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她開始懷疑

人回來了，也安全了，就可以考慮其他的事情了。

連朔被人拉走去做檢查，身為第一個跟着阮漁奇奇怪怪穿越的人，他現在是焦點中的焦點。

阮漁喝着酸奶，看他的熱鬧。

順便把自己的經歷口述出來，有專人會寫成報告。

“喏，U盤。”還是系統導出來的三日半數據。

因為是系統拍攝，所以角度依然在正上方俯瞰，偶爾會偏一些，其中還有連朔。

畢竟，系統是可以看到連朔的。

卓顏接過：“我上一次就想說了，這麽大的視頻，怎麽不是硬盤？”

阮漁：“這U盤存儲空間無限，傳輸速率無上限，對讀取的電腦也沒要求，體積還小，不比硬盤好用？”

也好拿啊！

她道：“影響導出了嗎？我看商品簡介那裏說這個東西挺方便的，複制粘貼幾秒就夠。”

哪怕要導出的是以銀尾星的TB為單位的視頻，依然很迅速，不必慢悠悠等待。

阮漁三日的8K超高清晰度系統自拍攝（官方）視頻，特別适合這個U盤。

卓顏：“……就是覺得U盤這個可愛的名字不太适合這麽神奇的物件。”

阮漁：“可是長得真的很像。”

卓顏低頭，手裏的小塊金屬确實挺像攜帶方便的U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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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U盤就U盤，小巧玲珑，比沉重的硬盤招阮漁待見。

這三日半的內容就不是時刻重要了，阮漁睡眠時間被剪掉，沒搞事的時候還可以拉進度條快進。

來看第一遍的人們終于不用回憶上一次觀看末日時候的恐怖。

扶着牆進來，謹慎地放下紙筆，然後面對着大半程的風和日麗。

大家：好像還、還不錯？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越是臨近最後，就越沉悶。

他們在看末日前的人們逐漸走向死境。

就像阮漁掙紮着去網上通知人那樣，明知徒勞，心裏滿是傷淚。

連朔在硬邦邦地安慰人。

阮漁笑了起來，她趴在欄杆上，眺望遠方。

“我當然知道我不是救世主，沒有諾亞方舟，救不了所有的人，甚至救不了一部分人。”

“可是，就算歷史因果注定，這樣多的人數，總會有一兩個是逃脫了命運的吧？”

歷史哪裏會去注意小蜉蝣們的朝生夕死呢？

哪只多活了一會兒少死了片刻，誰會注意到呢？

在這個過程裏，阮漁和連朔嘗試了很多，最後得出了連朔異樣的所在。

那幾條總結也被阮漁單獨寫了下來，交給了基地這邊的人。

兩次穿越，規律性逐漸明晰起來。

阮漁也在問卓顏。

她奇道：“我只消失了八分十九秒？”

這麽短嗎？

卓顏點頭。

阮漁：“這個時間……”

卓顏：“對，是你在臺上的時長。”

他們早已認真核對過。

從出現在臺上，到唱完歌結束退場。

如果卡點的話，那就是她的節目被打在屏幕上的一刻，到最後整個人退出舞臺，消失在遮蔽物後。

阮漁：“上一次是一整個話劇演出的時長。”

兩次全都是她在表演。

“可我在末日前的時間還是三天半。”她說道。

卓顏：“也許，你在異世界的時間是固定的，但在我們這裏，與你消失前的演出有關系。”

阮漁好奇：“為什麽總是發生在演出後？”

演出和穿越，有什麽關系嗎？

卓顏沉思：“不太清楚，但我們覺得，其中必然存在着某個聯系。”

也許謎底就在裏面。

阮漁胡亂猜測：“因為我表現很好，演出很成功？因為我有了進步？因為現場有很多粉絲？”

說到最後，她猛地一頓：“對啊！現場有很多粉絲！”

卓顏：“昨天的晚會确實很多粉絲，但不都是你的。而且你劇場裏只有幾百個人。”

她表示：“你這一個月裏參加的活動，現場粉絲比這個多的，有好幾個。而且，我可以肯定，她們都是沖着你來的。”

拼盤演唱會就不一樣了，現場觀衆的粉籍很亂。

阮漁覺得不是這樣的。

“也許對粉絲數目的要求并不高，只要過了幾十、一百就夠，但與此同時，還有其他的條件。”

她猜：“比如我的某個動作、粉絲裏的某個人？”

那這樣猜下去就沒邊了。

阮漁在紙上寫寫畫畫：“還得再來一次，眉目才能更清晰。”

現在還是太少。

但公開場合的演出、有粉絲在場，這兩條幾乎可以确定了 。

阮漁蹙眉。

這樣的條件有什麽意義？

她看向喪喪的系統，心中那個一直沒說出來的懷疑，再度出現了。

阮漁回憶着各類原創小說中的系統設定，有的是正派有的是反派，其中有些讓宿主出名的，是為了掠奪宿主的氣運。

它們說，宿主生活的世界是一本書，而宿主是氣運之子。

又或者，它們要的是宿主擁有無數追随者，從而取得這些人給予宿主的信仰。

我的世界會是一本書嗎？

666要的，會是信仰之力嗎？

但似乎又不對，阮漁否認了這個想法。

意圖在此的話，系統可以采取更加溫和、隐蔽的方法，而不是突兀地帶着她穿越。

阮漁的手在“星河”上圈了一圈。

先前假設星河有陰謀，要搞事。

但如果換一種想法呢？

你們對我的偏愛……如果一切出于愛，那此舉是因為什麽？

銀尾星的過往裏，藏着什麽嗎？

你們要找什麽嗎？

阮漁将東西收好，整整齊齊地對邊。

她垂眸。

或者，我是什麽？

阮漁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

——

折小霜将阮漁這兩次穿越的時間點寫在白板上。

她側身：“如果時間線繼續往前延伸，她順着現在的點持續去往最初。”

馬克筆在時間軸上畫出一條線。

折小霜：“那麽，她會去往銀尾星誕生生命的原點。”

橫平豎直的坐标軸上，記錄着銀尾星億萬年來的大事件。

地質變遷、生命的誕生、霸主的消失、人類的出現、末日的降臨……

“下一次，也許是最近的那個冰河期。”她預測。

有人道：“她為什麽要去往歷史？動機呢？目的呢？我不相信這個恐怖的幕後之物，只是閑着無聊。”

折小霜：“我堅持自己的意見，阮漁可能不是人。”

她是遺失了記憶的外星人，這一次醒來，就是為了回歸母星，這兩次穿越是因為她在這樣的節點醒來過，說不準就給自己留下了什麽。

折小霜提醒：“系統的到來，或許也跟她的外星人身份有關。”

比如兩者是同一個地方的老鄉，阮漁正是努力了多年，才聯系上了系統，讓它在某個時刻找到自己。

這猜想，大家聽了沉默。

陳一反駁：“那她為什麽要把系統的存在告訴我們？”

折小霜：“失憶了。”

陳一：“如果能布局千百年、億萬年，又怎麽會不給自己留一手？心理暗示，思維暗示，什麽都可以。”

折小霜：“她小時候遇到危險被我們的人救了，這個意外讓她開始相信滄蘭洲。”

陳一：“她如果可以重生、轉世，那死亡對她來說就不算什麽，救命之恩打不過外星人本性。”

潛意識有多大的作用，無人知曉。

但外星人手段會這麽弱，連給自己下個暗示都不行？

折小霜反問：“你覺得是什麽？”

陳一：“你別忘了還有星河。它表面上裝作對阮漁好，實際上只是想引導我們懷疑阮漁，它則是另有所圖。”

陳一是持星河不懷好意論調的，他覺得阮漁是無辜的。

基地的人現在對于阮漁的看法各有不同。

有的如折小霜一樣認為阮漁是失去記憶的重生多次的外星人，她想走但是離不開銀尾星，于是布下了很大的局，要讓未來的自己帶她自己離開。

有的如陳一一樣，認為阮漁确實只是個幸運的孩子，恰好被系統選中了而已，這都是意外。反而是系統來勢洶洶，與星河狼狽為奸所圖甚大。

當然，還有樂觀的人假設這幾方全都是好的，悲觀的人假設所有都是壞的。

每個人再多多少少地做些想法上的加減，到了最後，不同的看法竟然能有幾十種。

研讨會逐漸變成了辯論，各自抒發着自己的意見。

到了最後，陳勉苒不得不出面勸架。

“行了，暫停。現在，我們要商量，接下來到底該怎麽辦。”

在防備中利用，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再往前穿，好像對我們也沒什麽用啊。”一道聲音飄了出來。

最多了解下銀尾星曾經的地形地貌，和消亡的物種。

那得找地質學家來，他們會很喜歡。

陳勉苒：“連朔的異樣，你們都看了嗎？”

一群人點頭。

陳勉苒：“在阮漁身邊多派點人手……”

他有條不紊地主持大局。

——

卓顏開始對阮漁寸步不離。

阮漁哭笑不得：“姐，你這是做什麽？我就是站起來去拿杯水。”

卓顏緊張道：“我怕你突然又消失了，每一次我都沒趕上。”

阮漁：“……才過去沒幾天，不會這麽快的。”

卓顏搖搖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阮漁無奈：“行吧，你開心就好。”

卓顏本來就經常跟她待在一起，最近更是誇張，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連朔被扣在基地兩天，後來也趕了回來，出現在阮漁的保镖隊伍裏。

阮漁最近比較忙，她去了兩次異世界，花了一大半的積分，看着縮水那麽多的數字，她心虛不已。

這些羅闵等人都知道，事急從權，她并非用在自己的身上。他們沒有怪她的意思，但阮漁覺得很抱歉。

于是問了系統接下來要做什麽，趁着這段時間，阮漁好好地刷了幾次任務。

之前系統不提前下發任務，是因為阮漁已經做了它要說的內容，比如接戲、進組、商務活動等等。

而且阮漁不需要系統的獎勵裏給出娛樂圈資源，她想要的可以自己拿到，甚至更好。

就如，系統以往給宿主的獎勵包括雜志封面拍攝，這是它利用自己權限能力确保這個機會不會從宿主手中溜走，歸根結底就是宿主已經夠格搭上這個資源了，只是不太穩妥。

阮漁不一樣。

系統說我能給你一個一線刊雜志封面，卓顏下一刻就能拉來國際一線的雜志封面。

以此類推。

所以在給出物品獎勵的時候，系統都是默默地換成它這邊的物件，不然真的拿不出手。

這會兒，阮漁特意問它接下來要做什麽任務的時候，系統簡直老淚縱橫。

系統：【你終于需要我了嗚嗚嗚】

能在你星途上做一次指路明燈，我真的好意外啊！

阮漁：“……”

對不起是卓顏的手速太快，真是委屈你了哦。

話劇也演了不少，積分卻很少，一次就十個。

連當初注冊賬號都比這個多，阮漁納悶極了。

問了以後才知道，系統評定積分數額的時候，是根據當前及未來影響力來判斷的。

賬號未來可以有很大的粉絲量，話劇則是演了就沒了，只在場那麽幾個觀衆。

阮漁：“……”

不對，那話劇以後被人津津樂道就不算了？

系統說不算。

阮漁：行，你審核官你說得對。

《商橋》大結局後，阮漁粉絲數增長速度很是恐怖。

滄蘭洲內外的賬號都增加了不少的粉絲數，洲內微博更是直接過了五千萬。

這給阮漁帶來了二十萬的積分。

她對比了一下十個積分的話劇，只覺得真是吃力不讨好。

系統：【你将話劇歸在學習課程裏的話，就會理解并淡定下來的】

阮漁刷表演課時給的積分也很少。

阮漁無感情地給它鼓掌：“你還真是一個小機靈鬼兒哦！”

系統美滋滋。

然後它覺得自己好像被嘲諷了。

但它又沒察覺到哪裏是嘲諷意味。

系統：頭禿。

而在這樣快樂的日子裏，阮漁迎來了她慈善捐款的被貪款項的退回。

因為要走流程，各個數據要進行核對，處理起來就過了不少的時間。

之前那個機構也被查處關停，涉事人員均被調查，該罰罰該判判，一個都沒放過。

屬于阮漁的個人私募基金也組建了起來。

“離進組還有三周，我跟他們一起去走走活動吧。”阮漁提議。

三叔他們說要給的錢，沒多久就到賬了，阮漁讓人單獨開了賬戶放着，以後基金會就從裏面走賬。

旭缈那裏的部門也與朝曦對接，會為阮漁提供資金與法律援助。

卓顏看了看行程單，點頭應允了。

阮漁跟團隊一起，去往了貧瘠之地，谷C區向松城柏縣。

這是一個勉強符合人類居住的污染标準區域，ABCDEF，C及其以上，是人類可居住。

但C并不是完全在污染指數及格線之上的。

每一個大區的面積都各不相同，與末日前的省份相似，有的地方差異極大。

谷C區的核心城市是粟枝，污染指數趨近B類大區，比較适宜人類居住。

向松城則不然，這裏的指數是在及格線周圍浮動的，忽上忽下。

最難的是，以“谷”命名的大區，轄地內可耕種土地面積極少，且多為貧瘠之地。

這裏原本不缺水，現在卻多了很多被污染的水，一下子卡緊了當地人的喉嚨，也使得澆灌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柏縣更是難中之難。

任何地方有窮人，就會有富人，後者唯在少數罷了。

阮漁她們的到來，受到了當地政府的熱烈歡迎。

早在幾個月之前，阮漁的人就與這裏有了聯系，更表示了簡單的合作意向。

阮漁不是來捐一筆錢、給一筆物資就走人的，她深知“魚”與“漁”的區別，救急靠前者，救人靠後者。

“但我沒想過，這裏是這樣的。”

看着周圍一望無際的荒蕪，阮漁長嘆一聲。

真的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