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天資初成，魅惑衆生

陽光正好，春風陣陣。斜躺在林中的夜鳶眯着眼睛，透過桃花的枝桠隐約可見湛藍的天空。她轉頭看坐在秋千上靜默看書的輕塵說：“怪不得小姐會喜歡這裏，真像世外桃源。連我，也由衷的喜歡。”

輕塵擡頭微微一笑，聽到夜鳶又喃喃的說一句：“嗯，死也要死在這裏。”不由得有些無語，搖搖頭，對她的話不予理會。

夜鳶自言自語着：“小姐，公子，韓肅，韓媽對我最好了。我這是第一次感覺到家人的存在。”手掌遮住眼睛，擋住耀眼的光，又繼續說着：“我會好好守着你們的。直到死。”

輕塵擡手輕敲了敲她的頭，柔聲說着：“說什麽傻話。我們說好了要不離不棄的。”

夜鳶轉頭笑笑，鄭重的點點頭。又繼續問着：“小姐，公子出去幹嘛了？都出去幾天了，什麽時候回來？”

輕塵伸手翻開一頁，微笑着回應：“我也不知道，說是有事，應該…..”後面的話卻生生的止住了。

書扉上只寫了兩個字，“腿殘”，可是就在這一瞬間，又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人，白衣墨發，淡漠如塵，雍容娴雅，風華絕代。而且，他的腿是殘的。曾經不止一次的覺得真是可惜，是不是老天爺也妒忌這樣的英才，才奪去他的腿。讓他苦苦掙紮在凡塵中。

眼前閃過夜鳶的手，思緒收回。淡笑着回答：“應該會很快回來吧。他說最多離開五日。”

夜鳶蹲在她身旁，看着書扉上的字，莫名的問着：“小姐剛剛在想什麽？想的那麽出神？”

她沖夜鳶微微一笑，看着向她們走來的韓肅，開口問着：“韓肅，你有沒有聽過“蘇慕”這個名字？”

韓肅有些疑惑，小姐問這個幹嘛，但是還是很恭敬的回答着：“天朝國士是叫蘇慕。以前聽...“大人”說過他，說他是少有的俊傑英才，文采謀略或許會比璃王爺還略勝一籌，不過，還聽大人說，他身帶有殘疾，所以很少出面，也很少進宮。所以連我也只是知道他的名，未曾見過他。”

她微微點頭，腿殘，應該說的是他。這就通了。難怪，難怪在皇宮見到他，在蜀城也看到他。俊傑英才嗎？一句俊傑英才又怎麽能道盡他的風華呢？低頭看着書上的字，心裏竟産生隐隐的期待，還能見到他嗎？若是能，那…...。

“小姐見過他嗎？”夜鳶看輕塵的表情很奇怪，不由的問出聲。

“嗯，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她擡頭看着她回答，眼中的笑意更甚。似乎每次只要一想起他，自己就特別的開心，是因為自己荒唐的問他可有娶妻？還是他的淺笑？空蒙的笑意卻讓自己有種雲淡風清的錯覺，覺得再大的苦難也能挺過來，只因為他的一笑。呵呵，很荒唐，卻真真實實的是這種感覺。

“特別？”夜鳶看着她，一臉的不解，韓肅也不明白，但是他卻不會如夜鳶這般無禮。一直追問着。在他眼裏，小姐便是小姐，屬下便是屬下，不可能逾越的。要不是小姐一再申明無事，說鳶兒天性使然，這樣也很好，關系更像親人，自己才沒有出聲阻止她。哎，一想到她，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麽恬噪的女人，偏偏還能說出那麽多無厘頭的理由。哎…

“塵兒”一個溫柔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輕塵轉頭看着快步向她走來的蘇言，微笑一身，說着：“要辦的事完成了？”

他在她身前站定，笑着點頭，深深的笑意把俊眸中最後一點深藏的陰霾之色也掃光。雕刻般的眉目比此刻的驕陽還耀眼。更是覺得俊逸不可方物。他拉起她，轉身走向了室內，語氣中帶着輕快的笑意：“給你看個好東西。”

“你說為什麽公子這麽優秀？”夜鳶摸着下巴，扯扯韓肅的衣角，看着已消失不見的公子何小姐，側着頭詢問着。

韓肅一看她這副表情，就知道她又要開始胡說八道了。所以很有先見之明閉目不語：“…..”

“還這麽體貼。”

“……”

“還身材這麽好。”

“……”

“還這麽有錢”

“…….”

夜鳶又突然想起了什麽，猛一拍韓肅，沖着韓肅說道：“你可不能喜歡公子哦。”

韓肅：“…….”

“要是你喜歡上了公子，那我怎麽辦？”說完後，夜鳶也反應過來了。臉上湧上一層紅雲，她用手掌遮住半個臉，只留出眼睛不停的轉動，看他的反應。

此刻韓肅終于有了反應，他略微掃了眼她，然後繼續送一個白眼，冷漠的說着：“公子不會喜歡你的，你還是省省吧。”然後一甩衣袖，走開了。

夜鳶沖韓肅做了個鬼臉，嘟嚷着：“誰說我喜歡公子啊，哼，小氣鬼”眼睛又一轉溜，看着他的背影，眉毛微挑，疑惑的說着：“莫非，韓肅真的喜歡公子？不然他生氣幹嘛？”說完，又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反駁着：“不會的，不會的。至少公子不會喜歡韓肅，公子喜歡的是小姐。恩，是這樣的。”

蘇言扶輕塵坐在書桌前，取下她的面具，手上一遍遍的撫摸着凝白的肌膚。而後對上她疑惑的眼神時才微笑着開口：“塵兒，閉上眼睛。”

她雖是疑惑，但是還是笑笑後閉上眼睛。

從懷中取出一方墨盒，打開後，光線有些變亮，鮮豔的墨色隐隐閃着光澤。提筆，酌上墨汁，就着她光潔的額間，細心的描摹。

蘇言小心的一筆一劃勾勒着，每畫一筆，唇角的笑意便深一份，眼中閃着灼人的柔情。最後一筆收，擱筆。看着眼前的姿容，他用帶着微顫的語氣說着：“睜開眼吧。”

輕塵睜開眼，看着突然莫名其妙激動的表哥，微微一笑。

青絲如瀑，素顏如雪，額間一朵桃花，悄然綻放，嬌豔欲滴，襯的一張絕色容貌更是美的不似人間所有，嘴角綻開的一抹笑容，似是能消除一切憂愁，只想跟着她一起展顏暢笑。一雙秋水明眸泛着光華，水波中泛起陣陣漣漪。雍容華貴，颠倒衆生。

“只一眼，便此生不換。”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這麽說。

她拿起手邊的銅鏡，仔細的看着，而後，清淡的笑着說：“表哥描的桃花栩栩如生，高貴雍容，色澤…”說到後面，才隐約的發現有些不同。她轉頭看向蘇言，詢問：“這是墨家的千年天墨？”

他微微一笑，撫上她的額間，嘆息着開口：“既然疤痕不能消，那就把它永遠隐藏。千年墨，千年不變。”他仔細的看着她，眸中是極致的寵溺和滿滿的柔情：“這樣你看不到傷疤，心中便不會那麽痛。”

她有些驚慌的垂下頭，苦笑着：“表哥，我…....”說到最後，卻終是沒有說完。

原來他消失的這五日，是去替自己找千年墨了。傳聞墨家的千年墨色澤鮮豔且還透着光澤，最主要的是千年墨，千年都不褪色。由此聞名。當然這麽珍貴的東西自然是墨家的瑰寶。別人別說用了，連見都很少見過。想必表哥也是花了極大的代價才得來的吧。

我什麽呢？怕又是拒絕的話吧。他撫着她的頭發，：“我知道，我是你表哥，永遠的表哥。”

輕塵看着他，，真心的說着：“謝謝。”臉上有一絲的放心又有一絲不忍。

蘇言看着她，說着：“不用謝。”臉上有一些慰藉又有一些苦澀。

輕塵摸到他腰間的玉笛，主動的開口：“表哥吹笛給我聽。”

蘇言回頭，臉上又恢複溫柔寵溺的表情，輕聲說着：“好啊，不過塵兒你要跳舞，還從未看過你跳舞。”

她點點頭，與蘇言一起步出了外面。

笛聲起，柔情四溢，婉轉悠揚。似多情的春風拂過面容，舒心而清爽。又似泉水叮咚的旋律，凝定而優雅。

蘇言微笑着看着不遠處随風起舞的她，白衣飄渺，青絲飛揚，盈盈纖腰，踏歌而舞，眉角微挑，眼中帶笑，唇角上揚，纖手迎攀，似一只水上的芙蓉，踏着風、和着曲，輕擺腰聲，于回首時翩然一笑，魅惑衆生。又似天上碧瑤臺的仙子，在繁花開遍的時候，落下凡塵随心一舞，白衣黑發纏繞，曲轉身動優柔。最是那一抹擡首的淺笑，萬般風情繞眉梢。

遠處飛來很多只蝴蝶，緩緩萦繞在他和她的衣上，發間，蝴蝶也似有靈性般，飛上她擡起的指尖，栖落在她額間的那朵桃花之上，而後又随着她的動作飛舞翩然。蝶與人同舞，一幅絕美的畫面，美的不真實、卻又這般真實。

夜鳶和韓肅怔怔的站在遠處，不敢上前打擾。眼前的兩人，公子溫潤俊逸，潇灑翩翩獨奏天籁，眸中的深情可融化成水，泛濫在心頭。小姐風華絕代，舞姿娉婷靈動絕美，只是一個凝眸的眼神，就能輕易的勾去你的心魂。如此谪仙般的人物，想像中應該是一時貪戀人間美景，而遲遲不更歸去的仙人。公子，小姐，就是天上的仙人吧，她們真的這樣想着。

一曲末，她擡起向上的指尖，仰首的額間，發間，衣上落滿了蝴蝶。勾唇一笑，蝶舞飛揚。一颦一笑間，天地瞬間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