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去看熱鬧
因為上一回的大規模争論,朝臣們隐隐被分成了幾個陣營。
第一部分是王霄為首,認為應該壓制武将的官員。本來因為王霄的地位,以及他這麽多年來有意識的梳理,朝堂上持有這種觀點的官員是最多的,但後來李定宸展露出不同想法,很多人便紛紛倒戈,勢力大不如前。而上一回的争論以他們為首,最後的結果卻是不了了之,士氣也随之大降。
與之相反的是站在李定宸這邊的官員,其中以年青一代居多,銳意進取,對建功立業還有着強烈的野心。因為有皇帝撐腰,風頭正健。
第三部分則是如蘇烨那等得過且過,并不希望朝廷亂起來,在其中和稀泥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別有用心,想渾水摸魚的人,同樣混在其中,搖旗吶喊,希望局勢越亂越好。
現在因為又一場争論緊随而來,且同樣涉及兵事,這些官員們自然大都留在了原本的陣營之中,繼續彼此針對。
不過,這一回,李定宸不打算拖時間,讓他們曠日持久的争下去了。
畢竟這種事情,時間長了,很有可能就會釀成黨争。無論最初的目的是什麽,一旦有了朋黨,就會變成相互攻讦讨伐乃至構陷迫害,偏離原本的目标。時間一長,朝堂必亂。
所以經過幾日的醞釀之後,李定宸便在朝會時将此事提了出來,讓這些朝臣們當庭讨論。當然,為免人太多而造成雜亂,他選擇的并不是大朝會,而是只有幾百官員參加的常朝。
即便如此,這麽多人你一言我一語,還是顯得十分雜亂。
但李定宸并沒有喝止,而是興致勃勃的看着他們将個朝堂幾乎弄成鬧市,心下頗覺有趣。皇後說得不錯,就算這裏站着的全都是國之棟梁,舉國之力挑選供養出來的精英人物,但吵起架來,與潑婦罵街也并無不同,最多引經據典,罵得含蓄些。
不……也許還是有些不同的。
在最初的雜亂過後,李定宸敏銳的意識到,各個陣營的領頭人物,已經開始不着痕跡的收攏自己這邊的人員,沒讓他們繼續陷入毫無意義的争執之中。
畢竟都是聰明人,而且并非沒有組織。有人居中調度,堂上的辯論逐漸從混亂轉向有序,但針鋒相對的氛圍卻更濃了。
九層丹陛之上,真是個好位置。只要用心,下面發生的一切都盡在眼底。誰與誰有關,誰與誰有仇,行止間多少都會露出一點來。沒在這個位置上待過的人,恐怕根本想不到。
李定宸有些明白為什麽古時那些不乏才能的君王最後為何總是會變得狂妄自大、英睿不再。站在這樣一個位置上,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既能令人上瘾,也可蒙蔽人的感官,以為自己當真無所不能。
但也許是因為他孩提時就在這個位置上長久的坐過,那時心中沒有志得意滿,只有滿心惶恐,所以即使現在已經可以掌控局勢,那種誠惶誠恐之感,卻還是萦繞在李定宸心頭揮之不去。
也讓他明白,帝王的身份的确無比尊貴,但也只有尊貴了。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只能自己去争取。所謂盡在掌控,不過是自欺欺人。
比如現在站出來的這位,就在李定宸的預料之外。
兵部侍郎段林,他站在隊列之外,正慷慨陳詞,認為軍中将士多桀骜不馴,必須要有所節制,還特意列舉了晚唐時一個又一個手握兵權的節度使自立為王的事例來作為旁證,而後大力贊成王霄提議的監軍制度,認為可以最大限度消弭禍患。
他在兵部任職,對這些事情自然十分了解,一番話洋洋灑灑,有理有據,打動了不少人。
好在旋即戶部侍郎陳淵便站了出來,說了不少前朝因為文官監軍而導致戰敗的例子,而後笑着道,“若非有人扯後腿,這些戰事本能取勝。若是取勝,能震懾住異族,使邊疆安穩,前朝也不至于會被戰事生生拖得亡了國!”
前朝是個非常特別的朝代,因為國力衰弱,無力收回更多國土,導致只能偏安一方,将國境線拉得非常長。從從北到西南一線,幾乎可以說是處處有戰事,局面比如今的大秦艱難百倍。
因為打仗,人口不斷減少,土地無人更重,糧食自然不夠吃。而朝廷年年加稅,也仍舊不夠支出軍費所需,卻逼迫得百姓無法度日。
陳淵所它是被戰事拖垮,真是一點兒都不誇張。
不過這話放在此刻來說,牽扯到了又是是否要派遣文官監軍之事,這番話就顯得十分誅心了。
不懂兵事的文官非要跑到軍中去,又要壓制武将又想搶奪軍功,究竟是真的為了朝廷好,還是想要拖着大秦亡國?
這樣的指控,誰也承受不起。
所以段林面色大變,然後索性也不再辯論,轉過臉朝着李定宸就是一跪,“請陛下明鑒,臣對朝廷忠心耿耿,絕無二意!正因為前朝被戰争所累,因此臣才更認為應當派遣官員前往監軍。畢竟武将駐守邊關,若要晉升,只能從軍功來,他們只盼着打仗,自然不會考慮朝廷是否能承擔得起。倒是陳大人危言聳聽,其心可誅!”
言下之意,卻是認為将士們都毫無遠見,不懂得顧全大局,所以需要有人壓制着。
這話果然惹怒了幾位前來上朝的武将。
當武将的說功勞大到一定程度時,朝廷也不放心他們在外征戰,只能召回京城,給個閑散虛職榮養。不能鎮守一方、手裏沒有兵權的武将,可以說就是個笑話。所以這些人留在京中,日子自然不甚順遂。如今聽到段林的貶低致辭,更是勃然大怒,險些直接在朝堂上動起手來。
見局勢不對,自然有人站出來和稀泥,暫且将矛盾按了下去。
這只是早朝,各個官署之中還有許多事情等着大家去辦。所以李定宸雖然覺得這場戲十分熱鬧,也從中看出了許多東西,但眼看時候不早,還是宣布今日暫時就到這裏,明日再議。
然後趕着回了長安宮,陪老婆孩子用早膳。
席間說起今日早朝上的事,李定宸将陳淵好生誇了一番,然後才道,“兵部如今就交在趙榮遠和段林這種人手中,難怪軍中會出那麽多事,也該整治一番了!”
王霄想挑亂子,給李定宸施壓,但李定宸何嘗不想借着這個機會,将一部分人給清理出去?
越羅小道,“這幾日朝上只怕十分熱鬧。”
李定宸看了她一眼,忽然道,“阿羅想去看熱鬧麽?”
“嗯?”越羅有些驚訝的看向他,“怎麽看?”
李定宸本來想說,但眼珠一轉,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你好生求求朕,朕就替你想法子,如何?”他湊在越羅耳畔,聲音壓得十分低沉,同時還輕輕捏了捏她的耳垂,暗示意味十分明顯。
越羅不防他忽然湊過來,連忙捂住兒子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孩子還在呢。”
為免教壞小孩子,冬生在這裏的時候,她是不會跟李定宸太過親近的。
李定宸從善如流的點頭,“那咱們晚上再說。”
“陛下還是快去前頭批折子吧。”越羅板着臉道。
話雖如此,但對李定宸的提議,她心下其實是十分意動的。于是這一晚不免曲意婉就,讓李定宸狠狠折騰了一通,遂了他的意。
于是第二日早朝時,李定宸身後就多了一扇屏風,屏風後面擺了一張軟榻,也不知道他怎麽弄進來的。還沒怎麽睡醒的越羅打着哈欠靠在軟榻上,體會了一把“垂簾聽政”的感覺。
今日的早朝同樣十分熱鬧,各方争論越發激烈,火氣十足,一個不慎就會偏題,變成對對手的攻讦和揭短,最後更是直接發展成了争吵。
直到李定宸拍了桌子,衆人才陡然安靜下來,意識到這是在朝堂上,重新恢複了“朝廷重臣”的禮儀風度。
李定宸不着痕跡的揉了揉手掌。這桌子木料質量太好,拍起來手疼。但不得不說,震懾的效果還是很好的。聽說下面州縣官員審案時,桌上會擺放驚堂木,十分好用,回頭就讓李元去踅摸一塊來。
“既然争執不下,那就廷推一樣,由在場所有官員投票表決。”李定宸一擺手,自然有內侍上前,送上桌案紙筆,“同意派遣監軍就寫是,不同意就寫否。”
“陛下!”杜卓華連忙站出來,“國之大事,怎可如此……如此倉促?”
這種事情,從前向來都是部閣重臣們跟皇帝開小會的時候決定的,哪有就這麽讓所有朝參的臣子投票表決的道理?
部閣重臣之所以重要,也正是因為可以參加決議這種軍國重事,而普通朝臣根本摸不到邊。若按照皇帝這樣的做法……杜卓華內心隐隐升起一股十分不安的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李定宸: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了解一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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