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五十一個小哭包

轎車徑直開入了酒店的停車場,  進入地下停車場時,司機還出示了一下卡,才被允許放行。

工作人員:“郁先生您放心,  這邊給您訂的酒店絕對注重顧客隐私,  您不需要擔心會有私生或者狗仔出沒。”

郁清沒想到虹妃這邊安排得這麽細致,不由得玩笑道:“以我現在的知名度,  就算有狗仔都不會想拍我的。”

工作人員莞爾:“下次來,郁先生就會跟我抱怨狗仔煩人了。”

郁清:“那借你吉言。”

等他們把行李放好後,  工作人員這才遞出手裏的文件:“這裏面是我們這一次秋季系列産品,您可以先看一下。”

“具體的拍攝風格我們也跟您的團隊進行過接洽,  您應該也知道吧?”

郁清點點頭。

虹妃這邊是有兩套拍攝方案的,  都和秋季有關,不過一個是偏初秋,一個卻是偏深秋。

肖靜看過之後,跟郁清分析了一下,最終敲定的是深秋。

她的意思是先将郁清最原始的特點放大給大家看。

郁清相信肖靜,  所以對此并沒有異議。

工作人員又繼續道:“如果天氣預報沒有問題,  明天的确是一個陰天的話,那麽我們就在明天拍外景了。”

她又掏出手機:“郁先生,我跟您的助理加個微信以便溝通,可以嗎?”

郁清當然無所謂。

只不過他多看了工作人員一眼,  心說錢總招的員工都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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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人那麽客氣又尊敬……

虹妃這一次秋季系列的主題是“落晖”,  主打的是一個文藝憂郁風,  偏暗色系。

郁清看過他們這一系列的設計,  雖然走的是emo風,但郁清卻覺得那枚胸針着實驚豔。

他坐在拍攝基地的化妝間由着化妝師将他的面部輪廓勾勒得更深,攝影師在他旁邊道:“我們這邊的想法是這個胸針拍套服裝。”

他示意助手将衣服推出來:“這條廣告走奇幻色彩,  郁先生ok吧?”

郁清瞥了一眼那身真奇幻色彩的服裝:“……嗯。”

第一套服裝就是他穿着深灰色的襯衫還有黑色的風衣走在鋪滿落葉的小路上,走着走着,他像是踩到了什麽東西一樣,低頭将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

那是一枚胸針,也是一只枯葉蝶。

郁清将它舉起來,透過雲層中灑落下來的微光去看。

琺琅燒制而成的枯葉蝶身上鑲滿了鑽,在日光底下閃爍,仿佛是被那點光晃了眼,郁清的神色流露出剎那的迷離。

這一幕就這樣過了。

攝影師滿意的看着鏡頭裏定格住的近景,不茍言笑的美人天生就帶着疏離感,即便是一瞬的朦胧,也沒能将冷美人拉下神壇,反而讓人有幾分說不出的錯亂和心動。

拍這樣的廣告本來就是很快的,沒有什麽臺詞,全靠肢體語言和場景體現。

只要演員沒什麽大病,都是一瞬間的事。

攝影師說了聲辛苦了,郁清又去換了第二套服裝。

第二套服裝就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了。

因為——

郁清化好底妝換了衣服出來時,正在跟工作人員溝通後續安排的林姐怔了一下。

郁清身上這套奇幻色彩的服裝,是一比一複刻那枚枯葉蝶胸針的。

這套服裝挂着的時候,其實不怎麽好看,畢竟顏色擺在了那裏,但郁清穿上後,就完全不一樣了。

郁清擡手,就像是蝴蝶展開了翅膀,而衣服上鑲嵌的碎鑽更是像一顆顆星星一樣閃爍。

林姐喃喃道:“這衣服肯定很貴。”

郁清失笑,坐好等化妝師掏出眼影盤給他化剛剛讨論過了的蝴蝶妝:“這種碎鑽價格都不是很高的。不過這件衣服的确不便宜,因為這樣的衣服十有八.九是手工做出來的,工藝很難得。”

要知道背對着人張開雙臂時,郁清就真的像是一只枯葉蝶了。

雖然是蝴蝶妝容,但化妝師給郁清化的卻并不妖,反而更加偏向冷豔感。

這一鏡拍的是“蝶妖”和落葉一起從樹上落下,埋在了落葉堆裏,最後随着時間的推移,化作了那枚枯葉蝶胸針。

內容是很簡單,可拍攝起來很難。

郁清得吊威亞不說,還得和不能聽懂人話的落葉打配合往下落,要求一個美感。

拍之前,攝影師就問郁清吊過威亞嗎。

郁清說吊過。

他沒說謊,雖然正式拍戲的确沒有吊過威亞,但是大學的時候拍攝作業,他就吊過兩次。

他不恐高,吊威亞對他來說唯一的難度就是——實在有點疼。

不過他完全可以忍。

這套服裝還要拍幾張外景照片,所以攝影師是先讓郁清拿着胸針拍了藝術照,才開始痛苦折磨。

郁清連着往下落了十三次,攝影師都沒有說一聲好,一直皺着眉頭,倒不是郁清的問題,而是那些落葉,沒有按照他想象的方式落下,所以郁清只能接着拍。

等不知道第多少次吊上去時,郁清到底還是沒憋住,呼了口氣,擰了擰眉。

站在機械臂站臺上負責撒落葉的工作人員注意到,關心了句:“郁先生是不舒服嗎?”

“沒有。”

郁清也沒說,只玩笑了句:“十二點多快一點了,有點餓了。”

工作人員笑了笑,也跟着開了句玩笑:“工作後的飯是最香的。”

郁清露了個很淡的笑。

等到這一條終于過了後,負責拍花絮的工作人員也松了口氣:“五十八次…郁先生您沒事吧?”

郁清由着工作人員幫他把威亞解開:“沒事,下午是拍內景是嗎?”

這次“落晖”系列,推出的是胸針和手圈以及一條項鏈。

每個産品都需要拍攝一天,分為外景和內景,外景拍攝是用來投放廣告的、做海報和雜志的,內景是産品展示。

工作人員說是,又說:“待會我們大概剪輯一下,就會放上午的拍攝花絮,先預熱宣傳。”

林姐立馬道:“嗯,我們工作室會配合宣傳的。”

花絮郁清是不用轉發的,用肖靜的話來說就是預熱工作室出面,正式的就是工作室加他本人。

逼格得有。

攝影師确認了那一鏡的每一幀都是完美的後,才擡頭跟郁清說辛苦了:“沒受傷吧?拍得很好,我保證,成片出來後全世界都會知道你的名字,到時候會有無數攝影師排着號想請你做模特。”

郁清失笑:“借您吉言。”

他也跟工作人員們說了聲辛苦,但到了化妝間換衣服的時候,就不免擰眉了。

化妝助理緊張的看着他:“是吊威亞受傷了嗎?”

“可能磨破皮了吧。”郁清示意沒事:“小問題,我一個男人,不至于這點傷都受不住。”

就是因為磨得都是比較嬌嫩的地方,行走起來也是真的不舒服。

等郁清換了自己的衣服出來後,他慢慢的走到椅子上坐下,就看見林姐正低頭專注的敲着手機:“……姐,有什麽新工作嗎?”

林姐擡頭:“啊,不是。給你買藥啊。”

剛剛郁清掀起了自己的衣服看了眼,腰部不僅有淤青,還有擦傷,出了點血。

在換衣間換衣服的時候他也确認了自己大腿上的勒傷,疼是挺疼的,不過他忍疼能力也不差。

下午畢竟還要拍內景,所以郁清沒有拒絕,還說:“要不再買個止痛藥?免得影響下午的工作。”

林姐:“好,我問問。”

郁清:“?”

他還沒來得及問林姐要問什麽,化妝師就來幫他卸妝了,所以他只好閉嘴。

化妝師也關心了郁清幾句,郁清說了沒事,化妝師就笑他:“我看你可不像沒事,要不要給你借個輪椅啊?”

郁清:“……姐,過分了啊。”

林姐小聲問:“清清,你腿上也有傷嗎?”

“一點擦傷,不是很嚴重。”郁清實話實說:“走慢點就好。”

林姐哦了聲,繼續埋頭敲手機。

等到化妝師給郁清卸完妝後,郁清自己又用濕紙巾擦拭了一下。

化妝師收工,郁清也準備起身回酒店吃飯,林姐卻喊住了他:“等等。”

化妝助理替化妝師備好化妝包,順嘴就問了句:“怎麽了嗎?”

林姐清了清嗓子,有點心虛:“嗯,清清要等一下他的輪椅?”

郁清:“?”

化妝師噗呲一聲就笑了,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林姐,拉了把不知所雲的小助理:“走了。郁先生,下午見。”

等人走了後,郁清看向林姐:“你還真給我弄了輪椅?”

林姐想解釋一句,就有人再次推門進來。

兩人一齊看去,敞着腿坐在軟椅上的郁清愣了愣,原本平淡的眼眸瞬間就像是起了風的海面,他驚喜的看着來人,不忘改了稱呼:“哥!”

推門而入的,正是裴予。

裴予手裏還勾着一個塑料袋,上頭印着藥店的logo,他沒說什麽,只半蹲在了郁清面前。

林姐悄悄的站起來退到化妝間外替他們關了門,就看見站在門旁的董钺:“……董先生,好巧啊。”

同是天涯單身人的董钺沖林姐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是啊,好巧啊!”

而裏頭,裴予已然默不作聲的伸手将郁清的衣服掀開。

他望着那截白皙的窄腰上明顯的傷,皺了眉頭。

郁清卻是紅了耳朵,有點不好意思的想要把衣服拉下去:“……一點小傷而已。”

裴予松開手:“自己拉着。”

這是要給他上藥的意思了。

郁清糾結了一下,還是乖乖的自己抓住了衣服。

他心裏就一個想法——還好他有腹肌。

“你怎麽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郁清看着裴予低垂着眼簾拿出棉簽,忍不住鼓了鼓腮幫子抱怨:“我都不知道你也要來海城。”

裴予将藥膏輕輕的沾了沾他的傷口:“你說要驚喜。”

郁清下意識的緊繃了一下肌肉,倒抽了口冷氣,委委屈屈又茫然的回憶了一下自己說了些什麽——

是蹦極打賭的時候他随口說的。

裴予又淡淡的問:“不喜歡?”

“沒有。”郁清趁着他去擠藥膏時低頭迅速的在他額頭上親了親:“很喜歡。”

他笑:“攝影師誇我都沒有見到你來得高興。”

郁清頓了頓,又故意道:“哪怕你一進來就給我臉色看。”

裴予沒吭聲。

郁清喊他:“叔叔。”

裴予終于擡眸看他:“你受傷了。”

“拍戲受傷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尤其以後如果我接了武打片…你可以心疼我,但你不能拿這個跟我生氣。”

郁清嚴肅道:“就像我也尊重你得淩晨開跨國會議,有時候一晚上都不能睡覺。”

裴予嗯了聲:“我沒生氣。”

郁清狐疑的盯着他:“真的?”

裴予又只是應了一聲。

他給郁清上藥的動作很溫柔,雖然進來時帶着點冷冽的氣場,但此時輕柔而又小心的動作,還是哄得郁清心下軟了一片。

裴予也的确沒說謊。

他沒生氣,他只是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不該有的念頭,以致于讓他不敢去看郁清——

只要把蒼鷹關在家裏,他不用去外頭飛翔覓食,就不會受傷了。

可郁清的話就像是鎖鏈,再一次将他那些念頭封鎖,拉扯回了黑暗裏。

裴予替他上好藥後,掃了一眼他的腿。

郁清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瞬間爆紅:“!那裏我自己來!”

裴予沒有把棉簽丢掉,反而是用包裝紙收着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他拎着塑料袋将郁清打橫抱起,語氣平淡:“我是想抱你上車。”

郁清羞憤的把腦袋埋進了他的頸窩:“林姐不是說有輪椅嗎。”

但郁清沒有想到,這樣反而讓他更加清楚地聽見裴予的聲音。

低沉冷靜,也藏着只有郁清能懂的溫柔。

“沒有輪椅,以後也不會有。坐輪椅不吉利。”

但是有他。

作者有話要說:  “只要把蒼鷹關在家裏,他不用去外頭飛翔覓食,就不會受傷了。”

但是,當夜晚來臨的時候,你也還是會讓他受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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