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做的很好

莫子穆并沒有挂掉電話，韓羌月耳朵邊的聽孔裏傳來一片呼呼的風聲，中間夾雜着他略顯急促的喘息。她心裏好像隐約感覺得到什麽東西，又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莫子穆？”

“我在。”

那邊的回答迅速而簡潔，給她心裏傳遞來一種溫暖的安定力量。

他是因為擔心她害怕所以才不去挂掉電話。

韓羌月又似乎聽到一聲汽車的鳴笛，她也迅速起身給手機換上耳機插孔放進外衣口袋裏，跑下樓去敲宿管阿姨的門。沈一身形有些偏胖，讓她一個人扶下樓去的确有些困難。也好在這個宿管阿姨并不難纏，沒有半夜被人吵醒後的氣憤與不耐煩。聽韓羌月簡單說了事情經過後便連外套也來不及換，火急火燎地邊往樓上跑邊給她們班主任打電話。

莫子穆坐在出租車上，聽着手機那一端的聲響，再次出聲告訴她：“你做的很好，現在什麽都不要想，我就快到了，你只要等着我來。你同學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沈一蜷縮在她的床上，平時睡覺要占盡一張床的位置此時空出來了大半。

“啊呀！”宿管阿姨看到她時整個人也吓傻了，拍着胸脯過去從背後把她拖起來，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一邊叫着韓羌月來幫忙：“ 你們是不是放假跑出去亂吃什麽東西了？學校食堂做的飯菜再不好，也是絕對幹淨衛生的！看看你們這一天天的，嘴上一時痛快了，現在知道難受了吧？”

韓羌月連連點頭，走過去幫沈一穿上鞋子，心裏越來越覺得老韓說外頭東西不幹淨的話是對的，要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保證今天就乖乖待在宿舍裏哪都不去。

“師傅，麻煩您在這兒等一下，待會受累再把我們送到醫院去。”耳機孔裏傳來莫子穆的聲音，接着好像是開關車門的樣子，過了一會他才又叫她：“喂？韓羌月，我現在已經到你學校門口了，你不要着急，慢慢過來就可以。”

韓羌月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已經可以看到那個高挑的人影了。他站在保安室的門口，和保安交談着什麽，耳機孔裏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聲音。看見他身影後的韓羌月更加心安了，對幫忙一起扶着沈一宿管阿姨說：“阿姨，我朋友在那裏等着，就好了……”

宿管阿姨擡頭看了一眼前面，依稀看到一個身形颀長的男生身影，她也稍微安了心，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已經給你們班主任打了電話，他一會直接往醫院過去。”

一行三個人已經艱難地移動到了校門口的位子。莫子穆看見她過來以後默默掐掉了電話，趕忙走了幾步過去，把自己抓來的外套披在沈一身上，又弓下腰從宿管阿姨那裏把沈一接在自己背上，韓羌月在他旁邊跟着，用手幫忙拖住迷迷糊糊的沈一。

她似乎努力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想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麽位置，但沒什麽用，腹腔內的疼痛感還是促使她很快将眼睛閉起來。

九月已經是夏末了，正值半夜的溫度還是有些偏涼的。韓羌月當時太過于着急，連自己的衣服都是胡亂套的，更不提沈一了，幾乎就是穿着單薄的睡衣被她們扶下來的。她一邊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一邊又很感謝莫子穆的貼心。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兩個人的再次相見會是這樣一副混亂的場景。莫子穆也來不及同她打招呼，只稍稍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快步走着說：“司機就在門口等着，韓羌月，你做的很好，不要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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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忙碌以後幾個人終于到了醫院，大廳裏立即有值班的護士過來幫忙，而他們到的時候也正好在大廳裏碰上老韓，老韓一見神色匆匆的幾個人，再一打量旁邊還有自家丫頭，拍着大腿驚叫：“這是怎麽了？韓丫頭你怎麽從學校出來了？”

看到親人以後的韓羌月心理線終于有些崩潰了，話語聲中透露出些許委屈，“我同學好像病的很嚴重，我給你打電話也沒有人接……”

“啊呀！”老韓又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瞧我，下午的時候太忙我手機關了靜音一直沒有調回來……別急別急，你們跟着這個護士先把她送去急診室，我去幫你們挂號……”

有了老韓的幫忙以後，沈一的事情處理的快多了。

等那個護士把他們帶到急診室以後，莫子穆輕輕把沈一放在了病床上，她還哼哼唧唧個不停，蒼白的臉色在白熾燈光的映照下更白了。沒過一會兒，就來了值班的醫生幫沈一做檢查，護士就把莫子穆和韓羌月帶到外面去等。

到了醫院以後韓羌月終于可以不用再着急，能夠在等待的時間裏好好同莫子穆說下話了。

他身上的衣服沒有換，還是傍晚時她在小吃街看見的那一身。兩個人自那次在車站分別以後就沒有見過，再加上那通電話，韓羌月有些不知道該要同他說什麽，仍舊是繼續自己的感謝。

“那個，今天晚上謝謝你。”

韓羌月有些局促地望着他，她大半夜的把人從夢裏叫醒，還前前後後麻煩他這麽久，心裏總歸是過意不去的。

莫子穆很客氣，“這沒什麽，畢竟你們兩個女孩子，當時你一定被吓壞了吧？”

韓羌月毫不隐瞞地點點頭。

“你現在大可以不用擔心，這裏是雨宗市最好的醫院了，你的同學一定不會有事的。”

說到這裏，他也再次回到了韓羌月總是被人問及的話題，“你來雨宗市上學了嗎？”

“對，我爸的工作調到了這裏，我就也跟着過來了。”韓羌月回答着，提醒他，“就是剛才那個……我給他打電話沒有人接，手機裏只有你的號碼，太着急所以就打給你了。”

末了，她像是想起來什麽，又補了一句：“還是學畫畫。”

莫子穆若有所思的樣子，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老韓也從走廊的一端走了過來，同行的還有她們姍姍來遲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