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作品相關(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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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出來了多日。”賴雲煙又道。

“嗯。”

“你的人也累了。”

魏瑾泓沒再接話,賴雲煙邊走邊接着道,“王妃久日不得我訊,怕是會央岑南王派人來尋人。”

她這話一出,魏瑾泓回過了頭看了她好幾眼,才道,“你就這般确定?”

她是有多信祝慧真會這般對她?

“為何不确定?”小兒被春晖背在前面不到三尺處,賴雲煙眼看着他也心安,嘴裏道,“當年我被驅京郊,她是第一個千裏迢迢派人給我送了巨禮,替我撐腰的人。”

如此用心,她不信這世與她情誼未所減過的慧芳不會再替她操心,更何況一路來,從瑤水到藏溫,一路他們都沒少受她與岑南王的關照。

“不談這些,我之意是不知王府那邊的人何時才來,這些在阿孟呆下休整之日,你我得共手一次。”賴雲煙沒再說祝慧芳的事,朝魏瑾泓道。

魏瑾泓颔首,“你看着辦,我會囑他們聽候你差譴。”

見他不贅言,賴雲煙讓他去派人找她的人,說罷後也就不再多嘴了。

被當地人虎視眈眈的這路上,實在不是個好說話的地方。

**

賴絕他們與當地人語言不通,但靠着拳頭跟身上荷包裏的銀子,為他們家小姐得來了一處當地大戶的一處院落。

翠柏帶人走去時,賴絕正在跟人算銀子,他跟了賴雲煙許久,自知非常時刻,一兩銀掰作二兩銀用,并不會顯得他們小氣,而是不會讓人多占他們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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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柏他們到後,明了他的意思,跟着他們伸拳頭豎手,跟當地人雞同鴨講談判半會,最終以三錠十兩的銀成交了這次交易。

作主的人高大男人走了,翠柏問賴絕,“你就不怕他們後悔?”

“領頭人是個漢子,有些血性。”賴絕簡言。

是漢子,就不能太出爾反爾,除非他不想帶兄弟,當領頭人。

這道理,放諸四海都一樣。

翠柏瞄他一眼,看了看近在眼處的大宅,想及自家公子,又道,“我們也是幫了你的。”

沒有他帶來的人助威,那些人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說。”賴絕有些煩大公子那邊的人,好好一句就說得明白的話,成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人,誰能不知道誰,非得藏三匿四,弄得他天天見着這些人,腦子也得轉好幾個圈才跟得上。

“一起住,彼此也有個關照。”翠柏這一路來也算是領教了賴絕這人的脾氣了,跟他說廢話,他要麽掉頭就走,要麽直接往你臉上弄上一拳。

“這得聽我們家小姐的。”賴絕不跟他們多言。

“成,我們公子跟你們小姐商量。”翠柏以前也有些弄不清好好的公子少夫人怎麽就鬧到了堪比敵人的地步,但現在時日久了,他都習慣了。

反正關起門來,公子夫人怎麽樣都行,他們不讓外人知道真況就好。

說來,不少家族裏,不少夫妻不都如此?

如此一想,也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

一路到了新的住處,為了省事,賴雲煙這次接手了魏瑾泓那邊的事,讓大管事按照她的安排來,采辦的人手一道,打掃房子的人手一道,取水洗廚房的這些人一道,還有卧屋的安置又是另一道親近的人手,因護衛早晚的輪換其中有她的人馬,她便也跟魏瑾泓商議了一下,把人排了出來。

兩方人馬重組輪排,就擠出了六個人手出來應急。

另外兩人又都各留了一個人在身邊。

人手一排出來,魏瑾泓對賴雲煙人手少,卻讓她的人占了領頭之位,占盡他便宜的事一字不語,未了朝她道,“你帶着世朝,這次我住在你們外院。”

賴雲煙不置可否,“您不是要去見縣官?”

去見了人,探了根底,再定下面的局勢。

因要謹慎起見,賴雲煙也沒直接拒絕他的話,阿孟對他們的到來并不友善,魏瑾泓此舉她也知他是想把住外門。

“此地偏僻,縣官是并不是朝廷欽點,而是當地大族推薦,落了岑南王的印,暫代官者之職。”魏瑾泓這時低頭,見她手上的長指瘦得骨節突出,白得透明的手背上泛起了一片青色,他這一眼乍一瞄到她泛青的手,他的眼睛突地往內縮了一下,心髒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般。

“這事我已先知。”賴雲煙淡道,輕籲了一口氣道,“您先去探探罷。”

說完,魏世朝在他們欲要住的屋子裏跑了出來,一到他們跟前就朝魏瑾泓笑着道了聲“爹爹”,然後他小心地牽了賴雲煙的手,小臉上一片肅穆,“娘,孩兒扶你進屋。”

賴雲煙笑着道了聲“好”,摸了摸他的頭,另一手讓冬雨扶着,往下人剛打掃好的屋子走了過去。

魏瑾泓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慢慢地淡了下來。

他未站立多久就帶了蒼松他們,領了十位侍衛出了門去了縣衙。

此地縣官見了岑南王王印,卻只派了衙役來接他們這一行人,他确實得去看看,這縣官是何方神聖。

**

不多時,宅子整理好後,魏瑾泓身邊的翠柏朝賴雲煙來報,“縣官不在縣衙,說是有事出門去了,大公子未拜會到他,便轉道去了土司長老處。”

“土司長老?”賴雲煙看向翠柏,臉色沉穩,“跟本地縣官有何關系?”

“據長奇先生說,此地縣官還是當地阿孟族的土司大人……”

“他還是當地土司?”賴雲煙奇了,來阿孟之前慧芳的信中也好,她問到的消息也好,都沒說阿孟的縣官跟土司是一人。

“是。”翠柏恭敬地道。

“大公子先去時帶了多少人?”賴雲煙搖搖頭,又問道。

“和着奴才,一共十三人。”

“叫賴絕進來。”賴雲煙對站着的冬雨道,她這時伸手,抱過了冬雨手中的魏世朝。

冬雨出門不久,賴絕就匆匆進來了。

“大公子那裏少幾個人,你點六人去接他回來,春晖留下陪我們。”賴雲煙朝賴絕道。

“是。”賴絕作揖,躬身退了下去。

“你領他們去。”賴雲煙回過首朝翠柏道,“跟大公子說,早點回來陪小公子用膳。”

要是天色晚了還不回,兩波人馬不能碰頭,此地他們完全不熟悉,一方要是有個什麽意外,怕不如白日那麽好對付。

人走後,在賴雲煙懷裏的魏世朝把他剛得的新鮮果子咬了一口,然後兩手探進口裏拿過果肉,塞到了賴雲煙的嘴裏。

賴雲煙微愣,含了進去嚼着,嚼得心都酸了,她吞下果肉後低下頭與魏世朝笑着道,“我們家小公子也知道心疼娘親了?”

魏世朝紅着臉笑,把咬了一口的果子伸到賴雲煙的嘴邊,喂她吃了。

**

魏瑾泓很快就回來了,回來後直接進了賴雲煙歇息的那處小院子,見屋內只有她在躺在那破舊的狀似搖椅上的椅子上休息,他掀袍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後道,“也還是未見到人。”

“為何不見您,您查清了沒有?”賴雲煙撐着椅臂坐了起來,把擱在小桌上,此時正好涼透的藥一口喝了下去。

喝完一陣惡心,肚內一陣翻天覆地的翻滾,她咬着牙根忍了好一會,才沒把藥汁吐出來。

等她臉色稍好,那繃得發緊的身體也松了一下後,一直看着人的魏瑾泓才出言道,“雁燕帶人回來後,大概就知是何因了。”

“嗯。”好受了一點的賴雲煙點了下頭。

“你剛派了人去找岑南王的人?”

“只派了一人。”

“賴三兒?”那是她兄長給她擋身之人,午時她不是留了他在身邊當護衛?

賴雲煙點頭,擡眼冷靜地看着魏瑾泓,“我不知你感覺如何,但我一進這阿孟,到現在都有心驚肉跳之感,此地應是出了大事,這是岑南王的管轄之地,不管好壞,我有不詳之感,都應派人前去提個醒。”

魏瑾泓坐在坐位上尋思了許久,才又張口道,“那等事休罷我們再走?”

他們一路行來,到靠近阿孟處的山脈處,一路上有明顯的人畜出沒的痕跡,但一行人從未遇見過別的人,到了此地,所見之人便是三歲孩童都有草木皆兵之态,想來此地确是出了大事了。

“如有不對,我們必須要先送走世朝。”賴雲煙點頭道,他們一路來承了岑南王不少情,不能在明知他轄內有事的時候提腿就走。

再說,就是走,她料他們這一大隊太明顯人馬現在也未走得成。

“如有不對,你與世朝一起走,”魏瑾泓嘴邊笑容隐去,眼神銳利,“你出去了,我會想法子出來。”

他說得很是篤定,賴雲煙搖頭笑了笑,重躺回那破舊,一躺下就吱吱呀呀的竹椅,閉着眼睛無聲地輕嘆了一聲。

這魏大人啊,說變未變,說未變吧,還是變了一些的。

☆、77最新更新

雁燕子夜回來,帶回來的消息是阿孟正內鬥,是縣官,也就是現阿孟族的土司莽野與其弟花蛇争阿孟族的土司之位。

莽野兩者皆要,花蛇認為他必須讓一個位置出來。

聽說有是要去封平城上禀岑南王,讓他作主,莽野就令阿孟縣的從此不許出外。

雁燕說完,魏瑾泓就令他下去休息,等退下後他轉頭對靠椅子上閉眼休憩的賴雲煙淡道,“回屋睡。”

賴雲煙搖了下頭,“此處易進不易出,魏大想好要怎麽退了嗎?”

“的能出去,有賴絕雁燕他們,與世朝自然也能走。”魏瑾泓淡道。

他們本是要穿過阿孟,然後到阿孟的臨縣布族去尋玉。

布族地處玉山,從其間出來過好幾塊絕世僅有的玉壁,他是要去尋幾塊以備後用,至于身邊的這婦,不用想也是為錢財之事。

前世她與任金寶相處多年,她看玉的眼光,想來要比一般要強上一些。

說來,還是他陪她一同去布族的好,身邊多他和随行侍衛,她的手腳也會方便些。

他們日後回京,所耗銀兩繁多,她大概是想這次到了布族縣,一次尋夠她要用上的玉壁。

“說詳細些。”他既然提出,賴雲煙也就接了話。

算來,她這邊十六護衛,魏瑾泓有二十八護衛,另外她這邊有四個丫環,魏瑾泓那邊還有五個門客,八個丫環。

她這邊冬雨還會點武藝,除了現累病的她,其餘幾個也不是太弱的女子,身體經過幾年的奔波也還算好,而魏瑾泓那邊的門客且還尚健壯,自保也是綽綽有餘了,但魏大那些嬌滴滴,一路流的淚快要和天上落的雨水一樣多的侍女,都是魏母送來床上伺候的,個個都國色天香,因從小都是被眷養着伺候男的,以至于這麽長的時間裏,她們也沒怎麽學會吃苦。

說來阿孟之行過于辛勞,途中險峻處無數,她們為免于行路的辛苦和保命,其中多數投身了魏瑾泓門下的門客和侍衛,成了他們的妾,找了他們護身,所以這些還能指望着她們狼來了拿起刀嗎?

為了少受些苦,這些個丫頭為了搶強壯的男的手段多得很,但賴雲煙真不看好她們出事了,能讓自己跑得比兔子還快,可能只會大叫男的名字救命吧。

所以算來算去,這幾個的相貌也好,性格也好,都是險情時一行中最拖後腿的,她們怎麽安置還得另想辦法。

“賴絕與雁燕先護們出去,其後的會依次出阿孟趕上們,”見她身上蓋着的袍子滑了一些下來,魏瑾泓手動了動,忍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傾過身把袍子拉上,才接道,“長奇先生他們會叫翠柏他們送出去。”

他微有些冰的手指碰到了她的下巴,賴雲煙此時突然睜開了眼,看着近眼前的他。

“身邊留有幾個護衛和丫環就行。”他淡道。

“丫環也要留下?”賴雲煙眉頭微攏,她先前想的可不是如此。

“嗯。”魏瑾泓回答得漫不經心。

留下來,于事有益。

“留下來?她們不是讓賞給的了,就不怕……”賴雲煙說到這頓住了話,心中頓時了悟了過來,且自嘲地搖了搖頭,“沒什麽,當沒說。”

他是要留下她們轉移視線吧。

而他的這些下,先別論回京之後能得更好的女,就是現他們一路所得的溫軟身軀,還是主子賞的,他們哪怕對曾經肌膚相觸過的有所心疼,但為了他們眼中的大義與大功,她們的犧牲怕也是只得幾聲日後的嘆息罷了。

“想說何話?”她欲言又止,又一臉自嘲,魏瑾泓坐回身,垂眼問了一句。

“未。”賴雲煙搖頭。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說出來也沒用。

說了,到時要是真是如此,魏瑾泓怕也不會改變決定。

“不想說?”魏瑾泓又追問了一句。

賴雲煙微笑看向他,這次她點了頭。

“為何不說?”

“說了無用。”

這次,魏瑾泓不再追問,他轉頭看向燈火,過了一會道,“去歇息罷。”

說完,起身走出了門。

等回到她小院處的外屋,他進了自己歇息之處,翠柏正靠着柱壁打瞌睡,魏瑾泓一進門,他就站起身,前來與他躬身。

“鋪了被睡下。”魏瑾泓走到床上坐下脫靴,阻止他欲來伺候的手,淡道。

“夫那跟您說啥了?”翠柏點了頭,他把四條長凳放一塊,上面鋪了門板,就搭了一張床,随即他把自己的被子抱過來搭上,見他們家公子已上床蓋好了被,他也舒服地躺了下來,朝公子問道。

夫對公子好點,公子也就好點,他們的日子也就好點。

翠柏這兩年下來,他也不得不佩服之前還有他所怨言的夫。

也只有她,才令公子不得不随她吧。

蒼松說夫這樣下去不行,翠柏卻沒覺得有什麽大不妥之處,如春晖所說的一樣,主子們自來有主子們的過法,沒什麽不好的。

“看上了夫身邊的冬雨?”魏瑾泓突然問。

“啊……”翠柏沒料公子這麽問,呆了一下。

“難。”

公子一句,讓翠柏從呆愣中回過了神,這時他苦笑道,“奴才知曉奴才配不上。”

蒼松雁燕讨了夫以前的貼身侍女為妻,可自那以後,他這兩個小嫂子就輕易不能進夫的院子了,就算出來游歷,她們請了情,也還是被拒了。

他看上的女子,夫連小公子都安心讓她抱着,豈是能輕易讓他讨着?

便是有公子幫忙也不行罷。

“這事,要自己看着辦。”魏瑾泓輕語。

“公子,是沒門了,她會嫁給賴絕。”翠柏抽了抽鼻子,笑着道。

“自己看着辦。”這次翠柏要娶誰,只能是他自己的事了。

“奴才曉得了。”翠柏輕應了一聲,頓時無說話的心思了,閉上眼睛,冬雨那張帶有薄怒訓斥他的嬌臉就他的腦海裏浮現。

他想他再怎麽讨好她也是娶不到她了,她太護主,小公子又是她的命,她是萬萬不會離開他們身邊的。

想來,要是公子夫感情好了,他的機會應是和賴絕差不了太多吧?

**

第二日,賴雲煙正喝藥的時候,外守着的秋虹快步進來,朝冬雨遞了個眼色,冬雨笑着抱了魏世朝出去,說是要帶去找他爹爹。

他們一走,秋虹就到賴雲煙身邊輕道,“大公子讓來報,阿孟大戰,城牆那處空地上死了不少,還傷了不少,讓您這陣子拘着家,哪都不許去。”

“大公子現下呢?”

“剛才縣官大派來請他,他去了。”

“哦,誰來跟說的話?”

“翠柏。”

“叫他進來。”

“是。”

“奴才叩見夫。”翠柏進來施了禮。

“起。”賴雲煙搖了下頭,随即就問,“怎麽未跟去?”

魏瑾泓一行護衛中,翠柏身手上等,且機敏,怎沒帶去?

“公子說外面事大,讓奴才先守着住處。”

“有春晖賴絕他們,先去。”

翠柏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下頭,道,“公子說,這次縣官請他是意有所托,他暫不會有事。”

他言意堅決,賴雲煙盡了那點表面上應有的情分,也就不再推托了。

這廂到了中午,他們的住處這地确實起了風波,來了不少當地的阿孟要攻進來,但都被護衛打了出去。

阿孟面相兇惡,那手段确也是非同一般,一出手見打不過,便往內投擲火把。

賴絕也不是個好惹的,他是賴震嚴親手調教了出來給賴雲煙的,雖賴雲煙囑他不能萬萬不能弄死,但他還是帶了他的親信出去把為道幾個打斷了鼻子,拆斷了手骨腿腳,手斷狠辣得魏瑾泓那邊的護衛見狀都抽了口涼氣。

他們一向知曉賴絕厲害,但不知他手法這般毒辣。

“再來,”賴絕把為首的三手腳的骨頭全折斷,拿起刀子截着頭頭的腦蓋骨一字一句地道,“就拿刀子把的這塊骨頭一刀一刀地割下來,喂了狗吃。”

那為首之聽不懂他的話,卻被他眼睛裏的狠毒和惡毒的口氣吓得嘴舌都軟了,都忘了哀叫,口水不斷地他的口裏流了出來。

他們所擲的火把有一把投到了主子的內院,差點落了小主子的頭上,吓得冬雨尖叫,賴絕恨死了這些,沒弄死他們也是因主子吩咐了話,遂恐吓後,又狠狠地踢了頭子一腳,收回他的刀,冷着臉和眼睛往周邊躲着的那些不斷打量他的阿孟看去。

他這一看,激怒了那些先被他震懾住了的阿孟,他們啊啊亂叫,有幾個不服氣的小孩拿着手中的砍刀就要跑過來,但中途被侍衛一腳踢了回去。

直到午後,又來了一夥當地的小孩,年齡不大,一群小孩扶大,才把這群受傷的扶走。

這時縣衙中,被莽野強留下用膳的魏瑾泓正坐待客之屋裏,聽有來跟莽野報話後,莽野叫了他那會說半生不熟的官話,當陪客的師爺出了門。

過了一會,他們一起進來,師爺朝魏瑾泓作揖道,“們縣太爺說,您的奴仆要不得啊,打傷了們阿孟不少,還死了好幾個,他想問您,您想用多少箱的銀兩賠了這事。”

身形高大的莽野這裏又他身邊說了一長串當地話,師爺聽後不斷點頭,又朝魏瑾泓笑得谄媚道,“縣太爺說,您是京城來的貴客,萬事好商量,那些都是小民,您随意花點錢就行了,其餘的您就別操心了。”

☆、78最新更新

魏瑾泓清目向前,嘴邊含笑,看過這站着的兩人,攬袖起身。

與當地人的粗魯大咧不同,無論舉止還是神情,他都像一位從那遙遠的京中來的貴公子,優雅矜貴,且從容不迫。

莽野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但他不怕,在阿孟,他就是王。

“縣官之意是我的奴仆傷了人?”他微笑說道。

“可不就是。”師爺忙答。

有着鷹眼,皮膚黝黑的莽野看着說話的魏瑾泓,嘴角牽起了一抹意味不清的笑。

“那就随我去我處查看一下。”魏瑾泓淡道,笑容不變。

師爺朝莽野又用當地話交流了一遍,不知他們說了何話,莽野大聲叫了一聲,就有人過來聽了他的話走了。

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

“請。”師爺又與莽野說了兩句話,就朝魏瑾泓揮了一下手。

他的請禮粗俗,腰都沒彎下,魏瑾泓笑着颔了下首,率先走出了門去。

到了門外,蒼松他們牽馬而來。

這時莽野看着魏瑾泓的馬眼睛亮了起來,說了句話,師爺就又譯道,“我們縣太爺說您這是匹好馬。”

魏瑾泓點頭,笑道,“承贊。”

說畢,他翻身上馬。

蒼松他們見他未作揖道謝,就知大公子對這縣官想來定是不喜,再想之他們來時這些人把他們都擋在了外面,心間瞬間有數。

大公子這次怕是怒了。

**

“他們擡了屍體來,放在了門口?”賴雲煙揚眉,擡頭朝賴絕看去。

賴絕朝她輕搖了下頭,他沒打死人。

“呵。”賴雲煙輕笑了一聲。

翠柏來報詳情後,這時蒼松又匆匆進了門,道,“大公子在前面待客,問夫人要不要隔屏見客。”

“我就不去了……”賴雲煙笑道,“替我跟大公子說一聲,就說人家來要銀子的,那就先給罷,我們又不缺這一丁半點的。”

“這……”蒼松不解,頭稍一偏,往翠柏看去。

翠柏朝他輕搖了下首,示意他也不解夫人話中之意。

“先給了,免得讓人以為我們京裏來的人是個小氣的。”賴雲煙輕描淡寫道。

“是。”魏瑾泓的兩個小厮都不解,但還是應了是,回去回了話。

此去回話,他們公子依舊舉止淡泊,語意清雅,就讓人擡走了兩箱銀子。

這些人走時,還順走了他們候客的茶杯。

“那可是王妃送給夫人的茶盞。”大管事扯了扯胸前的外衫,有點喘不過氣來拉住了正在往外去的春晖,在他身邊輕語。

“呆會我與夫人禀報一聲,請爹放心。”春晖輕語。

“诶。”大管事嘆了口氣,松開了他的手臂。

縣官帶着人走後,魏瑾泓去了小院。

“如何?”賴去煙笑看向他。

“是個貪心的。”

這時魏瑾泓已坐下,朝賴雲煙道,“你意欲如何?”

賴雲煙笑而不語。

“此地縣官并沒有住在縣衙,是住在他位于東南的土司之居裏。”魏瑾泓這時轉頭叫了人,“雁燕。”

雁燕上前把圖放到了賴雲煙面前。

賴雲煙仔細端看半晌後道,“知曉他們的庫房在何處?”

“不知。”雁燕恭敬回答。

賴雲煙輕搖了下頭。

魏瑾泓看她一眼,拿過她手中的地型圖看了一會,仔細斟酌過道,“我已叫了人跟着我們的銀箱,到時回來報了信就知在哪了。”

它們放在哪,想必那處——就是藏銀之所了。

“大人高明。”賴雲煙不禁笑了。

“你全都要?”魏瑾泓又淡然問她。

到時尋到了庫屋,她要多少?

“大人要何物?”

“書冊,輕便之物。”便于攜帶。

“我也只要些值錢的,有玉更好。”賴雲煙說到這,朝賴絕道,“到時你帶人去,好的全擡回來,那金銀之物,只要不超過一斤,你們随便拿,且歸你們。”

“是。”賴絕沉穩地回道。

順勢打劫皆是魏瑾泓與賴雲煙所擅之事,這次他們沒事前通氣,一坐下談話就把事情商定了下來。

而随後要商定的就是掃尾之事了。

“那栽贓之事?”賴雲煙笑着朝魏瑾泓看去,他們拿了東西,可名目不能冠在他們頭上。

“賴絕。”魏瑾泓朝賴絕看去。

她身邊的賴絕,最擅這事,比他的人穩妥。

賴雲煙思量了一會,确也是找不到比賴絕更适合的人了,她便朝賴絕道,“這事由你找人透氣給土司弟弟,晚我們一個時辰即好。”

也沒有比跟他奪位的弟弟更适合栽贓的人物了。

“是。”賴絕恭敬彎腰應道。

“那麽,就剩把日子訂下了。”賴雲煙轉向魏瑾泓。

“嗯。”魏瑾泓輕敲了下桌面,擡眼看向她,目光清朗,“等賴三兒來信之後且說罷。”

等岑南王的人馬來?他信她的判斷?如此更好。

“若是他們再上門呢?”賴雲煙兩世都沒見過幾個适可而止的人,太多人都喜貪得無厭。

“想來,縣官大人不會有那個時間。”魏瑾泓淡淡地道,望她的笑臉看去,見氣色确也是比昨天好一些,心中微微舒展了一下。

這麽長的時間裏,他到這兩天才明白,她一勞累就易病,且病得兇猛。

所以上世她身體有毒時與母親去觀音山燒香,非要坐轎上山,而不是随母親走一道,怕是怕自己會有去無回罷。

那時她重病之時已不理睬他,他對她貪圖安逸,對什麽都無敬心之事已有無盡的厭煩,所以那天夜間他上前喝斥了她一頓,不等她多語轉身就走了。

想來那夜她廂房傳來一片亂聲,之後她半月卧在床上起不來,定是他氣着了她罷。

“哦?”魏瑾泓的話讓賴雲煙略輕揚了下語調。

“明日我會請縣大人之弟上門作客。”魏瑾泓垂下眼睑,淡道,“過幾天,再請幾位當地的族老一述罷,也不枉我千裏迢迢來阿孟一遭。”

“大人好膽識。”賴雲煙贊道。

他與這麽多人來往,縣官要想的就不僅就是他手中銀兩之事了。

“想來他們還會拿人命之事來說。”一個理由要是好用,有些人就會用上多次。

“我們并未打死過人。”賴雲煙平靜述道。

“嗯,”魏瑾泓沉吟了一下,對蒼松道,“且先助花蛇一次,師爺先不能動,你們且把與他擡轎的那幾個轎夫解決了,他們還有一個每日出行都蔔卦的巫師,那個再隔一日,務必要不聲不響。”

蒼松拱手,“奴才領命。”

“如何?”魏瑾泓向賴雲煙問道。

“大人手段向來有用。”賴雲煙笑笑。

這還真是她第一次與魏瑾泓聯手,有商有量的其實沒什麽不好,與聰明人說話辦事就是快速,再加上世對手了半輩子,有些話,不需點破他們心中就了然,說話行事起來就更方便了。

想來巫師要是沒了,縣官大人在沒找到新的之前,怎麽出門都是個大問題。

**

在阿孟縣城因縣官的轎夫與巫師之死,再加上他們的土司跟祭師大人這時派手下人通話必要互潑一桶狗血,而為了報複,土司處死了花蛇大人的大徒弟,花蛇大人揚言必以土司之頭以祭祖靈,他這一言發出,整個阿孟都籠罩在恐懼之中。

土司大人的大巫師死後,花蛇大人就是他們阿孟最大的巫師了,他的話讓全族人都惶恐不安。

兄弟相殺,巫師要處死土司,他們阿孟已經幾百年來沒出過這樣的事了。

這時,如賴雲煙所料,有岑南王的人馬在久不聞他們之訊後,就有人過來找他們了,賴三兒沒出幾天就找到了他們。

先到的一批兵官有五十人。

魏瑾泓與領頭之人碰過面後,半時辰內就回了住宅處。

“今晚?”賴雲煙的身邊站着大管事。

魏瑾泓看了他的管事一眼,朝她點了下頭。

“如我之前跟你所說的辦。”見他點了頭,賴雲煙朝大管事說道。

“是。”大管事的看了魏瑾泓一眼。

魏瑾泓未問她吩咐了什麽事。

說了讓她決定一切,她做何舉都如她所願。

“冬雨……”大管事一出去,賴雲煙朝外叫了一聲,不多時,冬雨抱了魏世朝進來。

“你放下讓世朝自己走。”冬雨這陣子實在過于寶貝世朝了。

“是。”冬雨放下了她的小公子。

魏世朝擡頭看她,輕揚了下她的手,讨來冬雨對他的一笑後,這才乖乖去了娘親處。

“去給賴絕他們做點飯食。”賴雲煙吩咐她道。

“是。”冬雨頓時明白他們今晚是要出去做事了,匆匆一福就退了下去。

“世朝。”這時魏瑾泓抱起了魏世朝。

“大公子,讓世朝自己站着。”賴雲煙有些無奈。

都快三歲的孩子的,不是這個抱着就是那個抱着,孩子還怎麽長大?

魏瑾泓聞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魏世朝放了下去。

魏世朝一站到地上,忙道,“爹爹,世朝會自己站着,不用抱抱。”

魏瑾泓這才笑了起來,眼睛裏全是柔光。

他與賴雲煙道,“今晚你與世朝先走。”

“帶女眷一道。”賴雲煙補道。

魏瑾泓聞言頓住,好一會才颔首道,“好。”

她确實從來都不是什麽心狠之人。

☆、79最新更新

子夜,岑南王兵官入鏡阿孟,帶隊之人是身騎紅馬,手提銀槍,日行數百裏當夜趕到阿孟的岑南王手下殺将。

另一路,春晖領隊,賴三兒帶人護住賴雲煙與魏世朝,翠柏壓後,一行人擡轎牽馬,快速離開。

一路間,有提了火把而來的阿孟人來阻,只是不得多刻,遠方傳來凄厲的慘叫聲,震鈍了阿孟人攔他們的腳步。

遠處傳來了武護們聽不懂的凄厲喊聲,那些阿孟人聽後回以尖叫,朝聲音的方向瘋狂跑去。

再走了一段路,那些驚恐,似在泣血的聲音就遠了。

懷中孩兒像是知道出了什麽事一樣,緊緊抓住了賴雲煙的手。

賴雲煙輕拍着他的背,把他抱在懷裏,輕柔地吻着他的額頭。

轎外,賴三兒回頭看着火光滿天,揚缰停馬,對後面在馬上不斷往後回頭的秋虹說,“秋虹姐,別回頭,往前看。”

“會死很多人嗎?”秋虹問。

賴三兒平靜點頭,“會死很多人。”

所以他們才在這個時刻走。

**

在第三日,一路快速前行的賴雲煙才令人尋了地方紮營,讓賴三兒回頭探人,他們則先歇息一會等人。

知曉母親疲累,魏世朝這三日都乖巧讓冬雨和秋虹她們帶着,除了睡時要回母親身邊,其它時候并不會非要母親不可。

賴雲煙這日在蓬中休息半日,剛起,大管事的就過來與她道,“一個叫二丫的丫環發了高熱。”

“昌大夫去看過了?”賴雲煙掃他一眼,這等事來問她幹什麽?

“昌大夫說随行所帶的藥材不多。”

“叫他過來。”賴雲煙淡道。

這時秋虹端了藥過來,藥正好溫着,她一口喝了下去。

“您含口蜜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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