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遇刺(一)
顧涔觀的模樣讓季茗笙更是心疼,因此便是覺得對方握住自己的手有哪裏奇怪,但也還是縱容對方。
“我睡了多久?”
季茗笙待緩過來一些,方才在顧涔觀的攙扶下坐起身來,轉頭瞥見外頭天色時愣了一愣。
“一天一夜。”顧涔觀說着這話,用手背探了探季茗笙額頭的溫度,見退了下來才松口氣,“你發熱得厲害,還好湯藥喂得進去,否則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真是稀奇,平日裏我病得醒不來,可是任由太醫如何想辦法都喝不進藥的。也不知究竟是誰這麽有辦法,竟是能讓我喝下藥。”季茗笙一聽奇了,臉上多了幾分笑意,也有些想找些話來轉移顧涔觀注意力的想法,便半開玩笑地說着這個。
可這話讓顧涔觀坐下來的動作一頓,擡眼瞬間迅速端起笑容,說:“誰知道呢。”
原以為顧涔觀會告訴自己誰這麽有主意,沒想卻是模糊着說了這話,更是叫季茗笙多了幾分好奇,頻頻看向顧涔觀,只希望他能告訴自己是何人想的辦法。
但顧涔觀就是閉口不言,便是季茗笙忍不住問出口,他也是笑着搖搖頭。
怎麽能讓太孫知道自己是嘴對嘴喂的藥呢。
顧涔觀心中想着,臉上笑容更濃了幾分。
***
季茗笙養病的時間并不長,沒好全便爬起來與顧涔觀一同出門慰問災民,還抓了不少屍位素餐的官員,等着給皇上處置。
應天府是陪都,這樣的地方最是養屍位素餐之人,平日裏不明顯,災情一來才将他們的惡行撕開攤到明面上。這種時候季茗笙打眼一瞧便是一片兒的蒼蠅,一打一個準。
顧涔觀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可季茗笙看不慣,抓了也就抓了。
左右過些時日便是秋闱,秋闱後又有春闱,到時候正好能填上這些空缺。
抓了人又安頓好災民,季茗笙與顧涔觀也好帶着人回去複命。
回京複命之前,季茗笙想起先前綁架自己的人,順嘴問了顧涔觀是如何處置的。可顧涔觀回答得卻很模糊,似乎并不太想讓他知道那些人是如何處理的。
只讓季茗笙知道人是死了的,旁的便沒肯再多說。
季茗笙信任自家伴讀,也真的沒有多問,就這樣讓這事兒過去。
回去的路上走得沒有來時急,季茗笙也沒再與顧涔觀同騎,而是好好兒坐在馬車裏。
顧涔觀有些遺憾,但也沒說什麽,只偶爾尋了機會便摸進馬車裏與季茗笙說說話。
不過每一回季茗笙都沒有留顧涔觀在馬車裏。
他明白自己來時與顧涔觀同騎已是十分惹眼,若回去再共乘一輛馬車,怕是外邊要罵他們沒有主仆之分了。
雖說顧涔觀是朝廷官員,但也是他的伴讀。
太孫與伴讀,自然是一個主一個仆,若越了界,外頭怕是要将他們的脊梁骨戳壞掉。
到時候季茗笙頂多被罵幾句,顧涔觀怕是要出大問題。
季茗笙明白這一點,又怕遠着對方讓人誤會,趁着一回顧涔觀進馬車裏與他說事兒的功夫,将自己的意思告知了對方。
顧涔觀原本見季茗笙幾次沒留自己有些悶悶不樂,聽到這話眼睛亮了亮,覺得他于季茗笙是十分不同的,也不再想對方不留自己的事。
可二人不黏在一處,終究是出了事。
回京路上走得慢,穿過山谷的時候正好遇到一大夥蒙面人襲擊。顧涔觀已經是下意識趕到季茗笙身邊,卻還是晚了一步,看着蒙面人殺了車夫駕着車跑走。
顧涔觀連忙策馬追上去,卻被無數蒙面人圍住,厮殺出一條血路的時候,卻已經看不見季茗笙的身影。
此時蒙面人已經散去,沒受傷的官員戰戰兢兢地過來問顧涔觀的意思,卻見對方紅着眼睛如同一尊殺神坐在馬上,凝視着方才馬車消失的方向不言語。
“世子……”官員喊了一聲。
其實顧涔觀并沒有固定的官職,只不過作為太孫伴讀,時常領各種各樣的差事,也得了機會站在朝堂上跟随太孫罷了。
所以大家夥也沒有什麽好稱呼顧涔觀的,多數時候便稱其為世子。
聽見那官員的呼喚,顧涔觀回過神來,涼涼瞥了他一眼,說:“你們先回去,我去找太孫。”
弄丢太孫,他們這些人都得脫一層皮。
官員一聽便不同意,想着一一塊兒去找。
可還沒開口便被顧涔觀冷冷睨了一眼:“別來拖後腿。”
被顧涔觀這麽一看,官員整個人哆嗦一下,等回過神來發現顧涔觀已經見不着人影。
季茗笙被一名蒙面人用刀架住脖子,打量着對方的模樣,瞧着應該不是底下那些沒膽子更沒腦子的蒼蠅派來的。
既然如此,會膽子大到半路上劫持太孫,估計就是自己那幾位叔叔了。
季茗笙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夾在脖子上的刀,發現刀上刻了魯王最喜歡的飛鶴紋。
那蒙面人見季茗笙瞧見那飛鶴紋了,冷笑一聲:“占了魯王殿下要的位子,你也只能去死了。”
這般簡單便将幕後之人告訴他,不是蠢便是有詐。
季茗笙擡了擡眼皮,沒有接話,只是聽着外邊的動靜分辨自己到了何處。
但因着這段路他也不熟悉,一時竟是有些迷茫。
直到馬車一陣劇烈颠簸,而那蒙面人也在此時用刀穿透季茗笙身體的時候,馬車竟然就這樣突兀地停了下來。
馬車內的蒙面人眉一擰,對着外邊罵道:“停下做什麽?若是被那姓顧的抓到,仔細殿下活活扒了你的皮。”
“嗯,你們殿下怕是沒法活活扒掉他的皮了。”
一個陌生的男聲從簾子外傳來,聽着有些吊兒郎當,季茗笙猜測該是行走江湖的俠客之類的人。
蒙面人額頭冒出冷汗,不明白怎麽就是瞬息之間不僅同伴沒了性命,原先狂奔的馬車也停了下來。
而讓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還沒出手制住對方,只是對方這樣一掀開簾子,他的脖頸便噴出血來,不聲不響地死在了這裏。
季茗笙痛得厲害,但還是強打精神打眼看向來人。
瞧着是二十歲的模樣,一雙星眸帶着痞氣,右邊眉毛是斷眉,眉眼間瞧着比他的聲音還要吊兒郎當。
一身石青布衣,腰間挂着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手上的劍并未出鞘,卻也能瞧出并非凡品。
“還看?你都快死了。”男人勾唇輕笑,嘴上這般說,可還是上前來幫他處理傷口,又不知給他吃了什麽。
“你……”季茗笙剛吐出一個字,便感到一陣困意湧了上來,撐着想睜眼,卻實在扛不住困意,身子一歪便睡了過去。
等季茗笙睜開眼的時候,外邊的天已經黑透了。
屋裏只有一盞跳動着微弱燭火的燈,他略一打量,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房間內。
簡陋卻幹淨,還帶着淡淡的藥味,想來是剛才那男人的住處。
只是不知這人去了哪裏,季茗笙眉頭微皺,腦中閃過這個念頭。
但他并沒有多想,只躺在床上等自己緩過來,聽覺與視覺更加清晰之後,才發現外邊有低低的說話聲。
原本季茗笙并沒打算多管,只以為是那男人與他的家人。
可他聽着聽着卻發現與男人說話的另一人是顧涔觀。
季茗笙心頭一動,連忙就要翻身下床,卻因為扯到身上傷口倒吸一口涼氣,還差點兒從床上掉下去。
這床小得可憐,睡慣了大床的季茗笙沒注意到差點兒翻下去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這般動靜吓壞了外邊的人,幾乎是瞬息之間,季茗笙看見顧涔觀用極快的速度從外邊沖到床邊來,不情不願地喊男人過來幫他看傷口。
“別動,我看看。”男人這會兒換了一身銅綠衣袍,吊兒郎當地走過來瞥了顧涔觀一眼示意他讓開。
顧涔觀眉頭微皺,明顯不大願意,但念及季茗笙扯到了傷口,只能暫時将他身旁的位置讓給對方。
季茗笙觀察着二人的相處,總覺得顧涔觀對那人的表現十分敵意。
如果他沒有猜錯,應該是那個男人從蒙面人手中救下他還幫他治傷。
既如此,那該是救命恩人才是,為何要對那個男人有敵意呢?
“算你命好,不是什麽大事。比起你身上的弱症,這傷也是不算什麽了。”男人瞥了季茗笙一眼,眼中不知為何帶了濃濃的興趣。
“先生救命大恩,茗笙定當湧泉相報。不知先生如何稱呼?瞧先生對我這娘胎裏帶來的弱症頗有見解,不知可願到東宮來?金銀玉石或是別的什麽,只要我給得起,一定将先生想要的都送到先生眼前。”季茗笙聽着對方的話便知道是行走江湖的醫者,瞧着該還是個厲害的,思及前世,他心中一急便想将人請到東宮來。
男人聽了季茗笙的話,有些奇怪地看了顧涔觀一眼,眼神中帶着幾分挑釁,惹得顧涔觀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季茗笙自然也發現不對,剛要問顧涔觀是不是因為自己受傷不高興,便聽得男人吐出兩個字 :“華遠。”
華遠?
季茗笙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對方說回答自己方才的問題。
剛要說點什麽,便見顧涔觀攔在二人中間,垂眸對季茗笙說:“茗笙累了吧,不若早些休息,有什麽事兒明日再說。”
季茗笙剛想說自己才醒,可瞧着顧涔觀透着幾分委屈的模樣,猜測對方是有心事,頓時心中不忍,開口說自己困了。
如此明顯的趕人,華遠也沒說什麽,只是意味深長地打量着二人,轉身離開了這裏。
“涔觀,過來。”
季茗笙見華遠走後顧涔觀還是很不高興,招招手讓他坐過來,哄了對方幾句還見他半點笑容沒有,心中逐漸有些着急。
着急起來,季茗笙也沒管太多,想着對方比自己大一歲,想着小時候因為君臣主仆之別沒得不能喊的那個稱呼。
“好哥哥,你笑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好兄弟之間稱兄道弟而已,真的沒有別的意思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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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預收《萬人嫌死後太子追悔莫及》文案:
當了十六年皇子,紀雲川才知道自己并非皇室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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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他穿着宮女的衣服跪在腳邊為奴為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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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他每夜為自己暖好被窩,
逼他與自己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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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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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沒想父皇一蹶不振,母後也更加瘋魔,一聲聲罵着父皇還念着她。
于是,紀羽将心中憤懑發洩在了紀雲川身上。
當紀羽抓着紀雲川瘦得兩指能輕松圈住的手腕,瞧着他那貌若西施的臉,心中有了惡劣的主意。
起先,
紀羽只是逼他穿着宮女的衣服伺候自己,想以此羞辱曾經受盡寵愛的高貴皇子。
後來,
紀羽開始逼他為自己溫暖被窩,甚至在無數個夜晚留住對方不肯放人。
紀羽越發覺得不對勁,但只能告訴自己那是在羞辱紀雲川。
直到有一天,紀雲川死了。
紀羽才發現自己早就将這個人放進了心裏,追悔莫及之下他滿天下尋找活死人的法子。
經歷了數次失敗之後他心灰意冷,以為只能抱着對方的骨灰走過此生時,卻在榮國府發現了那個與紀雲川生得一模一樣的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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