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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只有每年過年回老家時才會覺得自己是那個龐大悠久的家族一員。
她的記憶中是偌大無盡頭的宅子,青石磚瓦翹腳屋檐,曲折的回廊蜿蜒至盡頭,雲紋雕花木扇門上镂空刻着仕女與仙鶴,屋閣一一走過,本以為是盡頭又柳暗花明,庭院繁茂有序。大宅背後便是連綿的山巒,雲霧掩了大半。
天空是淡淡青灰色,父輩女眷們都穿着妥帖細密的旗袍,玉镯與耳墜,端莊而娴靜地在大堂上坐着,宛如數個世紀前老式相機定格的貴族畫面。
她有很多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他們有不同的面孔與不同的笑容,他們看她的目光迦南在長大以後才懂得。
祖上的規定是長子接任,祖爺爺為幺子,不用接管家業搬到了外面住從事自己選擇的工作,到迦南父親這一代時與家裏的來往已經極少。一年偶爾回去幾次,她已算是旁系,在宅子不會受多大重視倒也清靜,她感興趣的只是那些漂亮的窗棂與古舊精致的屏風,那些書房裏一排排書架裏泛黃的書頁,書頁上描畫着悠久年代以前的仕女圖。
她記憶最深最深的一次是不慎摔了爺爺書房裏一方硯臺,平日裏爺爺書法題字時用的,硯石雕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知了,在窗外天光下仿佛真的一般。她見着喜歡拿來擺弄,硯臺很沉,手一顫便砸下去了,知了碎了一半。
姑媽十分氣憤,她眼睛睜得鼓鼓的瞪着迦南,也許是家教如此,她攥着手絹半晌說不出一句氣話來,迦南還是被吓到了,她從姑媽目光讀出了針紮一般的東西。
爺爺倒是十分平和,摸了摸她的頭什麽也沒說。許久以後迦南才知道那方硯臺乃明朝古物,價值兩千萬。
她那時只覺得是一方普通硯臺而已,也沒見爺爺多麽寶貝,從此以後她對回老家總有些抵觸。
若不是十三歲那年爺爺去世,她也許仍在中國一個南方二線城市讀書,做做不完的習題迎戰高考,在學校食堂解決午餐,也許在青澀的青春期還會喜歡上學校裏打籃球的學長亦或者是被班上成績優秀的班長告白。
這樣的,普通事情,如果到她現在這個年紀,已經該讀研來為自己謀一條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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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鋪太舒服,迦南又睡了一陣,其間私人醫生給她打了一針。她感覺好了些,女傭進來服侍她沐浴,她看着對方明顯東南亞血統的面龐,走到落地窗前看見了樓下茂盛的巨大植株與遠處的吊腳樓小城,遠處青灰的山脈引于迷霧中,天空比在麗江時看得更近。
能在雲南這種地方還明目張膽建別墅的男人,估計也只有這一個了。
她往下望了望,偌大的栽滿花草的空中花園裏,穿着白襯衣的男人靠在長椅上看書,風掠過,他漆黑的短發輕輕拂起。
洗完澡換了身衣服穿過別致大方的金色東南亞紅檀木客廳去了陽臺,喬立言将書翻到下一頁,“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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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想了想坐到對面,茶幾上擺放着當地兩杯當地冰鎮雲南幹紅,透明的葡萄顏色,其中一杯上面擠出了一圈圈冰淇淋,還應景地撒了些可可粉。
“我記得你喜歡吃甜的。”喬立言笑。
迦南面無表情看着他,“喬先生,我要走了,謝謝招待。”
“你想去哪裏。”喬立言低頭将佛經翻到下一面。
“麗江,我還有任務。”
“他們付你多少錢。”
迦南手指握成拳,她有多久沒有見他了。
“喬先生,這些你沒關系。”
“迦南,這裏有一個任務。”喬立言陽光下混血面孔棱角分明,迦南記得他有四分之一俄羅斯血統,“走一單生意,我需要你來保護。”
迦南沒說話,坐在椅子上身子筆直。她并不覺得這個慕尼黑集中營唯一走出來華裔需要保護。
喬立言放下書看她,有兩年沒見,她剪短了頭發,眼睛卻愈發清澈。她發白的嘴唇張開,“是你之前說過的那句話嗎?”
他需要一個妻子,她來假扮?
越是平靜的湖水,越發看得清深處。
喬立言微笑的時候比曾經柔和許多,“若果你覺得是任務,那便是了。”
迦南低下頭,“多久。”
喬立言望望天色起身,“正好今晚,我們動身。”-
迦南跟程素然挂了電話,程素然在電話裏一通牢騷,“今早我就接到通知了!果然是那個奸詐的軍火商!”
迦南沉默,程素然又絮絮叨叨說了一通然後嘆口氣,“你先跟着他吧,喬老板不會傷害你,任務我找其他人做。”
迦南站在卧室裏低低吐出字句,“為什麽?”
“因為你是莫迦南啊,就算是莫家最不起眼的旁系,他也不會拿你怎樣的吧,況且他不是喜歡你麽。”
迦南心裏一緊,反駁幾乎脫口而出,“喬立言不喜歡我。”
“哈,為什麽?”
“他讨厭麻煩,我在他身邊是個大麻煩。”喬立言是這樣的男人,只要是生意他不會拒絕,沖突與利益他會理智權衡,毫無用處的麻煩他不會去碰。
迦南覺得,身為殺過不少人做黑色勾當的自己,就是一個大麻煩。
話音剛落喬立言推門而入,他身上外套了一件黑色大衣,等迦南挂完電話他對她笑,鴿灰色眼眸眯起來格外年輕漂亮,“迦南,走了。”
目的地是緬甸果敢,位于緬甸東北部毗鄰雲南。
相比于莫家從事文物稀有藏品與煙草的過手,喬家更傾向于對俄羅斯與中東南非地區的軍火供應,人類欲望不止息永不得滿足,所以奪權與殺戮也不會結束。無論哪一方勝利,無論是當地政府與反政府組織,雙方都需要在法律的灰色地帶走私大量軍火。
所以,軍火商是最大的贏家,若是擁有法律與政客的遮掩保護與投資商的支持,便是名符其實的戰争之王。九年前莫二爺去世,後輩也未出幾個獨當一面的首領,地盤幾家争鬥中喬家收攬了莫家一大部分家業,可謂是将中國邊境線逐一囊括在內。
迦南至今對這種事都有些不真實,她記憶裏的喬老板還停留于很早以前的那個細致少年。
下了直升機他們在密林一處吊腳樓落定,森林潮濕微涼,随行的只有一個黑人男孩,瘦瘦的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你可以叫他修,他聽得懂。”喬立言笑,阿修靠在窗前,目光敏銳地逡巡。
喬立言與他用俄語交談,喬立言說俄語格外好聽,優雅富有低沉磁性。
迦南再房間裏将裝備清點一番便穿得整整齊齊在一旁站着,喬立言拉了把竹制躺椅到樓下大大方方曬起了太陽,黃昏的光芒漸漸暗沉,睡覺時喬立言拿了藥水噴劑給她,“防蟲。”
迦南結果給自己噴了,然後坐在門邊守着,喬立言注視她,她說:“我是保護你的。”守夜人自然不能睡。
“你剛退燒,睡吧。”
“你花了錢,我保護你。”
“那你睡,我出錢。”
迦南一時間被哽住,房裏有兩張床,喬立言在黑暗裏含笑:“迦南,你原來越愛錢了。”
她閉眼傾聽外面的聲音,懶懶地說:“錢不會背叛,它永遠真是地把自己價值呈現在人們面前,我喜歡不好麽。”抱着長槍坐在緊閉的門口,緬甸地區不甚安寧,小手槍不大靠得住。
輕微踩上竹板的腳步聲,男人氣息近了,夜裏中國女人的眼睛很亮,他俯身摸摸她的臉,迦南肌膚細膩,因此自小不少被毒蟲咬。迦南只感覺到男人粗糙的指尖撫摸她的臉頰,溫熱的觸感,面前是重重黑影,他的聲音分外清晰而斯文,“迦南,你不自己**,我就把你脫光了抱**,你說好不好?”
敗類。
迦南把長槍毫不猶豫地朝他脖頸處要害砸過去。
男人輕笑一聲閃開,按住她的手腕将她壓在潮濕地板上,抵住她膝蓋關節。
迦南隐約聽見那些肥碩毒蟲爬過的@聲響。她瞪着他剛想說什麽嘴巴被柔軟地堵住了。
敗類敗類。
她掙紮,喬立言在她嘴巴裏舔了一圈,低聲說:“別動。”
遠處槍聲驟響,驚起鳥群,呼啦啦穿過樹林枝葉。
門外是黑人少年拉開保險栓的聲音。男人緊緊壓在迦南身上,他的臉頰與發絲貼着她的。
迦南聽見一排排槍聲穿過窗簾撲哧撲哧掃射過來,穿過他們上方打在床上棉絮裏,冒煙的子彈噼噼啪啪砸到木質地板上,落到她身邊滾動,泛出金色的光。
這個時候迦南才明白過來,他在替她擋子彈。
黑人少年響了幾聲槍響遠處便沒聲音了,過了一會兒喬立言起身,門被黑人少年推開,冷冷沖喬立言點點頭。
喬立言打了個手勢,少年便關上門繼續在門外守着,夜裏輕響換彈匣的聲音。
他剛低頭看向迦南,正撞見一把長槍直接脫她手,迎面砸過來。
迦南從地上爬起來,姿勢前所未有的狼狽,她用力用袖子擦着自己的嘴唇狠狠盯着他。喬立言把槍放到一邊,無辜攤手笑笑,“迦南,你現在可以好好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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