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醉翁之意不在酒

莫子穆的事情一連着處理了好幾個星期，如果仔細算起來，他們差不多要有将近一個月沒有見過面了。

韓羌月再次接到莫子穆的電話是在平安夜的前三天，她陪着沈一在食堂裏吃一碗熱乎乎的水餃，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她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捂着嘴接通了含糊不清的“喂”了一聲，“歪？”

莫子穆覺得她聲音聽起來奇怪，愣了一會兒将手機舉離耳邊，确信沒有打錯後才又問：“你聲音怎麽了？”

她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兩下，老實告訴他：“沒、沒什麽事，接電話的時候不小心咬到舌頭了。”

手機的聽筒裏似乎傳來了莫子穆低低的笑聲，韓羌月“唰”的一下先紅了臉，條件反射想把頭低下去，後來一想他現在又看不到，索性作罷。

過了一會，才聽到他又說：“平安夜的晚上你有時間嗎？”

那一瞬間，韓羌月的眼睛裏好似有煙花炸破，她死死捂住手機的話筒拿的離自己遠了一些，差不多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沒有叫出聲，然後輕聲問了對面的沈一一句：“平安夜什麽時候？”

沈一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只圓滾滾的餃子，掰着指頭數了數時間，告訴她：“大後天。”說完後又像想起來什麽，笑嘻嘻的補充了一句：“剛好是周末哦。”

韓羌月心裏一喜，平複了一下心情後把手機又貼近過來，回答：“有……”

“那太好了。”莫子穆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也很驚喜，“那天有一個燈光節，你想一起去看看嗎？”

“好啊。”

韓羌月幾乎想也沒想，脫口就回答。

兩個人約定好以後就挂了電話。沈一看着她依舊沉浸在欣喜中不能自拔的樣子，突然清了兩下嗓子後開始沒有征兆的背詩，“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韓羌月知道她是故意揶揄自己，佯裝着要去搶她面前的碗，“你還多話是吧？東西還想不想吃了？”

“別！”沈一立刻像老母雞護崽般的将碗圈進自己的安全範圍之內，三兩下把剩餘的水餃吃完，又說：“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你剛才的應答顯得你十分的迫不及待，真的。”

韓羌月滿不在乎的朝着她瞥了一眼，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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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點也不驚訝于自己剛才的回答速度，因為喜歡一個人，就是巴不得時時刻都能和他在一起呀，要是她猶豫了，她才會覺得自己奇怪。

平安夜在她翹首的等待中終于來臨。這是個傳統的西方節日，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突然在一衆小年輕裏變的十分流行，尤其受到小情侶們的鐘愛。所以完全可以想象莫子穆帶着她來到燈光節的場地時候，那裏的人群已經變得怎樣的擁擠，她似乎還能清楚看到空氣中散發出來的粉色泡泡。

初冬時候的天氣夜晚來臨的很快，指針剛過了五點半的坎，天就漸漸變作了灰蒙蒙的顏色。今晚的人很多，大家很有秩序的站在入口，排隊等着進場。韓羌月站在莫子穆的身前，一雙眼睛四處打量着，有的女孩子腦門上帶着紅色會亮燈的惡魔角，歡聲笑語地縮進自己男朋友的懷抱裏。她一方面歆羨着，一方面有些不敢回頭去同莫子穆講話。

而她不知道的是，莫子穆将背包背到身後，伸出右手從後頭空空環繞着她的輕肩，以免她被人群擠到，笑眯眯的出言小聲提醒着：“你小心點兒。”

人流湧動，場地內的燈光逐漸都慢慢亮起，五光十色，流光溢美。主辦方也可以說真是用盡了心思，燈串一樹一樹的挂在樹上，有的拼合成各種形式和模樣，還有搭建好的精致燈罩，裏面放了不同顏色的鎂光燈，為人們投射出一個光怪陸離又浪漫的世界。韓羌月的目光緊緊穿梭在其中，眼裏也是被燈光染紅的驚詫色彩，似乎想要這一天的場景狠狠烙進自己的心裏。

或許是韓羌月太過忘形，在看到不遠處一只長龍狀的花燈亮起時，她忍不住驚喜的抓住了莫子穆的手臂，指着它周身偶散發出的迷人光暈叫嚷：“你快看，是龍啊，好漂亮！”

它的尾部加以固定在地面上，以至于它搖搖晃晃，幾欲翺翔的時候不用真的飛上青天去。

韓羌月使力帶着他，想要走近一點去看。莫子穆一切都随她去，只笑着點頭。

人都是有這種心理的，當看到一種美好事物時就恨不得時光能夠停留在這一剎那。而他們所做不到的這件事，相機和照片都能幫他們做到。

韓羌月喜滋滋的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拍攝也想要把這一刻記錄下來，然而黑乎乎的畫面裏大多都是攢動的人頭，她只能努力踮着腳，把手機舉高一點，再舉高一點。

因為站在花燈前觀賞的人太多，拍照的也不只她一個。有一個年紀很輕的小姑娘笑嘻嘻的在那裏站着拍完照片，迫不及待想要來看看男朋友手機裏留下的自己，卻在跑動過來時不小心撞上了韓羌月，讓她踉跄了幾個步子，幸好是被莫子穆扶住，才算是沒有摔到地上去。

那個撞到人的小姑娘也很客氣，馬上歉疚的說了對不起，一面拍着自己的男朋友，一面走遠。

莫子穆打量了她很久，向她确定：“沒有傷到吧？”

“我又不是瓷娃娃！”韓羌月搖了搖頭打着哈哈，順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屏幕，略顯沮喪的拿給他看：“唉，糊掉了。”

他這才把視線落到那張昏糊的畫面上去，黑乎乎的一團只能看見幾個亮紅的點，無法分辨那究竟是什麽東西。他噗嗤一聲笑了，把她的手機拿過來，“你乖乖站着別動，我來就好，不然你要是不小心真摔上一跤，拍一張照片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韓羌月讪讪的縮回手，看着他的動作。

莫子穆的個頭比她要高的多，長胳膊長腿的拍這些花燈也算是很占便宜了，只稍稍那麽一舉，咔嚓一下就給幫她留下了一張定格時間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