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他絕望了,他知道
助理還說,誰都叫不走季長安,全都被罵滾。
聞宴沒有多想的時間,他讓秘書訂了機票,直接馬不停蹄額地飛回南城。
飛機上,關節骨頭痛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
昨天下午黃昏的那場戲,是燕聲不耐煩打算直接對聞宴用強,聞宴掙脫開,逃跑,意外出車禍。
劇本上是這樣的,聞宴隐去了是自己沖向貨車的心理活動。
可是季長安,看到的不是這樣的。
他好像已經超脫了燕聲這個角色,成了一個旁觀者。
下午的時間,朝霞布滿天際,漂亮的光暈織成了夢幻的色彩,籠在灰色建築上,一半橘黃,一半落在陰影裏。
當時的學生,全都組織在食堂裏吃飯。
聞宴被拉進了角落不顯眼的衛生間,那天他落了單,原因是…江梵他肚子疼得厲害,非要要求孟吟單獨陪着他。
為了保護少年演員,這部電影所有涉及那方面的劇情全是用暗示性鏡頭。
可是今天,季長安卻看見了,燕聲是如何扯着聞宴的頭皮,捂住對方的嘴,拖進了惡臭潮濕的衛生間的。
他看見,聞宴狠狠地把燕聲的手咬出血來,想逃。
卻被燕聲扯住衣領砸回了地上,身體接觸地板,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靠!”燕聲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口,他甩了甩,血珠滴落在地上,被一個身強力壯的成年人這麽砸,聞宴整整呆滞了一分鐘才,才把氣喘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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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聲扯起他的衣領,一耳光扇過去,聞宴嘴角出了血。
“聽話一點,你還能好受,再怎麽倔,一會你就知道厲害。”
聞宴看着燕聲,眼裏沒有淚,他的掌心撐着地,發臭冰冷的水,粘膩了整個手掌。
聞宴聽到了腳步聲,他眼睛一亮,掙紮着喊救命!
燕聲居然真的被他掙紮脫了,聞宴連滾帶跑地跑到門邊,門被燕聲反鎖了,他只能拼命地捶門,“救命!開開門!”
“裏面是誰?怎麽了?你等一會,我給你開。”
是英語老師的聲音,一個女老師。
“老師!我是聞宴!救我!”
“宋老師。”燕聲在後面,氣定神閑地出了聲,“我和聞宴同學,在裏面談心,沒有什麽事,對了,麻煩你在外面,豎起正在施工的牌子,別讓學生來這層樓,天黑,怕傷到學生。”
“老師,你別信他,他胡說,他要強@我!”聞宴終于哭出了眼淚,他砰砰砰地捶着門,“求您,救救我,幫我報警,他是個畜牲!”
英語老師那裏只沉默了一會,就開口說:“聞宴同學,老師平時看你也是個好學生,怎麽可以辱罵燕老師,燕老師是十分關心你們的,要配合老師的工作,燕老師你放心,我會幫您豎起施工牌的。”
說完,就踩着高跟鞋離開。
這邊太角落,即使外面還是霞光滿天,這裏仍然黑得不像話。
聞宴絕望了,他的手都捶腫了。他轉身,燈光下的男人,扶了扶眼鏡,開始慢條斯理地摘手表,扯領帶。
聞宴把眼淚和血擦幹淨,他嘴唇無聲地蠕動了三個字。
季長安看懂了,喊的是他的名字。
然後他看見,聞宴抄起了拖把,直接嘶吼着沖上去和燕聲拼命。
燕聲猝不及防挨了一拖把,徹底被激怒,一腳踹在聞宴的肚子上,“老子今天先教你怎麽做人!”
聞宴蜷縮成一個蝦米,痛的翻了白眼,拖把掉在了一邊。
砰…砰…砰…
燕聲一腳又一腳地踹在聞宴的身上,聞宴頭發,都被地上冰冷的水給浸濕,口鼻出了血。
燕聲踢過瘾,他蹲了下來,拍了拍聞宴的臉,“還想反抗?孟吟那個野小子都反抗不了,乖乖聽話,第二天還能起床。”
“燕老師,我錯了。”聞宴眼睛裏蓄着淚,無辜可憐的模樣,“可不可以,不在這裏…太…髒了。”
“呵呵呵…”燕聲笑了笑,他站了起來,“還想耍花招,聞宴,你太不安分了。”
“起來,直接趴在洗手池上。”
聞宴掙紮着想起,卻怎麽都起不來,口鼻的血,把地上染成了粉色。
他是那樣的狼狽,絕望,手指都抓成了紅色。
燕聲皺了皺眉,最終還是不耐煩地扯起聞宴的胳膊。
也是在這一瞬間,聞宴一手肘撞到燕聲的私處,把燕聲痛得捂住那裏縮在了一邊。
這時,燈突然滅了,聞宴還在發愣,門被砸開了。
他慌不擇路地往外跑,看見了孟吟,“聞宴,往東南邊牆角那裏跑,我下午的時候弄了廢桌子在那裏!快跑!”
“孟吟,我們一起跑。”
“江梵還在醫務室。”
聞宴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便快步離開。
正是上自習的時候,聞宴在空蕩的樓梯間,狂奔着,狂奔着,不要命地跑着。
天邊霞光未盡,染成了悲壯的顏色。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終于跑到那個斜坡,不顧荊棘,爬了上去,踩上桌子,攥住鐵網,往上爬。
因為斷了電,聞宴不至于被電下來。
他爬上去時,聽到了人群的呼喊聲,回頭,看見燕聲帶着保安,牽着狗,狂奔而來。
他沒辦法慢慢爬了,直接閉眼滑了下去,小面全是荊棘,衣服被刮破,勾扯着皮肉,血珠不斷地冒了出來。
聞宴像是不怕疼一樣,眼裏藏着固執的火,沖進了一大片玉米地裏。
拍戲時,玉米地無法還原,是打算放棄的。
可現在,季長安眼裏,是成片的玉米地,狗吠人聲,還有聞宴,在玉米地裏奔跑着,一片片地倒下去。
他看見那人的手和臉上,沒有一處好的。
季長安想擋住那群人,卻怎麽擋都擋不住,他想拉住聞宴的手,卻落了空。
他看見聞宴不斷回頭望時眼睛裏的絕望,以及那一句句,泣不成聲的季長安。
他這才體會到,什麽叫痛徹心扉的絕望。
他第一次被後悔演沒到差點溺死,他不該把聞宴丢下的。
他看見聞宴跑到了高速公路邊,身後還有那群人的聲音。
他站在聞宴的身後,看到聞宴氣喘籲籲地回頭。
他絕望了,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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