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傲偏位面28
簡的消沉大家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伊麗莎白和簡談過幾次心。其餘幾個妹妹都很小心,盡量避免在簡面前提到“賓利先生”、“內瑟菲爾德”這樣的字眼。
羅蘭則把簡請去幫忙照料她溫室裏的鮮花,簡的品味不錯,三下兩下就能搭配出一捧精美的花束。
這樣一來,簡比尋常時候更加忙碌,臉上也難得地多了些笑容。
羅蘭稍稍松了一口氣。
誰知聖誕節剛過,加德納舅舅一家正準備啓程返回倫敦的時候,簡突然向羅蘭征求意見:
“小妹,你覺得,我應該跟舅舅一家去倫敦嗎?”
問這話的時候,簡正在幫助羅蘭,在溫室裏準備開春種植在花園裏的蔬菜種苗。
羅蘭完全沒想到,長姐竟然會拿這樣的問題來咨詢自己,一時間愣住了,不知該怎麽回答。
“舅舅和舅媽都很忙,我在倫敦可以幫忙照顧一下表弟表妹們。而且……我可以去嘗試,見一見,他……”
簡說話的時候,盯着一株莴苣的幼苗,卻仿佛凝望着一朵迎風開放的玫瑰。羅蘭從旁看她,只見她面頰飛紅,眼神動人,簡直是美豔絕倫。
羅蘭心裏卻是糾結的:這件事,明明是賓利先生做得不對。
內瑟菲爾德的舞會上,賓利和簡明明還好好的,第二天賓利就去了倫敦,把簡丢在腦後,仿佛根本沒認識過她一樣——以前那些情意、那些殷勤,都到哪裏去了呢?
可是簡卻明明是一副動了真感情的模樣。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簡:“你覺得……賓利先生,符合你的标準嗎?”
簡一怔:“标準?”
羅蘭趕緊解釋:“賓利先生是個風度翩翩的紳士,人長得英俊,家世也很不錯……但是他也有缺點,他……耳根子比較軟……”
賓利先生最大的問題,就像羅蘭那天在舞會時說的,他太中央空調了,立場不夠堅定,沒有多少自己的主張,容易被人牽着鼻子走——另外還比較容易上仆人的當。
簡嘆了一口氣,說:“可是我……我也并不是一個完美的人啊!”
羅蘭低頭不語。
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簡早已經深深愛上了賓利先生,情根深種,不可轉移。
但她還是想再确定一下,于是羅蘭小聲地提醒:“簡,如果你是為了他那每年五千鎊的進項,那大可不必,你值得更好的……”
簡頓時低頭笑了,她再擡頭時,視線透過溫室的玻璃幕牆,不知聚焦在哪裏。
“如果只是因為財富,賓利先生那位朋友豈不是更加富有?”
“可是……人的感情卻不會被金錢所左右,至少我不會這樣……”
羅蘭聽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立刻大聲說:“簡,去倫敦吧!”
“想去就去!跟從你內心的聲音。”這還有什麽必要再磨叽呢?
“聽我說,簡,你去了倫敦,盡量想辦法直接去見賓利先生,別再通過賓利小姐啦,她一定不會幫你和她的兄長牽線的。”羅蘭快人快語地說。
簡頓時為難起來:“這……”
貝內特大小姐只有賓利小姐的聯系方式,事實上,作為一名尚未出閣的淑女,她也只适合與賓利小姐聯系。直接去見賓利先生,哪怕給賓利先生寫封信,都是不合時宜的。
“在倫敦城裏多走動走動,多去逛逛街,看看商店的櫥窗,在賓利小姐給你留的那個地址附近轉轉,看看有沒有偶遇的機會……”
羅蘭實在是沒想到,這位長姐的情感如此堅定,行動力卻又如此不濟——确實是一位18世紀淑女的典範,但快把她這個來自22世紀的年輕姑娘給急死了。
“別的先不多說,我先帶你去見舅舅和舅媽,咱們先把去倫敦的事敲定了再說——”
說走就走,羅蘭放下手中的小鏟子和小鋤頭,摘下沾滿泥土的手套,拉着簡就出了溫室。
加德納夫婦很爽快地答應了簡的請求,加德納舅舅一臉感激,似乎簡去倫敦是幫了他們的大忙。
加德納太太卻好奇地看看簡,又看看羅蘭,似乎稍許領悟到了什麽。
于是,新年剛過,朗博恩的姐妹們送別了她們的舅舅一家,和她們的長姐。
簡離開朗博恩之後,羅蘭繼續埋首工作:她打算一開春把菜園再次種滿。
這一季,除了被規劃出各種形狀圖案的平面花園之外,羅蘭還開辟了一大片專門為藤蔓植物設計的棚架。
棚架被規劃出了幾大片區域,主要用來種植黃瓜、絲瓜、扁豆、麝香葡萄。
棚架邊緣區域則都種上了紫藤、三角梅和薔薇——一方面為了花園的美觀考慮,另一方面羅蘭存了私心,打算将來可以做點藤蘿餅之類的點心解饞。
朗博恩的菜園之外,佃農們正在将土地平整、翻土碎土,在田地裏犁出一道道的深溝,以待播種。
而羅蘭已經帶着他們采了所有田地的土壤樣本,并且做出了一張巨大的“輪作表”。
“輪作”這個概念,對于18世紀中葉的農民來說并不新鮮。
事實上,17世紀之後,英格蘭的農民們就已經漸漸放棄“休耕”的傳統做法,開始嘗試在本應“休耕”休養生息的土地上種植其他作物,以“補充地力”。
但是像羅蘭這樣,分析土質,并且制定詳細輪作計劃的,佃農們還是第一次見。
只見羅蘭把從田地裏取來的土壤都做了标記,然後灌入玻璃瓶中,加入水浸泡;之後再将瓶中澄清的水倒出來,往這些水中滴入各種各樣有顏色的試劑。
然後她把這些水的顏色變化結果全都一一記下來,并且按照這個結果,制定了一張巨大的“輪作表”,上面标明了每一塊田地今年的“耕作方案”。
佃農們:……小小姐,您這是……什麽法術嗎?
羅蘭:……?
她這只是測試了土壤的酸堿度和特定化學元素含量的多少,以決定什麽種什麽作物更合适而已。
但這很難向佃農們解釋清楚。
羅蘭理解佃農們的擔憂:種田的人最關心的就是地力保持,輪作增加了土地的使用時間,讓土地無法休息。
她的輪作表一出,佃農們發現好些土地幾乎是一年四季都在種植作物,沒有休養生息的機會。再加上這種做法是第一次提出,佃農們接受起來,自然有些困難。
事實上,“輪作”本身,就是一種補充地力的方法,尤其是種植豆科植物和根莖類作物,都是幫助土壤固氮的好辦法。
但是,怎樣才能讓佃農們明白,并且接受這種新鮮的種植方式呢?
一番深思之後,羅蘭請來了家裏的“學究”瑪麗。
出現在佃農們面前的時候,瑪麗小姐特地戴了一副銅絲邊眼鏡,抱着好幾本厚厚的書籍,時不時地伸手把鼻梁上的鏡架往上推一推。
“哦,輪作啊?輪作在上世紀末就出現啦!”
瑪麗聽見佃農們的問話,抱着書本嚴肅地回答:“1700年,英格蘭已經有了諾福克四圃輪作制①啦。第一年種冬小麥,第二年種蕪菁,第三年種春播大麥,第四年種苜蓿和黑麥草……這都是書上寫的呀!”
佃農們:……好厲害!不愧是瑪麗小姐!
“但是……”
幾個年輕的佃農還是鬧不大明白,“小小姐給我們的輪作表上,有些田地是加一季夏播,種豌豆、巢豆和蕪菁,有些田地是春播就改種油菜,然後再是夏播,夏播之後再種一季冬小麥……這,和您說的諾……諾福克,不大一樣啊?”
他們這幾個年紀較輕的佃農,已經向見習教士弗萊徹先生學了好一陣的拼寫。羅蘭制作的“輪作表”,他們已經都能自行讀懂了。
“哦,”瑪麗伸手扶一下眼鏡,翻開一本又大又厚的書籍,“諾福克那是很久之前的做法啦,根據這本《農牧業與園藝業概論》的解釋②……”
佃農們:可以了可以了……瑪麗小姐,我們都聽見啦!這麽高深的學問,有您和小小姐明白就夠啦!
佃農們散去之後,羅蘭開心地抱着三姐的胳膊表示感激:
“瑪麗,你真是貝內特家最最最出色的才女!”
可不是嗎?她這才一提“輪作”的概念,瑪麗竟然就真的從典籍裏把相關的記錄找出來了。
瑪麗板着臉裝深沉,輕描淡寫地說:“我也就是随性地讀了幾本書,覺得有趣就記住了。”
“才女”扭頭,望着妹妹,耐心叮囑:“田地的産出對佃農們都非常重要,你可千萬別胡來,知道嗎?”
“那當然!”羅蘭打了包票——在種田這件事上,她可是非常非常有經驗的。
“瑪麗,我在想,将來咱們朗博恩的田地種得越來越好,花園裏蔬菜越産越多,咱們是不是也可以把咱們種植的經驗記錄下來……就和那本《農牧業與園藝業概論》一樣,但是咱們的可以叫《農牧業與園藝業實踐》……”
羅蘭滿心想着拉瑪麗入夥,伸手去為三姐按摩肩頸,同時滿臉笑容地建議:“瑪麗可以執筆,基蒂可以畫插畫——我來為你們提供素材。”
羅蘭的按摩手法精妙,瑪麗正舒服着,一聽羅蘭這麽說,頓時笑了:
“想要我幫你檢查拼寫?直說就行啦!”
羅蘭吐吐舌頭:她的古英語不大行,确實是想請瑪麗幫忙檢查拼寫的,沒想到剛開口,瑪麗就看破了她的用意。
但這個主意确實不錯,羅蘭打算這就開始着手收集素材。
将來沒準她們真的能出一本“農書”,然後在署名上寫上“貝內特姐妹著”,或者謙虛一點,起個筆名,然後标注上“來自朗博恩”——得到幫助的廣大農人就都會感謝她們。
就在羅蘭興致勃勃地準備籌備這本“農書”的時候,梅裏頓突然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倫敦的議會又通過了一條“收費公路”法案,在倫敦到伯明翰之間将建立一段收費公路,通過赫特福德郡。
議會通過法案之後,授權成立了修建“收費公路”的信托公司,安排從民間征地并且集資。
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
事不宜遲,羅蘭一聽到消息,就動身趕往梅裏頓。
她那位住在梅裏頓的姨夫,做律師的菲利普斯先生,一定對這個項目非常了解。
“莉迪亞,是你爸爸讓你來打聽的嗎?”菲利普斯姨夫以為是貝內特先生對這個項目有意。
“确實,這和你們家有些聯系。”
這條規劃中的“收費公路”,已經計劃到了梅裏頓。
但是從梅裏頓一路繼續往西北,前往下一個市鎮的道路,還沒有确定。
梅裏頓一帶都是私人領地,如果在上面修路,負責開發的信托公司需要征地,并且支付大量的補償金——這是信托公司不願意做的。
信托公司更希望看到的是,擁有土地的鄉紳們點頭,同意在他們的土地上修築道路,并且願意支付一定的修路成本。
如此一來,這些明智的鄉紳們将擁有從“收費公路”中獲取“過路費”收入的權力。
而議會所賦予這條道路的“收費”權力,至少在一百年以上,可以在代際之間繼承。
羅蘭:這太好了!
“莉迪亞,如果貝內特先生有興趣,請他盡快聯系我。我認得收費公路信托公司的籌辦人,可以替他牽線。”
菲利普斯姨夫還挺高興,不用親自跑一趟朗博恩,就有人能幫他傳遞消息。
誰知坐在他面前的這個小外甥女搖了搖頭,說:“不,不是我爸爸想要建這條收費公路,而是我……我們姐妹!”
參建收費公路,可以獲得“過路費”的收益。
按照羅蘭的理解,随着工業革命的興起,從倫敦往返伯明翰的道路使用率,在未來數十年間會以幾何數級增長。
道路建成之後的收益,在剛開始的穩定期之後,想必也會進入一個高速增長的時段。這份收入絕不會少。
此外,這條道路如果修在貝內特家的土地上,定然能促進朗博恩與大城市之間的往來,對于朗博恩的發展大有好處。
但是就是不能以貝內特先生的名義持有,否則将來又會落到柯林斯表兄的口袋裏——這就失去了羅蘭為姐姐們着想的本意了。
她要做的,就是創建一份,能夠以貝內特姐妹的名義持有的資産。
為此,羅蘭打算把她手頭現有的一千多鎊資金全部投入,在所不惜。
菲利普斯姨夫聽了羅蘭的打算,驚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反應過來:
“這,這……”
羅蘭異常真誠地望着姨夫:“您說,這可行嗎?”
菲利普斯姨夫想了半天,才回答:“理論上是可行的……”
羅蘭高興極了,小手一拍:那不就結了?
“但是……要建這條公路,必須由貝內特先生同意。”菲利普斯先生“但是”了半天,才冒出這麽一句。
“那是當然。”
羅蘭想了想,覺得這也正常。畢竟貝內特先生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在這片土地上開發建公路,肯定要他首肯才行。
“另外……另外,即便貝內特先生同意了,要加入公路信托,也至少要繳納兩千鎊,作為分擔初期費用。”
兩千鎊啊……
羅蘭手頭現在只有一千多鎊的現金資産,她還有些資金被壓在種子種苗和各類貨品上,還有一些是日常經營必須用的流動資金,不能動用。
她還缺一千鎊。
一千鎊是多少錢?——她們一家子五姐妹,外加母親貝內特太太,在貝內特先生身後總共能繼承五千鎊。羅蘭能夠繼承的份額是一千鎊不到。
一千鎊,對于貝內特家姐妹,這是她們有可能能得到的嫁妝總額;
而對于不少朗博恩的佃農而言,一千鎊是他們一輩子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天文數字。
一文錢尚且難倒英雄漢,她上哪兒去補這一千鎊的差額去?
菲利普斯姨夫見到羅蘭一臉的為難,料定她沒辦法拿出這筆錢,嘆了一口氣,對外甥女說:“莉迪亞,你有這份心已經很不容易……其她像你這樣年紀的女孩兒們根本想不到這些。”
“乖乖回家,把這些消息都告訴你爸爸——這麽大的決定,也應該由一家之主來決定不是?”
羅蘭點點頭,乖巧地起身。
她決定先回朗博恩,把這個消息告訴父親——無論是對他們一家,還是對朗博恩村子裏的居民們,這都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決定。
至于錢,羅蘭心想,天無絕人之路,她總能想到辦法的。
她這麽想着,匆匆趕去路邊停泊的馬車那裏。還沒等她登上馬車,面前斜刺裏突然遞過來一朵猩紅色的玫瑰——
“威克姆先生?”
話說見人就遞玫瑰的做派,還挺符合龍傲天先生的人設的。
羅蘭一眼就瞅見了自家溫室裏出産的玫瑰,不由得她不給對方一個面子。羅蘭沒有直接上車,而是将身上裹着的毛呢披肩裹得更緊了些。
她轉過身,用一張笑臉歡迎和自己同為“選手”的喬治·威克姆。
“是不是缺錢了?”威克姆柔聲問。
羅蘭一挑眉:“您怎麽知道的?”
威克姆呵呵地笑了,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小聲對羅蘭說:“要想富,先修路。我就知道你一定在打‘收費公路’的主意。”
羅蘭被威克姆猜中了,卻不置可否,不透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只見威克姆将身體向羅蘭這邊倚靠過來,湊到她耳邊小聲說:
“只要你向我開個口,我就借給你——”
“不就是兩千鎊的事兒嗎?”
“誰讓你是莉迪亞·貝內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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