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了斷……

第八十章 了斷……

可他一次都沒有認出來。若不是記憶中有一段淩肆出現在那個山洞自爆身份的記憶，他也許也不會知道淩肆會是武林盟主無名這件事。

他會易容術這一點，蘇善本也早就該想到。若不是淩肆會易容術，慕容清塵的臉怎麽會變成另外一張臉。

為何偏偏現在才想起，為何偏偏……

“蘇善。我同你做地這個游戲好玩嗎？”淩肆笑着，扯下了臉上的面皮。

他這一次顯露出的是他本來的面容。

那張……

屬于淩肆的臉。卻早就不是曾經那個稚嫩的模樣。

音日的翩翩少年如同着濁世的貴公子，永遠天真浪漫又傻乎乎的。

而如今的淩肆，超凡脫俗，淩冽鋒利，他的光彩鋒芒是無人可當的，面容比從前更好看百倍，好像什麽都變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變，脫胎換骨，除掉了身上所有污濁，真正超凡脫俗一般……好像成為了他根本沒有資格觸碰的人。

曾經是他瞧不上他，是他不願意和他有過多交集。

而現在……

“你……”

蘇善只覺得咽喉一陣刺痛，話也說不出來了一般。

淩肆卻笑着：“你也沒有認出，不是嗎。”

他的語氣如此平靜，卻又好似帶着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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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善沒有說話。他在心裏想着，若是我說我也并非真的全然沒有認出，你會相信嗎？

他一直覺得他很熟悉，一直覺得似曾相似。只是他怎麽敢相信又怎麽敢做那樣大膽的揣測。一一總而言之，說他終究沒有認出淩肆也是對的，也的确是事實。

可這樣的話……就結束了嗎？

蘇善想解釋什麽，又覺得自己的解釋早已注定變得蒼涼。

他沒想到倒是淩肆先幵口說：“蘇善，我喜歡你……”

喜歡他！

蘇善愣住。

如同整個世界都在一時間停止了。

他們躲在這個昏暗沒人的巷子裏，從此只有彼此。

可相隔一堵牆，便是繁華市集，只是一切都和他毫無關系。

只要淩肆這一句話，蘇善覺得過往的渾渾噩噩活地像是笑話一樣的人生終于可以結束了。

可下一刻，淩肆笑着補充道，“是曾經，是某個很短暫的瞬間，是我愛你但是你不知道我愛你最終……

或許是失望，或許是累了，終歸，錯過了，結束了。”

“但也沒有什麽可遺憾的，蘇善……因為……”

“終歸你喜歡的是另外一個人。”

不是……

我喜歡的不是另外一個人。

除你之外，也沒有誰了……只有你。

蘇善想立刻告訴淩肆這些，可他卻張開不嘴巴說不了話。

他呆呆站在那，全身都沒有力氣了一樣……

為什麽會這樣？

直至淩肆笑着說，“蘇善，你說不了話動不了是正常的，因為我給你了下了毒，我不想聽你說任何話。”

淩肆本意再不見蘇善了。

可正如鳳凰說的，他終究是心動了，終究是無法忽視。

這樣繼續糾結下去毫無意義。

他曾經一劍刺入蘇善心口，幾乎差點殺了蘇善。可那一份不該有的執念卻斷不了……

不如今天說清楚。

他曾經喜歡過，只是一切已經是過去。

而且……

“蘇善，其實我喜歡你的時候，也不過是将你當成了另外一個人。所以就是……我其實根本連喜歡你都不曾。”

“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會成為我的執念。”一一這句話，他卻沒有告訴蘇善。

之後的話他也都沒有說出來。

一一“蘇善，明知道你別有所圖，我卻一再縱容，其實就是因為我還是喜歡你。”

一一“我喜歡的明明是溫初沉，他是我一生的執念和信仰，可我還是喜歡上了你，還是愛你。且我清清楚楚……你對我而言不是替身。”

__“可無論是你還是溫初沉，都……再見了。”

淩肆認為這應該是自己最後一次見蘇善了。之後他會忙着從合歡派找寶庫的線索。

他終究無法對蘇善下手。

既然心軟了，也就注定會一敗塗地。

“蘇善，再見。”

---不要！

蘇善此時無力地靠在牆上，他的身體已經無法動彈，他只能看着淩肆一步步走遠。

這_步，又錯了嗎？

他認出了淩肆，只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一開始就揭穿淩肆的身份，淩肆必定會馬上從他身邊離幵。可他怎麽也沒有料想到……其實無論他做什麽，淩肆也都還是會做一樣的決定。

那"

那如果是最初在白蓮教的時候呢？

如果那個時候他就認出他是淩肆，如果他留下他，如果他……

明明那時候他也不是對他毫無感覺。

明明那時候他其實是心動了。

他自己也覺得不可置信，他有愧的人是“淩肆”，為什麽會對一個白蓮教的低階弟子那麽在意，為什麽……他當時找不到原因。

可後來是淩肆自己離幵了……

他甚至沒給過他機會。

可蘇善也有錯，他……

他當時找到了“淩肆”，就已經不在乎那個小小侍從了。

可他從沒想過，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蘇善……

你有什麽資格求他留下來。

一一“我當時喜歡你，其實只是把你當作另外一個人。只是我現在也已經不喜歡他了。”

無論是溫初沉還是蘇善。

對淩肆而言，大概都不再重要。

他或許都愛過，或許也不是愛，怎麽樣都好，總之……沒有結果。

而這一切，是他的錯……

蘇善就只能看着淩肆的身影徹底地消失不見。

原來自己和慕容清塵這種人，并無什麽區別。在身邊的時候沒有一次緊緊捉住把握住，不在的時候已經失去了競争地資格，什麽也不是了。

心口不斷傳來錐心的刺痛。

“撲哧聲，蘇善又一口血吐了出來。

淩肆……

淩肆對不起……

淩肆……再給我一個機會。

曾經絕情絕愛，如今為愛癡狂。這也是溫初沉從未想到過的。

可為何人總要錯過了失去了才會明白這些道理？

他多希望時間回到白蓮教他和那個小侍從第一次相遇，如果他遵從本性……可那樣的話，當“淩肆”出現，他要如何？

身處其中，怎麽去做那個破局的人？

肉眼凡胎辨識不出的東西太多，是非也好黑白也好，區區凡人總要走錯一些路，做錯一些事情才會明白

可明白的時候卻又已經晚了。

這就是凡塵的俗人吧。

蘇善發出堪堪一聲苦笑。他看着天空，覺得很累很累。

蘇善的一生，對他而言，太累了。

曾經的蘇善也是這樣說的：“本座這一生，太苦了，最苦莫過于，愛了不該愛的人，庸人自擾了。”

雖然最後溫初沉都不知道他愛的到底是誰。

“雲九九到底在做什麽，把自己關在殿內做什麽？”

“教主息怒……副教主必定是有特別要緊的事情……”

“要緊？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成天關在宮殿裏，把自己關成一朵花？這樣下去……怕是沒有辦法同那個無名鬥了。呵阿，難道這天下要成武林盟的天下？”

“兄長說什麽喪氣話，就因為蘇善站隊無名，就那麽喪氣嗎？”

“蘇善是白蓮教教主！”

“白蓮教教主現在也不過是個笑話罷了。”雲九九輕笑，“聽說他被那個無名弄成了廢人……也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什麽，簡直愚蠢不堪，難道真的是愛上了？放着堂堂教主不當，去……”

“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那淩肆已經不在了，要怎麽才能找到寶庫的鑰匙，地址我們如今已經有了，聽說無名手裏有鑰匙……你同他交過手，将他形容的天下有地下無，我怎麽可能不焦慮。”

雲九九輕笑一聲，心想着，就只是焦慮就算了？

當初他身重劇毒，求自己的兄長幫自己……結果呢？兄長表面答應，其實一拖再拖，根本沒有真心幫他解毒的想法。

原來所謂的兄弟情分也早就有了隔閡。

後來淩肆要挾他去白蓮教纏着蘇善，他也不得不去，誰知道後來……

後來他出了一些狀況，再重回合歡派的時候蘇善和淩肆已經成婚了。兩人成婚的事情在魔教看來就是個笑話。一一當然，魔教衆人同時也很害怕這二者聯手之後的威力。

讓他們松一口氣的是聽說蘇善已經被淩肆除掉了。自此白蓮教的笑話更好笑了，魔教對這件事嘲笑聲越發肆無忌憚，可這都是表面。合歡派教主也對淩肆害怕到了極點，成日想着讓雲九九再去會一會淩肆。

可當今天下誰是淩肆的對手呢？

衆人将希望寄托在合歡派教主身上，卻不知道合歡派教主從未想過自己親手去對付淩肆。

雲九九身上的毒解除之後，他的兄長又開始對他像是從前一般好。可……這對他而言終究已經太晚了。

雲九九已經不吃這一套了，表面上成天把自己關在自己的宮殿，其實他時常偷偷跑出去，而根本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麽，都以為他是受了挫折至今不願意出現在衆人眼前。

“你要知道你如今已經成為合歡派的一個笑話，不要變成和蘇善一樣。”合歡派教主語氣中滿是嘲諷，但也馬上又送上好話，“不過蘇善這個白蓮教教主的确不如和，也是他白蓮教早就日薄西山，不然怎麽會是他擔任那個教主呢？我們同白蓮教不同，我更清楚我的弟弟是何等厲害的人物，本座想要派你再去一趟武林盟〇’，

“可我當真無法接受兄長的委托。”

“你不願意為為兄分憂嗎？”

“是我無能！”雲九九一副懼怕地樣子，“我的确有些狐假虎威，若是那白蓮教教主，蘇善，我也不怕。可那無名的确把我打怕了，兄長為何不想辦法自己去？”

“你！”合歡派教主的眼神一下就冷了。

雲九九心裏想的是，果然是當了教主以後，兄弟之間就沒有什麽感情了。盡是想派他去做些危險的事情自己卻坐享其成。呵，還真是他的好兄長，可他又無論如何都不能當面頂撞他，只能一再拖延。

“所以你就要繼續留在着宮內？”

“至少也要等我武功更進一步才行。若是兄長将只有本門歷代教主才能修煉的神功交于我……或許……”

合歡派教主怎麽可能會願意，也說了一些推脫的話，這事情就此算了。

雲九九看着兄長離開的背影不由地笑了。

他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宮殿。

他打幵一處機關，随後便進入了一個密室。

不斷地往前走，往前走……前方仿佛壓根沒有盡頭一般。

不知道走了多久時間，他的腳都有些麻了。

這處密室他很早就發現了，本來當時就準備告知自己的兄長，當時因為一些願意他沒能這樣做。如今卻成了他的幸運。

而在密室深處，那裏面早就一派冰天雪地，俨然是一個冰冷的窯洞。

其中躺着一副寒冰玉石打造的棺材，裏面躺着一個人。

是個男人。

有着絕美動人的容顏，只看一眼你就會被他的美貌所吸引和發瘋。

雲九九走到那個棺材前面，他站在那個男人跟前就那樣凝視了他很久很久。

他有時候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這個驚世的大美人，他似乎曾經……見過。

一一被這樣一個美人吸引不足為奇。

應該是曾經深深被他吸引過。

可他不可能曾經見過他。

大概是因為他實在太好看了，讓人産生了不該有的錯覺和幻覺吧。

“如此美人，也難怪……”

難怪……

一一難怪你會如此喜歡他。藏地如此之深。

面對溫初沉這樣的美人，世上只怕不會有一個人不對他心動。見過他真容的人都會為他發瘋發狂。

可此時此刻的雲九九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外一張臉。

一張……戴着銀色面具的臉。

“無名，為何要叫無名。是不屑于取名字，還是對世俗毫不留戀。或者只是随口取了一個名字。”

無論如何，為何能讓他對這件事如此在意。

為何……被那個人下了毒，甚至差點死了，他卻會如此在意他。

雲九九輕輕按着自己的心口。

“雲九九，為何你對自己的仇人那麽在乎。為什麽……”

要論及模樣，眼前這個躺在冰棺裏的男人有着讓世人發瘋的美貌。而那個戴着銀色面具的男人，你知道他到底長成什麽樣嗎？更何況珠玉在前，有溫初沉這樣的美人在，無名不可能比他更好看……

雲九九好像生平第一次知道一件事。

你喜歡一個人，不一定因為對方長了絕世的面容就喜歡。

同時，他意識到自己好像在刻意地抹掉一些什麽記憶。

一些他不願意回想起，但是依舊會讓自己感覺心口疼地發麻的記憶。

他低頭看了一眼棺材裏的人。

他其實并不知道溫初沉叫溫初沉，“無名沒有任何來歷，你也一樣，或許你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

“他當真是愛你，你都死了，可他都要想辦法讓你的屍體不腐爛。”

“是因為臉嗎？那個無名……常常遮擋住自己的臉，好似對這些事情全然不看重，卻膚淺地喜歡你這樣的人。”

“難怪他對蘇善的糾纏無動于衷。雖然蘇善明顯也是別有意圖……可他顯然是因為你才不願意理會蘇善。”

“我啊……”

竟然覺得嫉妒。

雲九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

可他心底的确這樣想的。

所以合歡派教主讓他去武林盟卧底卻被他拒絕了。

不只是不想去送死，也是因為……

不想和淩肆這個人有所糾纏。因為一旦遇上……他就已經輸了。

不過……

其實，不會那麽容易輸了。

他那時候因為被淩肆下毒只能遵循淩肆的吩咐聽從淩肆的命令，去了白蓮教之後，他不小心被白蓮教的人發現，恰逢他身上毒發，最後他墜入懸崖卻不想遇到了上天恩賜的機遇，竟然修煉成了一門神功……

如今的他，未必不能和淩肆一較高低。

他在兄長面前表現出來的飛揚跋扈和狐假虎威，不過是轉出來的。

他從未顯露過自己如今的實力。

如果可以，他甚至……

不想和淩肆交手。

“可我或多或少知道了無名非要找到寶庫的原因。”

毫無意外，是眼前這個人。

“一旦他找到寶庫，就能找到讓你複活的辦法，對嗎？”

“我從不覺得他是正道之人，他所做一切也必定不是為了正道。果然被我猜中了……”

“一切也不過是為了私心雜念罷了。可我竟然……”

竟然依舊覺得這樣的人讓自己動心。

雲九九從未喜歡過任何人。他以前一直覺得，若是自己有朝一日喜歡一個人，應該是會喜歡……一個絕世大美人吧。他覺得人心都差不多，沒有什麽值得他探究的，這樣一來，不如喜歡個好看的人好了。

當然，只是想想罷了。

直至他遇見溫初沉……可奇怪的是，淩肆已經先一步占據了他的心。

“我将你一輩子藏在這如何？”

“只要不被無名發現，你們永遠也不會在一起。”

雲九九嘴角勾着笑。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卑微下賤又很拙劣。

他覺得淩肆的手段也很髒，他和淩肆相比也沒有什麽配不上的，可……

把眼前這個本該是他夢中情人的絕世美人當作情敵的話，他覺得自己遠遠不配。

他很多次都想毀了溫初沉的臉。

可他當然也沒有那樣做。

他到底還是喜歡欣賞好看的人漂亮的臉蛋。

而且……

若是真的那樣，或許會被淩肆憎恨吧。

雲九九發現，自己陷地已經太深了。只怕根本沒有回頭的餘地。

可他和淩肆卻又根本絕無可能。

“他對蘇善尚且還有幾分心軟，最終也不就那樣了嗎？該毀掉他的時候不曾心軟，該殺了他的時候也沒有猶豫過……無名，應該改成無心無情或者決心絕情才對吧。”

雲九九竟然覺得心口在疼。

繼而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自己潛伏在淩家的時候。

有一個傻子少爺，總是樂呵呵對着他笑……

那個傻子少爺很喜歡他，傻乎乎的，但是什麽都聽他的。

可這一切又好像壓根不曾發生……

而雲九九并不知道，此時的淩肆已經潛伏進了合歡派。

“哪個長老收的弟子，如此标志？”

一個合歡派的高階弟子正用非常之直白的眼神看着淩肆，“低階弟子在合歡派可不好混，你的長老怎麽把你安排到這裏？這裏的弟子所做的事情都是最髒最累的……他是瘋了嗎？”

淩肆看上去一臉單純，甚至有些傻乎乎的。

“原來是個傻子嗎？”對方盯着淩肆的臉，“合歡派竟然也有如此天真的弟子……真是奇怪。不過……天真一點好，我喜歡天真一點的，呵呵呵。”

鳳凰說：“這人的笑聲真是怪惡心的，你也忍地下去嗎？”

“有什麽忍不下去的。”淩肆看這種人看多了。

只是當對方的豬手伸過來的時候，他還是差一點把那只手拍開了。

“就跟着我吧。”

還好對方只是摸了摸他的頭發。

雖然一樣已經足夠惡心。

淩肆想要寶庫的位置，但是不想打草驚蛇。

他到也不怕和合歡派的人弄出什麽沖突，只是想更快更低調的解決問題。

鳳凰說：“你其實還是擔心合歡派的人若是和正道的人打起來吧？說到底你還是心軟的……”

淩肆會嘴硬地否認幾句。

而淩肆還有一件就是，順便查查雲九九的事情。

那個人現在下落不明，這未免太蹊跷了。

鳳凰諾耶他，“難道你不要蘇善也不要溫初沉，其實是看上雲九九了？”

想到雲九九的長相，鳳凰覺得還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想到雲九九其實和蘇善一個性別……又覺得還不如蘇善和溫初沉，“蘇善也算是俊美，溫初沉更是絕世美人，那雲九九還是不行……怎麽說呢，不喜歡。

“你以為你選妃呢？”淩肆阿呵了。

鳳凰算是看出來了，淩肆對這個雲九九還真的沒有半點感情，“還以為你是想開個後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