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周笛雨看着這女人有點無語,她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也知道,大凡天下的男人,他若是不愛你的話,一哭二鬧三上吊只會讓他越發厭棄,除此之外,真的是沒有任何作用。

而若是男人,喜歡一個女人,那這女人怎麽作,怎麽可愛。

明顯,趙欽宸是不喜歡謝雨欣的。若是喜歡,周笛雨還能從中幫襯一把,眼下,周笛雨考慮到謝家是要把謝雨欣送進宮的,若是在秦王府鬧出點什麽事來,不定又被皇後那些人給趙欽宸冠上什麽罪名呢!

“謝小姐,你當我是死人的嗎?”周笛雨走了過來,“哦,不,謝小姐是要當父皇女人的人,準确來說,我和王爺想必還該叫你一聲母後,或是母妃!”

謝雨欣見自己的脖子上,都快被勒出血來了,趙欽宸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她心中的那點僥幸也存不住了,一點一點地墜下去。

周笛雨就是在這個時候,刺激了她,她猛地轉過身來,手中的匕首朝周笛雨刺了過去,“你這個賤人,都怪你!”

“母妃”和“母後”這兩個詞,是真的讓謝雨欣抓狂。她不想嫁給皇上,一個老男人,而且還是一個老渣男人。

周笛雨側身避開,一腳踹起,正中謝雨欣的手腕,匕首被踢落。而這個時候,趙欽宸已是一步朝謝雨欣撲了過來,他本來抓謝雨欣的五指中途化掌,朝謝雨欣猛地拍出。

噗!

謝雨欣只覺得胸膛一陣劇痛,五髒六腑都要被碾成碎片,一口血和着內髒噴出來,謝雨欣身體不支撲倒了地上,不敢置信地朝後看了一眼,便暈了過去。

趙欽宸非常生氣,嚴醅已是聞訊趕來,進門就跪在地上,“奴有罪,不該讓謝姑娘闖進來,請主子責罰。”

眼看趙欽宸連嚴醅的面子都不準備給,周笛雨已是先發了話,“嚴伴伴請起,這件事,怨不得誰,謝姑娘身份貴重,若真要闖,連我都攔不住。”

趙欽宸不認同,分明是下人們辦事不周到,他自己都舍不得責罰周笛雨呢,哪裏會同意周笛雨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你不是說,後院由我做主的嗎?”周笛雨挽住了趙欽宸的胳膊,“現下又說話不算數了?”

周笛雨在女性中的個子并不矮,但在身形高大的趙欽宸面前,就顯得非常嬌小。她仰着頭,看似指責,實則語氣軟軟的,聽在趙欽宸的耳中,如同羽毛劃過心間,心肝肺都為之顫抖。

這是在撒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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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笛雨晃動着趙欽宸的胳膊,力道像是在撓癢癢,不是撒嬌又是什麽?

“嗯,你說了算!”趙欽宸給了跪在地上的嚴醅一個“趕快滾別在這裏礙眼看在王妃的面子暫且寬恕”的眼神,便被周笛雨拉着扯着進了次間。

小白虎嗷嗚一聲撲了過來,挂在周笛雨的身上,趙欽宸因周笛雨還挽着他的胳膊,生怕自己要是出個手,周笛雨就不牽他胳膊了,患得患失動都不敢動一下,小白虎也生怕自己太過分了,這占有欲超強的爹又将它扒拉下去,三人就這麽維持着平衡,一起坐在了榻上。

門外,嚴醅連忙叫人來将謝雨欣收拾走。

剛剛擺脫了昭武帝,拿着一堆藥材跑來找周笛雨的張懷景還沒走上秦王府的臺階,就被嚴醅給拉住了,“張聖手,快幫忙看看,謝小姐如何了?還能不能撐着回到謝家去?”

張懷景見人是從王府裏擡出來的,一年難得出兩次手的張聖手二話不說,挽起袖子,把了一會兒脈,“無礙,雖五髒六腑錯了位,颠簸颠簸,也就歸位了,就人受點苦,性命倒是無礙。”

嚴醅松了口氣,秦王府雖不怕謝家,可他知道,自家主子一看到謝家的人,就容易上火。

謝雨欣被送回謝家,人是站着出去的,橫着被人擡回來。謝家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但聽說是趙欽宸動手,謝家人收斂了一些,依然不依不饒。

嚴醅冷笑一聲,朝謝鋒拱拱手,“謝家主,我家主子可從來沒有給謝小姐下過帖子,不請上門本就無禮。可憐老奴一路跟着謝小姐追過去,奈何年齡不饒人,沒有追上謝小姐,結果,謝小姐一路闖到了內院,居然在王爺面前行刺王妃,我家王爺也是迫不得已才動手的。”

不等謝鋒開口,嚴醅又毫不客氣地道,“王爺和王妃新婚燕爾,平日裏,連老奴都不敢輕易去後院,王妃跟前伺候的也都是些王妃的近人,不得宣召都不敢進去,誰知,謝小姐一個閨閣姑娘,就這麽闖進去了。”

“聽說,謝姑娘是要進宮的,知道的只說謝姑娘不懂禮數,不知道的還以為謝姑娘是存了什麽心思呢。”

嚴醅的話,可謂誅心了!

謝鋒氣得渾身發抖又有什麽用?謝雨欣是什麽心思,謝鋒太清楚不過了。自從這孩子第一次在宮裏見到秦王殿下後,就對他心心念念。謝家雖不待見趙欽宸,但是也并非沒有考慮過親上加親,但是趙欽宸根本不識擡舉。

謝家原本就一直覺得,對趙欽宸是養虎為患,本就沒有多少耐心,再加上,趙欽宸又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謝家就越發對他不待見了。

若非這小狼崽子太精明,謝家也不至于現在還要受這口氣。

謝鋒冷哼一聲,就端茶了。

嚴醅見此,心底裏笑了一下,起身告辭。

周笛雨說話算數,張懷景為她送來了她想要的藥劑,周笛雨自然讓他入了師門。

“師尊,藥王谷是個什麽門派?徒兒怎地從未聽說過這世上有藥王谷這麽個門派?”張懷景五六十歲的人了,在周笛雨這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面前一口一個徒兒,真的挺有喜感。

趙欽宸坐在一邊,看張懷景穿一身髒得連顏色都看不出來的破道袍,稀稀拉拉的幾根頭發挽個髻,簪子都固不穩,一副邋裏邋遢的樣子,坐在周笛雨的腳邊小杌子上,他連茶都喝不下去了。

“藥王谷是我現創的一個師門,眼下只有我一個人。你是第二個。”周笛雨鋪開紙,拿起筆,唰唰唰地寫了一張單子,上面寫着青黴素的提煉方法,遞給張懷景,“你去試一下,如果能夠試出來,功德無量。”

這青黴素提取方法,是周笛雨前世在一個研究院發現的,她只掃了一眼,便記住了。後世那樣的環境裏,人類因病毒而進化出精神力這種能量,有了抵禦病毒的能力,身體已經很少生病,青黴素這種曾經拯救過無數人類的廣譜抗菌素,對人類已經沒有了太多的貢獻,只有文獻記載裏才會出現。

張懷景看得莫名其妙,什麽冷凍幹燥法是什麽?周笛雨結合後世的一些科技,說了個大致,現在這個時空并沒有玻璃器皿之類的,周笛雨便又教張懷景如何制作玻璃。

張懷景一個煉丹的,對制作玻璃這種工藝,自然是一點就通。

她一時說得興起,忘了趙欽宸還坐在旁邊,直到張懷景用一種崇拜的,混雜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才回過神來,略有些不自在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張聖手,本王有個要求,王妃讓你做的這些,你只能在長谷縣去做。”趙欽宸并不是用商量的語氣在說話,張懷景一聽也明白了,他做的這種研究,的确非同小可,想到他師尊每次拿出來的藥劑,何等逆天,這張藥方也是自己從未見過的,若是落入他人之手,将是什麽後果?

張懷景驚得渾身都冒出汗來,“是,王爺!”

張懷景揣着方子,被趙欽宸攆了出去。如果可以,趙欽宸真的很不想周笛雨收張懷景這個邋遢的道士為徒,不由得問道,“你若是想收徒,我倒是可以為你挑些天賦極好的少年,怎地會想到收這道士為徒呢?”

“張聖手如今是我的徒弟了,你以後也別嫌棄了。”周笛雨笑道,“我原本也不耐煩收徒弟,若是收少年,要從頭教起,并非我所願。張懷景幫了我們良多,雖然是他自願的,但自古人情難還。而且,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還不如就他,也省得我操心。”

周興德回來,就将周琴鳳從周笛雨處拿的那瓶藥劑送進了宮,并委婉告訴皇帝,這是周家唯一留下來的一瓶了。

皇帝也不多言,當場就喝了藥劑,也不怕這藥劑是毒藥。頓時,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這藥劑的确對上了他的一些隐疾,據皇帝自己感覺,身體好多了。

“周愛卿,令愛如今是一品軍侯,掌三萬索倫騎兵,自然不适合留在京城了,若朕将秦王妃調外駐軍,愛卿以為哪裏更合适?”

周興德心頭一喜,若是能夠把周笛雨這個糟心的遣出京,實在是一件好事,想了想,“皇上,臣以為,秦王既已封王,眼下還沒有封地,不如就将長谷縣一帶化作秦王的封地,令秦王與秦王妃長守此地。秦王妃既領索倫騎兵,秦王爺便只需領三衛,不必再多撥兵力,也能夠守住北境一線,令大戎不得南下。”

文人果然會算計!

皇帝也覺得這是最好不過的安排。秦王已經五年沒有回過京城,往年的元狩山大比,皇帝都歡喜無比,今年被秦王夫婦怼得沒有過一天舒服日子。秦王夫婦已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如果能夠遠遠地打發,自然是再好不過。

正說着,謝鋒來了,“陛下,原打算這兩天就讓雨欣進宮服侍陛下,誰知,今日雨欣去看望秦王妃,不知如何冒犯到了秦王妃,秦王殿下出手傷了雨欣。雖傷勢不重,但臣怕雨欣進宮,無法服侍陛下,只好讓雨欣在家修養數日。”

皇帝的重點在“數日”二字上,謝家的這些女兒裏頭,最肖元後的,便是謝雨欣這孩子了。每每看到謝雨欣,皇帝就如同回到了多年前那個與元後一見鐘情的時候,那時候元後對他滿心裏都是愛意,那段青蔥般的歲月,真是讓人懷念啊!

皇帝自是滿心不悅,“那孽子,怎麽會朝一個姑娘家動手?”

“秦王妃不知從哪裏聽說,秦王殿下曾經對雨欣有過一絲迷戀,便故意要見雨欣。雨欣不小心打破了秦王府的一個茶盞,秦王妃便說那茶盞是她最愛的,在秦王殿下跟前添油加醋,說雨欣對她不恭敬,如此才有了争執。”

皇帝曾經親身體會過秦王殿下如何寵溺偏愛秦王妃,連他這個當爹的都不放在眼裏,更別說雨欣了,他已是信了八分,又怒道,“是誰在外面嚼舌根說秦王對謝小姐迷戀?”

“陛下,這臣就着實不知道了。為這事,雨欣哭得跟什麽似的,說是冤枉,說是自小對陛下充滿了景仰,陛下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男人,她怎麽會對秦王殿下生出什麽心思來呢?”

皇帝聽得很舒服,不由得想到謝雨欣,花骨朵一般的年紀,他原先還擔心雨欣會嫌棄他。現在喝了藥劑之後,覺得全身都是力量,雖老夫少妻,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她最肖她姑姑,進了宮,朕自是不會虧待她。謝愛卿回去之後,跟雨欣說讓她進宮來養傷,宮裏的太醫比外頭的好,實在不行,朕讓張聖手進宮為她療治。”

謝鋒高興得不得了,不說別的,皇帝這一聲“謝愛卿”就很能說明問題。以前,皇帝叫他國舅,如今不叫了,顯然是輩分上不好算。

若是雨欣被封為皇後,那以後,他就是皇帝的國丈了。雖說姑侄三人侍奉一個男人,有悖倫常,但是,皇家不興這些。大戎那邊,父死子繼,兄亡弟承都有過,他們謝家這算得了什麽?

要說,只能說,皇帝對謝家的女人癡迷得很。

對謝家來說,這是榮耀。

皇帝和謝鋒說完謝雨欣的事,轉而對周興德道,“這藥劑很不錯,以後藥劑方面的事,就請周愛卿多費心了,若周愛卿能夠拿到更好的藥劑,朕一定不會虧待周家。”

周興德頓時,一陣絕望,他已經把話說得那麽清楚了,這是周家僅存的一支藥劑,但皇帝充耳不聞,依然伸手所要。

周興德正要開口拒絕,但感受到皇帝頃刻間釋放出來的殺意,話到了嘴邊,周興德只好咽下去,換而說道,“是,臣當竭盡全力!”

宮裏,皇帝與周興德謝鋒二位臣子說的話,很快,趙欽宸就知道了。

皇帝居然會将北境之地封給他。如果是他沒有成親,趙欽宸或許還覺得,無所謂,北境就北境,橫豎他在北境經營了五年,再加上蕭家曾經在北境的數十年,北境交給別人,趙欽宸還不放心。

可是,他現在有了王妃,難道說,要他帶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去北境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趙欽宸的手捏着桌沿,黑檀木的桌子,硬生生被他掰了一塊下來。

暗鷹站在書房的中間,心裏咯噔一下,問道,“王爺,要不要行動?”

他們不是沒有反抗的實力,如果王爺說一聲“反”,他們這些跟了王爺數年的人,會二話不說地揭竿而起。

門外,傳來熟悉的,溫柔的聲音,“王爺在裏面?”

嚴醅恭敬地道,“是,王妃。”

趙欽宸揮揮手,從來不在人前露面的暗鷹,有些迷惑,但不得不乖巧地挪了兩步,站在一邊。身後,門被打開了,從來不見除了趙欽宸與暗影組織的暗鷹,頓時有些緊張,他偷偷地側目看了一眼,白皙秀美的女孩子一步跨了進來,步子輕盈,同樣用疑惑的目光看了暗鷹一眼,便看向趙欽宸,“聽說皇上将長谷縣作為你的封地,讓我領索倫騎兵與你一道鎮守?”

趙欽宸心都碎了,他連忙沖了過去,想一把将周笛雨摟在懷裏,但有些不敢,只好扶着她的肩,“阿笛,我會想辦法的!”

“想什麽辦法?”

趙欽宸已是咬牙了,若是皇帝不答應,他只好武力威逼了,雖說以後會麻煩一點,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想阿笛跟着他去過北境那樣的生活。

“我會想辦法将你留在京城。”

“為什麽?”周笛雨納悶了,“你不想我跟你一起去?”

“不是!”趙欽宸也離不開周笛雨,只是耶律純有沒有逃回去很難說,北境那邊傳來了好幾撥信息,今年冬天氣候極冷,草原上很難熬。耶律純無功而返後,大戎自然就會一次次地犯邊了。身為軍人,趙欽宸已經不是五年前只顧自己感受的少年了,北境的困局不解決,他無法安居京城。

既然自己要離開,他當然想阿笛能夠跟在身邊,他恨不得阿笛跟他腰間的玉帶一般,能夠長長久久地随着她,只是,他不舍得,“北境非常苦,常年黃沙漫天,滿目黃土,夏日酷熱,冬日寒冷,氣候惡劣,物資匮乏,京城與之相比,天壤之別,阿笛不該去那裏。”

“可是,那裏成了你的封地。我不去那裏能夠去哪裏?”周笛雨并不信北境之地會比末世苦,而對周笛雨來說“封地”的意義非同小可,那代表着,長谷縣成了趙欽宸的領地,而擁有一塊自己的領地,是一件非常酷的事。

這讓周笛雨對長谷縣有種歸宿感。

見趙欽宸愁眉苦臉,周笛雨拍拍他的胸膛,“先別想這些,索倫騎兵如今還在謝家手裏,我還要仰仗你幫我把索倫騎兵拿回來呢。”

“好!”

能夠派得上用場,趙欽宸自然是喜不自禁,夫妻二人吃過飯,周笛雨打點明日要與母親一起去白馬寺要用的物什,而趙欽宸則去收集索倫騎兵這些年的信息。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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