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五十九個小哭包

郁清聽到時,  就怔愣在了那裏。

因為顧忌着周圍有人,所以裴予的聲音壓得比較低。

好像一陣輕風,随意的拂過了郁清的耳側就徑直消散。

但風是抓不住的,  裴予卻可以。

所以在片刻的停頓後,  郁清迅速的點開了手機的錄音軟件,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你再說一遍!”

裴予靜默了兩秒。

還是阿聞拯救了他。

也不知道為什麽,  作為一個長期坐在電腦前敲鍵盤的女性,她的體力居然比夏導還好。

她出現的那一刻,  郁清也飛速的收起了手機,順勢介紹:“聞老師,  這是我哥,  裴予。”

阿聞看了看郁清,又看了看裴予,露出了個神秘的笑容:“嗯,裴先生您好。”

她沒有伸手,只是點了點頭。

裴予也微一颔首,  并未多言。

阿聞過來了,  郁清也不好鬧着要讓裴予再說一遍方便他錄下來,只好走在兩個人中間,老老實實的爬長長的臺階。

等劇組的人都到了道觀後,夏導也氣喘籲籲的跟裴予打了個招呼。

裴予也只是點了一下下巴,  态度連冷淡都算不上,  那完全就是沒有要聊的意思。

夏導也不介意,  後勤那邊去放置好設備,  他就高興的朝郁清招招手,示意郁清和阿聞來:“小說裏的那口井啊,我一直找不到滿意的。還是後來我想起了這道觀裏有口井正好合适,  問過這邊的觀主,确認可以來拍攝,所以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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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說,那邊老道就穿着道袍悠悠的走了過來。

夏導打了聲招呼:“張觀主。”

老道笑了一下,在看到裴予和郁清時有很明顯的停頓:“……”

他摸了摸下巴:“我說怎麽算卦算到這個劇組和我有緣,原來是郁小福主的劇組啊。”

“不是我的劇組。”郁清糾正:“不過我是這個劇組的演員。”

夏導有些意外:“你們認識?”

郁清點點頭:“之前見過一面。”

老道哈哈笑:“我和小福主可真是太有緣分啦。”

他話剛說完,一直默不作聲的裴予就垂眸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還記得裴予捏碎了自己兩枚棋子的老道并不畏懼的瞪他,又笑眯眯的看向郁清他們:“你演什麽呀?”

“就是我跟您說過的,我們劇的演員要借一下那口井。”夏導說:“郁清得在井裏拍攝。”

老道啊了聲,顯露出幾分猶豫來:“……那口井,封掉了。”

夏導卻不信:“我去看看。”

老道攔不住他,幾人徑直往那邊走去,就見道觀的後院,也就是供觀裏道士們居住的地方不遠處,還真有一口井。

那口井上壓着厚重的石板,卻也沒有封死,把石板推了就好了。

“這不是沒封掉嗎?”

夏導滿意的拍了拍那塊石板:“我可跑了很多地方,只有您這裏的這口井足夠大,符合我們的要求。”

老道背着手,不敢說話。

察覺到他的沉默,郁清微微偏頭問了句:“您怎麽了嗎?”

老道看着那口井:“……不太安全。”

夏導:“???”

他慢腦門的問號:“我跟您聯系的時候您說的不是這話啊,您說了可以借的。而且我們請了專業人員,保證安全,不會出事的。您這口井也沒水不是嗎?”

老道還是不說話。

他心說要是知道來拍戲的是郁清,那就是要把他這道觀夷為平地,他也堅決不借的。

倒是裴予平靜的問了句:“你拍戲要下井?”

“嗯。”郁清簽了保密協議,不能說太多:“小說裏面有一個名場面就是在一個道觀的井裏。”

裴予瞥了一眼那口足夠一次性塞入兩個人的大井:“注意安全。”

郁清彎眼:“我知道的。到時候肯定會有安全繩吊着。”

老道默默的看了裴予一眼,在心裏嘆了口氣:“行吧,你們非要借就借吧。”

郁清總覺得老道對這口井有點避之不及,剛皺了眉想要問一下,就又見老道背着手悠悠的走了。

他和郁清錯肩而過的時候,還感嘆了聲:“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就好像,在提醒他什麽一樣。

頭發被剃成圓寸的男人在警員的伴随下出了通道,他到這間略顯擁擠的房間裏時,就下意識的低垂下了腦袋,不敢去看那些坐在辦公桌上的警察。

而在不遠處,一個嬉皮笑臉的男人正被他對面的警察訓斥:“公共場合抽什麽煙,把煙給我掐了!”

那男人眉毛處有一道刀疤,看上去還有點猙獰,但他的态度卻不兇,聽到這話,立馬就掐滅了手裏的煙:“瞧我。”

男人生了張還不錯的皮相,就是看上去有點像流.氓地痞:“這不忘了這是什麽地嗎?抱歉抱歉。”

另一個警察掃了他一眼,語氣還不錯:“你又來接你哪個刑滿釋放了的兄弟?你要不來我們這辦張卡,你自己前兩天才從拘留所離開,今天就來這接人。”

刀疤男忙擺手:“不了不了,這不浪費公衆資源嘛,您忙。”

給他辦手續的警察把東西遞給他:“鄭郝,你看一下,是他嗎?”

聽到自己名字的圓寸男人下意識的擡了頭,正好對上了刀疤男投過來的視線。

刀疤男咧嘴笑了笑:“是他。”

鄭郝卻說:“我不認識你。”

刀疤男從警察手裏接過了當年鄭郝被扣押下來的手機和證件,收到了自己的包裏,沒有要給鄭郝的意思:“巧了,我這不也是第一次見你嘛。”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卡片遞給鄭郝:“他讓我來的。”

警察并沒有管他們這邊,所以刀疤男并不怕有人能夠看見名片上的名字。

而鄭郝幾乎是瞬間就勾起了個冷笑:“他沒讓他身邊跟着的那個助理來?”

“嗐。”刀疤男勾住他的肩膀,半強迫的把人往外帶:“大老板,忙嘛。走,哥請你吃飯,這個牢我也蹲過,夥食淡出個鳥兒來。”

鄭郝也沒有反抗,看着刀疤男跟個交際花似的朝那些警察們揮揮手說了再見。

等上了車後,刀疤男這才說:“給你準備了錢和新的手機。裏面有新的電話卡,還幫你創建了微信,微信加了我,不夠的話管我要。”

他的手握着方向盤,漫不經心的扯出個笑:“你知道為什麽給你錢。”

鄭郝嗤笑:“封口費。”

刀疤男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又不清不楚的提點了句:“還有。”

鄭郝沒有第一時間接話,反而是打開了自己手裏的袋子。

袋子薄薄的,只有一部手機和一張銀行卡。

“密碼是你入獄的那天。”刀疤男笑:“不會不記得吧?”

鄭郝攥着銀行卡的手瞬間縮緊,眼裏劃過陰冷:“怎麽可能會忘。卡裏有多少錢?”

刀疤男微微一笑:“二十萬。”

鄭郝不可思議:“就二十萬?”

“我說了。”刀疤男散漫的一點點将人引導:“不夠找我要。”

……

把鄭郝放到市區後,刀疤男這才終于接起自己從剛剛就在褲兜裏震個不停的電話:“拜托,董二少,辦正事呢。”

“你擔心什麽,這事交給你,反而不好辦,交給我……”刀疤男樂呵呵:“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垃圾。”

“我跟警察和法律打交道這麽多年,哪裏的牢飯沒嘗過?你就安心吧。這事,我不僅能給你們辦妥帖了,我還能再把他送回去——”

“你也勸裴總少動那些念頭,我都金盆洗手這麽多年了,他現在有家室了,怎麽還殺心這麽重。別影響人家小朋友。”

電話那頭又說了什麽,刀疤男停了停,才輕笑了一聲,語氣還是那樣的不着調:“放心,這不都說禍害遺千年嘛,你們好好的,我也能好好的。”

“至于人渣,就交給人渣處理。”

裴予并沒有待太久。

他們甚至連手都沒有來得及牽。

裴予趕過來,真的就只是見了郁清這一面,陪他走了一點路。

之前出差回來後,其實就有不少事等着裴予處理,但為了陪郁清,這位昏君連思考的步驟都沒有,就直接将所有的行程往後怼了。

這一次也是百忙之中抽空過來的。

郁清也要忙劇組,他也就走了。

劇本圍讀結束後的那天晚上,郁清沒能睡好。

也不知道是道觀裏的香火味有點重,還是因為老道那話始終纏着他,所以郁清幹脆拿着手機準備到外面走走。

然後他意外的看見了靜靜坐在壓住那口井的石板上的老道。

見到他來,老道也不意外,只說:“今晚月色不錯。”

他笑容和藹:“睡不好?”

郁清誠實的點頭:“有點失眠。”

老道示意他過來,于是郁清就在他的身邊坐下:“您也睡不着嗎?”

“上了年紀,睡覺總是有點不安分。”老道輕輕摩挲着石板:“這幾天又裝着事,更加睡不着。”

他說完,又笑:“你剛剛是不是以為我要跳下去?”

老實說,郁清第一眼還真以為有人要投井。

見他不吭聲,老道哈哈大笑道:“那這你可以放一萬個心,沒得道成仙,我才不會做這種蠢事。”

他頓了頓,有所暗示:“不過有些人可沒我這麽豁達。”

郁清沉默了會兒:“這口井……對您來說意義很特別嗎?”

老道搖頭:“不是我,是一個孩子。”

他輕聲說:“一個差一點就永遠停留在自己十五歲那年的孩子。”

察覺到他面上帶了點淡淡的憂傷,郁清不确定自己還要不要問下去,就聽老道問他:“你願意聽我說一個故事嗎?”

“可能是一個沒頭沒尾的故事。”

郁清:“如果您想說的話,我可以做一個傾聽者。”

老道笑了笑:“有一個十五歲的男孩,他跟他養母來這的時候,知道了他生母的死訊。”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下午三點還有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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