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離天城

秋瀾殿距離宮門頗遠,思雲仙子領着輕什走了好一會兒才抵達了目的地。秋瀾殿的院門口倒是不見侍衛看守,但一進院門,兩名築基女修便迎了上來。

“思雲仙子。”兩名女修躬身施禮,然後起身問道,“不知思雲仙子來秋瀾殿何事?”

“奉少主之命,帶這位修士去會見罄柳夫人。”思雲仙子解釋道,雖然她的修為遠勝于兩人,但态度中絲毫不見傲慢輕狂。

“罄柳夫人正在自己房間,仙子去便是了。”其中一名女修笑着應道。

“我還要去雲華殿接青公子過來,還請嬷嬷勞駕,将這位修士帶去罄柳夫人那裏。”思雲仙子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請跟我來吧。”那名說話的女修向輕什微微欠身,将他引向秋瀾殿的殿門,而思雲仙子則轉回身,向院子外面走去。

那名女修将輕什帶至一處偏殿,并未直接進去,站在門外高聲說道,“罄柳夫人,有客來訪。”

門很快打開,罄柳一臉驚奇地迎了出來,見來人是輕什,先是臉色一白,但馬上便又嫣然一笑,“怎麽竟是輕什哥哥。”

“自然是奉韓長老之命,前來探望你與青五。”輕什刻意點出了韓朔的名諱。

“兩位慢聊。”那名女修很有眼色地開口告辭,将空間留給罄柳和輕什。

“輕什哥哥請進。”罄柳将輕什讓入殿內,落座上茶。

輕什應景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便放回桌上,随口問道,“怎麽青五沒和你住在一起?”

“這裏是女眷的地方,他住在這裏自然不甚方便。”罄柳嘴上這樣說着,面上卻閃過一絲異色。

“別是子陵仙君已經将他收用了吧?”輕什撇了撇嘴,很是直白地問道。

罄柳面色一變,連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才平靜地答道,“輕什哥哥既已知曉,就不要再讓妹妹難堪了。”

“呵呵。”輕什輕笑一聲,“趁着青五不在,我給你句忠告:你好歹也和青五長着一樣的面皮,又是韓真君送來的,不管是愛屋及烏還是顧及臉面,子陵仙君總歸都不會虧待于你。只是那子陵仙君是好男風的,你再怎麽費心思也不能将自己變作男人,不如少花點心思争寵,多用點力氣修煉。別忘了,情啊愛啊什麽的可都是會變的,只有修為才永遠是屬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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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什哥哥倒像是很有心得。”罄柳意味深長地說道。

“還有一點,玄家比炎家要複雜得多,你可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該講話的時候,就別多嘴。”輕什微微一笑,将罄柳的挑釁堵了回去。

“哥哥好意,妹妹心領。”罄柳不再多言,低頭喝起茶來。

又過了一會兒,思雲仙子将青五也領了進來,然後向輕什說道,“我會在旁邊偏殿等候幾位,若是說完了,只要在門口喊上一聲,我便會過來接兩位回轉。”

“仙子請便。”輕什笑着拱手。

思雲仙子笑了笑,關上殿門,轉身離去。

“這女人管着子陵仙君的後院?”聽着腳步聲走遠,輕什開口問道。

“正是。”罄柳點點頭。

青五已徑自在罄柳的身邊坐下,眉眼間尚帶有幾分慵懶,身體亦明顯有着歡好後的痕跡。

——這是被搞了一宿?

輕什心裏猜測,嘴上卻繼續和罄柳說話,“昨日新娘子中毒的事,你這裏知道了嗎?”

“啊,這倒不曾聽說。”罄柳頓時一愣,“難怪正殿的婚房都收拾出來了,可昨日等了整整一天也不見有人過來。”

“婚房?這裏?新娘子和你住一起?”輕什也是一愣。

“不是和我,是我們,這秋瀾宮裏的侍妾可不只我一個。”罄柳眼中閃過一絲黯淡。

輕什可沒心思管她的情緒,只覺得玄子陵這也太不把那新娘子當回事了。冬宮又不是地方狹小得住不下,哪用得着讓主母和侍妾們擠作一堆?好歹也是聯姻,就算對那女人再怎麽不喜,也要給岳家面子啊!除非——除非那岳家并不是和玄家對等的世家大族,根本“配不上”玄子陵的看重。是了,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新娘子中毒後,無論是玄子陵還是玄亥朱都對她的生死表現得不屑一顧,當時也不見新娘子的家人站出來發飙要說法。

“那新娘子現在怎樣了?莫不是……死了吧?”罄柳很快又試探着問道。

“我只能告訴你,她被擡走的時候還是活的,至于現在——你不如問他。”輕什揚起下巴,指向一直沒說話的青五。

青五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冷着臉反問道,“她是死是活,又與你們有什麽關系?”

“與我當然是毫無關系。”輕什嘿嘿一笑,心想,這玄子陵在蠱惑人心上還是很有一套的,青五才跟了他兩天,竟然就站在他的立場上維護于他了。

罄柳不像輕什那般置身事外,對這未來“主母”的安危自然也更加上心,見青五不願作答,不由追問起來,“五哥哥,你真的知道?”

“與你無關的事,莫多問。”青五給了罄柳一個警告的眼神,轉頭向輕什道,“我和罄柳既已到了玄天仙域,便與你們再無關系,你現在跑過來又是什麽意思?”

“韓長老後悔了,想把你們帶回去。”輕什信口答道。

青五頓時變了臉色,罄柳也一樣露出了驚疑。

“呵,你們還真信啊?”輕什立刻笑了起來,“放心吧,不過是來看看你們是否被妥善安置,回去後好向姨姥交代。”

其實輕什過來這一趟的主要目的是給韓朔和玄子陵提供一次面談的機會,順便讓有心人們注意到青五和罄柳的存在——韓朔都将與無憂酷似的二人送與玄子陵了,又怎麽會因為無憂一句真假難辨的“恨”語而與玄子陵決裂呢?

“你們要走了?”青五敏感地察覺到了輕什話裏的潛意。

“當然,玄家現在這麽亂,不走幹嘛?留下等着被引火燒身?”輕什毫不掩飾地說道。

“韓長老與子陵仙君不是摯友嗎?為什麽不留下幫他?”青五脫口問道。

輕什不由笑了起來,挑眉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子陵仙君?”

青五也意識到自己所言不妥,只好抿住雙唇,以沉默作答。

“誰告訴你的,你便找誰去要答案好了。”輕什也沒興趣為難他,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當即起身道,“好了,我也該回去了。”

“這就走?”罄柳連忙也跟着起身。

“意思到了就夠了,難道你還希望我與你一樣住下來不成?”輕什半開玩笑地調侃了一句,随即又低頭貼到罄柳耳邊,輕聲道,“以後說話可要記得一件事——隔牆有耳。”

說完,也不管罄柳臉上驚疑,推門将思雲仙子叫了過來。

思雲仙子将輕什帶回含章殿的時候,韓朔和玄子陵似乎也已經将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見輕什過來,韓朔便直接站起身,向玄子陵拱手告辭,“就此別過。”

“韓真君慢走。”兩人顯然已就某些事情達成了一致,見韓朔要走,玄子陵立刻也滿面笑容地站了起來,親自将韓朔一行送出冬宮宮門。

離開冬宮,韓朔也沒再回長信宮,直接帶着輕什和望朔向天城的南門走去。當他們抵達南門的時候,姚之煥一行以及幾個前來送行的玄天仙域修士都已等在那裏。

“韓長老。”姚之煥馬上上前招呼,另外幾名玄天仙域的修士也趕緊跟着見禮。

韓朔向幾人微微颔首,然後便拿出車攆,讓輕什和望朔上車,同時向姚之煥道,“走吧。”

“是。”姚之煥也拿出鳳尾船,一邊領着衆弟子上船,一邊向前來送行的修士告別。

韓朔卻沒理會他們,直接上了車攆,關上車門,輸入靈氣,騰空而起。

輕什看不到車外的景象,但聽聲音也知道姚之煥的鳳尾船也跟着飛了起來。不過騰空的感覺實在讓他不舒服,就算腳下踩着木質的地板,心裏也是空懸得難受。聽了一會兒車外的動靜,輕什便幹脆收斂起五感,把望朔拉到身邊摟住,倚着它蜷縮在座位上。

“過來。”韓朔向輕什伸出雙手。

“呵呵。”輕什幹笑兩聲,沒有動。不是他故意想違逆韓朔,只是眼下這種狀态讓他實在有些無能為力。

韓朔皺了皺眉,起身坐到輕什身旁,拉開他抱着望朔的雙手環到自己腰上,并順手将望朔趕到了對面的座位。

“還是無法習慣?”韓朔把輕什摟進懷裏。

“沒什麽,不習慣就不習慣吧,反正又死不了。”輕什将頭埋在韓朔胸口,用力地喘息了幾次——還別說,有個熱乎乎的身子可以依靠,感覺倒是真好了不少。

“我要去丹門一趟,路途遙遠,你要多忍耐一段時間。”韓朔說道。

“去丹門?”輕什不由一愣。

“嗯。”韓朔摸了摸輕什的頭發,解釋道,“魏明昨晚突然離開了天城,但丹門那邊的人卻說他回宗門去了。玄子陵對他不太放心,我也想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您和姚長老打過招呼了?”輕什一邊問着一邊放開聽覺,果然,車外沒了鳳尾船的蹤跡,兩艘飛行靈器顯然已是分道揚镳。

“嗯。”韓朔點頭道,“若是魏明确實回了丹門,我們便在那邊盤桓兩日,四處逛逛。”

“丹門那邊的賣藥材的應該很多吧?”輕什擡頭道。

“那是自然,丹門就是以靈草靈植着稱于世。”韓朔道,“你不是猜測我仙楚門這幾年對低階弟子的供給需求會大幅增加嗎?這次過去,正好可以多買些草藥帶回宗門。”

“上次您出門的時候沒買?”輕什問道。

韓朔面上閃過一絲尴尬,頓了一下才答道,“那時來回的頗急,并未在路上耽擱。”

“哦——”輕什拉了個長音,斜眸看向韓朔。

“确實是忘了。”韓朔無奈地将輕什拉了起來,托着他的雙臀使他跨坐在自己腿上,然後摟着他的腰身說道,“那時就擔心回去晚了你會跑掉,哪還記得其他。”

“哼,這次不會也是擔心我跑掉才帶我出來吧?”輕什摟住韓朔的脖子,挑眉問道。

“你敢說你沒動過離開的心思?”韓朔眸色一黯,手上也微微用力,在輕什的腰上摩擦起來。

“誰讓你欺負我。”輕什冷哼。他看出韓朔這家夥有些情動,若是換做地上,他肯定免不了要搶先撩撥一番,可此刻卻是半空,強挺着嘴上不吃虧已是他的極限,身子便只能任韓朔擺布了。

“我怎麽欺負你了?像現在這樣?”韓朔掀起輕什的外衫下擺,将一只手探入衣褲之內,沿着臀瓣間的縫隙向下摸索,另一只手則将輕什摟得更緊,同時将頭貼在他的臉頰處,意味深長地問道,“這也算是欺負?”

“韓長老,望望看着呢!”輕什不敢躲閃,又怕韓朔分心影響了車攆的駕馭,只能拿旁邊的望朔做擋箭牌。

“讓它看不到就是了。”韓朔手指輕彈,原本正瞪大眼睛看熱鬧的望朔頓時腦袋一歪,昏倒在地。

——你封人家五感還封順手了!

輕什心裏着惱,但韓朔明顯是不想放過他,把望朔放倒後便去扯輕什的褲子,三兩下将他的下身剝了個精光,探出中指在那秘穴中做起了開路先鋒。

——要是把車攆玩掉下去,我就和你拼命!

輕什恨恨地将頭埋在韓朔脖頸,咬牙切齒地想道。

好在化神期修士的神識确實不凡,韓朔一心二用也讓車攆飛得穩穩。再加上他們的目的地是丹門,韓朔總不好把輕什弄得沒法見人,因此粗淺地嘗了次滋味便收了手,剩餘的時間裏只将輕什摟在懷裏親吻撫弄。

眼見着丹門的所在地雲霞山脈已經近在咫尺,韓朔這才徹底放開輕什,幫他理好衣衫,然後才解開望朔的五感,使其終于清醒過來。

“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好像突然間就睡着了?”望朔睜開眼,疑惑地開口問道。

“什麽也沒發生,你就是睡着了。”輕什眼也不眨地答道。

“是嗎?”望朔歪頭想了一會兒,明顯有些混亂。但犼不是喜歡鑽牛角尖的靈獸,想不出因由就不再去想,轉個身便又歡快地活躍起來。

“到了。”韓朔說着,将車攆落了下去。

沒一會兒,輕什便感到車攆落在地面所産生的震動,不由長長出了口氣,正要起身準備下車,猛然又想起件事,連忙又坐了下來,伸手從百寶囊裏拿出一雙新鞋,将腳上的那雙厚底靴換了下去。

“又折騰什麽呢?”韓朔蹙眉問道。

“如您所見,換雙鞋子。”輕什笑嘻嘻地把新鞋穿在腳上,将那雙厚底靴放入手指上的儲物指環,然後重新站起身,搶在韓朔前面打開車門跳了下去,轉回身向韓朔躬身道,“韓長老請——”

“哼。”韓朔猜到那雙鞋子肯定有貓膩,但眼下并不是審問的場合,便忍住沒問,起身下了車攆。

待望朔也跟着從車上跳下後,韓朔揮手收起車攆,領着輕什和望朔向丹門的山門走了過去。

因是前來拜訪而非踢場子,韓朔很守規矩地在丹門的山門處停了下來,待守門弟子上前詢問,這才報上姓名身份,請守門弟子進去通禀。

韓朔并未隐藏修為,一身氣息自是滲人。守門弟子過來詢問的時候便很是緊張,待得知此人竟是來自仙楚門的化神修士後,更是驚得面色慘白。好在韓朔雖然面相兇惡,行事卻不嚣張,幾名守門弟子穩了穩心神,便一邊恭謹地請韓朔在山門處稍候,一邊遣人趕緊去掌門那裏喊人。

很快,一名美豔女修便領着數名丹門修士從山門內迎了出來,笑盈盈地向韓朔招呼道,“好久不見,韓真君。”

看到這名女修,韓朔也是微愣,連忙抱拳施禮,“魏仙子安好。”

這美豔女修不僅與魏明同姓,容貌也有幾分相似,尤其那雙如狐貍般狹長而又魅惑的眸子,更是和魏明一模一樣。輕什翻了翻腦中記憶,随即想起這女修應是魏明的母親,丹門唯二的化神修士之一的魏華仙子,當然,更是上界唯一的化神女修。

說起來,魏明才是真真正正含着金湯匙長大的上界第一纨绔。玄子陵雖然也有一個化神期的父親,但他那父親卻在築基期便有了數個兒子——什麽多了都不值錢,兒子也不例外。玄子陵一直到結嬰才得到家中重視,少主之位亦是他修為達到結嬰中期的時候才拿到手中。而魏明卻是魏華仙子金丹後期才生下的唯一親子,再加上本身就是天資卓越、聰穎不凡,從小便是萬千寵愛于一身,這才養成了他嚣張跋扈、為所欲為的的乖僻性子。

——爹那種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想被疼愛就得有個好娘親啊!

輕什一邊感慨地對比魏華仙子和鳳熙仙子,一邊跟随韓朔向魏華仙子行禮。

“韓長老不必客氣。”魏華仙子笑盈盈地說道,“雖不知韓長老因何事拜訪,但來者即是客,還望入門一敘。”

“仙子盛情,韓某自當從命。”韓朔連忙應允,那神情,遠比見恒楚真君的時候要肅敬得多。

“韓真君請——”魏華仙子妩媚一笑,擡手将韓朔引入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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