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Beta的臉色剎那就變了,像是受了驚的兔子一般倉皇地回頭看去,黑漆漆的樓道口只有一盞橘黃色的小吊燈在夜風中搖曳,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你竟敢耍我?!”
就在Beta分神的那幾秒鐘,齊江冉迅速地按下了通訊器上的緊急聯系人,然後眼也不眨地朝着觀景臺的門跑去。
那Beta惱怒地罵了一聲,知道談肯定是談不成了,眼底的戾色一閃而逝,竟也沒有去追,只是從寬大的風衣底下摸出了一把槍。
這個魅妖要是跑了,餘鴻兮知道他們今天的談話,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他一擡手,槍口就對準了齊江冉的後腦。
槍上裝了消音器,觀景臺和樓道的監控都已經被他們毀了,既然談不成,這種禍害還是直接去死吧--
一聲按下扳機的輕響,在齊江冉耳中就像是死神的獰笑,少年下意識地向着一側撲去,卻感覺到一股充斥着火藥味的氣流已然逼在了腦後。
少年的身體緊繃着,只看到灰暗的地面上一個快速移動着的影子。
子彈貼着他的臉頰飛射過去。
帶起一陣近乎沸騰的灼熱血珠,連成了血線灑在空中,随之而來的,卻不是預想中對方開第二槍的扳機聲,而是一個急怒恐懼的痛呼聲。
齊江冉的身體向前傾倒的一剎那,就撞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散着淡淡的薄荷冷香,只一瞬就讓他狂跳的心驀地安定下來。
“疼嗎?”
身體被人整個攏在了懷裏,齊江冉并不感覺到臉頰被子彈擦傷的傷口有多疼,腦海裏嗡鳴着,急遽地擡眸望向餘鴻兮。
眼尾發紅:“他有槍--”
他有槍,你快躲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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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鴻兮鳳眸眯了眯,漆黑的眼眸冷得像是深海的溫度,幽邃又深沉,只是他盯了一眼不遠處的Beta後,就收回了視線,攬在齊江冉腰間的手緊了緊。
“我知道有槍,但是他已經用不了了。”
懷裏的小幻形獸一頭鴉羽般墨黑的頭發因着急劇的奔跑亂糟糟的,銀白的狐耳耷拉下來,本就白皙的面容在夜色裏更是慘白得不像話,杏眸裏閃着粼粼的水光,那麽焦急,又那麽委屈。
餘鴻兮擡手從袖口的內側擦拭去了齊江冉傷口邊上的血漬,旋即安撫地順着少年的脊背。
目光森冷地泛着殺意,淡淡地瞟向那個Beta。
Beta的手腕上正明晃晃地插着一把軍用匕首,刀鋒完全把他的手腕貫穿了,傷口就像泉眼似的往外冒着血。
槍早就被他的主人疼得丢到了一旁的大理石地上,只有血蔓延在那只手上。
“怎麽,方家派來的人?”
餘鴻兮觸到懷裏的小幻形獸冰冷的指尖,将他的兩只手裹着,分別放進了自己的衣服兜裏。
清冷的嗓音裹挾這夜風的寒意,慢條斯理:“既然有話跟我的男朋友說,現在怎麽不吱聲了呢?”
“你別胡說,我不認識什麽方家!”那Beta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受傷的手腕,嗓音發着抖,“你想怎麽樣?”
這名Beta明顯是方家培養的心腹,知道自己如果承認了身份,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一定會被方家的人清理掉,所以幹脆死咬着牙不松口。
餘鴻兮在戰場上早就審訊過不知多少戰俘,見狀神色也沒有多少波動,只是探手揉了揉齊江冉的墨發,低頭輕聲道。
“冉冉,你就這樣背着身,待在這兒,不要轉身去看,好嗎?”
齊江冉輕輕地“嗯”了一聲,少年此時才感覺到傷口泛出的疼痛感,眉心緊鎖着,卻沒有喊疼。
“你不會想殺了他吧?”
餘鴻兮松了手,看到小幻形獸擔憂的神色,勾了勾唇。
“不會的……只是,要給他一點兒教訓罷了。”
宴會甫一散場,就有執法人員闖進來直奔了觀景臺。
衣服上沾滿血漬,面上盡是鼻涕眼淚的Beta被铐上手铐時,神情已經近乎呆滞了:“不,不是我,求你,放過我……”
執法人員有些戰戰兢兢地看向一旁西裝挺括,神色冷淡的青年:“這……他手上的傷?”
“我用匕首刺的。”
餘鴻兮看着前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面不改色。
“事情的具體經過,我已經做了筆錄,發給你的上司了。如果後面的審訊還有什麽問題的話,可以随時聯系我。”
執法人員連連點頭,立即把掉落在地上的槍裝進了證物袋,帶着犯人離開了。
齊江冉站在餘鴻兮身側,清楚地看到了人群中的方雨面上掩飾不住的慌亂之色。
他臉上的傷已經被餘鴻兮拿碘酒紗布做了細致的消毒包紮處理,除了隐隐的刺痛感,方才的緊張恐懼已經随着青年握在他手腕的掌心傳遞來的溫度漸漸散去了。
只是有些不敢置信,那麽一雙修長漂亮的手,替他處理傷口,暖着他的手時明明那麽溫柔,剛才卻冷硬地握着那把匕首,将那個Beta吓得幾乎瘋癫。
“事情都已經處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餘鴻兮話音剛落下,大部分看個熱鬧的人就低聲交談着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方雨混跡在人群中,高跟鞋踩着像是做賊一樣的步調,倉皇匆忙地想要随着人群一起離開。
然而她剛踏出兩步,就聽到身後的魅妖一聲輕笑,清雅的少年嗓音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含着笑意,卻讓她脊背發寒,剎那滲出了冷汗。
“方小姐怎麽走得這麽急啊?是有急事回去嗎,還是身體不舒服呀?”
方雨故作鎮定地轉過身,橫眉冷笑道:“怎麽了,本小姐何時回去,回去幹什麽,也輪得到你來管了嗎?”
齊江冉看着方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模樣,眼角的餘光瞥到餘鴻兮近乎是縱容的眼神,在心底笑了一聲。
面上卻露出了無辜的神色,擡手指了指地上掉落的一小盒粉底。
“方小姐誤會我了,我只是看到方小姐走得急,不小心把粉底掉出來了,提醒你一聲罷了。”
“說起來還真是抱歉,剛剛那個被帶走的犯人,流了那麽多血,挺可怕的,吓到方小姐了吧?”
齊江冉一邊說着,一邊往餘鴻兮身邊靠了靠,像是只驕矜的,受寵的貓兒。
只是貓兒亮出了爪牙。
“不過不要緊,剛剛餘鴻兮跟我說,所有想傷我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所以下一次我們見面,相信方小姐不會再遇到這種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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