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中秋快樂

莫子穆一下子起了好奇的心思，“是嗎，那你覺得他應該是什麽樣子？”

“應該是跟你一樣，或者跟你差不太多……”韓羌月沒有說，她今天大部分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對顧業的印象實在不多，記得最深的就只是他說的那些個讓她又心跳、又羞怯的話。“不然兩個相差太多的人這樣每天待在一起，難道不會有矛盾嗎？”

沈一就這麽同她說過，兩個相差太多的人總是會在很多地方都不一樣，所以她想要努力追着莫子穆的腳步，不要離他太遠。

“其實也不能這麽說。”莫子穆想了想，“其實顧業這個人還不錯，你別看他偶爾說的話不靠譜，但更多時候他這個人很仗義。”

這個司機開車的速度有些快，在下一個紅燈路口時猛然踩了一下剎車，慣性使然令韓羌月整個人搖搖晃晃向前倒去，差點就要撞上面前的黃色欄杆。莫子穆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手墊在了欄杆上，使她的額頭并沒有直接接觸到冷硬的欄杆。

“小心。”

“謝謝。”

韓羌月不好意思地笑笑，別扭着把目光轉向窗外，幾淨的玻璃窗上映射出來他的剪影輪廓。

她把手指觸上玻璃窗，一點一滴偷偷描摹着，他相信莫子穆所說的，因為是他，她願意相信所有。

來回同樣是一個小時的路程，但是韓羌月不知怎的，偏偏就覺得回來的時候比去的時候要快的多。他不能進去她們學校，于是兩個人就在校門口告了別。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快，也都千篇一律，她平常在學校上課，周日的時候就去找莫子穆，偶爾還是會遇見他的那個室友顧業，慢慢的她也能習慣他不遮掩的直爽性格了。

這一年的中秋節包含在國慶假期裏，老韓的單位分發了月餅，韓羌月把那一天留了下來，去醫院陪着老韓過中秋。

韓羌月特地去菜市場買了一只老母雞，去了老韓的宿舍後就洗淨腌好，配着香菇和枸杞開了小火慢炖。

老韓還沒有下班，她也不用着急，慢吞吞幫他把這間獨身宿舍打掃了一遍後，就跑去陽臺上盯着那輪圓潤的滿月，等着老韓回來。

是涼如水的夜色，流光清冷。

這樣寂靜的夜裏響起一陣清脆電話鈴音，韓羌月接起，那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再次穿過時間的洪流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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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穆的聲音很清淺，她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是帶着怎樣的笑意，說：“韓羌月，中秋快樂。”

“中秋快樂。”韓羌月也禮貌的回應，“你吃過月餅了嗎？”

“還沒有。”莫子穆停頓了一下，忽然說：“你下樓來吧。”

“下樓？”

韓羌月有些驚奇，站在陽臺探身朝下看了一眼。老韓的宿舍在四樓，她看見路燈下莫子穆的身影被拉的好長，看見她以後挂斷了電話，然後打開了手機的閃光燈，朝着她的方向晃了晃。

韓羌月立刻拿了鑰匙關門要下去，剛走了兩步後突然又轉了回來，從茶幾上的果盤裏抓了兩個豆沙月餅。

等到下去以後她才看見，原來莫子穆的手裏也提了一盒包裝精美的月餅禮盒，跟他的比起來，她手上的那兩個就顯得有些寒酸了。

兩個人就坐在小花園前的長凳上，韓羌月遲遲不敢拿出手，但那兩個月餅握在手中又着實顯眼。莫子穆心下了然，指着她手上笑着說：“好巧，那是要拿給我的嗎？我能不能嘗嘗？”

韓羌月無奈，這才把攥着的手松開，但是他卻只拿走了一個。

莫子穆撕開包裝袋，輕輕咬了一口，豆沙的陷很足，味道香甜，“一人一個，這樣真好，這一盒你可以帶回去給韓叔叔了。”

韓羌月也學着他的樣子，拆開了另外一個嘗了一口，順便有些奇怪的問他：“你怎麽會跑到醫院來？”

這樣阖家團圓的日子，應該是和家人在一起啊。

莫子穆怎麽會不懂她的意思，但是他沒說，他要怎麽去告訴韓羌月，今晚的莫家一如既往，仍舊是比那月光還要清冷呢？

這樣的日子他過了二十年，其實他早就應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只是這個晚上，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起韓羌月來，他想知道那個在醫院一邊吊水一邊和父親鬥嘴的女孩子，是怎樣過這些節日的。

那樣的兩個人，平常相處起來也一定很有趣吧。

莫子穆一直默不作聲，韓羌月也很識相的沒有再去問，她只能在心裏默默猜測，或許這個眉眼含笑的少年根本就不如別人看到他那樣快樂。她看了一眼天邊幾乎無缺的月亮，盛情邀約：“你一會要不要留下來吃點東西？”

韓羌月才剛問出口，還沒有來得及聽到莫子穆的回答，遙遙就看見前面的灌木花叢後轉過來一個人影，她咧了咧嘴，“這下怕是你想拒絕也沒機會了，我家老爹沒別的好了，就是熱情。”

說完，她就站了起來，叫了一聲：“老爹！”

老韓擡頭看了她一眼，揮手示意了一下後順便把跟在自己身後的小身板拉了一把，說：“韓丫頭就在前頭呢，阿生，你們該有大半年沒見過吧？”

聽到老韓在說韓羌月，唐生的眼光亮了一下，卻在越走越近以後看見韓羌月身邊的人時，又不由得黯淡了下去。

是那天送她回學校時看見的那個人。

唐生聲色平淡，說：“沒有，我們在學校碰見過。”

唐生的母親一直以來情緒上都有些壓抑，以至于身體也經常不好，總是定期預約了這家醫院的心理理療師做心理健康檢查。早幾次的時候唐生陪着她來，恰好在大廳裏遇見過老韓。

今天是中秋節，他父親的朋友寄來了很多月餅禮品盒。爺爺奶奶每次打來電話，經常會提起韓羌月的名字，有時候春節他們一起回南町，他的父母也見去韓家拜訪過。現在知道韓家父女來了雨宗市，他的父母就讓他帶了一點東西送過來。

“你們倆在一個學校？”老韓咦了一聲，好像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這丫頭怎麽沒和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