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沈錯剝了二丫的外衣,用濕毛巾胡亂擦了擦她的身體。
原本便瘦弱不堪的身軀經過場大病,看起來又單薄了些。
沈錯不怎麽伺候過人,只能馬馬虎虎弄弄,之後便開始為二丫施針。
二丫是為風、寒二邪入骨,所以有發熱之症,若是般情況下,普通郎也能醫治。但加上魂魄離散,普通湯藥便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這是沈錯第二次為二丫針灸,看着她這小身板,心口莫名有些難受。
不過是離開了幾天而已,怎麽就會發生這種事呢?
沈錯想起來就萬分惱火。
銀針密密麻麻地遍布在二丫的身軀以及頭部之上,包括眉心的印堂穴,眼側的太陽穴,以及上星、頭維、四神聰幾大穴位也都刺入了銀針。
這幾大穴位都有醒腦開竅的功效,而最後針需施于頭頂百彙穴上。
沈錯凝神屏息,內力流轉,輕輕将針尖往百彙刺。
二丫直處于神志不清的狀态,渾渾噩噩,昏昏沉沉,不知天日。
她只覺得身體像是在烈火燒烤着般,每次呼吸都疼痛無比。
恍惚,她好像聽到了沈掌櫃的聲音。
二丫聽到沈錯遍又遍地念着段話,聲音低緩沉穩,安定人心。
她不懂其的意思,但覺得像村裏婆婆們念的經咒,加上沈掌櫃好聽的聲音,輕易地撫平了她的恐懼和不安。
伴随着這些經咒聲,二丫感覺到陣清流從頭頂開始緩緩進入了燥熱的身體,原本發昏發脹的頭腦因此漸漸清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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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沈錯邊将內力注入到二丫體內,邊為她念淨心神咒。淨心神咒為道家神咒之首,有保魂護魄的功用。
如此這般持續了整整兩刻鐘,昏睡了好幾天的二丫終于幽幽轉醒。
“沈、沈掌櫃……”
二丫氣若游絲,眼淚迷蒙地望着沈錯,原本小麥色的皮膚都顯出了絲慘白的顏色。
“不要動……”沈錯輕輕按住她的肩頭,神情凝重,“我要把銀針□□。”
二丫乖巧地躺着,眼睛直望着沈錯臉,目光之有着明顯的信任與依戀。
沈錯将她身上的銀針根根拔下,又叫來李二嬸給她喂粥擦身。
等做完這切,沈丁也從鎮上抓了藥回來。沈錯讓李二嬸去熬藥,二丫因為身子虛,吃完東西又睡了過去。
“好了,現在你再給我說說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沈錯垂着眼,面色冰冷,聲音聽不出喜怒。沈丁跪在她身前,将這幾日調查到的情況彙報。
“那三名歹徒是茅山後村的人,平日裏在茅山鎮的賭坊看場子。
在此之前,我就發現村口有鬼祟的人影出沒,每次都是不同的人。
事發那日,我看到有名乾正派的弟子在村口徘徊,便以為這是乾正派那幫僞君子所為。
屬下本想跟蹤他查明真相,沒想到反被這些賊人鑽了空子。”
“該與乾正派無關,他們雖虛僞了些,但還做不出如此惡行。”
“确是如此,乾正派為何出現在茅山前村暫且不知,但這幾名歹人我已經調查清楚,與乾正派沒有任何關系。
他們所屬賭場為茅山鎮地主王慶發所有,他與茅山縣的縣令有姻親關系。
王鐵柱是王慶發的族兄弟,曾也家境殷實,後來因吃喝嫖賭家道落,現在還經常去賭場鬼混。”
茅山鎮的賭場打手能惦記上她茅山前村的鋪子,這其必然有人推波助瀾。
沈錯冷笑聲:“那幾人現在何處?你該不會已經送官了吧?”
“少主回來之前屬下不敢妄做決斷。三人如今都關在柴房裏,您要去看看嗎?”
沈錯拍桌子,站起了身。
“走……”
沈丁關人簡單粗暴,捆綁着手腳堵着嘴,允許排洩不允許進食。三人關了幾天只喝了點點水,這時已經氣息奄奄。
沈錯到門口就聞到了股酸臭味,滿臉嫌棄地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
幸好冬日天寒,味道不是很濃烈。
“這裏到時候你來打掃。”
沈丁哪裏敢說個「不」字?連忙領命……
“把他們嘴裏的東西拿了,我倒要看看是什麽牛鬼蛇神敢惹到本宮頭上。”
沈錯當少主時被稱為天明教的聖女,主領天聖宮,又有天聖宮宮主之職,故偶爾自稱本宮。
三人胖兩瘦,那胖得都已經餓脫了形,兩個瘦的更是虛弱無比。
沈錯讓沈丁将那胖的押解到自己腳邊跪着,俯身看着那張滿是橫肉的大臉。
“就是他吓到了二丫?”
“是……”
沈錯手轉,把折扇的扇柄便拍在了這名歹徒的臉上。
“長得是挺吓人的……你叫什麽名字?”
這名歹徒早就經過了沈丁的番拷問,再不敢反抗,渾身發抖道:“屠、屠三……”
“屠三?”沈錯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臉,“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小人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還請小姐将我送往官府處置。”
“呵呵,官府?你想得倒是挺美。茅山縣令與你主家有姻親關系,二丫的父親王鐵柱又是你主家的堂兄弟,屆時你改口供,我卻是要如何自證清白?”
“這、這……”屠三眼珠子咕嚕亂轉,連忙矢口否認,“我、我不會的,我不會這麽做!”
經過沈丁的手段,屠三已見識了這沈家人的厲害。他不怕去見官,就怕他們動用私刑。
“你主家是地主,又有賭坊,為什麽會看上我這小小雜貨鋪?”
“不、不不不,不是王老爺的命令,是我們自己聽王鐵柱挑撥,心生貪念。
那厮欠了賭坊賭債,原該砍下雙手抵債。但他說他女兒在您這裏當夥計,月錢很高,定會還上這筆債。
又說您的櫃子裏放滿了金銀財寶,是他生平僅見。我們這才起了貪念,趁您離開的時候入室行竊。”
“入室行竊?”沈錯臉上冷笑道,“說錯了吧?我看你點兒也不像只行竊的樣子。你想對二丫做什麽?”
“啊,我、我沒有……王鐵柱說将你雜貨鋪偷空後,二丫必然會被辭退,所以想、想幹脆把她賣了。”
“這樣說來,這件事只是你們幾人和王鐵柱勾結咯?”
“是是、正是如此。”
沈錯聲輕哼:“沈丁……”
沈丁手下立即個用力,只聽到「咔啦」聲脆響,屠三的手臂已經脫臼。
“啊!啊啊!”
屠三頓時痛得臉部扭曲,放聲慘叫,沈丁放手,他就疼得滿地打滾。
沈錯擡了擡下颌,沈丁立即會意,拉起旁目睹了全程同夥,跪到了沈錯面前。
“你已經看到對我說謊的下場,他是初犯,所以只卸了關節。你若說謊,我便斷你手臂,反正還有個人。”
這瘦子本就已經奄奄息,聽到頭子的慘叫更是被吓破了膽,連聲道:“我說我說,我、我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屠三只說是老爺的吩咐。說、說過年了,幹票大的,讓兄弟們過個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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