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心動了嗎……

第六十八章 心動了嗎……

面對這樣的淩肆，蘇善猶豫了。他怎麽敢繼續前進……不，是他怎麽能繼續前進。

“好自為之。”丢下這句話，淩肆獨自一人離開了。

蘇善看着他的背影許久。

鳳凰說：“他真的沒跟上來呢。”

“無所謂。”跟上來又如何，惹人嫌罷了。

“他不跟上來，你不失落嗎。”

有什麽可失落的？

“耳根清淨。”淩肆語氣冰涼。

他回到武林盟，下屬告訴他，“盟主，您可算回來了，慕容少爺在鬧自殺呢……”

淩肆眯着眼，“我知道了。”

心下一陣無語。

自殺？

慕容清塵那人會自殺？誰信。

不過看還是得去看看。

誰知道一進去就聽見慕容清塵擱那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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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的還能是誰，當然是淩肆……

“你被蘇善拒絕，是我的錯？”

“若不是你，蘇善怎麽會不相信我……我……”慕容清塵說到這說不下去了。知道自己理虧，明明答應了淩肆不暴露自己是“淩肆”的，可他顯然沒有做到。

淩肆果然目光淩冽地看向他，“你什麽？”

他倒要看看慕容清塵敢不敢說自己背信棄義的事情。

“你就成全了我和蘇善又如何？”誰知道還是小看了慕容清塵的不要臉，“我知道，你沒有受過苦，沒有受過罪……也沒有喜歡過誰……”

他，沒有喜歡過誰？

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你怎麽知道沒有？”

“看樣子也知道！”慕容清塵這話說地一副天真模樣。

看樣子也知道……

那可真是看錯了。

這世上的事情，很多時候都非看上去那般。

誰規定滿身傷疤就要每天怨氣沖天，這世上也沒有什麽值得他訴苦的人。

“所以呢。”淩肆反問他，“若是你認定那般，那又該如何？”

“如何……”慕容清塵被問住了。

該如何……當然該把所有一切都捧到他面前送給他！

可他不會這樣說……

這樣說便顯得太無恥。

“機會有過，你沒捉住是你自己的事情。”

“若是我恢複本來的面容，也不至于……不至于他不認我！”慕容清塵還是不肯就此作罷，他緊緊捉着淩肆的手，“求求你，幫我一會……幫幫我。”

好像是在求他，但又不讓人覺得是這麽一回事。

淩肆覺得怪好笑的。

“你為什麽不肯幫我？不是要彌補我嗎？就是如此彌補我的嗎……本就不該是我代替你承受那些，若非如此，我也不會遇見蘇善。”

若是不遇見蘇善，他又如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說來說去，竟好像一切真的都是淩肆的錯。

淩肆冷笑，“我不願意，你當如何。”

“我……”慕容清塵臉色十分不好看，可他到底還是懼怕淩肆的。

“你真的覺得你很喜歡蘇善嗎？”

“當然！我是真心的！我知道……或許在別人看來，我有一些猶豫不決，可關鍵是……蘇善他也喜歡我啊。”

淩肆無奈地搖搖頭。

鳳凰說：“若是慕容清塵知道蘇善現在整天粘着你，他可能會恨死你。不是……他對你本就有夠妒忌的。”

淩肆說：“蘇善粘着我不過是別有目的罷了。從始至終……蘇善都是為了……

為了眼前這個人啊。

淩肆更覺得好笑了。

“好，成全你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

“對，但不是現在。”

慕容清塵臉上的喜悅瞬間消失不見了。

他覺得淩肆這話不是在糊弄他嗎？為什麽不是現在，為什麽不能是？

“會有那一天的，你需要等待。”

“我等不了！”

“那就滾。”淩肆語氣冰冷，“你也不是沒長腿，想去哪裏，自己盡管去！”

“你說了要補償我的！”慕容清塵的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下來了。

只是可愔……

淩肆也不是總是同情泛濫。

他對慕容清塵一直有同情和愧疚，可這都是在一定基礎上的，慕容清塵的悲慘不是淩肆造成的，但淩肆的确間接給他帶來了一些傷害，所以他會适當彌補他，甚至答應他……讓他有朝一日成為天下武林第一人。

他答應的事情他都會做到。

但這不代表慕容清塵可以無理取鬧。

尤其……

淩肆之所以願意為慕容清塵做到這個地步，很大程度都是有原因的。

很多時候，他是不忍心看着慕容清塵頂着自己曾經那張臉痛苦難受。一一換成另外一張臉，便沒有那麽同情了。

淩肆當然也承認，他從來不是什麽好人什麽聖母，他願意為一個人不顧一切做一件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願意

僅此而已。

“我……淩肆……你怎麽能這樣……”

慕容清塵不甘心就這樣，他還想再鬧一鬧，只是沒想到淩肆的眼神冷地可怕。或許他真的動怒了，而慕容清塵永遠不敢在淩肆真的動怒時亂來。他到底還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只不過是心裏的不甘心和怨恨越來越……

鳳凰說：“他的貪心和野心都被養地越來越大了。”

“你覺得是我養大了他的貪心和野心。”

“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哪裏敢。”

淩肆輕輕嘆了口氣，“我想……”

“嗯？”

“想去看看溫初沉……”

可是該去嗎？

若要去看溫初沉，便要去一趟白蓮教。

說不定又會遇見蘇善。

到時候似乎就沒有理由甩開那人了。

淩肆絕不願意将溫初沉的事情暴露出去。

“算了，不去了。”

“怎麽又不去了呢？”

鳳凰倒是希望淩肆肆意一點。

“即便見了面又如何，你若是心裏真的不在乎他，只把他當陌生人，又何必懼怕？你的武功高于他，就算在白蓮教勢力範圍內他也一樣不能拿你如何。而且……你若是直言不願意被他纏上，他今天不也乖乖聽話了。”

“別說了。”

“好吧。”鳳凰無奈地閉上了嘴巴。他知道此時此刻的淩肆……或許正在忍受着無比可怕刺痛的煎熬。

果然還是放不下嗎……

“不如你幹脆再和他見一面，有些事情問個清楚好了？”

“不……你別再說話了，我打算休息一下。”

鳳凰無奈地嘆了口氣。

淩肆……一個蘇善，一次又一次将你逼迫地如此疲憊嗎。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讓雲九九去對付蘇善吧。雲九九聽命于你，讓他去和蘇善周旋，不是最好不過嗎？雲九九難纏，蘇善也難纏，兩個麻煩放在一起，一切就都解決了。你再透露一點消息，告訴雲九九……

讓他以為蘇善知道關于寶庫的秘密，那只怕你不命令他，雲九九都會很主動去做這件事。”

淩肆其實也想到了這個辦法。

至于為什麽沒有那樣做……

為什麽……

一一因為其實打心底喜歡被蘇善纏着？

一一因為莫名地不想讓蘇善和合歡派的人有交集？

__因為昨天蘇善挺身相救，所以心軟了，動搖了？還是早就心軟了動搖了？

一一或者，只是不相信任何人。

他也一直有讓武林盟的人去找寶庫的消息，可惜武林盟的人一無所獲。

但是武林盟盟主的身份卻很必要。

一旦找到寶庫……無論找到的是魔教還是正道這一方，淩肆都有機會利用武林盟盟主的身份壓制別人奪取寶庫裏的東西。

“就這樣辦吧。”

“可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情緒不太穩。你……你要是真的其實也在乎蘇善，索性就把他留在身邊好了。

我出那主意……是說你若是不願意見到他。”

“我的确不願意見到他。”

“若是真的讓雲九九去纏着他，你心裏不難受嗎？你要是打心底其實在乎他，不管纏着他的是慕容清塵還是雲九九，你心裏必定都不會好受！可這又是何苦……選擇是你自己做的。”

“我說過，若是真心愛一個人，就不會再愛第二個人。”

“所以你又承認你對他心動過……”

“那不是真的心動，只是一時的迷茫。”

“可為何此時此刻也在迷茫和猶豫？那豈不就是……還在心動。”

“閉嘴！”淩肆承認自己有些惱羞成怒了。

這種時候，淩肆覺得自己更迫切需要做些什麽了。

所以這天晚上，他約見了雲九九。

是夜。

“雲九九，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是不是差一點你就殺了我？”

“豈敢……盟主武功天下第一，此前的交手，我從來不是盟主的對手……再則，我身上的毒藥，還需要盟主為我解除不是嗎？”雲九九早知淩肆會回來問責自己，自然從善如流。

淩肆笑笑：“說地在理，可你是怎麽做的，自己難道不清楚嗎？”

他雖然笑着，卻給人一種極具威嚴的感覺。

且下一刻淩肆便一掌打在了雲九九的身上，挨了一掌，雲九九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可這并沒有結束。淩肆緊接着便一把掐住了雲九九的脖子。

“真可憐，如同蝼蟻一般。”

當然，他其實半點不同情這人。

甚至……

他又想到了自己前世是如何被這人折磨的。

可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以往高高在上只手遮天的雲九九，如今如同喽啰一般。

“盟主……索性要殺就殺啊。”雲九九慢慢擡起頭，竟然笑了。

也就是他這會兒笑的時候，又有點以前的那個感覺了。

那種……

目中無人，殘忍至極的模樣……

呵，果然都是雲九九骨子裏的東西。

淩肆的眼睛裏也不由地帶上了一些恨意，他差點沒忍住想就這樣直接将雲九九掐死。可他怎麽能如此輕易就讓他死了呢……

太便宜這個人了。

“盟主……咳咳咳……”淩肆松開手，雲九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盟主難道真的要殺了我？”

“有一件事要你替我去辦。”

淩肆将自己過來的目的大概說了一遍。

“聽懂了我的話嗎？”

此時的雲九九哪裏敢說一個不字。

“捉緊辦吧。”淩肆居高臨下看了一眼雲九九，“毒藥每三十日發作一次。”

他不輕不重的一句話，頃刻間便似壓在雲九九心口的一把刀子。

可一轉頭淩肆已經消失不見了。

“該死……該死！！！”

雲九九咆哮起來。

他又将房間裏的擺飾品統統打翻，引來了很多下屬。

“滾！都滾出去！你們這群廢物！”

這群人現在跑進來做什麽，淩肆早就跑了！一一當然，雲九九如何不知道，即便這些人在淩肆在的時候跑進來，也不過是……來陪葬的。

“你似乎又郁郁寡歡了。”

“如何見得？”

“直覺。”

“大可不必。”淩肆覺得自己本就是很少笑的那麽一個人，若只因為自己不笑就判定自己郁郁寡歡，這實在過分了。

淩肆獨自走在白日裏熱鬧至極的市集，天已經很晚，路上早就沒有人，他孤零零一個身影。鳳凰說：“看了怪可憐的。”

“要你可憐了？”

“我說的我自己，孤零零一個神獸，怪可憐的。”

“呵呵。”

兩人一路走一路拌嘴。

走着走着，淩肆突然停下了腳步。

“出來。”

他轉頭看向身後。

空無一人。

“我說了出來。”

他已經感覺到了有人。

可身後還是空無一人，那個躲在暗中的人顯然沒打算現身。

“蘇善，你可以出來了。”淩肆這次直接點名道姓了，“我知道是你。”

依舊沒有人。

淩肆皺着眉頭，繼續往前走。

但他知道蘇善就在身後。

他這樣跟着自己，是打算繼續那個計劃？

就為了……慕容清塵……

淩肆忽然覺得自己的确不太是個人。

明明蘇善和慕容清塵情投意合，他卻在這棒打鴛鴦。表面看是為了寶庫的計劃不被破壞，其實不也摻雜了許多別的私心嗎。

“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蘇善，別讓我來捉你。”

若是捉到，大概會是一通亂鬥。

“好。”身後傳來了蘇善的聲音。

果不其然是他。

“我不是已經說了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嗎。”

“可我也說過……我會一直跟着你。天涯海角。”

就為了……慕容清塵……

不知道為什麽，淩肆感覺心口有一點疼。

他并不知道，他此時若是心口有一點疼，蘇善便是心口如同被人撕裂一般疼痛。

他早知道一旦淩肆發現自己，必定不會允許自己繼續跟着。

這個人是如此恨他厭惡他……

可他沒有錯，錯的是他蘇善，是他辜負了他。所以無論淩肆做什麽，他都不會多說一句話。

只是.

唯獨一件事。

那就是，他不願意離開他左右。

“你是當真不知道死活！”淩肆忽然一躍而起，直接朝着蘇善而去，他拔出長劍，劍鋒直直對着蘇善，只差一點……

他就要親手殺了蘇善。

而眼前的蘇善，主動閉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着那一刻。

“何必裝成這副模樣，蘇善，蘇教主……就為了……那個淩肆對嗎。”

對，是淩肆。

但不是“淩肆”啊！

只是，他有口卻不能解釋這些……

“就不能是……我對盟主一片真心。”

淩肆笑着，給了蘇善一掌。

“請問蘇教主，你的真心，是何時有的，你的真心因何而起。”

“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蘇善安靜地看着淩肆，月光下，他認真凝視着他的眼睛，“但求盟主給個機麽”

“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別人說這話，淩肆或許還有相信的可能……可說這話的是蘇善。

“蘇教主最愛的人，不是才剛剛離開人世嗎……不但如此，設計一切的可是我。蘇教主覺得……這一切符合邏輯嗎。”

“愛上自己的仇人，就不可以嗎？”

“無趣。”

淩肆甩甩袖子走了。

蘇善緊緊跟在他的身後，看樣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走了。

鳳凰說：“這下怎麽辦，他跟定你了。”

雖然淩肆吩咐了雲九九纏着蘇善，可雲九九也不可能現在就開始纏着蘇善，他如今若想要甩開蘇善，便也只能靠自己了。

“索性打一架好了。”

“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力氣。”

“不去去白蓮教的山崖吧，你若是直接從山崖上跳下去，他難道還會随你跳下去不成。”

“別出些馊主意。”若是蘇善真的随他跳下去了呢？

被蘇善發現溫初沉的藏身之處……那就不妙了。

淩肆并不想冒這個險。

“那就換個別的山崖吧。”

“你是想看他會不會跟着我跳下去，還是想看我跳崖會不會死？”

白蓮教的山崖暗含玄機，所以他才沒有死，即便修習到了築基，也不代表淩肆不會死。

他更不會作死！

這種法子想想就不靠譜。

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這一場雨太過于突然，傾盆大雨落下，淩肆馬上就被淋濕了。但他本人似乎毫無感覺，只是又一次加快了腳步。

忽然，頭頂的大雨消失，換之是一把雨傘。

淩肆停下腳步，身後的人撞上了自己的後背。那個人渾身冰涼，身體很冷很冷。

“你……”

“下雨了，不要淋雨，傷身體。”蘇善舉着雨傘，自己的身子卻被雨水淋到了半邊。

鳳凰說：“他身上竟然攜着一把傘，也是天太黑了，我以為他舉着的是他的劍。如此一開，就像是早就知道天會下雨，專門拿着傘來接你。”

“胡說八道，胡言亂語。”

淩肆狠狠推開了蘇善的傘，“我不需要你做這些沒有必要的事情！”

一時間，兩人都被大雨淋地徹底。

蘇善慢慢走到那把被打翻的雨傘面前。

他撿起雨傘之後，淩肆卻沒有了蹤影。他應該是立刻用輕功逃跑了。

所以深夜中，他連一個背影都捕捉不到……

“淩肆……”

蘇善感覺心口疼地厲害。

可這一切，都是他昝由自取不是嗎？

若是當時沒有認錯……

可……哪裏有可能不認錯。在那樣的時候，出現一個那樣的人，蘇善可能不将他當作是淩肆嗎。

雨越下越大了。

蘇善雖然撿起了雨傘，卻從未給自己撐過傘。

“他這應該不是做戲給你看的。”

其實在不遠的地方，淩肆正站在高出看着所有一切。

只不過他只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蘇善這人，沒有任何可信之處。”

“和信不信有什麽關系，關系是……你是不是心動了。”鳳凰的這一套說辭，俨然很像淩肆的風格。

因為淩肆這人極其信奉的從來只有一點，那就是……

只要他認定了。

“夠了……他這個計劃行不通，便會很快開始其他計劃。”淩肆堅信蘇善不會在自己面前僞裝太久。

可在那之後蘇善還是時時刻刻跟着淩肆。

雖然每次他都會被甩開，可那之後他又總會有機會找到淩肆。如此循環往複，不厭其煩……

似乎沒有結果。

“雲九九到底在做什麽。”淩肆終于忍不下去了，他早就吩咐雲九九去纏着蘇善，為何蘇善還是天天跟着自己？

就連淩肆帶人去剿滅魔教，蘇善竟然也跟着……

雖然合歡派和白蓮教這種大名鼎鼎的魔教總是瞧不起那些小門小派。

“到底是同門，你看地下去？”

事實是蘇善不只看地下去，還順便幫了淩肆一把。這次這個門派的教主就是蘇善親手除掉的。且偏偏這個門派和其他的小門小派不同，這個門派曾經受過白蓮教的庇護……

“阿，即便你這樣做，我一樣不會對你有半分信任。蘇善，滾回你的白蓮教去吧。”

“即便你對我毫無信任，你也不能阻止我在你身邊。”

蘇善沒有辦法變回溫初沉，那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繼續以蘇善的身份跟着淩肆……

“惡人做錯了事情，是不是就沒有回頭的機會。”

“蘇教主是善人還是惡人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只知道，我不願意看見你。”

“即便不願意看見，若是每天每天看着，是不是……至少能勉強入眼。”蘇善若是在人前出現，便會戴上淩肆給的那個面具。次數多了，很多人都知道淩肆身邊還有一個和他戴着同樣面具的貼身侍從。

雖然沒有人知道這個侍從叫什麽，又是從哪裏來，是什麽時候成了盟主的貼身侍從，但他們都覺得這人肯定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