門,純子阿姨跟着走向玄關。

[下次再見,山本君,山本小姐。]

[等一下的場哥哥,我送你出去!]

見的場已經走出玄關,夏目急忙追上去,緊張的抓住的場的衣袖。

夢魇的事還沒有問…要是的場哥哥除掉夢魇就糟了…

純子阿姨略有不贊同的表情,但在和叔勸說了幾句後就答應了。

[那麽,貴志要小心呢。]

此時倒也不算是太晚的時刻,大概漸近黃昏,層層樹葉遮擋的天空是夕陽染上的紅色,分外豔麗。

林子裏現在格外安靜,偶爾聽得見飛鳥震動翅膀的聲音,又或是什麽掠過草叢的聲音。

夏目緊屏住呼吸,眼神時而瞟的場一眼,嗫嚅着不知怎麽開口。

[夏目想說什麽?我會認真聽着。]

的場也不點破那孩子顯而易見的心事,有些惡劣的逼迫那孩子自己說出口。

每次看到那孩子猶猶豫豫臉紅的樣子,心情似乎會變得分外愉快。

[那個,夢魇…你沒有…]

夏目結結巴巴的敘述着自己的問題,勇氣在字裏行間漸漸消逝。

不想說出那些殘酷的事。

但是,那個人…

[夢魇嗎…沒什麽用呢…]

那不就是…

夏目低垂着眼簾,沒說話。

那個人還是…做了讨厭的事…

的場笑了笑,将手遞到夏目眼前攤開,一個黑色毛球正在他手心裏轉圈。

這不是…

夏目睜大眼睛緊盯住的場手中的物體。

夢魇…?

[這樣的小妖怪,用來做式神很不錯呢,所以順手就回收了這個東西。]

聽着的場隐含笑意的話語,夏目抑制不住想要微笑的沖動。

沒有殺掉…

那個人沒有做那些讨厭的事…

[不過,被夢魇這樣的妖怪附身了,夏目還是覺得妖怪是友好的麽?]

的場話鋒一轉,用似笑非笑的語氣指出被夏目忽略的問題。

夏目臉色變了一下,卻還是點頭給了的場肯定的答案。

[就像人類中也有好人和壞人一樣,妖怪中也是有的,我遇到了許多善良的妖怪,當然也可能會有邪惡的妖怪,那麽我會遠離那樣的妖怪,也不會讓他傷害別人。況且,夢魇對我沒什麽實質的傷害…]

小孩子琥珀色的瞳孔彌漫的溫暖如同陽光,淡淡的微笑也像是被鍍上金色,略顯模糊。

但是那溫柔的聲音,深深刻進傾聽的人心中。

好像連最沉重的黑暗都能拯救。

頻率相近的兩個人的呼吸。

林間偶爾的鳥鳴。

有什麽在悄然無聲裏茁壯成長。

黑發少年沉默了片刻,輕輕嘆息着。

[或許吧。]

也不再說話。二人并肩行走,感受那夕陽的靜谧。

到上山的階梯前,的場停下腳步,稍稍俯身摸摸夏目的頭發。

[夏目不如和我一起回本家吧?你家的人還不知道妖怪的事,還是跟着我比較好。]

什…什麽啊…

夏目驚慌的退了幾步,的場的話顯然把他吓得不輕。

[的場哥哥…我不要…]

那孩子瞬間如小獸般戒備的模樣讓的場忍不住彎起眼睛。

這份讓人想要靠近的陽光啊…

[好了,我開玩笑呢,快回去吧,否則我不介意像上次那樣帶你回去喲。]

[…的場哥哥,再見啦。我回家了。]

夏目嘟着嘴向的場揮揮手,轉身飛快沿來時的路離開。

那個人…剛才是在戲弄我吧…

真是惡趣味…

但是…我并不讨厭這樣的相處…

因為…是那個人的話,和我相同的,我重視的人…

反而會覺得開心呢。

是這樣沒錯吧…

貓咪老師回家時已将近午夜,身上帶着一股濃重的酒味,醉醺醺的的爬上夏目的床把夏目叫起來。

[夏目,夏目,我回來了。]

[貓咪老師?你喝酒了?]

夏目揉揉眼睛,從床上做起來,刺鼻的酒味充斥着夏目的嗅覺。

[被那個叫虎頭的家夥拖去喝酒了,真是的,都這麽晚了…明天再去找那個家夥喝酒。]

貓咪老師說着就想鑽進被子裏睡覺,被夏目一把拎下床。

[很難聞的貓咪老師…去洗澡啦。]

夏目把昏頭昏腦的貓咪老師丢進浴室裏好好洗了個澡,再用吹風把貓咪老師吹幹淨,貓咪老師的毛被吹的蓬松起來,軟軟的觸感。

貓咪老師用爪子撓着頭,甩甩身體,附着在毛上的水珠都被甩到地板上。

[貓咪老師不要亂動,我在給你吹幹淨。]

[人類真的很麻煩…]

好一會兒才把貓咪老師收拾清楚,貓咪老師的酒也醒了大半。他扯住夏目的頭發詢問道。

[夢魇弄掉了吧?沒發生什麽事吧?]

[取出來了,不過後來在那裏睡着了…被路過的的場哥哥送回家了。]

[什麽!那家夥跑到家裏來了?]

貓咪老師氣的吹胡子瞪眼的,直接撲到夏目頭上拉扯夏目散亂的頭發。

[居然放這種居心不良的人到家裏來,你的腦袋是做什麽用的啊白癡!]

[的場哥哥沒有居心不良…只是送我回家而已,不然我就在外面不知道睡到什麽時候了…]

夏目躲避着貓咪老師的襲擊,委屈的辯解道。

或許那次被強行帶進的場一門并不是愉快的記憶。但至少最後,那個人也沒有做傷害自己的事。

與其去防備,大概更想要相信那個人。

畢竟,都是…

[切。]

貓咪老師松開夏目的頭發,跳到床上懶懶的坐着。

[我從虎頭那裏可沒聽說到關于的場一門的贊美之詞。那個家夥,的場靜司對吧?看起來就不像好東西。你難道就是因為他也看得見就想要靠近他嗎?]

[不是的…不僅僅是這樣…]

夏目搖頭,努力斟酌着解釋的字眼。

[因為,他與我同樣能看見,而且與我有相同的經歷,我不知道他是為什麽要這麽憎恨妖怪,但我希望,能夠向他證明,即使是妖怪也是有善良的溫柔的,不是每一個妖怪都是邪惡的,我想要向他證明這一點。]

那個人語氣裏充滿對妖怪的不屑與厭惡,認為妖怪是邪惡的應該被消滅的。

但是,他對堅持着與妖怪交好的立場的我卻是溫柔的,盡管最初欺騙了我,最終也還是放我帶走虎面怪們。

所以,我想要珍惜這個我在這世上遇到的第一個能與我相同的人,期盼他的理解。

那時在高中的走廊裏,被人排斥的他也很孤獨吧,就像過去的我。

要是能夠陪伴着他,一定要告訴他妖怪并不都是邪惡的。

想要把這樣的心情傳達給我重視着的他。

[随便你,雖然我搞不懂,不過我會記得的,以免虎頭他們還在擔心你會不會被那個的場小子拐走。]

[沒有關系啦,貓咪老師,也讓虎頭他們不要擔心我了。]

夏目撲哧一聲笑起來,眉眼裏都透露着溫柔的顏色。

妖怪們吶,真的是很可愛的朋友,他們生活在這片森林裏,自由自在的度過每一天,對我關心着友善着。

那麽,和那個人慢慢相處下去的話,他是不是…

也能稍微理解一點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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