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趙欽宸的眉頭也狠狠地皺了一下，他當然看到了趙欽安不顧禮數，緊緊盯着自己的王妃在看，二人起身的時候，趙欽宸伸手握住了周笛雨的手，側過身，擋在了趙欽安的目光。

趙欽安這才回過神來，眼睛眯了一下，閃過不甘和勢在必得的狠厲。

已是到了午膳時間，敬茶認親過後，皇帝便讓兩個兒子跟着他去了前殿。臨行前，趙欽宸朝周笛雨深深看了一眼，雖沒說什麽，但無端地，周笛雨明白他的意思，讓她不要擔心，他很快就會來接自己。

周笛雨點點頭，她并沒有擔心，雖然實力依然很不濟，但保命的手段她還是有的。

皇後遣走了殿內服侍的人，只留下她貼身的一個女官，還有賴着不肯走的靈安公主。

見這陣勢，周笛雨以為是為嫁妝的事，誰知，皇後厲聲問周琴鳳，“換婚的事到底怎麽回事？”

周笛雨愣了一下，她以為換婚這件事，既然趙欽安知道，皇後肯定是默許的。誰知，現在看來，皇後似乎不知道。不過，到底知不知道，周笛雨不敢貿然猜測。

周琴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周笛雨不知道，周琴鳳卻很清楚，皇後身邊的這位女官身手不凡，在大虞，是排得上號的高手。這是其次，若非萬不得已，她肯定不會對皇後動手，除非她想被扒皮。

最主要的是，周琴鳳做過那個夢，夢裏，皇後不知為何，對周笛雨滿意至極，哪怕前世，周笛雨是那樣的廢物，趙欽安礙于他母親，繼位之後，也不得不封周笛雨為皇後，并對她非常愛重。

“母後，兒臣也不知為何，花轎就擡錯了。新房裏，兒臣看到殿下，也懵了。但是，皇室顏面為重，兒臣和殿下也不得不将錯就錯！”

“好一個将錯就錯！”皇後怒而猛地一拍鳳椅，“你當本宮是傻子嗎？”

“母後，兒臣不敢！”周琴鳳委屈得眼淚都出來了，“兒臣承認，兒臣的母親有私心，為兒臣準備了豐厚的嫁妝，但三妹妹……原以為三妹妹的母親會為她準備嫁妝，誰知竟沒有。兒臣和三妹妹的嫁妝份量有差，若非出這個差錯，兒臣的嫁妝又豈會被擡到了秦王府？”

周琴鳳心想，如今自己已經嫁給了皇後的親兒子，愛屋及烏，皇後就算生氣，以後也會向着自己，便道，“請母後做主，讓三妹妹把兒臣的嫁妝還給兒臣，三妹妹的嫁妝，兒臣連動都沒有動。”

皇後的目光落在周笛雨身上，很多年前，她見過周笛雨一面，粉團子一個。因她是蕭氏所出，憑着蕭氏的身份，皇後都想讓周笛雨當自己的兒媳婦，而不是娶一個侍妾出身的人的女兒。

這些年，她不是沒有聽說過她這個未來兒媳婦的壞話，說她糊塗，懦弱，被人挑唆得連母親和兄長都不認。但皇後一直不信，蕭氏是何等樣人？會生出這種愚蠢的女兒？

果然，她的眼光并沒有錯。

Advertisement

周笛雨擡頭看了一眼周琴鳳，很是驚詫，“大姐姐，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夫人對你和我從來沒有偏心過，一直以來，夫人對我視如己出，你沒有的，我必然會有，我沒有的，你定然不會有。夫人的一片心，到了大姐姐這裏，怎麽就變得這麽惡毒了？”

周笛雨看向皇後，“皇後娘娘，大姐姐說的，兒臣不認。我和大姐姐的嫁妝應當是一般重，夫人絕不會厚此薄彼。”

皇後眯着眼睛看了周琴鳳一眼，道，“本宮在問你換婚一事。元狩獵場，你和晉王一起離開了一個時辰，你們去了哪裏？都說了什麽？”

周琴鳳跪在地上，全身抖得如篩糠，“兒臣并沒有和殿下在一起，兒臣當時是追一只白額狼到了其燕山那邊，才和衆人分開。至于殿下，兒臣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去處理重要的事情去了。”

雖然晉王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他在追殺秦王，但周琴鳳做過那個夢，晉王一直沒打算放過他這個對皇位其實沒有意願的兄長。

她相信，這一點，皇後應當也是知道的。

誰知，皇後并沒有聽懂一樣，“你們既然都沒有圓房，在皇上還沒有冊封王妃之前，換回來也行。”

“不，不行！”周琴鳳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可能不會被趙欽宸退婚了，但是，趙欽宸會接受她嗎？為了一個不愛的人被圈禁，去赴死，她瘋了才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周笛雨也連忙搖頭，她紅了臉，“一女不侍二夫，兒臣寧願死，也不能再換回去。”

開什麽玩笑，就算她從末世來，也接受不了這種事情。她猜測皇後肯定是通過元帕這種東西知道他們沒有圓房。但貞潔這種東西不是古代人很在意的嗎？

“雖，雖沒有圓房，但，但……王爺他對兒臣……”嗯，後面的不需要說出來了。趙欽宸其實什麽都沒有做，她也說不出什麽來。

周笛雨圓滿地看到皇後的臉色變了，而她越是表現得羞澀難耐，皇後的臉色越是不好，只要皇後不讓她們換回來，一切都好說。

正如周笛雨所想，一個被玷污了的女人是不适合當她兒子的王妃的。就算皇後再滿意周笛雨，如今，也不成了。

而周笛雨所說的，皇後半點都沒有懷疑，她只是沒想到，自己兒子沒有動周琴鳳，趙欽宸居然就把周笛雨給……，看來，他也不傻。

之前，皇帝催了多少次，讓他回來成親，他百般推脫，結果換了個人，就把持不住了？

看來，他也知道周笛雨的好。

其實，周笛雨哪裏好，皇後也說不上來。只是，這世上有些人，天生宜家宜室，讓人一眼就明白，娶到這樣的女子會獲得心靈的安靜，會獲得幸福。

而周笛雨就是這樣的人。

黃氏！皇後恨得牙癢癢的，連這種事都辦不好。

周琴鳳察言觀色，怕得不行，忙道，“母後，大婚當日，三妹妹沒有和父母辭行，是兒臣三弟将她背上花轎，她先上了花轎，兒臣大哥才把兒臣背上了另一個花轎。”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出錯。

皇後瞥了周琴鳳一眼，看向周笛雨，問道，“你怎麽說？”

既然不可能是自己的親兒媳婦了，皇後在氣頭上，對周笛雨也沒有多客氣了。

周笛雨想了想道，“皇後娘娘，錯誤只會有一個，而這世上出錯的理由可以有千千種。即便是我二哥哥把我背上錯了花轎，周家那麽多管事的人，每月拿月例銀子，又是做什麽的呢？若是我母親掌中饋，必然不會出這種錯。”

皇後一聽，是啊，若蕭氏在，當然不會出這種錯。

“三妹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在說母親有錯嗎？她對你那麽好，對你比對我都要好，你居然這樣說她。”

周笛雨很無辜，她小臉兒一白，眼圈兒一紅，嬌怯得讓人想将她摟進懷裏好好安慰，“大姐姐，我說母親什麽了？我只是說一個事實而已。在皇後娘娘面前，難道不應該說真話嗎？”

周琴鳳最見不得她這般模樣，好似全天下的男人都該心疼她一樣，柳眉一豎，“你是說，我母親不如你母親，這是事實？”

“難道不是嗎？”周笛雨繼續說道，就跟在陳述一個真理一樣，“我母親是曾經的英國公府嫡出的女兒，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刀劍騎射都享有盛名，在周家掌中饋十多年，何曾出過錯？”

黃氏呢？只不過是當年投奔周家的落難親戚，和周丞相私相授受，珠胎暗結，與人為妾，若非蕭氏讓出這正房的位置，若非周興德恨死了蕭氏，哪裏輪得到她當周家的主母？

嫁個女兒都能上錯花轎，真是笑死人了！

“噗嗤！”靈安公主笑出聲來，忍不住，往皇後的懷裏一趴，全身就跟抽筋一樣，笑得不能自抑。

“你！”周琴鳳起身就朝周笛雨走過去，擡手就往她臉上招呼。

“弟妹！”趙欽宸從殿外踏進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副景象，頓時，聲音裏蘊藏着凜冽的殺氣，周琴鳳的手就此頓在了半空，全身一陣冷汗淋漓，她沒想到，趙欽宸的實力會比她高出這麽多，居然能夠隔空将她的動作鎖定。

趙欽宸一把拉起周笛雨，将她送到自己身後，然後一言不發地盯着皇後，“皇後娘娘，即便阿笛做錯了什麽，也輪不到弟妹來處罰吧？”

皇後深吸一口氣，“宸兒，你放心，母後不會讓阿笛在這宮裏受委屈的，方才的事，母後也沒有想到，才來不及防備。”

趙欽安跟在趙欽宸的後面走了進來，周琴鳳委屈地看向他，誰知，趙欽安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裏充滿了警告，二話不說，朝周笛雨拱了拱手，“大嫂受驚了，臣弟給大嫂賠罪！”

說完，趙欽安擡起眸子看向周笛雨，周笛雨總覺得他這目光充滿了侵略性，卻又沒有惡意，讓人很不舒服，但她遲鈍，沒有多想，只朝後退了一步，後背抵上了趙欽宸的胸膛，“這與你沒有關系！”

她也不可能會讓周琴鳳碰到她，方才，她之所以沒有躲，是因為，看到趙欽宸進來了，也看到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