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因為我的眼裏除了你就是你

畫像上的她還很年輕，看起來應該就二十出頭的年紀。她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旗袍，身材被映襯的玲珑有致，目光沉靜似水的溫柔注視着前方。她兩只纖纖素手交疊在一起放在腰際的位置，白皙的手腕間有一只碧綠的玉镯，連內壁的花紋也刻畫的栩栩如生。

韓羌月一瞬間覺得有些眼熟，忍不住走近了一點，目光緊緊鎖在那只玉镯上。

莫子穆也跟着她走過來，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看了一眼畫像，說：“這是有一年姑姑生日的時候叔叔幫她畫的，一直挂在這裏。”

“這個镯子……”

怎麽和唐生那天拿的那個那麽像呢？

或許不應該說像，用一樣可能會更加合适，兩只镯子就連內壁雕刻的金絲花紋肌理都一模一樣。出聲以後韓羌月才驚覺自己有些反應過了，其實這件事情也沒什麽好驚訝的，可能就只是兩個人品味相同，莫明孝和蘇月的妹妹恰好擁有了一樣的镯子而已。

莫子穆并沒有多想，說：“這個镯子是我姑姑最喜歡的，聽說制作镯子的玉石也是她好不容易弄來的。當時好像一起做了兩只，一模一樣的，另一只說是以前被家裏一個手不幹淨的清潔阿姨偷出去賣掉了。”

“一模一樣的？”韓羌月微微皺了皺眉，捕捉到一個重點後又呢喃了一遍。按照這麽說，或許蘇月妹妹的那個就是這樣輾轉買來的？

她又怯怯看了一眼，想起唐生所說那只玉镯材質特殊的問題，而且既然會被偷，那就說明它值錢，轉手再賣出的價格一定只會更高。如果是蘇月妹妹是有錢自己能夠買來，那又怎麽還會租住在秦娅家的老房子裏呢？

“對。”莫子穆又應了一聲，指給她看玉镯內部的繁複紋樣，說：“你看，這上面其實是梵文，刻的是我姑姑的名字。我從小她就抱着我講，到現在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

韓羌月目光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是記得的，原來唐生那天給她看的時候，她覺得看不懂的紋樣就是莫明孝的名字。她說：“會記這麽久，看來你姑姑是真的喜歡這只镯子了。不過，既然這上面有名字的話，找起來應該會容易的多，你姑姑那麽喜歡，沒有去找過嗎？”

“沒有，姑姑說，那個阿姨偷走轉手賣給了黑市，也很難再找到了。或許是因為丢了另一只，姑姑才更加珍惜剩下的這一只，一直都好好放着，舍不得戴。”莫子穆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慢慢靠近她，又說：“不過，什麽叫‘你姑姑’？你不跟着我叫嗎？”

韓羌月的心裏禁不住湧上一陣甜蜜，臉上也忍不住笑成了一朵花，“怎麽什麽事情你都能扯到我身上來？”

莫子穆略做思考狀想了想，說：“或許是因為我的眼裏除了你就是你，所以才會什麽都想到你。”

“就知道說好聽的來哄我。”

“怎麽是哄？”他微微挑眉表示質疑，又強調一遍說：“這可都是我發自內心的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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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羌月瞥了一眼不再說話，但是心裏卻像是被人喂糖果一樣，甜滋滋的。

等到這裏的東西看完，莫子穆就帶着她出去了，鎖上門以後又把鑰匙放在原來的位子。她正在想着他下來會帶着她去哪裏，其實她最想要看的地方是他的房間，只是她羞于開口，一方面第一次來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沒有禮貌，也另一方面總覺得要是從她嘴裏說出來，會不會有點什麽別的意思。

有可能是兩人之間的默契，莫子穆稍稍想了一下，指着前面某個左手邊的房間，說：“我的房間在那裏，你要不要去看看？”

這句話正和了韓羌月的心思，她哪裏會拒絕呢？于是點了點頭，跟着他走了過去。

莫子穆的房間簡潔明了，幹淨利落，或許是因為有了他在場，連本是極具冷淡的黑白顏色都變的有趣起來。書桌頂上的飛機模型落在來自窗外的明亮裏，旁邊就是她曾經送給他的那朵略顯得歪扭的薔薇永生花。

韓羌月的心裏很驚喜，原來他還留着。

她把視線下移，書櫃裏面放了很多書，每一格都分門別類的放好。韓羌月的指尖在書本上流連，一點一點掃視過它們的名字，抽了一本自己感興趣的，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翻開，就從書櫃裏帶出了一張紙片，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這是什麽？”

紙片上映透出寥寥勾勒的流暢線條，組合在一起描繪成了少年溫柔的眉眼。

只有一眼，但是韓羌月很快就認出了這是什麽，立刻驚愕地張大了眼睛蹲下去要撿起來。莫子穆看到那張紙落下的時候就知道不妙，早先一步做出了動作去搶，只是在距離上失了優勢，撲過去後和她一起撞到彼此的額頭，然後“咝”的抽了口氣，眼睜睜地看着韓羌月将紙張攥回了手裏又站起來。

他一臉讨好地笑着，把自己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額頭，哄勸道：“撞疼了沒有？”

韓羌月現在才沒有心思管這些事情，自己一手揉着腦門兒然後質問他：“這個……這個怎麽會在你這裏？尖尖給你的嗎？”

這張紙上畫的，就是韓羌月那時在尖尖家的作品。她怎麽會忘記，那時尖尖趁她不注意從她手裏搶了去，她一下子沒有奪回來。再然後，莫子穆來了，他們打着岔，倒讓她把這件事給忘記了。現在再看到這個，青澀而又頑劣的畫工讓她羞澀不已，最關鍵的問題是，它就在這張小像上的主人這裏。

莫子穆無法抵賴，在韓羌月哀怨的目光中只能點頭承認。但是他沒有告訴韓羌月，其實這張畫早在那天晚上，尖尖就已經拿給他看了。

韓羌月心裏一沉，她早該看出來的，尖尖這丫頭就是個小人精。這樣想了想後，她又猶豫着問：“所以……你從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