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九十六個小哭包

等郁清回了劇組後,  他才知道自己的櫃門關了跟沒關沒什麽區別。

其實一開始他是沒有發現的，只知道微博超話寂靜了點，沒有那麽熱鬧,  動不動就快要吊上熱搜或者直接沖上熱搜。

卻沒想到他在某一日無意中發現阿聞在刷他和裴予的cp視頻。

剪輯就是剪輯的直播的時候他和裴予的那些互動。

郁清,  陷入沉思.jpg

直到這個時候，郁清才意識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這個櫃門,  關的很虛假。

虛假在哪呢？

在于只是cp粉們不會在他的微博舞得太歡鬧得人盡皆知。

而且那場直播，郁清關櫃門的舉動其實完全就是大喊着你們冷靜點我關櫃門了啊。

郁清幽幽的嘆了口氣,  心說行吧。

透明櫃也總比沒有櫃子來的要好。

雖然劇組的進度已經拍到很後面了，但還有一點群演的戲份,  所以郁清說自己一月底要請一天假,  夏導是沒有拒絕的，也沒有多問郁清。

畢竟好幾次給郁清放假，郁清都提前收假回來了。

在嚴導那邊磨砺過後，那些新人的毛病，郁清已經不會放了。

所以拍他的戲,  NG的很少,  基本上沒有忘詞、笑場這樣的問題。

但今天的戲，意外的卡住了。

今天的戲是拍阿廢得知了賀落的死亡，這才發現已經半個月沒有見過賀落了。

在小說和改編的劇本裏，唐秋飾演的賀落對阿廢的箭頭都很明顯,  但關于阿廢怎麽看待賀落的,  無論是哪一版都沒有寫出來。

今天這場戲就是阿廢得知了賀落的死訊後,  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  只繼續上街買餅。

然而他在準備付錢的時候，攤主說不用。

阿廢愣住，攤主只告訴他賀家小姐留了一袋銀子在這,  管足了他這輩子的餅。

郁清卡的地方，就是在攤主這。

因為劇本上和小說裏都是寫的都是“阿廢一時無言，捏着大餅的手不自覺的緊了些，最後垂眸笑着說了聲好”。

郁清在這裏被喊了咔。

夏導說他情緒太淡了，于是郁清上第二遍，夏導又喊了咔，說他情緒太濃了。

第三遍沒有立馬開始，夏導示意先停一下，讓他過來。

于是郁清就跟飾演攤主的老戲骨說了聲抱歉，立馬跑到了夏導跟前。

夏導摸着下巴：“你是分不清楚阿廢喜不喜歡賀落嗎？”

郁清搖了搖頭：“在我的理解裏，阿廢對賀落是沒有男女之情的，我沒理解錯吧？”

阿聞推了推眼鏡：“沒有。”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但是一點暧昧還是有的，對于阿廢來說，賀落也是比較特殊的。就像當初那個給他遞了燒餅的女孩。神兵違抗不了組織的命令殺了她後，也沉默了很久。”

“或許如果賀落不會死的話，阿廢和賀落真的會有結果，當然也有可能因為阿廢是殺手組織出身，他們沒辦法有結果。”

夏導也說：“你來看看回放，無論是淡了還是濃了，你演的都有幾分刻意，那點靈動瞬間就沒有了。”

郁清湊過去看了看，夏導說得不錯，郁清那一幕的确沒有演好。

事實上，他也的确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情緒才好。

夏導給他講了會兒戲，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和秦江隐倒意外的是一挂。”

郁清微愣：“我和秦老師？”

“秦江隐也演不了感情戲。”夏導說：“你是什麽原因我還沒看出來，但秦江隐是根本沒有辦法體會到男女之間的喜歡。所以你看他接的戲，大多數都是純粹的劇情流，甚至是反派男主和反派。”

郁清把之前在嚴導劇組裏因為一個眼神卡了戲的事說了出來。

夏導說了句果然後，又幽幽道：“所以有些導演不喜歡用正在熱戀中的小情侶，是有原因的。”

郁清有點局促：“夏導，您要不等會兒，我自己去琢磨一下。”

夏導看了他一會兒，最終還是讓他去了。

郁清沒有到一旁坐下，而是進入了片場裏。

他捏着劇本，回憶着所有阿廢和賀落的相處，慢慢的将自己徹底代入到阿廢身上。

他就是神兵，是那個可以殺人如麻心裏卻住着一個阿廢的神兵。

他就是阿廢，是那個明明可以成為神兵卻努力的在追尋自己的阿廢。

但是他們同樣的……都反抗不了命運。

無論是他親手殺死的女孩，還是因為他間接被害的賀落。

他都無法替他們讨回一個公道。

等郁清說了好後，這一條就順利地過了。

只是拍完後，郁清的話也明顯的少了很多。

夏導開導了他幾句，郁清抿着唇勉強扯了扯嘴角，但卻還是陷在了角色的情緒裏，無法自拔。

還是林姐把手機給了郁清，郁清跟電話那頭的裴予說了幾句話後，眉眼才明媚起來。

夏導回來後感慨：“像郁清這樣完全代入角色入戲的，已經不多了。”

阿聞：“為什麽？”

夏導示意她看郁清：“傷神…我之前拍過一部講精神疾病患者的片子，那時候那個主演也很投入，後來……他因為長相沒有那麽出挑，沒戲接，又受不了給那些流量明星作配，真的得了精神疾病，退圈了。”

阿聞微怔，夏導嘆氣：“演員這一行是演員，哪裏像那些流量明星，長得好看就夠了。做演員，得要實力。而有很多有實力的演員都沒有得到過關注，郁清很有實力，我也很慶幸他長得足夠好看，不會被大衆淘汰。”

這天結束完戲份後，還在班的工作人員們因為冬天餓着實在是太難入睡，于是一致決定一起去打個火鍋。

旅館裏有那種老北京火鍋，郁清對這個一直都有一種來自于感興趣的喜歡，所以自然加入了他們的大隊中。

他帶着林姐和夏導還有阿聞一桌，其他人在別桌。

坐下後，夏導就問阿聞：“你真決定轉編劇了？”

阿聞嗯了聲，連下了幾碟牛肉片：“一起簽0101，不好嗎？”

夏導感慨：“只是有些意外。因為編劇行業多少有點看不起網文寫手，我還以為你會很不喜歡編劇行業呢。”

阿聞喝了口熱的奶茶：“0101工作氛圍不錯。小說和劇本都是文學創作，對我來說沒什麽不一樣。”

郁清接過林姐替他燙好的碗筷，說了聲謝謝，又問阿聞：“聞老師，你為什麽要轉行啊？”

夏導也好奇這個問題：“因為盜文？還是因為現在網文環境艱難，你覺得不好寫了？”

阿聞誠懇道：“我說了，清清可不能上臉。”

有種不好預感的郁清：“……？”

接着就聽阿聞說：“為了近距離磕cp。”

郁清：“。”

他喝水的動作一時間僵住了。

阿聞倒是很淡定的清了清嗓子：“你幹嘛？你不早看到了我刷視頻嗎？”

夏導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收斂點，別吓壞另一個孩子。”

話是這樣說的，他也忍不住小聲八卦：“欸，你和裴總，會去國外領證嗎？”

郁清：“……”

他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才好。

于是郁清斟酌片刻，最後只能說一句：“我很愛國。”

夏導懂了：“就是不會改國籍領證。”

他舉起手裏的水杯：“敬你和裴總。”

郁清沉默一會兒，最終笑了笑。

他跟着舉起杯子，輕聲說：“敬自由與健康。”

他在心裏說，敬所有堅定自我的人。

郁沣夫婦忌日那天，和往常一樣，裴予開車，郁清坐在副駕駛上，只有他們兩個。

郁清懷裏抱着紙折的蘭花，想起什麽似的，問裴予：“你今年會和我一起進去吧？”

以往的每年，裴予都會送他來，但每一次，都是郁清一個人進去。

他小時候不認路，裴予也只帶着他到附近，不會站在郁沣夫婦的墓前。

郁清從前想不明白，現在也不知道裴予是為什麽，但他沒有問。

不等裴予拒絕，郁清就又說：“你肯定得陪我進去才行。”

他眨了眨眼：“我要跟爸爸媽媽介紹一下你呀。”

裴予沉默了一會兒：“好。”

于是到了地方後，裴予就跟郁清一起下了車。

公墓園雖然清冷沒什麽人，但為了安全起見，郁清還是戴好了口罩的。

他們一路往裏走，這條路郁清走過很多次，所以就算閉着眼睛也不會走錯。

等他們站定住腳時，郁清也将懷裏的蘭花放在了墓前：“今年還是手折的蘭花，誰讓大冬天的沒有建蘭呢。”

郁清彎着眼看墓碑上貼着的照片：“爸，你說你喜歡什麽花不好，偏偏喜歡建蘭。”

郁清的視線往下落，落在了那一朵朵用特殊可以防水的油紙折成的建蘭上，一時有些恍惚。

他像他母親，都不怎麽愛花草，他父親就愛一個建蘭。

郁沣在世時，家裏就種了很多建蘭。

只可惜後來……後來也沒人打理了。

其實他家的落魄，早就有跡可循，只是他一直沒有上心注意到，郁沣和穆菁也不願意讓他知道。

郁清牽住裴予的手，輕聲說：“爸，媽，今天還想給你們介紹一個人。”

他道：“這是裴予，你們應該也知道了。但我還想正式的介紹一下。”

郁清看向裴予，眼裏的笑意凝實了幾分：“是我對象。”

裴予靜靜地看着他，郁清又扯了扯他的手：“喊人呀。”

裴予從善如流：“郁叔，穆姨。”

郁清：“……？”

他示意裴予打住：“喊爸媽啊，喊什麽叔叔阿姨。你以前也沒喊過嗎？”

裴予搖了搖頭。

郁清剛想問為什麽，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也正常。

那時候雖然裴予在他家住了兩年，可他生父和“養母”都還在，他的确喊不出來吧。

而且他猜裴予多半覺得自己不夠資格。

于是郁清道：“以前那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你是我的男朋友。”

他歪了歪頭：“我爸媽一直以來都很開明，他們也有同性戀友人……裴予，你在擔心什麽？”

裴予的視線從他身上挪到了那張照片上，照片是郁清親自挑的，郁沣和穆菁的合照，兩人也是合葬的。

照片裏的男人溫柔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女人則摟着他的脖子，張揚的望着鏡頭。

關于爸爸和媽媽這兩個稱呼，裴予聽過很多遍，但他喊出口的次數特別少。

記憶中對爸爸是零，對媽媽也只喊過他生母一次。

所以這樣簡單的稱呼在他這兒，才會變成一個艱澀的詞語。

裴予靜默了許久，最終男人低沉的嗓音還是在郁清的期待下響起：“爸。”

他頓了頓，記憶裏的兩位母親留給他的印象都不算特別好，可唯獨和他毫無關系卻又有千絲萬縷的連接的穆菁格外的不一樣：“媽。”

郁清登時勾起了嘴角。

他握緊了裴予的手，感受到裴予反握的力度，一顆心終于定了下來。

他想，有些東西上天不會給裴予，沒有關系。

他會給裴予。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六點還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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