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鄰居

許明俊剛離婚就有好多熱心朋友給他介紹對象。媒人們是好心,按着傳統觀念,找來的都是規規矩矩過日子的務實女子,又都是奔着結婚去的,見面就直撲主題,問許明俊在北京有幾套房,有無不良嗜好,兒子好不好帶等等。

許明俊懶散慣了,前妻雖然特立獨行,但在生活細節上對他幾無約束,想想換個老婆後就會有人時刻管着自己,許明俊難免害怕,連着拒絕幾次,終于沒人再多事。

許明俊入職早兼下手快,在北京房價還沒徹底飛飙前買下兩套房,離婚後他将父母接來京城,原想把兒子往二老那裏一送,自己輕松,老爹老媽晚年也有個事兒忙活。誰知兒子不願意,非要跟他住一塊兒,許明俊沒轍,想要徹底自由的算盤落了空。

兒子懂事後,許明俊也征求過他的意見,“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再找個伴兒嗎?”

“這是你的事。”兒子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你自己想找就找,別讓我管人家叫媽就行!”

兒子像極了父母的結合,既有許明俊的懶散,也兼具前妻的古怪。相貌上則長得更像媽媽,瘦高個,眼裏常常流露出冷眼旁觀的神色。

不過許明俊的情感生活一直不算匮乏,離婚後這些年,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幾乎沒斷過檔,都是不談未來只争朝夕那種,而且無一例外全是偶然認識的——比起相親,他更喜歡這種自然而然的相遇,有酒吧裏搭讪到的,也有羽毛球場結對子認識的,反正只要走出去,總會遇上好事。

他也有原則,不找有夫之婦,免得人家老公打上門來。也盡量不跟女同事越界,免得分手後彼此尴尬。

他和大多數女友都只是結伴走一程,也有個別處出感情來的,但總是有緣無分。比如他最近的女朋友,感覺彼此也是動了點真心的,然而許明俊一提到自己要去三江工作兩年,對方就自覺消失了。

他似乎天生喜歡血裏帶風的女人,她們像浮雲,總是安定不下來。他抓得到就在一起,抓不到欣賞一下也是好的。

一根煙抽完,許明俊起床,洗漱換衣,動作麻利。八點半,他已出現在市場部辦公室,早于百分之九十的市場部職員。

辦公室沒有打卡考勤的要求,加上多數員工是搭隔壁工廠的班車上下班,時間不能自己掌控,所以只需九點前到崗就行,正常業務也都安排在九點以後展開。許明俊是步行來公司的,出于遵守規矩的習慣,總是八點半前就到公司了。

早到讓許明俊更加無所事事。

他和卡爾約定的項目尚未開始,海倫人在上海,無心也無暇管他,而身邊的吳笛于情于理都不會派活兒給他幹,非但如此,吳笛還對他嚴防死守,部門會議從不通知許明俊參加,根本不給他染指部門業務的機會。

在這段真空期,許明俊只有一件事可做,熟悉工作環境和人際關系。

八點四十,隔壁蘇曉琳的辦公室響起動靜,許明俊等了會兒,起身出門。離開工還有二十分鐘,足夠他跟這位鄰居打聲招呼。

如果不是曉琳那晚主動送他回家,許明俊并無多少印象,只知道這是個相貌平常,脾氣溫和的主管。當然經過那晚之後,他對曉琳依然印象不深,但認為有必要去表達一下謝意——本該晚宴翌日就跟人道謝的,不巧曉琳連着兩天在外出差。

房間裏,蘇曉琳正側身開電腦,許明俊敲了下門,“早上好,蘇……曉琳。”

曉琳擡頭看見他,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早啊,Steven!”

“兩天沒看見你了。”許明俊說着,很自然地走進去,“聽說你出差了?”

“是啊!深圳工廠在辦展會,Jenny 讓我去看看,順便學習一下。”

許明俊點頭,沒有深入問下去,免得讓人感覺像來刺探情報的。

“你搭班車來的?”他轉話題問。

“對,我們那條線司機最有時間觀念,開車水平也一流,所以我經常最早到公司。”曉琳眨了下眼睛,“不過你來了之後我估計得往後排了。”

“那我以後晚點來,搶了你的第一名很對不住。”

兩人說笑了幾句,曉琳突然問:“我的名字很難記嗎?”

“嗯?”

“你剛剛喊我名字還想了一會兒。”

許明俊這才明白,笑道:“不是難記,是不知道該怎麽叫,你好像沒英文名,叫全名又顯得嚴肅……”

“以後叫我曉琳吧,大家都這麽叫。”

“為什麽不取個英文名?”

“不習慣,反正平時也用不着。”

電腦開了,曉琳俯腰,在鍵盤上一通敲打,許明俊轉過身去,看見窗邊的文件櫃裏整整齊齊碼着書和資料,非常齊全的産品資料和行業資料,專業性和拓展性都很強,像個小型圖書館,他既意外又羨慕。

“這些都是你的?”

曉琳扭頭看,笑着點頭,“對,我在施明克十年的積累全在裏面了,每次搬辦公室都得帶上,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用到。”

“我可以借閱嗎?”許明俊不确定地問。純粹是碰碰運氣,他在童璐和王偉德那裏都碰過軟釘子。

原以為曉琳會露出為難的神色或者急轉話題,沒想卻聽她爽快說:“可以啊!想看随時來拿。”

許明俊愣一下,“謝謝!不過不急,有需要我來找你。”

“好。如果我不在,你就自己拿,看完放回去就行了。”

許明俊忽然覺得曉琳的嗓音很悅耳,忍不住朝她看了眼,還是那樣瘦瘦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神情愉悅,笑容真誠。

“不打擾你了,回見!”

許明俊走到門口才想起自己忘了來意,轉身說:“謝謝你那天送我回去,等你有空,請你吃飯。”

說完發現曉琳的笑容又燦爛了些。

“好啊!”曉琳說,“以後咱們是鄰居了,多聯系。”

中午許明俊約了核磁廠的鄭飚吃飯,就在園區的一家小菜館。

兩年前鄭飚到北京參加一個公司內部的管理課程,許明俊是講師之一,鄭飚被他的口才深深折服,主動找許明俊聊過多次。鄭飚當時正被職業前景困擾,兢兢業業幹了八年了卻始終得不到上司賞識,趕巧又接到外部的橄榄枝,很猶豫要不要走。

許明俊認真給他做了職業分析,又暗示工廠近期可能會有人事變動,結論是勸他別走,靜觀其變。半年後,核磁廠管理層果然大易主,鄭飚被提拔為工程部經理,終于揚眉吐氣。

得知許明俊要來三江,鄭飚在電話裏向他承諾,“有事盡管開口,只要我能幫上忙的絕無二話!”

許明俊到君來飯店時,鄭飚已經在門口抽着煙等他。許明俊快步迎上去,一看鄭飚的臉就樂了。

“老鄭你最近是不是上火嚴重,嘴上長這麽一串火炮?”

鄭飚扔掉煙蒂,一邊跟他握手一邊笑:“別提了!閨女今年高三,平時成績一直穩在前面的,上禮拜省內聯考,往後掉了三十多名,嗨!可把我愁壞了!”

“一次失利不算什麽,你多鼓勵鼓勵孩子!”許明俊笑着勸,“你是沒碰上我兒子那樣的,成績跟過山車似的忽上忽下,我要是像你這麽不淡定,全身得長滿火炮!”

鄭飚在二樓定了包間,兩人說說笑笑走進店堂。

“兒子沒跟來三江?”

“不肯來。反正他平時住校,周末就去我爸媽那兒待兩天。有什麽事電話裏跟我說說,我兒子一直挺獨立的。”

鄭飚點頭,“這樣也不錯,都上高中了,換環境影響學習。”

“而且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在三江待多久。”許明俊輕嘆了口氣,話題略敏感,鄭飚就沒接茬。

鄭飚是湖南人,嗜辣,點了一鍋藤椒魚,鍋子端上來占掉小半個桌面,許明俊笑道:“光這鍋魚就夠咱倆吃的了。”

“你嘗嘗!魚很新鮮,肉質鮮嫩,是這裏的招牌菜!”鄭飚熱情招呼。

兩人點了四個菜,邊吃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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