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親自教你什麽是性別意識
孔非爬起來,訝道:“你們不過夜啊?虧我還給你留了套房。”
賀燭淡道:“這個月不能夜不歸宿。”
朋友們心下了然,原因不必多問,除了賀家大姐,也沒人能限制他的行動了。
唐棉跟賀燭趕在零點前回到賀宅,值夜班的廚師等在廳門前,詢問他們是否需要夜宵,唐棉在酒店跟着孔非他們吃了不少瓜果零食,肚子還脹着,禮貌回絕了,而賀燭一向沒有吃夜宵的習慣。
回到房間,唐棉進浴室沖了個澡,出來時散着頭發,穿了件吊帶睡裙,白皙秀颀的頸項,圓潤滑膩的肩,明顯的V字鎖骨,皆大大方方露在空氣中。
賀燭坐在房間吧臺處理郵件,見她無所顧忌地走出來,眸光一怔,無意識滾了下喉結,随後擰眉,啪地一下合上筆記本,在唐棉走到身邊倒水時,眉心低皺,沉聲道:“你放肆過頭了。”
唐棉不明就裏:“嗯?”
賀燭語氣莫名有點兇:“嗯什麽,你之前的睡衣呢?”
唐棉道:“都是長袖,晚上睡覺蓋棉被有點熱。”
他們現在一人一床被子,不會出現之前早上搶被子,結果滾到一起的尴尬場面。
賀燭直接将空調調低了四度。
唐棉只好重新去找長袖睡衣,今晚看過了賀燭微信裏的各色美女,其中不乏一些明星網紅,潛意識裏覺得比自己條件好的大有人在,賀燭實在不至于對她下手,有了這層心理,唐棉的防備心急劇下降,沒以前那麽拘謹了。
沒想到先不自在的會是賀燭。
後來者在衣帽間開辟的小角落在某人的默許下如今擴展成小半個衣櫃,唐棉把放內衣物和家居服的地方裏裏外外翻了一遍,竟然沒找到一件帶袖子的睡衣,別說長袖,半袖都沒見着。
唐棉原模原樣返回,站到賀燭面前,無辜道:“衣服好像被拿去洗了。”
“保姆未經允許,不可能擅自進房間。”
說完,賀燭想到大姐最近的異常行動以及今晚有意觀察他們的司機,頭疼道:“八成又是我姐。”
唐棉頓覺賀桐為這個弟弟真是操碎了心,日理萬機還不忘關心弟妹的睡衣問題。
賀燭妥協:“算了,你找個短袖套上。”
唐棉覺得麻煩:“穿衣服睡覺不舒服,就這樣吧。”
“這樣?”尾音稍稍上揚。
賀燭微微垂首,眼中帶一絲諷意,将視線肆無忌憚地投在眼前人的上半身,從櫻紅的唇一路掠至瑩白細膩的肩頸,唐棉發尾滴落的水珠沿着鎖骨滑至衣領深處,引人平生遐想,偏偏本人一無所覺,眸光澄澈,單純又無辜。
他移開視線,唇線下壓:“你該不會以為孔非他們今晚對你客氣,就代表所有男人都會對你‘客氣’吧?”
第二個客氣,他刻意加了重音,言外之意并不難懂。
唐棉沉默不言。
腦中閃過一長串反駁的話,她明明是被強迫帶去酒店的,孔非那種富家子弟再怎麽混蛋也不會對兄弟的妻子出手,而且他們如果真對她不客氣,那就是在犯罪,她是因為床邊躺着的是賀燭才會放松警惕,萬花叢中過的貴公子,平日對她不假辭色,更不可能對她……
賀燭見唐棉沒反應,以為她沒聽進去,心底突然生出點火氣,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似是沒想到手中觸感如此纖細柔弱,賀燭動作微滞了一瞬,随後将一整條白細的胳膊扯起,按住她的腰肢,半身下壓,猛地将人扣到床上。
賀燭結實的雙臂撐在唐棉兩邊,一上一下,四目相對,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身下的人,唐棉一雙杏眼因為驚訝此時張得有些圓,嘴巴微微張開,依稀能看見口中粉嫩的舌尖,像一只受驚的小鹿,已經踏入他的陷阱,無處可逃了。
那股奇異的感覺再次湧現,賀燭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唐棉眼睜睜看着賀燭一點點逼近,但并沒有感覺到危險,心裏驚訝多過害怕,拿不準他想做什麽。
兩人距離慢慢拉進,唐棉可以清楚地看到賀燭又長又濃的睫毛在眼下鋪成小片陰影,漸漸地,賀燭溫熱的鼻息觸到了她的側臉,但很快又錯開,他埋頭附在她耳邊輕聲低語,聲音有點啞:“想讓我給你上課嗎?”
“我來親自教你什麽是,性,別,意,識。”
唐棉小幅度搖搖頭。
賀燭斂眸,冷聲問:“穿不穿?”
點頭。
這會兒還算老實,賀燭捏了捏她的臉蛋:“以後能不能老實聽我的話?”
點頭。
賀燭總算滿意,起身,放過了她。
唐棉飛快跑進衣帽間,在衣櫃前,輕輕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還以為賀燭會揍她。
她有點怕疼。
不過,他如果動手,算家暴嗎?
亂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唐棉內穿睡裙,外套短袖,別扭地睡了過去。
賀燭先醒過來,空調溫度開得太低,旁邊的人雙手雙腳都縮在被子裏,把自己包成了蠶寶寶,只露出毛絨絨的頭頂,偶爾動一動,可愛得不行。
賀燭靜看了片刻,眸中流轉着自己都未發覺的笑意。
輕手輕腳地下床,擡手間卻不小心碰到了什麽,一聲脆響,他低頭一看,唐棉放在這的白瓷瓶帶着一束紫色小花輕巧落地,水從瓶口漫出,流至地面。
罷了,一會兒讓保潔進屋收拾。
賀燭避開水漬,走出兩步,又折了回來,彎腰撿起瓶子和花,去浴室接了點水灌進瓶口,然後将花瓣有些蜷縮的滿天星裝回瓷瓶中,重新放到床頭。
好像從未翻倒過。
唐棉依稀聽到耳邊有人在拖地,接着聽到了關門聲,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摸出枕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早上八點。
劇組的集合時間是……
九點!
兵荒馬亂地收拾整齊,唐棉背着雙肩包,着急忙慌出門,終于在八點五十九分趕上了劇組的大巴車。
經費緊張,他們的開機儀式相當簡陋,導演上了一炷香,拿着喇叭對着衆人說了兩句話,各部門互相打了個招呼,認認臉,然後就草草開工。
由于網劇的投資方日漸不做人,一邊往死裏壓縮經費一邊要求劇組保證拍攝質量,制片人錢易明開工第一天就苦着臉唉聲嘆氣。
唐棉找他核對現場道具的賬目表,錢易明一嘆氣,擺擺手:“不行。”
唐棉虛心請教:“是哪裏還有不足呢?”
錢易明頭一回覺得自己的姓氏這麽難以啓齒。
“錢。”
唐棉指着單子解釋:“支出已經壓到最低了,像這個水晶燈外觀都是用的塑料裝飾,內裏用簡單的白熾燈,所有材料加起來只要四十塊。”
錢易明失去理智:“如果不要塑料裝飾呢?”
唐棉:“……總裁房間只有一個燈泡照明,不大合理吧?”
錢易明痛苦地抹了把臉:“總裁為什麽不能簡樸一點。”
這好像已經跟總裁沒關系了。
唐棉想了想,提議說:“要不再去二手市場看看,或者我們自己做道具?”
錢易明眼睛一亮:“可以,這個可以。”
然後制片人就去找了道具組,道具組效率很高,不知道他們從哪裏翻出一堆廢品回收站裏常見的物品,拼湊組裝一番,當天挂到了設定裏富可敵國的男主房間,編劇還給這個作品加了一段戲,解釋了它的來歷——外國知名藝術家的私人訂制作品。
唐棉心血來潮拍了張照片,發給賀燭。
【你的房間會出現這種東西嗎?】
過了一會兒,賀燭有了回複。
【這是什麽?】
【水晶吊燈】
【……】
唐棉回完便沒再看消息了,一直忙到中午才抽空看了眼手機。
賀燭後來補了一句:就算我們全家一起玩命揮霍,百年之內,我的房間也不會出現啤酒瓶蓋組裝的破爛挂件。
賀小少爺的話很有參考價值,但對一個貧窮到盒飯裏只有清炒土豆絲的劇組來說,這已經是他們竭盡所能的體面了。
清炒土豆絲裏甚至沒放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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