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惱
聽到韓朔和門內元嬰長老也來登仙樓吃飯,包間裏的一幫弟子霎時間便收起了種種醉态,就像是集體被淋了一盆冷水,齊刷刷地清醒過來,一個接一個地對着自己施展起法術,轉瞬之間便全都變回了來之前的那種本份模樣。
輕什卻再不提韓朔和兩位仙君來登仙樓的事,只神情淡漠地催促這些人出門回山。
雖也有弟子想過去拜會一番,但以韓朔的身份,來登仙樓肯定是被迎入四樓貴賓室的,而他們不過是些築基小修,除非韓朔親自下來接人,否則人家登仙樓是絕不會放他們上去的。因此他們也只是想了一想,就算有一名弟子膽大的提了出來,也很快就被輕什笑得不敢再言,老老實實跟着其他人一起向登仙樓外走去。
出了登仙樓,輕什立刻豎起耳朵,仔細聽起周圍動靜。只是此時雖已天色漸晚,坊市上的人流卻絲毫不少,登仙樓又處于最熱鬧的地帶,人來人往的,一時間也很難辨出個究竟。何況,也不能排除西門郝是在故意挑撥他與韓朔或者說仙楚門的關系,畢竟西門郝看似說了很多,但最關鍵的那日出手傷了輕什的元嬰究竟是何許人也,西門郝卻是只字未提。
——還有那塊黑不溜秋的牌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輕什不記得自己有聽過哪個門派或者哪個地方叫九流,不過他對上界如今的宗派勢力本就不熟,只有三大仙門整日如雷貫耳,蓬萊閣、登仙樓經常接觸,這才牢牢記在了心上。
因心中有事,輕什在回去的路上便沒和這些弟子搭話,一路沉默地回了仙楚門。
待進了無名谷,其他弟子要繼續向長老殿的方向走,輕什這才跟他們打了聲招呼,轉身正要與他們分道揚镳,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江哲卻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給!”江哲拿出一塊中品靈石,塞進輕什手裏,然後也不等輕什回應便大步走開。
——你倒是給的大氣!
輕什抽了抽嘴角,一時間卻是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心想,鑒于你是唯一一個想到該給靈石的人,這一次就算韓朔不肯補償我也不跟你計較了!
——他奶奶滴,今後再也不為姓韓的做人情充大頭了!
想起剩下那些沒付靈石甚至連花銷了多少都沒有問過的弟子,輕什不由咬牙切齒。
等穿過禁制,看到望朔甩着尾巴趴在水潭邊吸靈氣,而韓朔卻并不在洞府的時候,輕什的牙關頓時咬得更緊,眼中亦閃爍起冷冽寒光。
——冷靜,他不在也不能說明什麽,可能只是如上次一樣,跟在身後保護你。
輕什努力壓下心頭怒火,但緊接着另一個念頭便又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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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上次你也只是個餌,只不過碰巧遇到了不吃你的另一夥兒魚!
輕什握緊拳頭,嘴角卻自嘲地翹了起來。
“回來了?”望朔這時已從潭邊站了起來,慢悠悠地走到輕什面前,“出去吃好吃的都不帶我……呃,你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輕什低頭看了看它,很快咧嘴一笑,一語雙關地說道,“是呀,我充冤大頭請人家,結果人家就真把我當冤大頭狠宰!”
“呃……”望朔眨了眨眼,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開口道,“那,我去把他們吃了,給你報仇?”
“免了,我可不忍心讓你吃壞肚子,那些人啊,心腸都是黑的!”輕什嘲弄地說道。
他的話音未落,韓朔便從禁制外走了進來,正好聽到最後一點尾巴,立刻追問道,“什麽黑的?”
“在說您殿裏的那些弟子。”輕什換上一副嬉笑臉孔,伸手将特意帶回來的賬單遞了上去,“這就是他們剛剛吃掉的,您看看吧!”
韓朔略顯疑惑地接過賬單,掃了一眼,挑眉問道,“你付的賬?”
“您付的。”輕什可不願做那不留名的好人,當即坦言道,“我告訴他們是您付的,如何,我這人情做的夠大吧?”
韓朔不由失笑,将賬單遞了回去,說道,“靈石而已,自己去我器房裏拿就是了”
——呵呵,只是靈石而已。
輕什也笑着接回賬單,垂眸掩住自己眼中的譏諷。
見輕什似乎沒有再說什麽的意思,韓朔忍不住追問道,“在登仙樓的時候,沒出什麽事吧?”
“出什麽事?能出什麽事?”輕什笑了笑,挑眉反問。
韓朔欲言又止,但說謊顯然不是他所擅長,很快便直言道,“我一直跟在你身後——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怕你遇到危險!這幾日那西門郝向好多人打探了你的事,我不得不防!”
“他打探我?向好多人?”輕什失笑,心想在韓朔這裏他是釣西門郝的餌,到了西門郝那裏他卻成了魚,西門郝顯然是以自身作餌,逼韓朔和仙楚門将他這條魚放出去。
“嗯。”韓朔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我看到他進了登仙樓,卻沒見他出來,反倒是你們這一群先離開了——你沒在登仙樓裏見到他?”
輕什笑了笑,揚頭看向韓朔雙眼,一字一句地問道,“我倒想問問,您是希望我見到他,還是沒見到呢?”
韓朔微微一怔,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很難給出答案。
“韓長老,你是不是忘了,他可能是某位元嬰的身外身,是可以瞬息間就将我這種築基弟子置于死地的人?”輕什的笑容更加璀璨,口中的話語卻将韓朔逼問得目光閃爍,無言以對。
“我……”韓朔試圖解釋,卻被輕什擡手按住了嘴巴。
“您不用解釋,我懂。”輕什含笑道,“一切都要以宗門大業為重,您也是‘不得以’。”
韓朔很想點頭,可直覺卻讓他将這個動作強行忍了回去,轉而伸手向輕什抱去。
輕什立刻向後一步,躲開了他的雙手,臉上卻笑容依舊,只是口中說道,“韓長老,我們商量件事吧。”
“說。”韓朔只好讪讪地将手收了回來,漠然應道。
“您的随侍弟子我不當了,這洞府我也不住了,請允我搬回自己原來的小院……”
“不行!”韓朔立刻寒了臉,不容輕什再次躲閃,伸手将他捉進懷裏,并緊緊扣住他的身體,厲色道,“你不要耍脾氣好不好?我一直都就在登仙樓外看着,而且不止我一個人,還有兩名元嬰長老同在,但凡登仙樓裏出現一點異動,我們都會立刻進去救人——”
“韓長老,你不知道,登仙樓裏有些包間是設有禁制的?”輕什也收起笑臉,心想着西門郝竟然沒有騙他,臉上則冷冷一笑,“一旦禁制開啓,裏面就是殺人放火也傳不出去!而且,登仙樓可不是仙楚門的産業,您就沒想過西門郝與登仙樓有可能是蛇鼠一窩,串通一氣?!”
——西門郝和登仙樓必然是有關聯的!若不是登仙樓裏有人牽線搭橋,他根本就沒機會和西門郝單獨見面,更不會談了那麽久都沒人發現!
——而且,今日這場吃喝也未免出現的太過巧合,明顯是有人想讓他離開韓朔洞府,走出仙楚門的護山大陣!
輕什心裏這樣想着,卻再沒有了與韓朔商談的欲望。
“可你不是沒事嗎?!”韓朔惱道,“就算此事有些铤而走險,那也是為了快刀斬亂麻,永絕後患!難道日日都要擔心着你被人傷害被人算計,我就能安心?你自己就能安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韓長老,只是恕我無法接受。”輕什毫無笑意地咧了咧嘴,“而且,你口口聲聲說擔心我被人傷害算計,可結果您卻親手将我推進局裏,讓我等着人家來傷害算計,您就是這樣讓我安心,讓您自己安心的?是啊,若我死透了,那心自然也就徹底地‘安’了!”
韓朔張口就要反駁,但這時,望朔卻一本正經地插言道,“你們是不是又在吵架了?”
韓朔聽不懂望朔意思,只因它不合時宜地亂吠便要轉頭将它趕走,輕什卻搶先開口,“你別摻和,回上面待着去!”
“……好吧。”望朔有些不情願又有些擔心地看了輕什一眼,忍不住又道,“若他又欺負你,你且忍忍,要知道如今咱倆加一起都打不過他的,若你實在忍不了,我就想辦法帶你出去,大不了躲進主人的虛彌境去,他肯定追不進來!”
“好,我記住了。”輕什呵呵一笑。
望朔鄭重地看了他一眼,縱身飛入石室。
“你們倆又在謀劃什麽?”韓朔不悅地問道。
輕什彎起嘴角,卻沒有回答,重新提起之前的話題,再次道,“韓長老,放我走吧。”
“這不可能!”韓朔也毫不猶豫地再次拒絕,接着便口不擇言地繼續說道,“不過就是一件小事,你何必像女人一樣斤斤計較……”
“我都被你當女人睡了,幹嘛不能像女人一樣斤斤計較?!”輕什忽然間冒出一股無名火。他千辛萬苦地得到這個身體,又隐在仙楚門裏伏低做小,甚至被人當女人一般強暴了也繼續忍氣吞聲,為的不就是一條命嗎?如今,他的命卻成了一件小事?!
輕什頓覺忍無可忍,一把推開韓朔,轉身便向禁制的出口處走去。
韓朔被輕什突然爆發出的怒火吼得一怔,雖不明白平日裏臉皮極厚的輕什怎麽因為被比作女人就大發脾氣,但他卻清楚此刻絕對不能放輕什離開——輕什修為雖然不高,但小伎倆極多,就算離開仙楚門也不用擔心活路,如今又已和他挑明身份,若是真是狠下心走了,定然不會再留在仙楚門,再之後……恐怕便是永不相見。
想到這兒,韓朔頓覺心頭一緊,當即縱身擋住輕什去路,不顧他的掙紮将他重新摟進懷裏,“別走,我……我……”
“韓朔!”輕什掙紮無果,冷笑着嘲諷起來,“說我像個女人,你如今這婆婆媽媽的模樣又算什麽?!你又不缺年輕貌美的暖床人,何必死抓着我一個?!”
“閉嘴!”韓朔也惱火地吼了出來。
輕什卻不依不饒,“若是你覺得我身柔體軟抱起來舒服,那也簡單,我把我養身的藥方給你留下,只要讓新來的暖床人像我一般每日藥浴……嗚……”
韓朔終于沒了耐性,直接抓住輕什的腦袋,用自己的唇舌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兩人頓時糾纏在了一起。
韓朔懲罰一般地狠狠地啃咬着輕什的雙唇,又探出舌頭,強硬地挾持了他的舌尖并繼續向更深處侵略、攻占。
開始的時候,輕什還試圖将韓朔推開,但韓朔卻仗着自己修為高深,直接用神識制住了輕什的整個身體。輕什沒辦法,便幹脆破罐破摔,報複性地拖住韓朔探進來的舌頭,用力地咬了下去。
韓朔頓時痛得皺了眉頭,連忙将靈力裹在自己的舌頭上,把它從輕什危險的唇齒間收了回來。
“哼!”輕什一聲冷笑,得意地伸出還帶着血跡的舌頭在自己的嘴唇上舔了一圈。
韓朔卻沒露出輕什期待的惱意,只是又皺了皺眉頭,然後便微微蹲下身子,托着輕什的臀部将他如孩童般抱了起來,邁步走向旁邊的鐵木桌子,把他放了上去。
——又要強上他?
輕什不無悲涼地冷笑起來。只是他實在愛極了自己的小命,做不出魚死網破,以命搏命的果敢行為,于是便只能閉上眼,任由韓朔解開他的外衫,又扯下他的長褲,分開他的雙腿。
但輕什卻沒聽到韓朔解開自己衣衫的聲音,只覺得韓朔扶着他的大腿,似乎向下蹲了下去,緊接着,自己軟綿綿的命根子便被裹入一個溫潤濕熱的所在。
輕什一下子就呆住了。
然後,便硬了。
一切惱怒不甘似乎都随着身下那物兒的一洩如注而煙消雲散,輕什呆呆地低下頭,看向正面無表情地吐着嘴中濁物的韓朔,張了張嘴,卻終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這會兒不會再拿自己和女人比了吧?”将輕什的子子孫孫從自己的嘴巴裏清理幹淨,韓朔站起身,一邊開始幫輕什整理衣衫,一邊冷着臉問道。
“呵呵。”輕什努力拉扯着自己的嘴角,最終卻只咧出一個自己都覺得有點傻的假笑。
韓朔明顯對這樣的答複不甚滿意,冷哼一聲,俯下身,将自己的嘴巴壓了上去。這一次,被親的輕什老老實實地伸出舌頭,主動送到韓朔口中,一邊任韓朔吸吮糾纏,一邊仔仔細細地舔舐着那尚帶有腥澀味道的唇齒腔壁。
——總不能連自己的東西都嫌棄吧!
輕什自我寬慰道。他實在沒想到韓朔竟肯為他做這種事,甚至還讓他……一想到自己的命根子竟然交代在了韓朔嘴裏,輕什便不由自主地心虛起來。
——哎!他果然還是個被下半身和獸欲控制的男人!
輕什自嘲地閉起眼睛,任由韓朔的嘴巴從他的雙唇轉向他的臉龐、脖頸,也任由韓朔将他本就沒有系好的衣衫重新解開、脫掉。
“要嗎?”韓朔已将輕什的雙臀抓在了手裏并不停揉捏着,嘴巴卻貼到他的耳邊,裝模作樣地詢問起來。
——我好意思說不嗎?!
輕什翻了個白眼,擡手摟住韓朔脖子,将自己的屁股從桌上擡起了幾分。
韓朔立即不再多問,直接将自己的手指探了進去……
又是一夜春宵。
昨晚兩人從院中的木桌開始,然後又一邊走一邊做地回了木屋,在正廳的桌上荒唐了小半宿,最後終于躺在床上結束了全程。
望着窗外逐漸亮起的天光,再想想昨夜種種,輕什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聽到這聲嘆息,躺在他身後的韓朔立刻伸手将輕什的臉扳向自己,不快地問道,“又怎麽了?”
“想我自己怎麽這麽沒骨氣!”輕什撇嘴道,“你不過就張了張嘴,我就孬了。”
韓朔不由失笑,擡手在輕什的臉頰上掐了一把,調侃道,“那你也為我張張嘴好了。”
“這個……”輕什幹笑兩聲,發現自己竟找不出推脫的理由,只好轉移話題道,“那個,昨晚我火氣大了點,您老人家還請多多包涵。”
“也不全是你的問題,我也有思慮不周的地方。”提起昨晚的争執,韓朔眸色一黯,但緊接着便又想起最關鍵的一處,當即板起臉道,“昨天被你這一鬧我倒是忘了問,你昨天到底有沒有在登仙樓見到西門郝?!”
輕什咧嘴一笑,“你猜?”
“直接說!”韓朔瞪眼道。
“先給您看樣東西吧。”輕什手指一動,将西門郝給他的那塊暗金色小牌拿了出來,遞到韓朔面前,“西門郝給我的,說是讓我好好保管。”
韓朔接過小牌,一看見上面的九流二字便立刻變了臉色,“九流令?!”
“呃?”輕什一愣,“什麽玩意?”
“這是九流盟的信物,一塊令牌便是一次盟約,可以讓九流盟的人為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韓朔說着,将令牌翻了過來,露出下面一個更大的“郝”字。
“就是說,西門郝是九流盟的人?邪門歪道?”輕什好奇地問道。
韓朔沒有回答,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個郝字,很快便從床上坐了起來,面色嚴峻地開口道,“他不是西門郝,他是九流盟的護盟左使,郝聞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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