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往事
臨下班前,吳笛接到海倫電話,告訴她項目負責人已經确定。
許明俊不肯接手,是吳笛最覺遺憾的事,但項目總得有人去做,海倫的選拔效率還是很高的,吳笛聽她在電話裏給自己介紹新人選的工作背景,基本挑不出毛病。
“啊!還有個消息要告訴你。”海倫心情好,語氣也輕快,“卡爾回美國了,這個項目的最後一個麻煩也解決了!”
吳笛驚訝,“他是回去休假還是調崗了?”
“據說是回總部述職,之後會怎麽樣還沒定,反正和我們關系不大了……”
吳笛嘴上應和着,顯得和海倫一樣高興,心頭的不安卻終難徹底消除,卡爾來三江時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實在令吳笛印象深刻,她不信卡爾會什麽都不做就接受失敗。
和海倫結束通話,吳笛端起杯子喝水,一邊自我安慰,不管怎麽說,卡爾離開是好事,但願他能很快另謀高就,放下征服銳鵬的執念。
吳笛放下水杯時,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她以為是祁昊打來的,最近他對她的關心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仿佛離婚前的回光返照,也可能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吳笛懷吉吉的時候,祁昊也是這樣緊張。
她抓起手機,屏上卻閃爍着任春晖的名字,吳笛愣一下,蹙眉接了。
“弟妹,是我,春晖啊!”任春晖還是那副帶點油腔滑調的口吻。
“有事嗎?”吳笛問,态度不冷不熱。
“你和阿昊最近忙什麽呢?我約他都不出來了,這樣下去他會悶壞的!”
吳笛想不到春晖居然敢理直氣壯問上門來,頓時氣笑,“我又沒關着他!他不想見你,這筆賬總不能算我頭上吧?”
春晖哈哈一笑,“開個玩笑別介意——晚上出來一起吃個飯吧,既然他不想見我,那就咱倆聊聊……”
吳笛毫不客氣拒絕,“不去!我跟你有什麽好聊的?”
“那就不聊天,光吃飯……”
Advertisement
“跟你吃飯沒胃口。”
“那飯後喝茶呢?”春晖一點不受打擊,依舊好脾氣地笑着。
春晖這樣不依不饒,倒讓吳笛詫異起來,“到底有什麽事?”
“呵呵,确實有事……”
“有事不能直說嗎?”
“哎,一句兩句很難說清楚啊!”春晖語氣半真半假,“我這兒呢,是有筆賬想要和你算一算。”
吳笛再次被氣樂,“我和你?我們能有什麽賬?”
“等見了面你不就知道了?吳笛,你不會是不敢出來見我吧,哈哈!”
吳笛等他笑完了問:“說吧,在哪兒見?”
春晖立刻恢複喜氣洋洋的口吻,“你想吃飯還是喝茶?”
“喝茶。”
“那就……美櫻茶樓吧。”
吳笛先去公司餐廳往肚子裏填了點東西才出發,路上反複琢磨和春晖的對話,越想越來氣,他居然還有賬要跟自己算?
也好,今天大家一起把賬目攤開來算算清楚。
到了茶樓,吳笛在門前停好車,春晖像算好了似的打裏面迎出來,滿臉堆笑,“弟妹大駕光臨,春晖有失遠迎!”
吳笛語含譏諷說:“這都什麽年代的臺詞了,念出來不覺得硌牙?”
春晖不以為意地笑着,特地走下幾步與她并肩,“我吧,每次一見到你,總想說點跟別人不一樣的,顯出你在我心裏的分量,可惜我嘴笨,明明挺正經的話一說出來就變四不像了。”
吳笛哼道:“我在你心裏能有什麽分量?不過是托祁昊的福,你還肯拿正眼瞧我一兩眼——不是說今天要跟我算賬麽?”
“哈哈!怕你不肯出來,所以用激将法和你開個玩笑,千萬別見怪!其實沒有算賬的意思,就是想約你出來說說話。我呢,老早就有這想法,可惜總找不着機會......”
吳笛任憑春晖絮絮地說着,也不接話,扭頭打量樓內。這棟茶樓外面瞧着不起眼,裏面卻裝飾得頗有幾分格調,擺設雖不多,但清淨古樸,熏蒸的蓮蓬,瘦漏透的假山石,大概是走枯山水的風格,鼻息間時而掠過一縷淡香,不像花也不似香料,卻也沁人心脾,吳笛懶得問,不想和春晖顯得過于親近。
上到二樓,打眼就是個寬敞的客堂間,用透紗屏風粗略隔開,吳笛目光大致一掃,見有五六張桌子,卻沒一個客人,想想也是,這個點大家都忙着光顧飯館呢。
春晖将吳笛引至臨窗一桌,窄長的茶桌中央鋪了條織錦緞桌布,擺上筆墨紙硯,雖也是裝飾,不過客人中如有好此道的,也能即興發揮。
穿中式長裙的服務員款款走到他們跟前,春晖征詢吳笛的意思,“茉莉花茶可以吧?我讓他們泡淡些。”
他語氣裏隐含着關切,雖未挑破,但吳笛猜他已知曉自己懷孕的事,她沒說什麽,只點了點頭。
春晖又照點單本上的圖片要了幾樣點心,核桃酥跟春卷都是這裏的拿手茶食。
吳笛既來之則安之,也不急開口問他正事,取了桌上的毛筆,在織錦緞上方比劃,找點臨摹的感覺。
春晖饒有興致望着她,“弟妹會寫字?”
吳笛點頭,“小時候被我爸逼着練,沒練出名堂,不過骨架子算是能搭出點形來。”
春晖目露贊許,“弟妹琴棋書畫樣樣通,在公司又是文武雙全,難怪阿昊被你吃得死死的。”
吳笛聽他扯得有點酸,便收了架勢,用手指輕撚筆尖,慢悠悠問:“說吧,想跟我談什麽?”
春晖把目光從她手上轉到她臉上,“聽說你倆在辦離婚?”
吳笛一聲冷哼,“他果然什麽都告訴你。”
春晖見狀笑道:“不是阿昊說出來的,前幾天我找馮律談點事,看他忙着給阿昊整理資産列表我就猜到了。雖然他打你同事那天也說要離婚,但我不信他會當真,哪成想這過了沒幾天呢,你倆還玩上真的了……我本打算約他出來問問怎麽回事,可他跟我推三阻四的,問多了居然挂我電話!我怕他是沖動将來後悔,既然勸不動他,那我只能來勸你了。”
難得今晚春晖沒有呼朋喚友,只身請吳笛喝茶,看來也是被祁昊弄得沒辦法了。
吳笛直截了當說:“勸我更沒用,離婚是我提的。”
春晖沒覺得意外,“我想也是,阿昊是不可能提離婚的。呵,九九八十一難都過來了,結果還是要離……弟妹,也只有你能讓他這麽心甘情願,忍氣吞聲……我唯一不懂的是,你為什麽要把這麽個對你死心塌地的人往外推呢,離了婚,你上哪兒再找第二個祁昊去?”
吳笛放下筆,手攏在一處,正色說:“我們為什麽走到這一步你不清楚?你深更半夜陪他在外面瘋的時候沒想過他家裏還有個老婆?還有你那個自以為是的妹妹,回回碰面都跟我示威,什麽話難聽就揀什麽說!這會兒在我跟前裝什麽無辜!你們這麽幹,不就想看我跟祁昊離婚嗎?好啊,現在滿足你們!”
她憤怒的眼神逼着春晖,春晖扛不住,轉過頭去,盯住遠處的一盞燈,嘴裏喃喃說:“阿昊和我妹妹沒什麽的……”
吳笛冷笑,“你能替他們擔保?你根本管不了你妹妹!反正無所謂,都結束了。”
“冬雪她,準備移民了。”
吳笛怔住。
“你和阿昊為項目的事鬧翻後,冬雪以為機會來了,找阿昊談過一次,可阿昊說就算出了這事也不會和你離婚,他這輩子只會有你這一個太太。冬雪這回是真死心了。”春晖自嘲地笑了聲,“我這個妹妹和阿昊一樣傻,喜歡一條道走到黑……”
吳笛怒氣淡了,突然有點可憐冬雪,也不知該說什麽,默默喝了口茶,問:“準備去哪兒?”
“澳大利亞,聽朋友說那兒的教育環境比國內輕松。她心疼孩子,天天除了上課還是上課,不上又怕跟不上。”
一提孩子,吳笛神色就有些軟。
“你爸媽,能同意?”她常聽祁昊父母提及任家二老對孫子的寵愛。
春晖笑笑,“不同意能怎麽辦?冬雪一直就這個脾氣,決定了的事誰勸都不肯回頭。她雖然是我妹妹,不過說實話,我覺得她跟祁昊不合适,兩個人都是犟脾氣,在一起非鬧死不可……”
“那也不一定。”吳笛忍不住反駁,“女人要是愛上了誰,還是肯為他改變的,不像男人……”
春晖朝她瞥了眼,眼神意味深長,“這麽說,你從來沒愛過祁昊?”
吳笛沒作聲,不屑跟春晖掏心掏肺。
春晖也不追究,接着往下說:“不過這次我倒是支持冬雪走。換個環境對她有好處,萬一運氣好,遇到個能忍受她脾氣的,還能重新開始……早幾年就該走了,我和阿昊都勸過她,勸了不知多少回,沒用,只當耳旁風。”
“她走了,你壓力是不是就大了?”
春晖眼裏有什麽驀地一閃,臉上攢出一絲怪異的笑,“可不是!以後二老又得可勁兒逼我結婚了,哈哈……我妹都要走了,你還離嗎?”
吳笛搖頭,“我們離婚,不光因為你妹妹……我也有責任,不離,祁昊遲早還是會對我不滿意。”
“究竟是為什麽?”
吳笛低眸,艱難地作自我檢讨,“他嫌棄我不像個妻子,做母親也不合格,我自己覺得也是……将來,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她把空茶杯放下,像飲了酒一般,臉頰有點燙,心裏鈍鈍的,不知是痛還是什麽。
春晖給她倒茶,倒滿了,他緩緩放下茶壺,幽然說:“你錯了,阿昊對你不滿不是因為這些。”
吳笛錯愕,“還能因為什麽?”
春晖卻不往下說了,朝打開的窗戶瞥了眼,掏出煙盒,似乎想抽一根,然而也沒進一步行動,只把煙盒在手裏反複把弄,語氣是悠長的,一副打開話匣子的架勢。
“我和阿昊十幾歲就認識,可以說從小玩到大,他什麽樣人我很了解。我們以前經常開玩笑,看見漂亮女孩會說,一起追追試試,看誰能追到手。那年我陪他去上海施明克參加年會,在走廊上遇見你——你可能已經忘了吧?當時你穿了身晚禮服,一邊接電話一邊狂奔,沒留意脖子裏的絲巾掉了,是我叫住了你……”
春晖陷入回憶時,臉上浮起一層朦胧的溫柔之色。
吳笛的記憶确實有些模糊了,但她知道春晖說的是她 24 歲那年聖誕夜的公司年會,那一天發生的事太多太滿,她無法記住全部細節。
“其實那會兒我倆都準備走了——冬雪聽說我們在上海,就帶着幾個朋友追過來,約我們晚上去泡吧……呵呵,沒錯,冬雪那些年就一直追着阿昊不放,我尋思她是把阿昊當事業在琢磨了,我知道阿昊對她沒那方面的想法,也勸過她很多次,可她誰的話都不聽,也不在乎,我是她哥,有時候在一旁看着都着急,怕她沒皮沒臊的把阿昊給惹毛了。”
春晖說着笑了下,“不過你了解阿昊的,嘴硬心軟的家夥,被冬雪纏得沒辦法了,居然答應陪她去日本過新年。我讓他做好心理準備,萬一在日本被冬雪拿下,他必須對我妹妹負責,他笑着說順其自然……”
春晖說的這些吳笛都不陌生,八年時間,不同人嘴裏的零碎片段,再加上冬雪不遺餘力的表演,足以讓吳笛窺到故事的全貌。
春晖見她一副無動于衷的神情,歉然一笑,“對不起,我扯遠了,還是說那天晚上的事吧——我撿了你的絲巾追上去給你,你說了聲謝謝就急急忙忙跑了。我以為到這兒就完了,誰知道祁昊不肯走,說你穿成那樣肯定是去表演的,他想看看你會什麽……然後,我們回到施明克的宴會廳,看見你坐在臺上彈鋼琴,就穿着那身藍色晚禮服……我又跟阿昊開那個玩笑,一起追,看誰能把你追到手,可這回他沒理我。我轉頭看他,一瞧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完了……我妹妹也沒戲了。”
吳笛捧起陶杯,記憶被拉回那年的聖誕夜,她在臺上忘情演奏,陶醉間,完全沒料到自己的人生在某個渾然不覺的點上已經發生逆轉……
“不出所料,你倆後來果然好上了,冬雪哭得死去活來,一定要我想辦法,我能怎麽辦?這事兒怨不得誰,只能說我妹妹不走運。”
春晖喝了口茶,又是一聲輕嘆,“阿昊能找到幸福我替他高興,客觀點說,冬雪不适合阿昊,她管得太細,什麽事都愛插一腳,阿昊的個性喜歡清靜,讨厭有個人對他管頭管腳,但你不一樣,你性格像男孩,豁達包容想得開,很少跟人斤斤計較……”
吳笛略含詫異地朝春晖望去,春晖從她眼裏讀出疑慮,笑問:“是不是很驚訝,我這麽了解你?”
吳笛笑了笑,沒說什麽。
“雖然咱倆打交道不多,不過從你對冬雪的态度上就能看出你為人,打個你可能不太喜歡的比方,如果你和冬雪換個位子,冬雪絕不可能容下你……”
吳笛忍不住開口,“這個問題沒必要多談了吧?”
春晖笑着聳肩,“對不起,又跑題了……”
他短暫停頓後,重新撿回思路,“我沒想到,你跟阿昊結婚沒幾年也開始有矛盾,阿昊越來越不開心,但就算這樣他也不肯離開你……有時我陪他喝酒,看他老長時間都一聲不吭,感覺他是在自虐。”
“我想過要拆散你們。”春晖直言不諱,“很容易,把他灌醉了玩瘋一點,然後拍張照給你,你不見得會離開他,但肯定不會對他有真心了,他在乎這個,特別在乎……這些年,你是不是覺得他很作?不為別的,就為得不到你的心,跟你在一起,他從來就沒踏實過,因為你一開始心裏就有別人……”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