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告白

左縱站在車邊,本欲和鄭澤說話，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臉色驟然劇變,他厲聲道，“潛潛！”

蘇潛想要後退，奈何蘇柔柔撲來的速度太快,她能看到蘇柔柔手裏拿着的利刃，卻躲閃不及。

“噗嗤——”一聲利刃入體的聲音,蘇柔柔愣了一下,她擡眸看着擋在蘇潛前面的人,全身都微微僵住了,顫聲道，“蘇……蘇晨……”

蘇晨一手握着刀刃，他面色驟然蒼白，疼的眉頭緊皺,啞聲道,“姐姐……收手吧。”

蘇柔柔這才如夢初醒，她突然松開了手,整個人後退了兩步之後，被警察摁倒在地上,左縱上前扶着蘇潛,蘇晨踉跄幾步後，無力的半跪在了地上，鮮血從傷口處不斷的湧了出來,他嘴裏也往外淅淅瀝瀝滴着血。

“蘇晨。”蘇潛從未想過蘇晨會為她擋這麽一下，神情有些複雜，左縱确定蘇潛沒事後,這才松了口氣，轉頭看着蘇晨，道，“送醫院。”

蘇晨終于撐不住的仰躺在地上，腰腹還插着那把匕首，胸膛急促的起伏，鮮血從他的口鼻中嗆了出來，雙瞳焦距有些渙散，卻還是勉強看着蘇潛這邊的方向，嘴巴一張一合，卻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左縱脫下了外套，半蹲在蘇晨身邊，用力摁着傷口，阻止血的流出，但是也無濟于事，蘇晨的臉上也是血，衣襟早就被鮮血染紅，他低聲哽咽了一下，手緊緊攥着左縱的手腕，用盡全力道，“對……對不起……”

蘇潛看着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将蘇晨帶去了醫院，左縱帶着蘇潛在後面，他的手裏滿是鮮血，蘇潛坐在副駕駛，好一會兒後低聲道，“我曾經是恨他的。”

“我知道。”蘇潛被蘇晨踩斷過手指，也被蘇晨嘲諷過，他知道她是恨他們的，“這件事情跟你無關。”

“他為什麽替我擋一下？這會要了他的命。”蘇潛只是有些不解，明明一切都和上輩子差不多，為什麽這一點就不一樣了呢？

“不知道。”左縱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一句後，低聲道，“別想那麽多了，蘇晨會沒事的，刺中的不是緊要髒器。”

蘇晨被推入了搶救室，蔣麗接到消息後，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她哭的不成樣子，卻看到左縱站在蘇潛身邊，也不敢去找蘇潛質問。

“蘇柔柔這次，一定出不來了吧？”蘇潛語氣裏說不上來是諷刺還是無奈，“把一手的好牌打成了這個樣子，不愧是她。”

“其實沒有最後這一出，她也能平平凡凡過一生，蘇晨是救了你，也是救了她。”如果蘇晨沒有擋住這一刀，如果蘇潛真的出事了，左縱定然不會放過蘇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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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潛回望了一眼左縱，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掌心，低聲道，“我知道。”

……

蘇晨醒來的時候，便聞到了消毒水味，腰腹的傷口抽疼了一下，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勉強睜開眼睛，臉上還帶着氧氣罩，艱難的呼吸着，耳邊是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音。

蔣麗一直在旁邊看着，蘇晨稍有動靜便立刻驚醒了過來，連忙找來醫護人員，護士檢查了一番後，确定沒事了，蔣麗這才放下心來，罵道，“我倒是沒想到蘇柔柔竟然會對你動手，她是瘋了嗎！你一直維護着她，她竟然對你也下得去手！”

蘇晨帶着氧氣罩，勉強出聲道，“姐姐不是有意的。”

“她不是有意的？都拿着刀子捅了你了，這還不是有意的？雖然她不是蘇家的女兒，但是蘇家對她不薄，我也不薄，更別提一直都在護着她……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果然跟她親爹親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蔣麗氣得臉色發白，咬牙道，“你吓死媽媽了，知道嗎？媽媽就你一個孩子，如果你出了事，你要我怎麽活？”

這話蘇晨早就聽過很多遍了，以往都有些不耐煩，可這次大概是經歷了真正生死的距離，他看着蔣麗的樣子，沉默了一下後，小聲道，“對不起。”

蔣麗愣了一下，她從未聽過蘇晨這樣服軟，震驚之後便是心疼，連忙道，“媽媽怎麽會怪你，媽媽只希望你好好的。”

“不進去嗎？”左縱站在蘇潛身邊，見她在門口停了許久，也沒有去病房裏，開口問道，“不想去？”

“嗯，我和蘇晨之間的恩怨了結了。”蘇潛頓了頓，轉頭道，“确定他沒事就行了，其他的各安天命吧。”

上輩子蘇晨那樣對待她，這輩子差點為她喪命，算是誰也不欠誰了，至于蘇晨的身體以後能不能找到配型的，能不能繼續活下去，那就是蘇晨他自己的命了，蘇潛不想管，更不想摻和。

她和左縱兩人離開了醫院，在車上，左縱開口問道，“療養院那邊傳來消息說宋阿姨的精神狀态好了很多，你要去看看嗎？”

“去看看吧。”對于這點，蘇潛倒是沒有拒絕，她微微抿唇，而後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把我媽接回來住。”

“這個你放心，不管是在療養院還是在你家，我都會派人照顧的，開學之後你就要去外地了，放心吧，安心鑽研你的學業。”左縱是了解蘇潛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之間很多的東西都需要特別的說明，只是一個眼神，一件事情，便能明白彼此之間的心意了。

蘇潛沒有再去看蘇晨，還是卻也交了醫藥費，還給了一筆錢，讓他自己自生自滅了，恩怨已經了結，以後都與他無關。

蘇柔柔被逮捕之後，她就一直癡癡傻傻的，嘴裏喊着“系統，系統，你怎麽不出來跟我說話啊，你不是教我這麽做的嗎？你在哪裏？”但是無論她怎麽樣，都沒有人回答她。

蘇潛去看蘇柔柔的時候，隔着玻璃，蘇柔柔帶着手铐，她在看到蘇潛的那一瞬間似乎是清醒了過來，險些撲到了玻璃上，大聲的尖叫着，“是你！你怎麽還沒死！你怎麽還活着！我不是殺了你了嗎，為什麽你還沒死啊！我恨你！我恨你，我的一切都是毀在了你的手上！”

蘇潛漠然的看着蘇柔柔，好一會兒之後，才道，“你不是毀在了我的手上，你是毀在了自己的手裏。”

當初身世的事情揭開之後，其實蘇父對蘇柔柔還是有些感情的，如果她聰明點，好好的利用一下這些，也不至于落得這樣的下場了。

“我自己？怎麽會是我自己？你騙我！一定是你在欺騙我！我恨你，我要殺了你！”蘇柔柔瘋狂的掙紮起來，眼底滿是怨恨，那模樣恨不得能将蘇潛給生吞活剝了，蘇潛微微抿唇，她近乎是漠然的看着眼前掙紮的人，半晌後才開口道，“自作孽，不可活。”

高考結束了，幸運的是蘇柔柔的身份證顯示她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她滿了十八歲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當然，這對于蘇柔柔而言，倒也不算是什麽幸運了。

“虐文系統明明告訴我，它說我才是女主，我才是！你的一切都是屬于我的，為什麽你要搶走我的東西？明明這一切都應該是屬于我的……”蘇柔柔已然有些瘋魔了，蘇潛聞言，撩起眼皮看了眼她，唇角微微上揚，嗤笑道，“虐文系統……它果然是在你的身上了。”

蘇潛和這位虐文系統，可算是老朋友了。

蘇柔柔這副模樣沒法繼續放在這裏，警察将她帶走了，蘇潛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後離開了這裏，外面太陽有些大，她剛剛出來便看到停在外面的車，腳步微微一頓後，娴熟的上了車，左縱說道，“來這裏怎麽不帶上我了？”

蘇潛笑了一聲，“這又不是什麽好地方，我帶着你幹什麽？”

“我無所謂去哪裏的，只要在你身邊就行了。”左縱笑了一聲，他低聲道，“他們的事情都處理完了，也該去處理一下我們之間的事情了。”

“我們之間？”蘇潛似乎是沒反應過來。

左縱無奈道，“能和我在一起嗎？潛潛，我喜歡你。”

“……”蘇潛看着左縱，好一會兒之後，才忽然笑出了聲，從來都面不改色的左縱，此刻也微微有些臉紅了，蘇潛攤開手，笑道，“我一直以為，我們兩個已經默認在一起了。”

左縱聞言，這才擡眸看向蘇潛，只見蘇潛湊了過來，左縱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能感覺到蘇潛唇角濕潤的溫度，随後便聽到蘇潛在耳邊低聲笑道，“你臉紅了，連脖子都紅了。”

蘇潛不說還好，一說左縱更覺得別扭了。

本該好好策劃的一場告白就這麽結束了，晚上蘇潛在超市買了點東西，準備回去做點吃的，她讓左縱将車後備箱打開，便看到了裏面慢慢的紅色玫瑰花，還有各種禮物盒子和告白禮物，忍不住愣了一下。

“本該早就告訴你的……只是剛剛有點緊張，就忘了。”左縱頓了頓，他站在車邊，微微笑道，“還好……沒有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