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傲偏位面29
“威克姆先生,謝謝你的鮮花!”
羅蘭不動聲色地接過了威克姆遞過來的玫瑰。
這麽漂亮的玫瑰,留在那家夥手裏,回頭不知又會用去撩撥哪家閨秀的芳心,不如羅蘭自己收好。
至于剛才威克姆趾高氣揚地提出要借給羅蘭兩千鎊,這話被羅蘭當做是一陣耳旁風,聽過就算了。
“錢的事,我自有安排,感謝關心,不勞挂懷。”羅蘭不鹹不淡地把威克姆的提議擋了回去。
別說羅蘭目前暫時不考慮從別人手裏借錢,就算是借,也不會從“龍傲天”手裏借——免得他動不動就擺出一副要他人好好感激他的模樣。
參建“收費公路”,是羅蘭必須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解決的問題。
如果真有這能力,她就會代表貝內特家的女孩兒們參與這個修路計劃;如果籌不到錢,她就幹脆放棄這個計劃,繼續老老實實地從種田做起,從土地裏找尋財富。
借錢不能解決貝內特家目前的問題——借龍傲天的錢更加不能。
羅蘭這麽想着,卻并沒有意識到:這其實也是她個性使然,無論遇上多大的困難,她都傾向于用自己的力量去解決問題,而不是向他人求助。
但“收費公路”的這件事,羅蘭必須向一個人求助——貝內特先生。
在朗博恩的書房裏,羅蘭面對老父親貝內特先生,吞吞吐吐地問出了她想了很久才想到的一個主意:
“爸爸,您和媽媽結婚的時候,曾有協議說會留給子女們五千鎊的財産……我能不能……預支我那一份……”
羅蘭越說聲音越小,低下了頭不敢看貝內特先生。
她知道這話相當不禮貌,而且非常傷人——她竟敢當着父親的面讨論他老人家将來身後留下的遺産。
她把自己的意思完全表達之後,就低着頭,等待貝內特先生大發雷霆,把她大罵一頓。
誰知她話音一落,貝內特先生就笑吟吟地問:“怎麽了?我的小可憐莉迪亞,你是不是被哪個小夥子騙得暈頭轉向的,竟然向爸爸讨嫁妝?明天你是不是就要去格雷特納格林①了?”
“……”
羅蘭:我沒有,我不想!
她憋了半天,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老父親用一句話,直接瓦解了她全部的尴尬與緊張。
“既然如此,爸爸替你收着你的嫁妝,等待你的真命天子來娶你的時候再把這份微不足道的財産交給你,又有什麽不妥呢?”
貝內特先生語意裏一半是笑谑,一半是憐愛。難得他沒有介意羅蘭的“冒犯”,相反他笑得很慈祥。
羅蘭趕緊擡起頭:“可是,爸爸,現在有一個絕佳的機會,能讓我的這份嫁妝,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能變成一份穩定的年金收入——這份財産絕對能給姐姐們的嫁妝增光添彩。”
她把從菲利普斯姨夫那裏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都說了。
除此之外,她還詳細說了加德納夫婦從倫敦來時提到過的,使用“收費公路”的經歷;甚至是她從各處打聽到的伯明翰的情況,那座新興的城市正在興建工廠,人口開始大規模聚居……
“你的意思,如果在我們的土地上,修建這樣一條公路,将來可以從這條公路上受益匪淺,得到源源不斷的收入,你姐姐們的嫁妝會因此光彩不少,對嗎?”
羅蘭趕緊點頭。
“可是……我的孩子,你想過沒有,”貝內特先生的鏡片後面閃着慈愛而敏銳的眼光,“多了這一條寬闊的大道,朗博恩這個美麗的鄉村,是否依舊能維持它本來的樣貌?”
羅蘭:糟糕!……她忘記了,貝內特先生是最喜歡鄉村田園生活的人。
而她是一個百分百的現代人,她早已習慣了高效便捷的生活,道路四通八達,貨物是日運達,垂手可及。
但她現在置身18世紀位面。
修築公路,必然會給道路兩邊的土地和村莊更多更快地帶來外界影響,其中有很多是正面的,但也不乏負面影響。
公路會給恬靜的鄉村輸入屬于城市的生活方式,并且讓農村的人口漸漸湧向城市——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走向。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公路在英格蘭的延伸,也正在為舊時代人們田園牧歌式的生活奏響了一曲挽歌。
羅蘭能理解貝內特先生的顧慮,但她又不能坐視貝內特一家人錯過這個讓整個區域都獲得發展的新機遇。
“爸爸,請您想想看——您現在樂在其中的田園生活,事實上卻是建築在佃農們一年到頭不停歇的勞動上的。”這時羅蘭也完全顧不上委婉了。
“公路的修建,可以讓佃農們種植的作物、養殖的家禽牲畜,送到更遠的地方賣上更好的價錢;他們的生活能夠得到迅速的改善;他們的孩子能夠有機會受到更好的教育;他們有機會走向城市,不再重複他們祖輩們一直重複的生活……”
“他們和您一樣熱愛朗博恩,熱愛鄉村田園,因為這片土地賦予了他們寧靜的生活和獨特的産出——”
“但是道路給他們提供的,并不僅僅是變化,而是一個機會,讓朗博恩所有的人,都有機會選擇想要的生活。”
“這個機遇擺在眼前,您理應給整個朗博恩一個獲得改變的機會。”
羅蘭現在沒有了“防OOC”卡的限制,可以在貝內特先生面前暢所欲言。
而貝內特先生聽到這話十分震動,他當場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鏡,再度審視面前的小女兒——他再也不能當這個最小的女兒當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來看待了。
“收費公路當然不會從您最喜歡的田野中穿過,不會從景色絕美的紅松林裏穿過,更加不會跨越您日常釣魚的河流……它只可能在原有大路的基礎上擴建。”
所有的可能性羅蘭都想過了,她認為新的公路不可能破壞朗博恩現有的農田、樹林與河流——在這種地方修路都會增加額外的成本,都是錢,精明的老爺們肯定不會答應的。
因此最可能的就是循着現有的梅裏頓到朗博恩的道路擴建,這條道路經過朗博恩的村口,距離貝內特家的大宅大約有500米左右的距離,然後再向西北繼續延伸。
貝內特先生想了好一會兒,才問:“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爸爸,您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您如果決定參與,您當然有絕對的話語權。相反,如果您把修路的機會拱手讓人,這才是失去了主導權。”
這倒是真的,菲利普斯姨夫确實曾經這麽說過。
貝內特先生想了想,說:“孩子,你的這個建議……或許真的值得考慮。”
羅蘭:那必須的。
“但是……你确定,你奉獻出自己那一份一千鎊的嫁妝,就足夠參建這條收費公路嗎?”
羅蘭點點頭:“是的,菲利普斯姨夫說是至少要兩千鎊——而我最近剛好存了一千鎊出頭。”
貝內特先生一呆:他壓根兒沒想到,自己的小女兒竟然已經存了這麽多錢。
朗博恩大宅外面的那些菜地、牲口棚和溫室……這麽吸金的嗎?
但他無論如何拉不下面子,讓自己的小女兒掏腰包,來為女兒們的嫁妝“增光添彩”。
“孩子,把你這個傻念頭收回去吧。嫁妝就是嫁妝,是我和你們的媽媽結婚時就已經商量好的,不便動用。”
“你如果真差一千鎊的差額……你能存下一千鎊的零花錢,你爸爸也總還有和你差不多的私房錢——”
貝內特先生狡黠地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此事不宜聲張。
誰知門外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不妥,不妥……姐夫,如果真是為外甥女們的将來考慮,您還真的不宜動用自己名下的財産。”
說話的人,竟然是姨夫菲利普斯先生。
早先他在梅裏頓,聽羅蘭說了自己的打算之後,大為驚異。
在羅蘭走後,菲利普斯先生卻又覺得此事确實大有可為,于是匆匆忙忙地趕來朗博恩,想要面見貝內特先生,商量此事。
沒曾想,到了朗博恩,貝內特先生的書房門沒有全關上,剛好讓他聽到了一小段談話——菲利普斯先生萬萬沒想到,最小的外甥女竟然已經把姐夫給說服了。
貝內特先生竟然願意動用自己的私房錢,加入修築“收費公路”的信托公司?!
但他身為律師,該提醒的,菲利普斯先生必須提醒。
“姐夫,您和姨姐結婚時有過協議,留給外甥女兒們的嫁妝總共只有這麽多。如果您再自掏腰包,想要參建公路獲得收費權,這項收費權,理應歸屬您的繼承人——”
就是那位遠在肯特郡亨斯福德的柯林斯表兄。
羅蘭趕緊輕呼一聲:“爸爸……”
——您看我說的吧!
貝內特先生鎖緊了眉頭。
他問:“如果我把私房錢偷偷拿出來,不聲張呢?”
羅蘭:……沒想到您是這樣的老先生!
菲利普斯先生趕緊向貝內特先生擠眉弄眼,示意隔牆有耳,自己那位“神經不太好”的妻妹也正在門外聽着。
“這……也不太行。柯林斯先生,可以請求財産溯源,如果外甥女兒們無法舉證是她們自己名下的財産投入了收費公路,那麽柯林斯先生就可以實際獲得公路的收費權。”
書房門外有些動靜,恐怕是貝內特太太想起了傷心事,又要哭起來了。
“其實……”
菲利普斯先生斟酌了一下,才謹慎地開口,“其實外甥女兒剛才提的建議倒是可行。”
羅蘭的雙眼一下子亮了,她的目光緊緊追随着貝內特先生。
“您預支外甥女兒的嫁妝,将它們折換成‘收費公路’的‘收費權’。即便是柯林斯先生要求溯源,也沒有任何問題。您只是把她們的嫁妝折換成了投資,再給她們陪嫁出去罷了。”
“是啊,爸爸,只要您同意,把我的那份嫁妝投入‘收費公路’信托,剩下的一千英鎊,我來想辦法。”
“等得到了公路的‘收費權’,我們也都放在一個信托裏,就叫‘貝內特姐妹信托’,得到的收益就由我們姐妹共享——”
羅蘭似乎已經看到了美好的前景:她的理想實現了。姐姐們無論是嫁與佳婿還是待字閨中,這條通過朗博恩的收費公路都能給她們帶來穩定的收入。
“小妹,這可不行哦!”
是二姐伊麗莎白的聲音。
貝內特先生書房的門被打開,三位姐姐魚貫進來,後面還跟着貝內特太太。
貝內特太太手裏捧着手帕,紅着雙眼,泫然欲泣,進屋就抱住了羅蘭:
“哦我的心肝寶貝莉迪亞,還是你願意為姐姐們着想。”
“不過你們說的那個‘收費權’,究竟是什麽東西喲?”
羅蘭:哦親愛的媽媽,這一時還真沒工夫再向您解釋。
“但是莉迪亞,”伊麗莎白聲音穩穩的,“既然你提出來,說這收益大家将來共享,就不能只犧牲你一個人的嫁妝。”
“爸爸,這一千鎊,從我們姐妹的嫁妝裏一起出吧。”伊麗莎白說。
貝內特先生望着他的女兒們。
“簡不在這裏,你們可以代她做決定嗎?”他問伊麗莎白。
“可以,”伊麗莎白說,“我相信簡那裏絕對沒有問題。我們大家都相信您和姨夫的眼光……”
說畢她轉向羅蘭:“當然了,我們也都相信小妹。”
羅蘭:太棒了。
貝內特先生則看向他另外兩個女兒:“瑪麗、基蒂,你們呢?你們怎麽說?”
基蒂還有些懵,一會兒看看羅蘭,一會兒看看伊麗莎白;
瑪麗卻很肯定地開口:“當然……再說了,八百鎊的嫁妝和一千鎊的嫁妝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貝內特先生:……
羅蘭心裏直樂,想:這是瞎說什麽大實話。
原先還有些舉棋不定的基蒂,看見姐姐妹妹都這麽堅決,她也跟着釋然了。
一時間貝內特家的家庭會議開完,做出了以下決議:
請菲利普斯姨夫代為出面,聯系信托公司,表達貝內特先生的意願;
貝內特先生聯系公證人,在遺産繼承協議上增加補充條款,将未來分給女兒們的遺産,提出一千鎊來,投入收費公路信托,剩餘部分由羅蘭名下的實業支出;
伊麗莎白則趕緊寫信給簡,解釋一切,并且确認簡那裏不會有異議……
除此之外,貝內特先生還交給羅蘭一個任務:去說服朗博恩的村民,讓他們以平和愉快的心态接受這一項變化。
羅蘭:這有什麽難的?
這道公路,會給他們帶來很多好處。
但她和朗博恩的村民交流之後才發現,有不少村民對這樣的變化心存警惕,甚至有當場向羅蘭求情的:
“小小姐,您和貝內特先生好好說說,別修這路了……以後村口的大路上人來人往的,不管什麽人都能來村子裏……這,多可怕!”
“是啊,我有個親戚住在肯特郡,上回托人傳口信來,說他們那裏新修了收費公路,路上竟然有劫匪……咱們這兒會不會也有啊?”
羅蘭:萬萬沒想到,這些村民第一個擔心的,竟然是安全問題。
确實,道路的修建,會給社會帶來改變和沖擊,某些地方也會出現一定程度的犯罪率上升,但是她相信這些不會影響到朗博恩。
更重要的,即使有負面影響,也應該着手解決,而不是因噎廢食。
于是她詳細向村民們解釋了公路的規劃:
收費公路從朗博恩村口經過,附近不設收費站,往來人員主要的食宿場所都在梅裏頓。
朗博恩未來将會考慮開設一家下午茶小館或者速食店,為往來車輛提供臨時休息和飲食的場所。
這家小店将設在村子和公路之間,起到觀察外來人員、保障安全的功能;
此外,店裏還能代為出售一些村裏的土特産。
在這些便捷與安全設施之外,将來在朗博恩與梅裏頓之間,羅蘭還打算設置一駕“公共馬車”,方便村民往來。
一聽說了公共馬車,朗博恩的村民全部來了興趣:
“小小姐,您是說……像咱們這樣的人,只要花上一點小錢,也能坐馬車去梅裏頓了?”
羅蘭點點頭:“那當然!”
“這……”
村民們紛紛面露欣喜。
年長的朗博恩村民,像托馬斯·巴裏那樣,腰腿不大好的,覺得以後多了方便的代步工具。
而村子裏的年輕人,則興奮地覺得他們以後可以方便地往來外面的世界,可以多去梅裏頓看看,想要前往其它的市鎮,甚至是倫敦,似乎也更容易了。
經過羅蘭的解釋,村民們對于“收費公路”的抵觸,一下子減少了大半。
雖然有些人心中多少還存有疑慮,但經過日後慢慢解釋,應當也都能接受這個事實。
“貝內特小姐!”
常駐朗博恩的見習教士弗萊徹先生招呼羅蘭。
年輕的教士溫文爾雅,對待朗博恩的村民,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盡職盡責。羅蘭對這位教士先生十分敬重。
“看來您的這番話,在最短的時間內改變了很多人的看法。”弗萊徹一雙柔和的灰色眼眸,帶着笑意望着羅蘭,“您是我見過的,少數這麽年輕,就能擁有說服力與號召力的女性之一。”
羅蘭沖弗萊徹先生屈了屈膝,送上笑臉:“您過獎了。”
“我能将您采取的這些措施,向上級教士提起嗎?”弗萊徹先生征求羅蘭的意見,“您知道,在即将修建的道路上,有許許多多像朗博恩這樣的小鄉村,您的做法或許可以幫到他們。”
羅蘭完全沒問題:“您請盡管提起,如果覺得有任何疏漏之處,也請告訴我。我很感謝各位有識之士的意見。”
弗萊徹先生看起來對羅蘭更加欣賞,摘下了他的帽子,貼在胸前,鄭重向羅蘭行禮,這才告辭,回他的教士小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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