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報還一報

左縱穿着一聲黑色的T恤，帶着一款黑色帽子，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蘇潛一擡頭，也只能看到他唇角微微上揚。

“是。”蘇潛接過玉佩，笑道，“謝謝。”

她看起來十分乖巧，完全沒有直接揍人的兇狠，穿着校服，背着書包，她問道，“吃過飯了嗎？我請你，謝謝你幫我找回了這麽重要的東西。”

左縱挑起眉梢，低笑了一聲，旋即道，“好。”

他伸手對這蘇潛，蘇潛微微一愣，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就聽到左縱笑了，道，“我的滑板還在你那裏，你要帶它幹什麽去？”

蘇潛立刻将滑板還給了左縱，解釋道，“一時沒反應過來，不好意思。”

兩人并未去什麽飯店，而是選擇了一個燒烤攤，攤主拿來了菜單，蘇潛問道，“你要吃什麽？”

左縱笑了一聲，對着攤主說道，“二十串羊肉，二十串牛肉，再加兩盤小龍蝦。”

攤主朗聲道，“好嘞。”

“你很熟悉這裏？”蘇潛見左縱點菜的架勢，便知道他應該是常客了，只見左縱笑道，“以前經常來這裏吃，最近有點忙，倒是沒怎麽過來了。”

蘇潛和左縱并不熟悉，上輩子雖然有點交集，但也只是點頭之交，在她死前，聽說左縱出國養病去了，具體是什麽病，左家瞞得嚴嚴實實，誰也不知道真實情況。

“這玉佩……”左縱看了眼蘇潛手裏的玉，他道，“成色挺不錯，你自己好好保管，別被人再拿走了。”

“好。”蘇潛應道。

“平時你都挺早就回去了，今天這麽晚還沒回去，家裏人着急嗎？要不……”左縱停頓了一下，看了眼蘇潛。

蘇潛微微一笑，道，“沒事，不過快高考了，你複習的怎麽樣？”

左縱和蘇潛不是一個班的，但都是高三，第一次這樣面的面吃飯，的确是有些尴尬，蘇潛便想辦法找了個共同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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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縱曲指輕輕敲擊了兩下桌子，說道，“其他都還行，就是英語，的确是有些麻煩，單詞記不住，語法不會弄，想想就覺得頭疼。”

聽到這話，蘇潛狐疑的看了眼左縱，要是她沒記錯，在今年的高考中，左縱的英語分數極高，是全省英語單科狀元。

蘇潛的英語也很不錯，是她所有功課最好的一門，但是和左縱一比，就不算什麽了。

“你……确定你英語不好？”蘇潛覺得自己大概是聽錯了。

“是啊，我英語不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覺得英語很難學，所有總是學不好。”左縱笑着說道，“我英語總是記不住，老師說最好找個同學，平時互相學習一下，幫我報一下單詞聽寫，說不定就會好起來了。”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要是蘇潛還聽不出他是什麽意思，那就真是白重生了一回。

“那我以後每天中午給你報聽寫吧？”蘇潛說道。

“耽誤你時間嗎？”左縱看了眼蘇潛，開口問道。

“不耽誤”，蘇潛笑了一聲，道，“算是這次的謝禮。”

雖然不知道左縱的真實意圖，但是既然他想要這麽做，蘇潛也不會阻攔，反正這次，她的确是欠了左縱人情，早點還了也好。

兩人吃完後，蘇潛本想結賬，卻被告知賬單已經結了，她詫異的看了眼左縱，就看到他将滑板随意扔在地上，一腳踏了上去，道，“我走了，明天見。”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便沖向了黑暗之中，漸漸消失了。

“唉喲，我的小寶啊，心疼死媽媽了，你看看這兒，怎麽被打成了這個樣子？”養母心疼的摸了摸熊孩子，道，“你說你，去找那些人幹什麽？那都是一些沒教養的人，要離那種人遠這點。”

剛剛回來的蘇潛一進門就聽到了這話，險些笑了出來，她将鑰匙扔到了一旁，進了屋之後，就聽到養母大聲說道，“你弟弟受傷了，你也不知道過來看看？白眼狼！”

蘇潛聞言，倒了杯水走到房間裏，遞給了熊孩子，她半蹲下來，微微笑道，“多喝點燙水，你這剛剛挨的打，身子有不好，可別着涼了。”

熊孩子的胳膊之前脫臼了，雖然經過醫生的治療，沒什麽大礙，但胳膊脫臼時的痛苦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裏，以至于現在他一看到蘇潛的笑容，就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蘇潛将杯子放在一旁走了出去，熱騰騰的開水還冒着熱氣，她垂眸看了眼，唇角勾起了不屑的笑容。

熊孩子經過這一番折騰，也十分困倦了，被養母哄了兩聲後，便直接阖眼睡下，養母将他掩好被子後，悄悄走出了房間，看到蘇潛還在看書，便下意識的喊了一聲，但一想到兒子還在睡覺，又瞬間壓低了聲音，頤氣指使道，“你去把我的床鋪好，再去燒一壺開水，我等會要泡腳。”

蘇潛将筆放了下來，道，“好。”

“還有，去給我手機充電，忙了一天，手機都沒電了。”養母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脖子，吩咐着蘇潛，而她自己則是往沙發上一躺，舒舒服服的看着電視。

蘇潛拿着手機走到房間，插上充電器之後，随意輸入密碼，翻開了手機的微信聊天記錄，發現養母早已将聊天記錄删除了，她倒是不慌不忙的點開了轉賬記錄，果然看到了養母和一個人轉賬來往十分頻繁，而且數字都是52.0,131.4之類，而轉賬說明上都寫着“我想你”或者“來我家”之類。

而最新一條轉賬則是三個小時前的，上面寫着“來我家，晚上十點。”

蘇潛關掉了信息後，将手機關機了，再把被子鋪好，轉身走了出來，一邊燒熱水，一邊看了眼自己手機，發了條信息給養父，寫道：爸爸，小寶發高燒了，媽媽手機沒電，聯系不上她，現在怎麽辦？

她算了一下養父的工作地點，如果趕回來的話，最多兩小時也就到了，說不定能剛好趕上一場好戲。

養母坐在沙發上罵罵咧咧，蘇潛将熱水燒好後，裝在了水壺裏，然後給養母拿了過去，她道，“我作業還沒寫完，先去寫作業了。”

“寫什麽作業？刷碗去，那麽多的碗，你不洗，難道還讓我洗嗎？”養母磕着瓜子，一邊泡腳，一邊吐殼，蘇潛聞言，走到了廚房，将菜刀拿了出來，狀似無意的放在了桌子上，道，“但是如果我現在不寫，等會我就寫不完了，可能十點多都寫不完。”

高三的作業，別說十點了，就算寫到早上一兩點，都不一定寫得完。

但是今天她的書的沒了，哪來的作業？

可養母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她一聽十點，頓時想起了自己和姘頭的約定，眼珠子一轉，忙道，“你把碗放在那裏，都高三了，哪能浪費時間幹這些事情？你趕緊去睡吧，今天也忙了一天了，至于作業……明早起來再寫吧。”

“可是……”蘇潛似乎有些猶豫。

養母臉色一沉，道，“你非要跟我犟是嗎？好好跟你說話，你是聽不進去了是不是？”

蘇潛小臉一白，道，“那我明天再寫吧。”她徑自快速洗漱了一下，就鑽進了房間，将房門關了起來，不動聲色的上了鎖。

養母見她這樣聽話，冷哼了一聲，啐了一口唾沫，罵道，“果然是不打不行。”

蘇潛坐在床上并未睡覺，而是打開手機，聽着裏面的英文單詞，默默複習功課，到了十點鐘，她聽到外面似乎傳來了聲響，蘇潛摘下了耳機，果然聽到有人小心翼翼扣門的聲音。

養母踩着拖鞋從客廳走過，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了，兩個人的腳步聲走了進來，隔着一扇門，蘇潛聽到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只是他們具體在說些什麽，卻聽得并不真切。

“laughable”蘇潛低頭專心看着手機裏的英文單詞，小聲跟讀道，“荒謬可笑的。”

她的唇角略微上揚。

那兩個人在做什麽，蘇潛并不想知道，到了差不多十一點多的時候，忽然大門發出了聲音，只是養母和那個男人沒有聽到，蘇潛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卻忽然頓住了，她無聲的笑了一下，将手機關了，躺在了被子裏，摘下了耳機，閉着眼睛，意識卻清醒的聽着外面的動靜。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外面便爆發了争吵，厮打，桌子椅子都被摔在了地上，養母的尖叫聲和男人的嘶吼聲在黑夜裏極其刺耳，熊孩子似乎是醒了，小孩的尖叫聲壓垮了大人們的争吵，卻也無濟于事。

“你幹什麽！啊！”養母的尖叫聲傳來，她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的鴨子，發出急促的短叫聲，“流血了！我流血了！你要殺了我啊！”

外面一陣厮打的聲音，還有人倒地，有人怒罵，不用往窗外開，蘇潛也知道一定有很多人此時都開着窗戶在看這出戲，畢竟這樣的事情，在這種地方，隔三差五就會發生一次，沒什麽好驚訝的。

齊姝聽到有人往外跑的腳步聲，慌亂的差點摔倒，而另一個人似乎在後面追着，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熊孩子哭的嗓子都啞了，也沒人再去關心他了。

蘇潛坐起身，掀開了被子，踩着自己的拖鞋準備出去，臨時又換成了運動鞋，開了門之後，便看到了客廳裏一片狼藉，入目的便是地上一大灘鮮血，而一個男人已經倒在了血泊裏，不省人事了。

蘇潛走了過去，直接撥打了120急救電話，說明位置後，便挂斷了，她的目光在客廳裏環視一圈，并未看到本應擱置在飯桌上的菜刀，而男人的身上有着不少的刀傷，正在往外流血，蘇潛能做的，只是拿着布，将他的傷口捂住。

熊孩子已經吓呆了，只知道坐在地上哭，蘇潛看了眼，開口道，“回你的房間去。”

熊孩子愣了愣，似乎不明白蘇潛在說些什麽，只見蘇潛面色沉下，她道，“回房間去。”

熊孩子下了一跳，見這裏沒人能幫他了，就自己抹着淚，一邊哭嚎着，一邊回了房間。

既然這個男人倒在這裏，那就說明追出去的兩個人就是她的養父和養母，恐怕逃的是養母，拿着刀追殺的，應該就是養父了吧。

真是諷刺啊，蘇潛的目光落在了牆角處，她還記得小時候養父每次喝醉酒回來，就會撒酒瘋，養母就把她推了出來，讓養父狠揍一頓，有時候揍得口鼻都是血，幾乎要喘不過氣了，小小的身體被摔打在地上，幾次都昏死過去。

沒人會關心她的死活，仿佛她只是個垃圾。

如今，角色反了過來，希望養母這次有命活着吧，不然明年，她只能去養母的墳頭上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