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來的那個總經理不會是你吧?

冬春換季,季長安很不幸感冒了,一個噴嚏接一個噴嚏,連眼睛都打紅。

“季哥,你這感冒挺嚴重的,不去醫院看看?”随行的小李關切地道,小李是他們公司新來的實習生,今天跟着他去見客戶。

季長安所在公司是個三流的建築設計公司,他當年高考失敗,考了個大專的室內設計,然後就進了這家公司,一呆都已經五六年了,工資尚可,兢兢業業地做一個社畜。

這不,生病了,為了能多拿點工資,季長安還是頂着病體過來了。

他生得高大挺拔,個子直逼190,穿着修身的牛仔長褲和棕色的皮衣,裏面就一個黑T,剪了個寸頭,露出飽滿的額頭給青黑的眉。

季長安生得很英俊,五官立體,臉部線條利落幹淨,瞳仁很黑,眯眼看人時帶着漫不經心的冷意,是凜冽逼人的俊美。左耳戴着顆黑鑽的耳釘,又多了幾分邪氣。

早些年的季長安,人長得高冷,性格更高冷,拽起來跟個二大爺一樣,說話又冷又少又毒,除了有個人,誰也受不了。那時候的季長安也有高傲的資本,季家沒垮臺,又是學校的尖子生…

只是事到如今,季家完了,這位爺為了生活,自己磨了自己的棱角。

季長安只是懶懶地應了小李一聲,然後坐上了電梯,垂眸養神,不是太想搭理人。

他頭疼,嗡嗡嗡的,估計發燒了。

這個客戶要裝修的房子,恰好就在季長安所在的小區的旁邊的小區,雖然比他住的地方要高檔很多,但是也不算什麽頂尖小區,不然也不會找他們這種三流公司。

季長安還在盤算着一會是只開藥還是打針或者輸液,沒辦法,他怵針。

還沒等他做好心理建設,小李敲了門,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季長安腦子裏嗡了一聲,眉毛一動,整個人多少清醒了一點。

分開這麽多年,他想起過聞宴,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再見。

當年戴着眼鏡白淨俊秀總是含着笑的少年,如今西裝革履,皮鞋锃亮,身上的高定白襯衣扣子一一扣好,露出形狀姣好的喉結。

長高了不少,估計沒比他矮幾厘米,只是仍然清瘦。頭發全部梳在腦後,蒼白俊美的青年,不像是高中時一樣,總是溫和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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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氣場很足,杏眼裏一點笑意都沒有,看着季長安就像看一個陌生人,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他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裏,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進來,便轉身進屋。

季長安的視線裏,就是挺括的襯衣紮進西裝褲裏時那一節窄瘦的腰身和挺翹的臀。

說起來早些年談戀愛,最出格的事,也只是親過對方的額頭。

季長安神态自若地跟着進了屋,把小李那一句“這個客人好冷漠”抛在了腦後。

聞宴冷?

房間裏空蕩蕩的,兩室一廳,季長安走到巨大的落地窗那邊,往他的小區那邊看,沒有正對着他的房子。

“季哥!季哥!”

小李喊了好幾聲,季長安才慢吞吞地應聲,然後直視着聞宴走過來。

“聞先生想聽聽您的設計方案。”小李小聲說,他本來就是過來幫忙的,誰知道季長安進屋後不僅沒有搭理客人,反而直接去落地窗那裏站了半天,小李察覺到顧客那一瞬間氣場更冷了。

季長安因為發着燒,薄唇幹裂蒼白,他打量着聞宴,聞宴也神情冷淡地任由他打量,脊背挺直,矜貴冷然。

季長安注意到聞宴清瘦的手腕上的腕表,外國一個出名的牌子,二十萬左右吧。

“好久不見,你這是發財了?”季長安終于開口和聞宴說了第一句話,嗓子啞得像破風箱。

聞宴琥珀的眸子動了動,他擡唇,勾起笑容,笑意沒達眼底,帶着刺的赤裸裸的嘲諷,“是啊,如今,沒法圖季先生的錢了,不知道還可不可以做朋友。”

他當年提的分手,怎麽說的來着,說聞宴話太多太聒噪,他很煩,還說聞宴圖他的錢。

季長安從鼻腔裏發出笑意,他瞅着聞宴,“還耿耿于懷啊。”

聞宴神色終于有了波動,睫毛顫動,沒有血色的唇抿了抿,他笑了一聲,“倒是意外,季先生居然還記得過去。”

“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記得很清楚的。”從忐忑的小李手裏拿過設計方案,遞向聞宴,“聞先生,看看吧,我現在身上不舒服,就不多說了。”

聞宴沒有接,“既然生病,就去醫院,這就是你對顧客的态度?”

“你不是老同學嘛,還是同桌。”季長安抱着雙臂笑,“不過來,要扣工資。”

老同學?同桌?

聞宴的臉瞬間黑得可怕,“季先生還會在乎這點錢?”

“是個人都在乎錢。”季長安神色平靜地說。

聞宴神情慢慢緩和到平靜,他無悲無喜地看了一眼季長安,接過了設計方案,翻看了一陣,然後向安排工作一樣指了一堆不滿意的地方。

“這就是一個室內設計師做出的方案?”

“季長安,多年沒見,你怎麽活成這幅鬼樣子?”他話音剛落,在小李的驚呼聲中。

季長安暈了過去,重點還是倒在聞宴身上,那麽高的個,沉到聞宴差點都被壓倒在地上。

“季長安!”聞宴氣急敗壞,喊了許久,身上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頭靠在他的肩上,呼吸灼燙得聞宴的脖頸在蔓延可疑的紅。

“還不趕快打120?”聞宴皺着眉對小李厲聲喝道。

小李回過神來趕快撥打120。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聞宴和小李把季長安扶到救護車上之後,聞宴光潔的額頭上全是汗水。

他什麽都沒有說,扯了扯領帶就想下車,沒想到暈過去的人卻拉住他的手腕,“害,聞宴,公司即将新來的那個總經理不會就是你吧。”

聞宴身體一僵,晶瑩的汗水順着他的額角滴落了下來,他回頭看季長安。

可笑,他以為自己這麽多年,多少能有點長勁,可還是在對方面前無所遁形,幾句話,就差點讓他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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