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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等我終于有機會去見靜修先生的時候,秀女大選已然如火如荼的展開。而我家長公主,已經好多天都宿在宮裏了。就在這時,我那個自我失憶只在過年的宴會上遠遠見過一眼的老爹忙完公事終于想起了我。他召喚我回家吃飯,說是我母親十分想念我了。

想到的确好久不曾去拜見母親,我跟秀秀打了招呼就去了丞相府。等到了府上,我才知道原來我親爹真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我這父親長得倒是書生卷氣,只是他一身官氣兒,就算沒穿那象征丞相老爺的朝服,看着也是不大好相與的樣子。吃過晚飯他招我到書房,說得無非就是失憶了也不要忘記讀書、好好與公主相處的官話。到了最末,他清了清嗓子,說:“你妹妹瑾琳今年參加了大選,你母親心情不好,去安慰安慰。”

被老爹說教了半天,我都有些心浮氣躁、蠢蠢欲動。聽得他的話我趕緊答了聲“是”,告辭離開。

衛瑾琳是我爹的第五個孩子,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不過因為男女有別,我和她并不算親近,失憶以後更是沒再見過。衛氏左相一脈因為種種原因子嗣單薄,長成人的只有我與錦豐、瑾琳三人。聽說我上面本還有一對長兄與長姊,但都已早夭。不過因為那對兄姊的出生是已經登記入冊為皇帝舅舅知曉的,是以我雖然排行第三,身份卻成了嫡長子。

我告別父親後便去了母親房中。母親見了我,神色凄凄:“錦兮,你來啦。”

“兒子見過母親。”我朝母親作揖,還沒得彎下腰去就被扶了起來。

“親母子倆兒,怎得幾日不見如此生分。”母親扶起我,長嘆了口氣。

“父親說母親為五娘的事情泱泱,兒子便過來看看。”

“唉。”母親又是一陣長籲短嘆,她拉着我的坐在她身邊,“為娘的,哪有不為兒女擔心的?你妹妹自小乖順,母親是擔心她一人進了宮裏……”

“母親擔心的是。”我勸慰道,“只是兒子以為以瑾琳的身份,倒不至于被欺負。”

“娘擔心的不是這個。”母親仍是滿面愁容,“你失憶了不記得,你這妹妹長得像極了先皇後……”

後面的話無需母親再說了。長得像先皇後?那不就是我的姑姑孝純皇後麽?這大選背後的盤根錯節,只讓我腦袋脹痛。就為了這相貌,瑾琳進宮後也無法獨善其身。自孝純皇後去後,因陛下一直未準開秀女大選後宮都是彼時的老人。父親送五妹入宮的原因,自然是填補衛氏在後宮的空缺。

前堂是男人的戰争,後院是女人的戰場。這兩個地方,看似毫無關系卻又緊密相聯。只是我不明白,父親到底還要做什麽?如今的衛家,難道不是已經快到極致了麽?難道,他還準備再出一個皇後?

“錦兮,這些事情都交給你父親去煩惱就好。”母親突然說道,“母親只希望你按照自己的意願過好自己的生活就是。”

“母親又何必自欺欺人?”我搖搖頭,“兒子雖然失憶,卻也知道如今衛氏已經是在走獨木橋。到了這一步,錦兮如何能獨善其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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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沉默了許久,最後目光落在我腰間別着的香囊上:“這是?”

“哦,這是秀秀送的。”我捏着香囊說道。

“你與公主可還好?”母親一怔,問道。

“倒是能和平相處。”

“前些日子京裏傳出你去泰恩寺看望公主卻被冷待的事兒……”

母親果然是有操不完的心。她方才還在為五妹進宮的事情發愁,這轉眼就又開始擔心我和柴秀的關系。我當然不敢告訴她我和公主準備就這麽過一輩子,所以她問什麽我都只說還好。只是京城的百姓是不是太閑了?怎麽能傳出這種謠言呢?本驸馬明明是被公主她奶奶冷待了來着。

“那些都是莫須有的。”我晃晃手裏的香囊,“你看,不然秀秀怎會送我香包來着?”

“唉。”母親又是一嘆,“能好好相處便好。只是錦兮,你、你也別太弱氣。畢竟是男兒打扮,總被傳着為公主壓着,對你的名聲……”

我不知道母親到底都聽到了些什麽風聲,只心裏越發讨厭那些說閑話的人。我啥時候被公主壓着了!

告別了母親,我總算有了機會去找靜修先生。

到衛錦豐的小宅時,靜修先生正和一羽冠小公子在聊着什麽。見我出現,那小公子眼睛一亮:“三哥!弟弟還說一會去公主府看你呢你就來了。”

原來這就是我四弟衛錦豐啊。我笑着與他招呼:“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捎個信兒回家。”

“這不才回來麽?”衛錦豐道,青澀又腼腆,“三哥,你請來的這位先生好有意思。剛才還和弟弟說起如何用袖子抓鳥兒的事兒呢。”

呃,靜修先生滿腦子都是抓鳥……

“先生,錦兮此次來是有事想詢問您。”

“驸馬直說便是。”靜修搖頭晃腦道,“京中光聽着鳥鳴卻總也見不得影子,真是奇也怪也!”

我突然好擔心有一天哪家王侯公子找上門來說我這先生吃了他家鳥啊……不過正事要緊,我讓衛錦豐自己忙去,與先生一起去了書房。

“先生,其實是因為秀秀。”我将柴秀前陣子出現的症狀及脈象講了,“雖然她最近将養好了,但我總擔心留下隐患不知何時會再發作。”

靜修先生聽了卻是大笑:“驸馬恐怕是關心則亂!”

“先生此話怎講?”

“驸馬說公主殿下病了。可貧道可是見過公主每每趁驸馬睡着的時候出來與鏡月姑娘交代熬什麽藥的事情呢。”靜修先生道,“驸馬爺,您家的這位公主可不是柔柔弱弱的小兔子呢。”

先生的意思是……柴秀喝了一種什麽藥物裝病?可、可這是為什麽啊?裝病,對她能有什麽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衛家一起來刷存在。這一家主要人物有這些:

爹:衛青舟 娘:柴容

一子:衛××,夭 二女:衛〇〇,夭

三子:衛錦兮 四子:衛錦豐

五女:衛瑾琳

本文存在各種複雜關系,千萬不要考究會生出多少畸形兒的問題喲。

PS:今天是監護室的最後一天,工作重點是值班。他們爽快地留了一堆空床給我。這歡送搞得太隆重了,怕是要徹夜難眠了。

第十一幕

我決定進宮和公主進行一次夫妻之間坦誠的交談。

我不知道是不是秀女的選拔都是如此繁瑣,女子無才便是德顯然也不适用在這個時刻。首先,這些有資格入宮的女子都是官家大戶千金;進宮後,她們被安置在儲秀坊各間等待皇家專門委派的資深嬷嬷進行第一輪身體檢查。合格者就可以準備參加皇後殿下命題的三道考題。而最終能得到晉封的,都是從中選拔出來的佼佼者。

我朝沒有皇後母儀天下已足足有七年之久。是以這一次的命題是柴秀來決定的。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公主殿下燈下執筆拟題的認真表情——也不知公主會考她們什麽。

我拿着公主的令牌一路暢行。到了儲秀坊時正見着鏡月對一個小姑娘囑咐準備這個那個的材料,好一派熱火朝天的模樣。

她見到我,一臉奇怪:“驸馬爺怎麽到這兒來了?莫不是迷路了吧?”

你才迷路了呢!我瞪大眼睛:“我找公主。”

“您找哪位公主?”鏡月也瞪大眼睛。

“當然是我家公主。”這個鏡月,真是莫名其妙好不好?雖然皇帝舅舅有四五個公主,但我認識的就我娘子一個。我不找娘子,找那些小妹妹做什麽!

“您确定,您要找長公主?”鏡月猶豫了一下,又問道。

“我很确定。你快去告訴秀秀我來啦。”我催促道。怎麽感覺這個鏡月,不太希望我見秀秀一樣?

鏡月噗哧一笑:“看來這次公主是輸了。驸馬爺,你怎麽就不多堅持一個時辰?”

“堅持什麽?”

“唉,公主和貴妃娘娘打了個賭。說得是驸馬您是不會主動來找她,時限是五天,眼見着還有一個時辰就到了呢。”

诶?公主殿下幹嘛要和貴妃娘娘打這麽無聊的賭。可是,可是我現在進去會不會讓公主不高興啊?我問鏡月道:“那,要不然,我在外面等一個時辰好了。”

“驸馬爺,您确定?”鏡月一臉訝然。

“總不能讓公主輸了吧。”我搓搓手。

“可奴婢卻覺得,公主見到你會很高興的。哪怕輸了打賭。”

“那不如,你進去告訴公主說,在門外看到了我。這樣公主來見我,就不算輸了。”我當然知道秀秀見到我會開心,但是若能兩全,她會更開心吧?咳,因為我家和宮貴妃家的關系一直都不大好,打心裏我也是不樂意我媳婦兒輸掉的。

于是鏡月進去找我家公主,我假裝不經意地“路過”。

仔細想想我還真是膽子大。身為公主驸馬,居然跑到我朝最優秀未婚女子的聚集地閑逛。要是被捉着了,怕是借我幾張嘴我都說不清楚。說實話,我現在就後悔了,我剛才應該讓鏡月告訴秀秀我在她寝宮等她就好了。

我等了好久都不見公主出來,突然想起我那“未曾謀面”的五妹。于是走進坊中,準備問問管事嬷嬷是否能見那妹妹一面。

“原來是驸馬爺。”管事嬷嬷姓蘇,我剛醒那會曾經見過一面。不過那時她還在尚食局任職。

“诶,蘇嬷嬷。錦兮此番是有事想詢問您。”

“驸馬爺請講。”蘇嬷嬷道。

我将來意說明,蘇嬷嬷略微沉思一番,說:“驸馬爺說得的确有些不合禮法。”

“既然如此,那只好等大選之後了。”我雖然早已料到,但還是有些失望。

“正是如此。”蘇嬷嬷點頭,以長者的口吻說道,“驸馬爺,奴婢在宮中久了。只知道凡是走個流程總是沒錯。”

“嬷嬷說得是,錦兮受教了。”

我向嬷嬷告辭,一轉身就見着我家公主正朝我這邊走來。她今日穿了一身紅燦燦的裙裝,鎏金腰帶在側腰交叉,尾巴長長地拖在地上。發式是宮中常見的傾髻,精致的步搖随着她的步子悠然擺動着。

見着我,她一臉驚訝:“錦兮?”

“公主。”這畢竟是在宮裏,我擡手作揖。心裏卻想着莫非鏡月與她錯過了?

蘇嬷嬷也是有眼力價的人,她很快便向柴秀告退,把房間留給了我們。

“你怎麽來了?”或許因為在宮裏柴秀面上沒有什麽表情,我卻覺得我要是回答不好她肯定又要不高興了。

“其實……”我在思考要不要老實交代。雖然輸了打賭,但總好過讓媳婦兒不高興不是?

“公主殿下,原來您在這裏!”我正準備開口,那廂鏡月便氣喘籲籲疾步靠近柴秀。“奴婢方才看見……”她說了這五個字以後擡頭,剛好看到一臉尴尬的我,“驸馬……爺……”只見她變臉一般轉身,小聲喊道:“奴婢其實什麽都沒看到,奴婢還有事先行告退!”然後一溜煙就不見了。

“咳,是鏡月呢……呵呵……”我真不知道該以什麽表情或者語言來面對柴秀了。好半天,我清了清嗓子,對她說道:“母親因為五妹離了身邊時常擔心,我本想着來看望瑾琳,不曾想原是不合規矩的。”

“哦?”柴秀挑眉,“驸馬前陣子不是才惡補了規矩麽?”

這個柴秀,真是毫不給人面子。人家還不是為了你才說謊的!我努努嘴:“好啦好啦,就是你好些天不回來,我來看看你。”

“哼。”柴秀偏頭,卻讓我發現她的頰微微發紅,“看我能看到蘇嬷嬷這兒來,驸馬也是了得。”

“還不是鏡月說你和貴妃娘娘有什麽賭約。我若貿然出現累你輸了多不好。”

柴秀又“哼”了一聲,卻突然朝我伸出手來。

我好奇地伸手去捉那柔荑,卻被她反手一巴掌拍開:“這可是在宮裏呢,動手動腳作死麽?”

“不、不是啊。”我解釋道,“你伸出手來,不是讓我牽着麽?”

柴秀好笑道:“誰告訴你我伸手是讓你牽得?”

“古人啊。”我在柴秀“你不解釋清楚要你好看”的眼神中鎮定自若地說道,“不是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麽?”

“又胡謅!”柴秀又好奇又好笑,“我的意思是,你既然來看我,卻沒有帶禮物來麽?”

禮……物……我完全沒想到!原來進宮看媳婦兒還可以帶着禮物的!我趕忙周身的摸了摸,最後只摸出挂在脖子上的一塊玉佛。這玉佩一看就是帶了好多年的,也不知道是否有什麽意義。我仔細摩挲那光滑的玉石,上面還有我的體溫。我咬咬牙,在柴秀期待的目光中将玉佛取下來,并在心中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喏,這玉應該是我帶了好多年的。美玉送佳人。”我将玉佛塞到柴秀手上,握緊,“願佛祖保佑你一世安康。”

“驸馬不給我帶上?”柴秀笑,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将軍、又像是剛剛贏得玩具的孩子。我的心突然就充滿了力量開始瘋狂的跳動起來。忽然覺得只要是為了她,其實做什麽都是值得的——哪怕會付出生命。是的,死亦無懼。我想我大概是瘋了才會有這麽不切實際的想法。

我依言将玉佛給她戴上,她趁着我靠近的一刻掂起腳将唇貼在我的唇角然後迅速離開。她說:“這是回禮。”

怎樣都無所謂了。我需要找個地方好好冷靜一下。

可是柴秀并沒有給我逃離的機會。她将額頭貼在我下颚,聲音那麽自然地鑽進耳中傳入腦海:“錦兮,輸贏什麽的,其實都無所謂。你來看我,我很開心。”

我內斂的公主殿下,在沒人的時候已經全然忘記了什麽叫矜持。她的話是那樣暖心。以至于本來就不冷靜的我,會情不自禁捧起那柔軟的雙頰,将吻落在了那嬌豔的朱唇之上。

咳咳。看望過公主,我的腦子已經亂作一團。那不明緣由的一吻之後,我與她一同坐在圓桌兩側。我的手心已經捏出了一把汗,尋思着應該找些話題。而她只看着我微笑,柔和的眉眼看着十分舒服。

那一刻的時間仿佛真的放慢了腳步,以至于我糾結再糾結,思量再思量,柴秀都還保持着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真實的溫柔。我動了動唇,好半天才從亂如麻的思緒中找到了此次進宮的真實目的:“秀秀,其實、我是有話要跟你說才來的。”

“哦?”

“你以後,不要再自己傷害自己了。”我認真地說道,“生病,多難受啊。”

柴秀挑眉:“驸馬在說什麽呢?本公主怎麽聽不大明白。”

“不要裝傻。”我挺直身子,“我是你夫君,你得聽我的。”

“我自然不會做出自殘的事情。”或許被我專注又真誠的神色打動,柴秀終于向我保證。

“你這幾日不在府中,我又讀了不少書。其中讀到一句說‘買只船兒,穩載取、筆床茶具。便芸瓜、一生一世,勝侯千戶。’心裏生出不少羨慕。”

柴秀因了我的話陷入思考,她沉默了許久,才說道:“你的意思,我已明了。”

我長長舒了口氣:“如此便好。今日也不早了,我便告辭。免得,免得又傳出閑言碎語。”

“我的驸馬,你怎得現在才有這等覺悟?”柴秀卻道,“你可知,從你踏入這儲秀坊,這閑言碎語、便已經攔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次回預告:

尊貴的公主殿下喲,你掉的是這個金驸馬,還是這個銀驸馬,還是這個到處沾花惹草的女驸馬呢?

第十二幕

公主殿下就會危言聳聽。

衛驸馬、也就是我,任性地跑到儲秀坊見稷和公主的事兒其實并沒有産生多大影響。只是因為本驸馬過于癡纏居然連禮節都不顧,皇帝舅舅還是罰我連續學了三個月的禮儀。皇帝舅舅的原話是這麽說的:“哈哈哈哈,沒想到朕這一雙小兒女還有這等情長的時刻。只是如此行為也不可縱容,就罰錦兮去重新學學規矩吧。”

那麽,先彙報一下大選的結果。我五妹衛瑾琳,果然因為與先皇後肖像,一見帝面就得了個“昭容”封號。而和我家不咋和睦的宮家,也不甘示弱将女兒送進宮來。開始的時候,宮氏女并沒有多得引起皇帝舅舅注意,只是有一天突然就得了封。雖然只是不大不小的貴人,但也算是展露了頭角。

我母親因為這件事又發了愁。如今的後宮,宮貴妃執掌後印多年。現在又有了這位宮貴人。瑾琳單憑神似先皇後的相貌又能撐多久?想到妹妹孤立無援,我這個當哥哥的也頗為難過。不單是為了她的命運,還有我們以後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失憶以後,我唯一覺得親近的只有母親——就連柴秀都是後來才生生插了進來。母親所憂心之事,我自然也不能視若無睹。

無論如何,我都該去見她一面。不管怎麽說,她與我都留着同樣的血脈。只是,如今她成了皇帝舅舅的女人要見一面竟堪比登天。

得了準許觐見昭容已經是六月末的事了。本來這次進宮,是我與母親一道的——畢竟外臣還是不應該與後宮單獨接觸。但不知為何母親似乎很不願進宮——就算她是在那裏成長、從那裏嫁出來的。我勸解了再三,母親也只将一包親手縫制的衣衫交予我讓我帶給瑾琳。

無奈,我只得自己進了宮去。我只擔心,母親這次不去見瑾琳,下次見面還不知要是怎樣光景。說起來,我似乎的确沒見過母親與宮中往來。

也不知陛下安得什麽心,瑾琳和宮氏女居然都安在了新建的甘泉宮內。我曾聽秀秀說起過,那甘泉宮是以原先的甘泉殿為主宮擴建的一組殿宇。既然是擴建,整組殿宇的面積自然是不小的。我五妹住在主殿側邊雲陽殿裏,而宮貴人則在主殿後方的露寒閣。這兩處直線距離挺近,但是中間卻隔了好大一片人工湖,湖心還有小島。亭臺樓閣,那叫一個漂亮氣派。

可是!

誰能告訴為什麽我會好巧不巧就遇到宮貴人?

到了甘泉宮我便遣了引路的公公回去——一個人自在多了。我才走了幾步,甚至還不及多得欣賞一下殿內的山水,便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自從失憶以後我已經很少進宮了,不曾想這甘泉宮中也有人識得我。

來人喊我“錦兮哥哥”——顯然是認識我的樣子。我回過頭,看見種滿院子的杜鵑花叢裏站着一個着清雅宮裝的女子。

這段時間我雖然潛心修煉了宮裏規矩卻依然無法知曉她的身份。正當我想着要不要開口問問的時候,她貼心地說道:“我是宮倩。”

“啊~”宮倩!宮倩?我真是大吃一驚。宮倩不是宮家這次送進宮來的貴人麽?我隐約記得自己品級比她高一些,可是眼前可是皇帝的女人哪。我皮笑肉不笑,心想:這宮貴人怎麽好像和我很熟?錯覺吧?

“原來是宮貴人。”我拱拱手。

“錦兮哥哥,你會不會恨我?”宮倩斂眸,唇角輕輕一扯滿是嘲諷。

“貴人此話怎講。”我搖搖頭,只想着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衛某此番進宮是受了家母之托來看望衛昭容的。只是衛某對甘泉宮實在不熟,敢問貴人,這雲陽殿是在哪個方向?”

“呵,我倒忘記你已經失憶了。”宮倩冷笑一聲,擡手指了指我身側的石子路,“順着這條路就到了。”

“如此,多謝貴人。”

順着小路走了一陣果然到了雲陽殿。經了通報,我方得見着瑾琳。

我進得殿時瑾琳已然屏退左右。她穿着華貴的衣服,頭上帶滿了各種釵飾。或許因為她年紀還小,見着我時竟沒有控制住情緒。

“三哥!”她喚我。眼淚伴着聲音順着眼角流下。

這就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麽?我看出她其實極力在忍耐,明明撲向我的步子已經邁出卻還是在離我一尺的地方停住。她低下頭,輕聲說:“瑾琳好怕。”

這也算是,用女人來成就男人的野心和尊嚴吧?我想。無論是我的母親、柴秀、亦或者衛瑾琳……甚至,方才見着的那位宮貴人或許也是如此。我突然覺得心裏酸楚。我這個妹妹如今還是豆蔻年華,卻要浪費大半生的時候去侍候一個比她父親還年長的男人。這個男人,将左右她的情緒生命、甚至是母族的生死。不知怎的,只要想到皇帝舅舅對我親妹妹做了那等事,便覺得惡心至極。驀然地,我仿若體會到了母親不願進宮的心情。

我的妹妹衛瑾琳,肖似先皇後。就為了這一條,她便不能像尋常人家的姑娘一般嫁得兩情相悅的如意郎。

“衛昭容。”我沉重地開口,只覺得聲音都卡在了嗓子根本發不出聲音來。這一刻,我倒希望我不是失憶而是失聲。我說:“在宮裏一言一行須得注意。切不可恃寵而驕。臣此番是受母親之托為昭容送些入秋冬的衣物。衣物都是母親親手縫制,現已交內務府檢查,想來擇日就會送到昭容娘娘手中。只一點,後宮水深,昭容切記小心。臣等在外,怕是有心無力。”

“母親、不曾來麽?”

“母親前日偶感風寒,不能前來。”我偏過眼不看她。心裏被什麽撐的快要炸裂開來。我光想着自己與公主哪天能夠功成身退,此番卻覺得那想法天真。想來那日秀秀的沉默也是為了這個。我們都逃不掉的,這命運或許從出生便已注定。

“是麽……”瑾琳略略失望。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察覺我善意的欺騙。

“下次,下次母親定然會來看你的。”我連忙寬慰道,“母親身為公主,進宮總比微臣要容易許多。只怕昭容以後見不着臣,都會忘記還有臣這麽一個兄長呢。”

衛瑾琳這才破涕為笑:“三哥說笑了。琳兒才不會忘記你呢。”

我又與瑾琳說了會家常,卻不知怎麽提到了公主。瑾琳似乎對這位嫂嫂很有興趣,一臉八卦的樣子不停朝我眨眼睛:“三哥,你和公主現在如何了?”

嗯,若不是如今這越來越亂的輩分我會很歡喜将秀秀介紹給她。我答道:“倒還和睦。”

“原來在錦兮眼中,我們的關系就只是‘倒還和睦’?”咳咳,幸好我沒喝水,不然絕對要噴出來的呀!公主大人來了怎麽會沒人通報?

“唉,三哥。你真是太笨了。”衛瑾琳這小妮子不停地搖頭,“琳兒剛才都那麽提醒你了。”

你、你什麽時候提醒我了?明明只是不懷好意打聽八卦一般地眨眼睛而已呀!我已經顧不得跟她争論,忙跑到秀秀面前解釋:“秀秀,你誤會了!”

“哪裏有什麽誤會?”柴秀似笑非笑,“莫非驸馬覺得與本宮還不夠‘和睦’?”

我還是閉嘴好了。驸馬者,牽馬人也。公主的驸馬,自然得跟着公主同仇敵忾。公主說啥,那定然都是對的。

“果然是不夠和睦的。”柴秀搖着頭輕聲嘆息。也不管我了,她轉身就牽着衛瑾琳的手,說:“琳兒入宮可還習慣?”

“還好。”衛瑾琳答道,小聲說,“舅舅說讓我像在家裏一樣。只是我有些想念娘親和三哥,總不如在家裏自在。”

這麽一聽,似乎皇帝舅舅倒也沒有忘記眼前這個才十四歲的少女是他親外甥女嘛。我明顯地松了口氣。柴秀在這個時候湊到我耳邊,輕聲呢喃:“這下你放心了吧?”

“嗯。”我輕聲應了,也用同樣小的聲音在柴秀耳邊說道,“我剛才那麽說是怕瑾琳在舅舅那說漏嘴。”

柴秀鼻子裏冒出哼哼聲,又湊到我耳邊:“這次算你機智。”

“三哥,你和嫂嫂在琳兒面前這麽親密地說悄悄話,還說只是關系和睦麽?”瑾琳笑道,仿佛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

“咳咳,瑾琳呀。”我連忙遠離柴秀,湊到親妹妹身邊,小聲說,“千萬別讓舅舅知道。”

“為什麽?”瑾琳似乎覺得這種說悄悄話的游戲很有意思,也跟着降低了聲音。

“舅舅不希望三哥和你嫂嫂太親近。”既然是親妹妹,我也就不打馬虎眼,“還記得前陣子你嫂嫂那個男寵麽?就是舅舅送的。”

瑾琳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我、我明白了。三哥放心吧。”

後來我和柴秀一起告辭,瑾琳突然撲進我懷裏,然後我就感覺到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貼在我的臉頰:“三哥,琳兒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絕對只是一個純潔的兄妹之吻對吧!我回抱了她:“哥哥也不會讓瑾琳出事。但是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有嫂嫂在呢,怕什麽。”衛瑾琳嘻嘻笑着,眉眼上挑、落落大方地看向柴秀,“是吧?嫂嫂?”

柴秀瞟我一眼,道:“自然。”

什麽?你問後來?後來、後來不知道誰給柴秀說了一個我都不知道的關于我的事情。永和元年,在柴秀去泰恩寺為先皇後守孝的時候,我和大将軍宮雲舒的獨女走的很近。

那個宮氏女,就是如今的宮貴人——宮倩。

作者有話要說: 錦兮:秀秀,這個世界觀好複雜好頭疼哦。

秀秀:哼。

第十三幕

我和宮貴人原先果然是認識的。本來這也沒什麽。但是那個長舌之人居然那麽讨厭還不忘跟柴秀說什麽看見驸馬和宮貴人在甘泉宮執手相望。

真是睜着眼睛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和那宮貴人執手相望還無語凝噎了?胡謅八扯都弄得這麽感人,你考慮過當事人的感受麽?你考慮過當事人家裏嬌妻的感受麽?你、你考慮過莫名被你帶了綠帽的皇帝陛下的感受麽?況且,這話要是被皇帝舅舅知道了……呃,我只想問一句:“吾頭安否?”

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想再追究這些都不是最最要緊。

在這件事情上,柴秀展現了足夠的理智,她重罰了那個嚼舌根的家夥。當然,這些都是公主大人近侍鏡月姑娘告訴我的。因為我近期的表現欠佳,公主大人好久都沒有點燈。我還在琢磨着到底該用什麽方式打動公主殿下的芳心之時,公主大人突然召見了我。

咳咳,然後呢,剛走到柴秀門口的我就得到了鏡月姑娘好心的通風報信。

“鏡月,秀秀她今天心情好麽?”我打探道。

“挺好呀。”

有些人能奪去你的性命,但有些人卻能讓你生不如死。皇帝舅舅雖然掌握了生殺大權,可真正能影響我情緒的人,還是柴秀。這個世界上總存在着那樣一個人,就算你再冷酷無情、再冷血無心、再泰然鎮定,她也可以輕易影響你的情緒。你會因她開心而喜悅,因她難過而痛心,為她擔驚受怕,為她難過焦急。于我來說,柴秀就是那個人。

鏡月跟在秀秀身邊已經有些年歲,得了肯定的答案我稍稍安心。想到已經好些天沒見着柴秀我的心有些雀躍,以至我忘記了自己不應該奔跑,忘記了進女子房前最好還是敲門。

“秀秀!”我推開公主的房門,繞過屏風掀開內室的門簾——公主大人坐在蒸香花瓣浴桶裏。身後站着兩個侍奉的小姑娘。那倆姑娘見着我,一臉不敢認同的樣子。倒是秀秀本人不動聲色,只一個眼神就把她們趕走了。

“诶,秀秀。這麽早就沐浴啦。”好在浴桶裏的花瓣多,我可是什麽都沒有看到的。當然,像我這樣的君子,可是不會随便往女孩子的浴桶裏看的,哪怕這個女孩子是我娘子。不過,柴小秀不盤頭發的樣子還頂好看的嘛。

“哼。”柴秀冷哼一聲,“衛錦兮,你還要盯到何時?還不快給本公主滾到外面去等着?”

“娘子有命,焉敢不從?”我眯着眼睛回道,“秀秀,我就在外面等你。你動作快些,免得着涼。”

我出了內室,從懷裏拿出昨日母親那央來的手镯。透着陽光,這镯子晶瑩剔透甚是好看。作為公主,柴秀所擁有的比我能給予的多了太多,想給她送個小禮物也真是絞盡腦汁。但我想這個禮物她定然會滿意的——這可是婆婆傳給媳婦的東西。

沒過一會,秀秀果然穿戴整齊出來。我突然想起似乎去年的某一天她就是穿着這身衣裙披着濕漉漉的頭發出現在我面前。我猛然起身,接過她手裏的綢帕:“我幫你擦吧。”

她滿眼“無事獻殷勤”的不信任着實讓我難過:“公主,我可是很會擦頭發的喲。你沒看見我這柔滑秀麗的頭發麽,想不想和我一樣?”

柴秀驀地一瞪,可那眼神卻讓我骨肉都酥了。呵呵,這個姑娘是我的妻。只要這麽一想,心裏就騰起濃濃的滿足感。

“吶吶秀秀,快戴上看看。”我忙把玉镯子獻寶一般遞給柴秀,“娘給你的。”

秀秀接過桌子,不可置信地問道:“姑姑,給我的?”

“是呀。”我從娘手上撸下來的,也算是她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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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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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