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蘇言離開

蒼涼的雪、怒吼的風，刺眼的血，黑白的畫面。凄厲的聲音不斷沖擊着腦膜。

“你殺了二姐，你殺了二姐，我要殺了你….”

“小姐，以後就剩你一個人了….”

“你走吧，離開這裏，從此你不是我的女兒….”

“小姐，我可憐的小姐…..”

“不是我，不是我，你會來索命的，不是我，啊….”

“寧兒，你居然殺我的寧兒…”

畫面不斷翻過，猙獰或慈悲，悲傷或悵然，唯一不變的是滿室的血，染就的畫面更加妖豔。

“韓媽..韻兒…爹爹….”輕塵帶着哭腔無意識的出聲。

一只溫熱的手攀上輕塵的額頭，輕輕撫慰，似在撫平心中的創傷。突然的溫軟讓她感到安心，夢境戛然而止。

輕塵睜開眼，入目的是潔白如雪的紗帳，帳頂染就幾朵桃花。清香優雅。

“又做噩夢了？”耳邊傳來溫潤的聲音。

她慢慢起身，靠在蘇言及時墊好的暖枕上。“只是，想韓媽了。”

“韓媽走了已經有二個月了，可是我還是覺得她一直都在，一直陪着我，寵溺的對我笑。”她擡頭看着房內，視線無游定。

蘇言撫着她的發絲，指腹劃過額間的那朵桃花：“她那麽愛你，當然舍不得你。即使她走了，可是她會一直保佑你的。不想看到你悲傷，不想看到你難過。”

輕塵看眼他，又轉頭去看窗外。慢慢翻身下床，走至窗口，擡首仰望。

明月高懸，只是月半彎，清冷的光微弱的鋪灑。空中傳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輕風帶着微涼，添的夜色更加孤寂。

“辛苦最憐天上月，一昔如環，昔昔都成?”仰首望着那輪月光，輕塵有些悵然，“你說，明月要是也有感覺的話，它也是會覺得孤寂的吧。”

蘇言深深的嘆息一聲，揉住她的肩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明月，清風，靜逸無聲。

一只白鴿突然劃破黑暗向竹屋飛過來，蘇言輕擡起左手，白鴿便落在他的臂上。抽出信箋，白鴿又撲撲的飛向夜空之中。

打開信箋，快速浏覽一番後，蘇言臉上出現陰晴不定的神色。走至燭燈旁，慢慢燒滅。微微轉頭，語氣不游定的問着：“塵兒可願意陪我離開這裏？”

“表哥要離開？”輕塵轉身看他。

“有些事要處理，時間應該要比較長，你，可願意陪我離開？”蘇言有些緊張的等着她的回答。

輕塵思索一會，對他一笑，而後才慢慢悠悠的吐出：“還未替韓媽守足100天孝，我現在并不想走。而且，鳶兒身上的“天仙笑”之毒還未徹底控制，順便我還想幫她改良身上的毒，畢竟此毒太烈，毒性太強。若是處置不當的話，很多無辜的人都會遭殃。所以，我現在還不能走。”說完看到蘇言失望的神情時，又補上一句：“我答應你，等到要離開的時候，我一定去找你。”

蘇言這才神色漸緩，：“那說好了，你若是離開了，就一定要來找我。我會派人來接你的。”

“不用，”輕塵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放心，我自己會去蘇城找你。一路上有韓肅和鳶兒護着。不會有事的。”

“也好，你們也可以一路游歷一番。只是，不管有什麽事，都要和我說。還有，不要太累，不要經常看書看到很晚，不要難過。不要…”蘇言說到最後，又不放心的看着她，語氣無可奈何：“我還是不放心你。怎麽辦才好？”

輕塵看到蘇言的表情，突然撲哧一笑，“表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還有韓肅和鳶兒護着，能出什麽事。你就不要多想了。”

蘇言摸摸她的頭發，由上而下，一遍遍撫摸。神情柔和而疼惜：“你總是把什麽都放在心裏，讓人猜都猜不透，總是把悲傷和難過都自己放心裏，我怎麽能放的下心？”

看着翩然一笑，但是笑意卻還是無法達到眼底下的她，蘇言心中一遍遍哀嘆：“塵兒，我該拿你怎麽辦？塵兒，多希望你能什麽都和我說。可是…..”

“放心吧，我很好，有表哥這麽關心，這麽體貼，這麽愛護，這麽疼惜，這麽憐愛，我怎麽會不好呢？是你想多了。”輕塵擡起頭，摟住他的手臂。“倒是表哥，要好好照顧自己。”擡起手，撫上他的眉間，輕聲調笑：“你看，再這樣下去都要長皺紋了，這麽一張俊逸的臉啊，要是長了皺紋，不是可惜了麽。”

他微微一笑，也調笑着回應着：“那塵兒是不是會嫌棄我？嗯，看來，我确實得好好保養一下，要是我的塵兒不要我了，我哭都來不急呢。”

輕塵沒想到他居然也會說這種玩笑話來回應，倒是讓自己有些驚訝。看着他滿眼的笑意，也微笑回應着：“嗯，要是長了皺紋，我就不理你了。所以，不要憂愁。你可是我最英俊的表哥，以後出去的時候我還要向很多人炫耀呢。”

“以後，我都陪着你，不管去哪，都陪你；。”蘇言喃喃的輕語，晶瑩的指尖穿透濃密如綢緞般的墨發，聞着秀發隐隐傳來的幽香。這是他最喜歡的動作，只要撫上她的發，心中就會有莫名的安定和溫暖，即使漫天諸神要阻擾自己，只要她在。自己都覺得無所畏懼。

這些，你可知道，塵兒….。

“我明天就起程，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蘇言輕輕嘆着，又指着書案上的書，很嚴肅的吩咐道：“不要看書到很晚，要好好休息。”

輕塵無奈的點頭。

“還有，夜鳶的毒你要很小心。雖說現在已經被你壓制了，可是你要改良“天仙笑”的話，還是很危險的。最好随時帶着”天蠶手套”。蘇言說完，又想起什麽，繼續叮囑：“還有，那本“醫典”也是個定時炸彈，你最好先看完，把裏面的東西都學會了。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我會把它送回去的。一直放在你身邊，也不是個辦法。”

輕塵繼續點頭。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唠叨。

蘇言輕拍她的頭，語氣正經：“你不要嫌我唠叨，若是你能稍稍讓我省心的話，我也不會這樣了。你要記得，一有什麽事，就必須發消息給我。聽到沒有？”

輕塵繼續點頭。

“還有，你晚上會做噩夢，我讓夜鳶與你一同睡。這樣，她也能好好照顧你。”蘇言看輕塵剛想說什麽，卻立馬打斷她。語氣堅決，“不許反駁，等以後你不再做噩夢的時候，才可以自己一個人。你現在，必須，只能聽我的。”

“知道了。表.......叔.......。”輕塵無奈，只得拖長了聲音回應。還把“表叔”兩個字說的極重。

蘇言撇她一眼，也不生氣，陪她一起站在窗邊，任燭火把影子拉長，任夜幕悄悄褪去。

只要這樣陪着她就好，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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