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陳珊有點怕, 把姜予藜扶進卧室後, 從裏面出來。

沈峄還呆在客廳裏。

他一手夾着煙在那兒悶頭抽着,而另一只被玻璃渣紮傷的手就随意的架在沙發的邊沿,上面的血跡已見幹涸。

靠近些,能感受到他由內而外散發的駭人氣場。

正猶豫着是否要繼續前進的時候,聽見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陳珊在心底默默的松了口氣。

“喂?”

接起。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他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保持着這個接電話的動作,俯身前傾去彈了彈手裏的煙, 說出來的話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那小子吃過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了,你直接把他給我送進牢子裏去。”

陳珊恍然大悟。

照道理章友寧安排這些事情前,都會将事情的前後思慮周詳,把任何可能出現的狀況都算計在裏面。

這次這麽疏忽,原來是在這環出了差錯。

剛這樣想着,她的電話就火急火燎的打了過來。

沈峄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用餘光瞟過來一眼,那眼神吓得陳珊趕緊捂着手機,跑到了陽臺外。

關上那扇有着隔音效果的玻璃門,她才敢接起電話, “友寧姐。”

章友寧, “結束了嗎?小張怎麽說還沒接到你們的電話?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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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珊将今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聽完之後的章友寧分貝提高了一個度, “萬總沒去?”

她接到公司上方傳來的通知後, 其實第一反應是拒絕的,楊帆太色,姜予藜就算不會吃什麽大虧,憑她那性格指不定沒撈着好處不說,還得罪人。

想把這個想法和公司秉明,上層卻突然在這個時候說楊帆還特地邀請了萬總,估計看着兩家最近合作的份上,會應邀前去。

這下章友寧開始權衡利弊了,如果不去的話,楊帆勢必會心裏存着疙瘩,以後來找麻煩也不是不可能。

去的話可能會吃些虧,但萬陸在啊,他和沈峄那麽好的關系不可能看着姜予藜深陷虎口的。

咬咬牙,答應了,可是千算萬算,他沒算到萬陸可能會遲去。

“媽的,混蛋!”

陳珊聽着耳朵處傳來的聲音,就能想像到此刻她插着腰,氣喘籲籲來回踱步的模樣。

“那現在沈峄人呢?”

“在客廳裏呢,好像有些不太高興。”

陳珊不敢說,不是有些不太高興,是極度的不高興,很不高興!

章友寧也自知理虧,“那行,你進去看着吧,有什麽事在通知我。”

陳珊應了一聲,收起手機,揣着一顆難安的心走了進去。

走到離沈峄不到一米遠處的時候,他正好也結束了通話,站起身,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句,“睡了?”

陳珊腦回路轉了好幾圈,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姜予藜,“嗯。”

看了一眼他的手,又好心的勸道,“要不要去處理一下傷口?”

沈峄好像才想起來自己手上有傷似的,将滲着血的手臂拿到面前細細打量,好一會兒才收回去,說,“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

姜予藜生病了。

在沈峄前腳剛離開後,陳珊去卧室準備幫她把燈關掉時,看見她在床上打着滾,額頭冒了許多的汗,像是很痛苦的樣子。

陳珊摸了摸她的額頭,燙得反彈似的收回了手。

趕緊找了人過來幫忙,将她送去醫院,這來來回回,燒退下去的時候,已經到第二天的七八點了。

章友寧想給她請一天的假,可自覺已經沒什麽大事的姜予藜不依,說本身因為上一次緋聞的事,就耽誤了電影的拍攝,這要是再請假,行程又該被打斷了。

見自己說不通,章友寧只好打電話給沈峄。

她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對付姜予藜這種固執己見的人,一遇到事,好像只有沈峄才能找到對症下藥的辦法來制服她。

他和萬陸到的時候,病房裏除了姜予藜,章友寧還有前來探病的葉藍。

葉藍含在嘴邊的笑在注視着沈峄和他身後的另一道身影之後,笑容漸漸的凝固。

保持了這個姿勢好半晌,才掩飾般尴尬的轉回頭。

萬陸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遇舊人。

今天原本不該他來的,秦浩出了國,沈峄的手玻璃渣紮傷,不好開車,正好當時他在他家聊關于楊帆的事。

便想着順道開車送他一程。

不愧是成功的商人,萬陸眼裏只閃現過一瞬間的驚訝後,又恢複了往常的神态。帶着上司對下屬的慰問上前和姜予藜簡單的說了幾句。

沈峄有些不耐煩,把他連帶着葉藍全部打發走。單獨帶着姜予藜開車去了自己的家。

姜予藜知道她在最後一刻,被正好趕回去的萬陸給救了下來,但具體情況她是不清楚的。

可當看見沈峄垂着那只包着紗布的手,單手握着方向盤開車的時候,她心裏隐隐約約能感受到昨天是個什麽樣的情況。

她被沈峄帶到了他的家中,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來。

車子停在院子裏的車庫裏,沈峄去拉副駕駛的車門,把車門向上提,站在一邊看着姜予藜,示意她趕緊下來。

而此刻正生着病的姜予藜,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她把腳從拖鞋裏抽出來,放到座椅上,雙手抱着腿坐在車椅上,固執的看着他,“我要去拍戲!”

沈峄單手扶着車門,“你認真的?”

她狠狠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決心。

沈峄點點頭,二話沒說,俯下身去,就着她這個姿勢,像抱着一個肉團子似的把她往客廳裏抱。

一路根本無視姜予藜激動的一聲一聲喊着,“鞋,鞋,鞋!”

進了家裏,把她往餐桌上一放,她還像之前的姿勢一樣,整個人蜷曲在那兒,像個無助走失了的小女孩。

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帶着奔波了一夜的褶皺。

她就這麽瞪着眼睛看着沈峄,一句話沒說,沈峄将那只完好的手放在他的額頭,感受了一下溫度,似乎不再發燒了,他欲要把手抽回。

卻在下一刻被她兩手并用的拉了過去,放在嘴邊狠狠的咬了下去……

眼淚也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流。

手部傳來陣陣被撕咬的疼痛感,可他卻露出了從昨天到此刻最發自內心的笑,她的姑娘在向他撒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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