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他是她對生命唯一的期待和欣喜

莫子穆托着下巴，在她如水的目光中又點了一點頭，“差不多是這樣。”

這一下韓羌月徹底算是崩潰了，原來在這之前，她的那一點小心思早就已經被他給看穿，而這兩年來因為每一次和他相見的竊喜和甜蜜，他全都是知道的。想到這裏，她不禁懊惱地嚎叫了一聲，擡手捂上臉，低聲說：“那既然你都知道，又為什麽什麽都不說呢……”

莫子穆輕嘆了一口氣，将她捂住臉的兩只手給拿下來，漆黑的瞳仁裏清楚映出她的影子，說：“因為那時的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這樣深刻的喜歡上你。而且那時你年紀還小，我很害怕你只是一時的好奇，我們需要時間彼此認識，你也需要時間來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歡我，而不是沖動。”

他說的是真的，一開始的時候莫子穆大概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叫韓羌月的女孩子會喜歡他這麽久。他初見她時并沒有留什麽太大的印象，後來在醫院再遇見，卻被她和老韓之間的對話給吸引，甚至有些想要好奇的想要去窺探這個女孩子的生活。接下來的時間越久，他們靠的越近，他也就越來越多的發現她身上的一些地方，她偶尓依賴他，也想要他開心，或許連他自己也無法說上來究竟是什麽時候喜歡上韓羌月的，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當他說出希望來年在自己的學校見到她時，他就知道，他是完完全全的想要把她歸納進自己的生活了。

韓羌月在心裏想了想，不只是莫子穆，甚至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對這個少年初見一眼的欣喜，竟然足夠她喜歡了這麽久。但是她又想，像他這麽優秀，凡事都會記得她，沈一食物中毒的那晚擔心她會害怕，所以一直在手機的另一端陪着她。

真的說起來，莫子穆或許就是在那時悄然走進她心裏的吧。

她猶豫了一下，說：“我很慶幸能在年少的時候遇見你，這兩年你所給我的陪伴，是世界上任何事都換不了的。所以，從今以後，我也希望能夠繼續和你在一起。”

正當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意外有第三個聲音插了進來。莫子穆沒有關門，莫芫就站在門口，手扶着門框怔怔地看着韓羌月，她覺得自己像是沉入了水底，時刻都快要不能呼吸，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出聲叫他，問：“小穆……她是誰？怎麽會……在你的房間裏？”

莫子穆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斷弄地怔愣了一秒，然後在看到莫芫走近的腳步時條件反射的将韓羌月擋在自己的身後，說：“她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個字像是一道閃電，在莫芫的腦海裏留下了片刻空白，她有些機械而呆滞的将目光轉至韓羌月的臉上，細細打量着。

韓羌月見過她一面，就是那次去學校給莫子穆送冬衣的女孩子，顧業說這是莫家的養女，莫子穆名義上的姐姐。她知道這一定不是錯覺，她被莫芫那兩許冰冷而充滿恨意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把自己再往莫子穆的身後縮了一點，硬着頭皮伸手和她打招呼。

“你、你好，我叫韓羌月。”

莫芫沒有理會，只自顧自地再次問了莫子穆一遍，“你說她是誰？”

莫子穆淡淡瞥了她一眼，牽起韓羌月的手與她十指相扣，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回答：“我，的，女，朋，友。”

莫芫緊咬着自己的下唇沒有反應，鄭阿姨正好也在這個時候上來叫他們下樓去吃飯，然後轉身準備去樓下孟婉瓊的房間推她出來。

他們正好算是有了借口，幾乎是逃也似的帶着含情月匆匆出了自己的房間，把莫芫遠遠丢在自己的身後。莫子穆始終是無法消除自己對她的恐懼，曾經那幅血淋淋的畫面曾一度成為年少時候纏繞着他的夢靥，他經常冷汗涔涔的從夢裏驚醒，莫芫這個名字，從此在他的心裏，就像是一個黑色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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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穆的步履有些匆快，攥着韓羌月手掌的力度也不自覺加緊了兩分。她察覺了他的奇怪，一邊努力地跟着，一邊提醒說：“我們不等等她嗎？——”

“嘭——”

她的話音還沒有說完，身後的房間裏傳來了一聲清晰的碎裂的聲響，兩個人都被弄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莫子穆停下腳步站在樓梯的臺階上，和韓羌月面面相觑了一眼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兩步并作一步的趕緊又向着房間跑回去。

他的心裏隐隐好像想到了什麽，好多年前的記憶忽然又像潮水一般，一層層的席卷而來。

莫子穆跑到房間的時候胸腔內距離起伏着，他立刻被眼前的這幅景象弄得呆住了。莫芫跌坐在他房間的地上，桌子上的一只水杯已經被她摔碎，地上大大小小的玻璃碎渣，她右手邊有一片尖銳的，左手有殷殷的鮮血順着她白皙的手腕淌到地板上。

她望向他的目光蒼白而哀怨，一如從前。

随後而來的韓羌月也吓了一跳，捂着嘴唇倒抽冷氣。這樣的場景她只在電視上看到過，如今真實的發生在她的面前，她整個人都是慌亂的。

莫子穆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回頭把韓羌月身體轉個面，好不讓她直視這樣猩紅的場面，提醒她道：“打電話。”

說完，他就長腿一伸邁向莫芫的身邊，随手抓了桌子上的一盒餐巾紙，按在她手腕上的傷處。接着又從抽屜裏拿了一把剪刀，順手就将自己床邊的被單胡亂剪下來一條，在她傷口之前的位置紮好，拼盡力量大聲叫着：“鄭阿姨！鄭阿姨——”

莫芫的臉色逐漸開始變的蒼白，意識也就快要越來越模糊，可是當她看見莫子穆因她而焦急忙碌的身影時，她就覺得什麽都值得了。她從來都不在乎自己引起他注意的方法是否太過極端，她只要結果，她只要他看見她就好。

在她人生最灰暗的十多年裏，莫子穆是她對生命唯一的期待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