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新年

其實輕什給佘骥下的絆子并不止這噬靈陣一處,但其他的暗招早已在時間的蠶食下無跡可尋,只有這座噬靈陣一直存留着,日複一日地發揮着它應有的功效。原本輕什還想讓它再多留個幾年,但佘骥最近鬧出的事情實在又多又大,很容易引起門內長老們的注意。萬一查佘骥的時候把這座噬靈陣給查出來,然後再七彎八拐地追究到他的身上,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想要不被人抓住把柄,就得學會适可而止!

輕什在看到蘇方的時候便想到此事,然後便決定擇日不如撞日,趕緊去把這座噬靈陣毀屍滅跡,省得多生是非。

其實輕什并不喜歡這種慢悠悠地用鈍刀子割人血肉的報仇方式,像在五霞仙境裏那樣一擊斃命不留後患才是他慣有的行事準則——佘骥修為倒退了又能如何?當不了峰主又能如何?只要活着就免不了給人添堵,垂死掙紮中的仇敵殺傷力反而更大。

但輕什卻又不能真的殺掉佘骥以求一勞永逸,他畢竟是金丹修士,一峰之主,仙楚門絕不會坐視佘骥的暴斃而不加以調查,而輕什也沒自信能在一堆元嬰、化神的審視下不露馬腳。真要是他殺了佘骥又被仙楚門查出來,別說了鳳熙仙子了,韓朔都保不了他!而鳳熙仙子更會被他牽連,因他受罪!

——忍字頭上一把刀啊!

輕什一邊感慨着自己的委曲求全,一邊從後殿的院牆跳了出去,三步兩步便鑽進樹叢,走小道離開了第三峰。

輕什掐着時間抵達了第四峰,正好鳳熙仙子也從掌門那邊趕回來參加自己主峰的晚宴。輕什跟在鳳熙仙子身旁,一邊說着不重樣的吉利話讨姨姥歡心,一邊和第四峰的其他弟子嘻嘻哈哈地閑扯。原本輕什還擔心鳳熙仙子會把那兩名來自炎家的表弟表妹帶出來一起吃年夜飯,但顯然鳳熙仙子也覺得他們的存在很是丢人,不僅沒帶出來礙眼,甚至都沒因為輕什昨天出的那個“馊主意”繼續生氣。

——那兩人不會是答應去玄天仙域了吧?

輕什對鳳熙仙子沒把自己拎到後殿繼續發飙感到很是疑惑,但眼下這種場合卻不是釋疑的時候,他也只能權當沒事似的陪在鳳熙仙子身邊,大聲笑鬧。

輕什沒再像往年一樣留在第四峰和鳳熙仙子一起守夜,待年夜飯吃的差不多了,輕什便湊到鳳熙仙子耳邊小聲道,“姨姥,我得回去了。”

“嗯。”鳳熙仙子也知道今日不似往昔,點頭道,“你回去陪韓長老吧,明天也不用急着過來給我拜年,跟好韓長老才是要緊。”

“侄孫明白。”輕什點點頭,起身離開了火寰大殿。

輕什回到洞府的時候,韓朔正坐在外面的桌邊飲茶,望朔卻是蹲在另外一張椅子上,前爪搭在桌面上,面前也擺了一個茶杯。

“大過年的,喝茶多沒意思啊。”輕什走了過去,沒話找話地說道。

“那我該喝什麽?”韓朔擡頭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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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啊!”輕什話一出口便想起自己雖從登仙樓買回了靈酒,卻一直放在百寶囊裏沒拿出來,連忙嘻嘻一笑,掏出尚未開封的酒壇放在桌上,然後又拿出酒杯碗筷,很快就布置出一桌簡單的下酒菜。

忙乎完桌面上的東西,輕什這才打開泥封,親手給韓朔斟滿,“韓長老請——”

“我也要喝!”沒等韓朔回應,旁邊的望朔已被酒中的靈氣勾出饞蟲。

輕什瞪了望朔一眼,但還是又拿出一個酒杯,給它也倒了一杯。

“還有你自己的。”韓朔開口道。

“……我就算了吧。”輕什不由幹笑。他對酒真是無感,怎麽都搞不明白那種辣人的東西能品出什麽醉人滋味——不,醉人倒是真的,只是那滋味可就免談了。

“陪我喝兩杯。”韓朔堅持道。

“讓望朔陪您……好吧。”輕什被韓朔盯得有些發毛,只好苦着臉又拿出第三個酒杯,小心翼翼地倒了半杯靈酒。

韓朔這才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舉到輕什面前。

“您這是要和我喝交杯酒?”輕什習慣性地毒舌道。

“如果你想那麽喝的話,我不介意滿足你。”韓朔斜眸看着輕什。

“敬謝不敏。”輕什認命地舉起自己的酒杯,狠狠心,仰脖灌了下去。

韓朔翹起嘴角,将自己的杯子也舉了起來,同樣一飲而盡。旁邊的望朔也湊趣地張開嘴巴,吸幹了自己面前的那杯靈酒。

“好喝!”望朔吧唧了一下嘴巴,很快便叫嚷起來,“我還要!”

“給你!”輕什巴不得望朔趕緊把這壇靈酒喝光,當即又給它倒了滿滿一杯。

望朔再次一嘴巴吸了個幹淨,然後意猶未盡地感慨道,“你要是能把湯藥也熬成這種滋味就好了,我肯定天天喝都不會覺得煩!”

“湯藥?”輕什一愣,上回喝這靈酒時就産生的某個念頭此刻似乎又浮現在自己眼前,晃啊晃地引誘自己前去撲捉。

——湯藥?靈酒?

輕什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抓住了什麽,但沒等他繼續深思,旁邊的韓朔已不滿地開口道,“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在想怎麽把靈酒熬成湯藥。”輕什脫口道,随即又覺不對,趕緊改口道,“不,是怎麽把湯藥做成靈酒。”

“改日再想。”韓朔抓起桌上的酒壇,給輕什、自己以及望朔各倒了滿滿一大杯,“現在喝酒。”

“還要喝啊?”輕什一臉苦相地問道。

“你說呢?”韓朔挑眉問道。

“……”輕什咬咬牙,再次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但他本就沒什麽酒量,這次又喝得急,放下酒杯便咳嗽起來,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

韓朔沒再灌他,自斟自飲地吃喝起來。而輕什被靈酒嗆得難受,只得拿起桌上靈果,一邊啃咬着壓下酒勁,一邊轉回頭看戲似的瞧着望朔搖着尾巴從韓朔手底下讨要靈酒。

“我還以為你今晚要留在鳳熙那裏不回來了。”韓朔忽然開口。

“怎麽會,我現在是您的人,自然要以您為重。”輕什想也不想地随口答道。

“我的人?”韓朔笑了,放下酒杯,向輕什勾了勾手指,又指向自己的雙腿。

輕什當然明白韓朔的意思,撇了撇嘴,起身坐到韓朔腿上,一手摟住韓朔的脖子,一手繼續往嘴裏送吃食。

韓朔笑了笑,轉頭将酒壇連同剩餘的靈酒一起推到望朔面前,“都歸你了,晚上不許打擾。”

說完,韓朔将輕什打橫抱起,起身走向小屋。

輕什兩杯急酒下肚,腦子本來就有點暈,這會兒被韓朔抱着一颠,人便更加迷糊。拿着一只啃了一半的靈果丢也不是,繼續吃也不是,身子懸空的感覺又很是難過,輕什便只能用空閑的那只手抓住韓朔的前襟,可憐兮兮地擡頭看他。

“果子扔掉。”韓朔命令道。

輕什下意識地松開了手,被啃咬了一半的靈果立刻咕嚕一聲滾落在地。

韓朔不由彎了嘴角,抱着輕什快走幾步進了屋子,關上屋門又順手布下一道禁制。

“我說了,今晚有得折騰。”韓朔在輕什耳邊輕笑一聲,将他直接抱到卧室的拔步床上。

輕什雖然有些迷糊,但殘餘的意識已足夠讓他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過,在如此良辰美景下與一個并不讨厭的人痛快交歡并不是什麽讓人不可忍受的事情,相反,輕什甚至起了些許期待。

“我倒要看看你今晚怎麽折騰。”輕什眯起眼睛,主動甩掉衣衫,打開身體。

“呵呵。”韓朔不慌不忙地解開自己的外衫,也不上床,直接站在床邊俯身咬住輕什的胸口,由下向上地慢慢啃噬。與此同時,寬大的手掌卻沿着光滑的肌膚逐漸向下,很快就滑到了關鍵的那處,細細地搓弄了一會兒便又繼續向後探去。

“嗚——”輕什不由拱起身子,擡手環住了韓朔的脖頸。

這一晚,韓朔盡職盡責地完成了“折騰”的承諾,翻來覆去地玩弄着輕什的身體,卻又遲遲不肯進入正題。一直折騰到臨近子時,韓朔才将輕什的身子翻了過去,迫使他跪起雙腿,擡高後臀,然後一手扣住他的腰身,一手分開臀瓣,從後方直搗黃龍。

換做平時,輕什絕不肯輕易接受這種如獸類般的交合姿勢。但今天又是烈酒又是挑撥,輕什的神智早被迫不及待的情欲擠到了九霄之外。此刻也顧不得什麽姿勢不姿勢,填滿欲求才是第一要務,身體被貫穿的瞬間,輕什情不自禁地哼出了滿足的呻吟。但韓朔依舊只是将自己埋在輕什的身體裏自顧自地慢慢搗弄研磨,完全不去理會輕什想要更多的扭動搖擺。

直到子時降臨,宣告新年的鐘聲響徹宗門——

“咚——”

第一道鐘聲響起的瞬間,韓朔身下的鐘杵也猛然向前撞了過去,擦過那處最敏感的腸肉,頂在輕什的肚腹深處。

“唔!”

輕什不由發出了一聲悶哼,而韓朔只是略一停頓便抽身而出,将自己的鐘杵重新拉回初位。

鐘聲很快便再次響起,韓朔的鐘杵也再一次沖入秘徑,輕什亦被頂撞出了更響亮的悶哼。

“咚——”

“嗚!!”

然後,第三聲鐘響與輕什的哼叫同樣接踵而至。只是每次鐘鳴都如出一轍,輕什的哼叫卻如驚濤拍岸,一次比一次亢奮、激昂。

“咚——”

“嗚!!!”

接着便是第四聲、第五聲……

韓朔随着鐘聲一下下地重重撞擊着輕什的身體,每一次都全根沒入又盡數拔出。當慶賀新年的一百下鐘聲全部響過,同樣在輕什身上循環往複了百次的韓朔也終于暢快地放開精關,将自己無望長大的子子孫孫灌注在輕什的秘徑深處。而輕什早被他撞成一灘軟泥,喘息着伏在床上,身下亦是點點白濁。

韓朔并未就此從輕什的身體裏撤出,保持着最後一刻的相連姿态,俯下身親吻起輕什的背脊。

輕什此時已連抱怨的力氣都沒了,只有氣無力地哼唧了兩聲,然後便閉上眼,不管不顧地睡了過去。

韓朔笑了笑,伸手拉直輕什的雙腿,就着腹背相貼的體位壓在他的身上,很快也酣然入睡。

新年之後的第五天,門內大比重新拉開帷幕。輕什沒再跟着韓朔起早貪黑地過去看熱鬧,獨自窩在洞府裏研究起了靈酒的釀造。

輕什會煉丹、會熬藥,能制符、能煉器,更會布置法陣、煉制陣盤,偏偏就是沒釀過靈酒。可這也怪不得他,誰都是先從自身的利益和興趣出發來學習雜學之術,而輕什從來就不是個喜好杯中之物的,自然也沒想過要在釀酒之道上下功夫。

但望朔那天的一句無心之言卻讓輕什猛然想起了靈酒與湯藥的異曲同工之處,兩者都能蘊藏靈氣,身體吸收易度也相差無幾,而且前者更持久更穩定,還可随身攜帶長久保存。當然,拿靈酒當靈藥吃也是不可取的,畢竟千杯不醉的人少之又少,一旦酒勁上來,別說沖關晉級了,能不能将靈氣在體內平穩地運轉一周天都很難說。

靈酒絕對不能當築基丹、結嬰丹那般的沖關靈藥用,但每日飲用一點滋養身體卻是極佳,味道也比湯藥好接受。更重要的是,靈酒做出來可以光明正大地賣靈石,湯藥可不成!

自從沒了靈田上的差事,輕什便沒了穩定的靈石來源,耳環裏的靈石也是出多進少,頗有坐吃山空的趨勢。從韓朔的手指頭裏刮東西總歸不是長久之計,畢竟他不可能一輩子依附韓朔過活。再說了,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沒準哪天這家夥就又有了新歡,難道到時候自己還能腆着臉向他讨遣散費用不成?就算讨了,他又能給多少呢?還不如未雨綢缪,自強自立。

但靈酒卻也不是想釀就能釀成的,花時間不說,配方什麽的也需要反複調配,裝酒的器皿亦得仔細選換。輕什利用法陣連續催生出的幾種靈酒都沒達到理想的效果,不是靈氣收納不住,便是味道堪比湯藥。

韓朔也知道他在折騰這個,開始還跟着品嘗一下,但試了幾回便再不沾口。只有大肚量的望朔還不屈不撓地跟在輕什身後,做一次嘗一次,完全不被酒味的古怪吓倒。

輕什也沒問韓朔有沒有在這次的門內大比中選到中意的徒弟,只看韓朔每日歸來時的表情和神态就知道他選到的可能性極小。而就輕什猜測,韓朔其實仍然沒有想好要做一個怎樣的師傅,自然也不知道該去挑選怎樣的徒弟。在這種不知所謂的狀态下盲目選人,選得出來才是奇怪。

轉眼間,元宵已過,門內大比徹底結束,韓朔也要收拾行裝帶輕什去玄天仙域參加玄子陵的雙修大典了。

正月十六早上,輕什又在睡得正香的時候被韓朔叫醒,然後不情不願地起床穿衣,和望朔一起跟着韓朔趕到山門和其他人會和。此番前往玄天仙域的并非只有韓朔一人,或者應該說,韓朔只是以玄子陵好友的身份前去道喜,另一位和他一起前往玄天仙域的元嬰修士才是仙楚門的正式代表。

“韓長老。”見韓朔和輕什出現,早已等在那裏的鳳熙仙子趕緊領着青五和罄柳迎了上去。

如輕什預料的一樣,在得知自己不可能以任何方式留在仙楚門後,無論罄柳還是青五都同意了前往玄天仙域給玄子陵做賀禮的折中解決方案。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鳳熙仙子對兩人失望至極,而對出此主意的輕什卻是沒了怨憤——自己不肯自強,就怪不得別人厭棄!

“他們想好了,不後悔?”韓朔再次确認道。

青五和罄柳連忙躬身,“弟子不悔。”

“你們不是我仙楚門弟子,不必如此自謙。”韓朔漠然地瞥了二人一眼,然後揚聲向一直站在不遠處的鳳尾船邊觀望的元嬰修士說道,“姚師侄,過來一下!”

“韓……長老。”被韓朔喚作姚師侄的修士無奈地走了過來。他的全名叫姚之煥,恒楚真君座下二弟子,阮西和夏羽川的師兄。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與韓朔都是同輩師兄弟的關系,最早的時候甚至還給韓朔當過十幾年的師伯,如今冷不丁要叫韓朔前輩,自然是心不甘情不願。

韓朔此時卻已然習慣了前輩的姿态,指着青五和罄柳道,“一會兒讓這二人與你那邊的弟子同乘,路上照顧一些。”

“他們是……”姚之煥早就注意到兩人與鳳熙仙子相似的姿容,不由疑惑地問了出來。

“我送給玄子陵的賀禮。”韓朔毫不掩飾地答道。

“啊?”姚之煥不由瞪大了眼睛,“這、這合适嗎?”

“我送的,有什麽合适不合适。”韓朔冷哼一聲。

姚之煥沒膽量去違逆韓朔,而這時候再回山請師尊出面什麽的也來不及了,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頭向青五和罄柳道,“跟我來吧。”

姚之煥領着二人去了另一邊的鳳尾船,其他幾名将要跟随姚之煥一起前往玄天仙域的築基期弟子此時也陸陸續續地開始登船。

“你回去吧。”韓朔對鳳熙仙子說道,然後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拿出一架馬車般的飛行靈器,打開車門,帶着輕什和望朔坐了進去。

因為輕什畏高或者說畏空,韓朔前幾日特意從師兄顧弦那裏借來這架車攆。這架車攆在外觀上并不比門內配給的鳳尾船更加華麗,但勝在舒适、封閉,輕什就算仍有不适也可以躲在車裏免人窺探。

關上車門,韓朔用傳音術和鳳尾船上的姚之煥打了聲招呼,然後車攆和鳳尾船便一前一後地騰空而起,向玄天仙域所在的北地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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