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謝謝你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得近了，莫子穆也站起來，笑對着老韓打招呼，“韓叔叔你好，我們上次在醫院見過的。”

“我記得你。”老韓笑眯眯着眼睛，“上次我們家丫頭同學生病，是你幫着送過來的。”

唐生默默看着他們，最後把眼神落在了韓羌月身上，說起來，自從那次他送完書以後好像就沒有在學校裏在遇見過她。韓羌月也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了唐生，臉上有微微的訝然，“小和尚？你怎麽會來？”

她的這一聲驚呼把老韓給炸醒了，說：“人家是特意過來的，倒是你呀，跟阿生在一個學校這事情怎麽沒告訴我呢。”

“又不是什麽大事，我就給忘了。”韓羌月想，她不說還不是因為老韓嗎？她可不想每天聽他念叨人家唐生怎麽怎麽好。“再說了，你現在不也知道了嗎？”

果然不出她所料的，還沒有超過三分鐘，老韓毫不意外的再次開始了，“反正你怎麽都有理，你看看阿生多懂事，知道咱們來了雨宗市，中秋節還特意過來看我，韓羌月你就不能學學人家！”

韓羌月轉過了，對着莫子穆做了個鬼臉。

這一切都被唐生默不作聲地看進了眼裏，即便是以前在南町的時候，他也從沒有見過韓羌月這個樣子。

從沒有見過她對着他盡數展現過她的喜樂和精怪。

唐生的心裏忽然沒來由的湧上一陣酸澀的情緒來，把手裏的禮品盒遞給老韓後，禮貌地向老韓說：“韓叔叔，我爸媽還在家等着我，明天我們要趕早回南町一趟看看爺爺和奶奶，我就不跟您上去了。您晚上早點休息吧。”

“剛才不是還說的好好的嗎？怎麽這麽快就要走，留下來吃點東西吧。”

一說到吃，韓羌月猶如驚醒的夢中人，跺着腳叫了一聲後轉身就往樓上跑：“我的湯！”

唐生的眸光暗了暗，看着韓羌月跑上樓的背影依然淺笑着拒絕了，“不了，今天太晚了，以後有時間我再來看您。”

話說到這裏老韓也不好再留，只能放了唐生走，囑咐他路上小心。然後他轉過來看着還在這裏的莫子穆，目光殷殷地，道：“小穆啊，你可不能再走了。上次我們家丫頭的事正好要謝謝你，留下來吃飯吧，我去給你做，你平常都愛吃點什麽？”

這就是老韓，一個被做菜虐了千百遍卻仍舊熱愛它的男人。

莫子穆拿過他手裏的禮品盒，和自己的那份一起提在右手上，扶着他要往樓上走，“不用那麽客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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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韓羌月把熬好的湯端上桌，兩個人才慢悠悠地從樓底下上來。屋裏暖燈如豆，空氣裏都是甜絲絲的雞湯香味。老韓硬把還要去廚房忙碌的韓羌月給按坐在餐桌前，說什麽也不讓她再進去了，只讓他們先喝點湯暖胃，然後自己系上圍裙走去了竈臺前。

韓羌月一副凜然的模樣，把湯碗往莫子穆面前推了推，“你趕緊多喝兩口湯吧，一會端出來的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了……”

莫子穆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悲壯弄的怔了神，剛想開口問一句，老韓忽然掀開用來隔間的布簾，舉着鍋鏟探出頭，“我聽見你說我壞話了。”

莫子穆沒忍住，等老韓縮進去以後笑了笑，“不會那麽誇張吧？”

“一會你就知道了。”韓羌月殘忍的告訴他一個事實，“每一個被老韓幸運選中品嘗他手藝的人，都會在以後來我們家的時候，完美避開吃飯的時間。”

事實究竟是不是像她說的這麽誇張，不過十五分鐘後莫子穆就親自驗證了。

老韓端出來了一份熱氣騰騰的蝦仁炒蛋，還有一份醬黃瓜。這兩份菜乍一看起來并沒有什麽不妥，只是吃一口後才發現蝦仁有些腥，黃瓜有點鹹。

老韓熱情給他夾菜，“來，小穆，別客氣，你多吃點。”

而最神奇的是，莫子穆竟然配着雞湯和米飯把這兩份菜吃下去不少。這是第一次有人上他們家來對着老韓做的菜能吃下去不少的，惹得韓羌月一度懷疑，“莫子穆，你是不是……沒有味覺？”

她的這句話帶來的是老韓給她腦門的一記栗子，“胡說，人家娅娅和阿生吃的時候也沒人嫌棄過，一天到晚就只有你瞎鬧騰，哪有親閨女這麽嫌棄自家老爹的？”

韓羌月只能揉揉頭，扒拉了兩塊雞蛋吃下去。

“這樣你總滿意了吧？”

莫子穆看着他們兩個，雖然他每次遇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這對父女好像都在鬥嘴，但實際上他們都還是很在意彼此的感受的。韓父偶爾看起來有些小孩子氣，韓羌月卻也總是願意在這些時候哄他開心，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是父女也，也像是是老友。

莫子穆放下碗筷，滿足的對着他們說：“我吃飽了，韓叔叔，謝謝您的晚飯”

短暫而又愉悅的用餐之後，莫子穆幫着老韓簡單的收拾過餐桌和廚房，又閑聊了一陣，才向着他們道別。韓羌月被老韓勒令着送莫子穆下樓去。

樓道裏裝着老式的聲控燈，它總是在聽到聲音之後突然的亮一下，又突然的熄滅。兩個人相伴着走出樓道，空氣裏有花圃中盛放的夜來香的味道，明晃晃的月光給地上鋪了一層寒霜。莫子穆突然停了腳步，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謝謝你，韓羌月。”

“謝我？”韓羌月一頭霧水，有些莫名其妙，“謝我什麽？”

“謝謝能認識你，謝謝今天中秋節能和你們一起過。”

韓羌月最害怕的就是這樣一本正經的時候了，她常常會在這樣的時候緊張的不知道說什麽話才好。莫子穆又笑了一下，提起步子繼續向前走了，韓羌月也沒有時間再杵着，趕快也追了上去。

莫子穆這才再開口，像是喃喃自語，“我很羨慕你能有這樣一個父親，能和你每天嘻嘻鬧鬧的說話，會擔心你在外面亂吃東西生病不舒服……身邊總是有一個時刻關心你的人，這要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