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三合一】
伴着這一聲的,還有另外一道軟糯糯的童音:“爸爸!!!我就知道你肯定沒事噠!!!”
然後就見一個香香軟軟的小身子炮彈一樣沖出來,重重砸進他懷裏。
緊接着又是另外一個泛着香味兒的身子,米衛國被妻女簇擁着,頓時把老娘什麽的,全都抛到了腦後。
他緊緊摟住妻女,嘴一咧,“嘿嘿”露出一個傻裏傻氣的笑來。
馮秀萍眼眶發紅,“啐”了一口,然後又拍了自己嘴巴兩下,沖四周虔誠一拜:“呸呸呸,老婆子說話沒把門的,各路神仙且勿當真,不算話!”
然後老太太便悄悄出去,并且貼心地幫一家人帶上了門。
後面米二哥跟李三他們也趕到了。
米二哥剛才經過家裏拐進去一趟,卻發現家裏空無一人,便又跟着李三一起往三弟家走。
剛才那頭大老虎他可是還沒看夠呢,等下可得好好吹噓一番。
米二哥沒心沒肺,不過回趟家的功夫,就把今天并昨天受到的驚吓統統忘得一幹二淨,淨想着一會兒怎麽吹牛皮,給自己掙面子了。
哪知到了三弟家,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劈手就被怒氣沖沖尋出來的老太太給揪住了命運的耳朵。
“嗷嗷!媽!媽!親媽!您輕點!耳朵要掉了!”
馮秀萍:“掉了才好!正好割了下酒!”
老太太中氣十足,揪着二兒子的耳朵就把人扯進了院子一角,那裏放着一大缸子白酒,然後把人往那跟前一摁:“來!喝!繼續給我喝!好叫我看看我們的米二爺到底是怎麽耍酒瘋,差點連自家弟弟都害死的?!啊!!!”
最後一聲,老太太聲音陡然拔高,然後端起這缸子酒,“嘩”地潑到了米二哥肩膀傷上。
“嗷!!!!”
Advertisement
米二哥一蹦三尺高,痛得滿地打滾還不忘貧嘴:“媽!您可真是我親媽!您兒子被困山上又差點葬身虎腹您就這樣對我!!!我可真是您親兒子!”
馮秀萍氣得又端起酒作勢要潑。
這時李來娣聽到動靜自竈房裏出來,頓時紅着眼睛喊了聲:“媽!解放他剛回來,您有氣稍後再發,好嗎?這次解放出事,也不全怪他,是我不該跟他吵架……”
一個兩個的都有媳婦護着,老太太一頓,重重将缸子頓了回去,“得得得,都大了,由不得娘了!你趕緊帶着他家去,看着他那一肩膀的傷就煩!”
老太太說到這,然後頓了下,突然意識到不對,眼神一厲:“不對!老二你跟人打架了?”
他這一身的鼻青臉腫還好理解,下雨山路滑摔了倒是有可能,可為啥還能肩膀上砍了一刀?
剛才她一出去就注意到這處傷了,但是老太太只顧着生氣,又急于給他傷口消毒順便教訓他,便果斷潑了他一碗酒。
這會兒氣也撒了,毒也消了,她頓時意識到不對了。
然後她就見米二哥臉色突然一變,一把把她推進屋裏:“進去說!”
然後招呼着李三母子三人一并進來。
李三娘李英子一進來,就“撲通”一聲給馮秀萍跪下了,頓時把老太太吓一大跳:“這是幹啥呢?”
然後在李英子聲淚俱下的講述中,老太太這才知道李三的身世糾葛。知道當年她是如何逃難至此,然後被張明善的僞善所騙,最後連累兒子被張家壓着做牛做馬這麽多年,因着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便将李三被人要挾經營黑市這段也說了出來。
末了連連道歉,說因為自己家的原因,連累米二哥不能報警,否則擔心那張明善反咬一口将李三經營黑市的事情抖出來得不償失。
馮秀萍跟旁聽的兩個兒媳頓時驚呆了——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麽狠毒陰險的人?!
愣了一會兒,彪悍老太太突然轉身就去揍三兒子:“我說你那一箭咋不照着他心窩子射!啊?這樣的人渣你還留他性命做甚!!!”
老太太向來信奉有仇報仇,從不過夜的原理,聽完頓時快被氣死了。
米衛國:“……”親娘诶,那可是殺人,為啥你說得跟殺個畜生一樣。
馮秀萍眼一瞪,霸氣橫生:“那可不就是個畜生!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就不配為人!要是我在場,我必定一箭射死他!”
米衛國默然無語,然後轉身去把自己在山裏撿到的那把爛弓遞過去:“娘,您請。”表示自己能順利把箭射出去,還紮中人的腿,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
馮秀萍頓時氣結:“罷了罷了!”
然後緊着打探:“你們确定那一家子都被水卷走了?你們後面怎麽打算?就等着?”
小鬼頭:“嗯,我看到了,張德全最先被沖走,接着是他爹跟他姐姐……然後往後,”他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轉頭去瞧自己的親哥李三。
李三:“我會沿河去找找,希望他們是淹死在這河裏了。不然……”他搓搓手,然後再次“撲通”一聲下跪:“如果他還活着,我就去自首!到時我娘跟弟弟,還得要麻煩您們了!”
馮秀萍:“……”
老太太頓時無語,瞪着李三半晌,最後恨鐵不成鋼道:“我還以為你隐忍這麽多年終于把親人救出來是個明白的!結果還是個糊塗蛋子!”
李三:“?”
一邊的蘇芫也皺眉:“你們這樣打算也太被動了,而且你做的那些事,就算自首,肯定還是會牽連到李大娘跟你弟弟的。”
幾個男人頓時面面相觑,他們想得簡單。一人做事一人當,大不了到時李三拼着一身剮,把張明善一家拉下馬就能換得親人平安也就夠了。
哪知這會兒家裏女人們卻個個都是不同意的臉色,就連李來娣都表示不同意:“聽你們說的那張明善那樣狠毒,解放不過是撞見他推人下水,他就要把解放綁回家殺了吃肉,跟惡魔有什麽兩樣?你們還希望能讓惡魔網開一面放你們一馬?”
馮秀萍思索一番,然後招手叫兩個兒子過來:“你們現在也別閑着,趕緊去給我沿着河找人。如果他們死了最好,如果沒死,也至少要确保他們不能回來!”
老太太眼裏放出兇狠的光,看得米二哥心裏一顫:“咋、咋個不能回來法?”
我滴個親娘诶,可別又叫我去射人,我可不敢!
米二哥苦着個臉,倒是米衛國若有所思:“要是他們被困的地方偏遠,倒也不是不可能。”
米二哥:“!”
吓得一把按住三弟的肩膀:“老三,那可是人命!殺了犯法的!”
米衛國白了自家二哥一眼:“別老把什麽殺殺殺的挂嘴邊,我們都是良民,怎麽會犯法?”
米二哥:“那你跟娘說……啥讓他們不能回來啥的?”
米衛國:“不能回來有很多種情況,害怕得不能回來,受傷了走不回來,遇到野物攔路不能回來……多了去了,怎麽就只有殺了?你這都是什麽腦子?!”
他一把把二哥的手揮開,然後順便又鄙視了一番二哥的腦子,就轉頭看向老娘:“我去把大哥叫來,這事咱一家人好好合計合計。”
說完,他就出去請米振德去了。
正好米振德聽到有人報信說他二弟三弟都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只大老虎,他便趕緊往回趕,米衛國出去沒多遠,兩兄弟就碰上了。
米衛國悄悄把李三的事情跟大哥一說,米振德眉毛一皺,便道:“回去商量。”
兄弟二人再次回來,院子裏已經被來看老虎的村民們圍得水洩不通。二人偷偷從人群外圍繞進屋,進門就聽到老太太在跟李英子耳提面命——
“三兒他娘,你也別閑着,這幾天就在村裏,等會兒一出去,你就把張明善對你做的那些事兒抖出來!全抖出來,至于三兒的事,你就先瞞着,到時我們還是要去公社告!先告,至于那個黑市,你們直接安到張家人身上!舉報他違法經營黑市,囚禁你娘,圈禁你弟弟,奴隸你自己!怎麽狠毒怎麽說!反正這些都是事實!我們憑什麽不說?大膽地說!”
米振德點頭:“對,娘說得對。對張明善這種人,我們不能怕他,得先發制人。”然後轉向李三:“李三哥,你這幾天最好去黑市找到那些知道你身份的人,跟他們講清利害關系,告訴他們如果敢讓張明善父子咬到你身上,他們也勢必跑不掉。”
“先趁着張家人不在這幾天,趕緊在大家夥面前揭露他們的惡行,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把你們自己說得越慘越好……”說到這裏他頓了下,道:“當然,你們本身已經夠慘了,就如實說就行。”
馮秀萍眼睛一亮,撫掌一拍:“對!老大說得對,我就是這意思!你們先把他們的行徑揭露出來。這樣一來,後續如果不幸他們真的還活着,即使反咬你,你也可以說他們誣告,是蓄意報複!”
蘇芫:“對!總之只要你不認,就憑他們做的這些事情,也難以有人相信他們的話!但是相反如果我們就這麽悄眯眯地等着,那張明善勢必會認為我們怕他,到時肯定會倒打一耙!”
“與其這樣被動等待日後出事再來解釋描補,不如我們現在就主動把事情掀出來。李嬸子您說這些事的時候還可以隐約把黑市的事情往張家身上引,也別把李三哥全摘出來,但是可以把李三哥完全塑造成一個受害者,被要挾着做一些不重要卻不好說的事情……這樣一來,即使後來張明善敢拿這事做文章,我們也可以說是被迫!”
一家人,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的利害關系分析透徹,聽得李三眼前一亮:對啊!之前是他自己想岔了,老覺得自己不幹淨,不敢報警。
可是他那點不幹淨,跟張明善比起來可差得遠了!
張明善做的事情,一件件,一樁樁,人證物證俱全。反觀他,一向行事謹慎,除了黑市裏少數幾個知道他真正身份以外,別人都不知道。
只要他咬死不認,誰還能奈他何?
況且黑市水深,大家又都不是傻的,幫張明善跟幫他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聽到這裏,米二哥終于難得機智了一回,猛地一拍大腿:“對啊!娘,只要我們宣傳得夠多,那張明善肯定也不敢回來,一回來就人人喊打那還能行!”
馮秀萍一巴掌呼過去:“就你能!平時早叫你多吃點豬腦子就是不聽,關鍵時刻總是不夠用!”
米二哥神來一怼:“那吃豬腦子補成個豬腦子它能聰明嗎?”
馮秀萍:“……”好有道理,她竟無法反駁。
于是老太太又是一巴掌“呼”過去,“我看那院兒裏小黑都比你聰明!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東西天天氣我。”
不過鬧歸鬧,被米二哥這麽一打岔,衆人心頭的陰霾倒是去了一絲。
然後老太太又安撫大家道:“那張明善不是蠢的。他知道回來此事必不能善了,如果不是有萬全的把握,近期肯定不會露面。”
說到這裏,老太太不由目露兇光:“我倒希望他能來,只要敢來,我就敢把他摁死!”
所有人頓時肅然起敬。
福福更是直接搖着小腦袋:“奶奶威武!”
于是彪悍的老太太威武不過三秒轉眼就化身寵孫女狂魔:“唉喲,我的福福喲,你咋還在這兒呢?你們咋沒人把她領出去?我看你們這一個個的真是吃豬腦子長大的!”
老太太心疼不已,在福福耳邊吹了又吹:“唉喲,我的乖孫女,剛那些話你全都沒聽到,都是些不好的話,咱不聽!”
福福重重點頭:“我知道呢,不會跟別人說噠!還有,大家肯定都會沒事噠!”
老太太:“我不是怕你往外說,我是擔心你還小,聽這些事情對你不好。”
然後又趕緊吩咐蘇芫:“阿芫快帶福福出去玩,不要在這裏摻和了,後面我們來做就行。”
眼看着蘇芫領着福福出去,李三再次“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多謝嬸子提醒,我們差點就做錯了事。”
馮秀萍趕緊揮手叫人起來:“別動不動就跪啊跪的,男兒膝下有黃金,有事辦事,跪啥跪!”
說完,她便拉住李英子,如此這般地吩咐一陣。要她在言語中隐約露出張家跟黑市有關,又不敢确定的樣子,讓大家自行想象,這樣說一半藏一半,才是撒謊的最高境界。
說完,又跟大家講要大家都記住了。并且要李來娣這幾天也要在玩得好的姐妹間傳一傳話,務必要把這事鬧得越大越好。
然後馮秀萍就帶着李英子出去,先找了老隊長,将這些事一一說了,又請他一起去找三大隊的隊長反應此事。
老隊長為人正直,聞言頓時驚呆了,直接說李英子說的那位穩婆還在,起身就帶着衆人去了先前找到三大隊村人的地方。
經過這一天一夜的施救,三大隊原先聚集的地方四周早被人搭起了不少草棚子,還有數個木筏來往兩岸,運送物資以及傷者。
附近還有不少前來幫忙的附近幾個大隊的人。
幾人乘着木筏來到三大隊的臨時紮營地,找到馬隊長一問,那穩婆果然還在。
老婆子一看李英子竟然還活着,頓時慌了。于是還不等衆人詢問,直接竹筒倒豆子就把事情全吐了。
原來當年張明善老婆之死是因為穩婆接生失誤所致,因此後來前者就要挾她如果不幫他證明李英子瘋了,就上公社告她。
穩婆害怕,又聽張明善說他只是單純地不想跟李英子在一起過了,所以就想找個借口甩了人家。穩婆信以為真,便同意幫他撒謊。
哪知後來事态發展超出穩婆預期,張明善竟然直接把人送去深山老林關起來,她那時才知道後悔,但後悔也晚了。
上了張明善的賊船哪那麽容易下來?
這些年她被張明善明裏暗裏敲詐了不少錢,早就想自首了,只是一來張明善用她後輩的前程要挾她,二來他又深谙拿捏人的松弛之道,倒是讓她咬牙苦撐了這麽多年。
現在一看李英子竟然還活着,這老婆子頓時什麽想法也沒有了,只想坦白從寬。
有了穩婆這一助攻,張明善的真面目頓時被徹底撕開。
李英子說這一切的時候并沒有避諱衆人,這一下,不僅大山村、三大隊,就連公社附近幾個大隊的人全都知道了張明善的惡行。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張明善一家人竟然是如此的惡毒,尤其當他們聽到李英子哭訴說小兒子根本沒有病,卻被張明善到處傳說是有痨病。
心思為何?
還不是想什麽時候不高興了,想讓人暴斃就暴斃麽?
而且米二哥不過是意外撞破他推李三下水,張明善就能做出把人擄到家中要殺了吃肉的惡行。
要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洪水,只怕米二哥也要遭遇不測。
最後馮秀萍心餘悸地總結:“聽我家老二形容,那人家裏确有形似人肉的東西挂藏着,若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洪水,只怕他早就被人分解吃了!”
然後拍着大腿怒罵:“這種說吃人就吃人的惡魔!難道大家夥就敢任由他住在村裏,這萬一要是誰家不小心得罪了他,豈不危險?”
她這話一出,衆人頓時悚然而驚,一時間人人自危。
當即就有那性子急的人轉身就要去把張家人捆起來送公,哪知這一轉身,大家這才發現張家人竟然不在紮營地。
然後三大隊的馬隊長趕緊拿出之前統計的花名冊一點,證實張家一家果然都不在這裏。
于是衆人馬不停蹄,一路人由李英子帶頭,在馬隊長的見證下寫了訴狀,穩婆并衆村民齊齊摁了手印,要求嚴懲張明善一家。
一路人則由米家人帶頭,帶着人沿河去尋,看看能不能将這窮兇極惡的兇手抓捕歸案。
搞完這一切,這一天時間也就過去了。
第二天,在老太太的刻意吩咐下。張明善是個吃人惡魔的事情很快就在青羊鎮傳開,這事風頭之盛,甚至将米衛國這次上山又撿了頭老虎的奇事都給壓下去了。
一時間,整個青羊鎮群情激憤,讨論的全是張明善吃人的事情。并且所有人都像老太太說的,但凡聽了張明善行為的人都忍不住暗暗心驚,十分擔心自己萬一哪天得罪對方,說不準哪天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綁了殺了。
于是,青羊鎮鎮民們空前地團結一致,天天自發去沿河尋找,誓要将這吃人的惡魔早日捉拿歸案!
這件事最後還驚動了鎮長,鎮長直接發出公文,說張明善一家吃人。将他們一家人的樣貌畫出來發放出去,要所有遇到他們的人務必第一時間上報,萬不可輕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
因為在馮秀萍的版本裏,李英子一家之所以遭遇如此悲慘,就是因為張明善十分巧言善辯,蒙蔽了她們一家。老太太心機地放大了這點,給大家在心裏先埋下一棵懷疑的種子,這樣一來,後續指證對方撒謊便也有了依據。
眼瞅着馮秀萍四兩撥千斤,就挑動全鎮人民幫自家人。這一幕看得李英子對她的崇拜之情簡直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直接拜了她為幹姐姐。
馮秀萍感憐她的身世,便沒拒絕,還邀請他們母子三人索性搬來大山村住。
正好李三也不想再在三大隊呆了,便跟馬隊長商議,說三大隊那邊實在給他陰影太大,想把戶籍遷到大山村這邊。
大山村耿老隊長是個熱心的性子,聞言立時拍着胸脯批了準入。
于是洪水還沒徹底退去,李三母子三人便兩手空空地搬來了大山村——三人在那邊本就沒什麽日用品,更不要說又經過了這次洪水的沖刷,更是連根紗都沒留下。
母子三人直接在村子離米家近的地方找了塊荒地在衆人的幫助下随便搭了個棚子暫時住下,又去公社領了些救濟用品,便算是安頓下來了。
期間米衛國又趁着空檔去了趟鎮上的收購站,把撿來的老虎換了三百塊錢,然後跟米二哥李三三人一分。
于是,李三也終于有了第一筆能過明路的錢。
借着這筆錢,他趕緊又去鎮上淘換了不少吃的用的,趕在洪水退去之前,扯了幾塊大油布,把簡陋的棚屋裏外糊了遍。
這樣一來,一家人終于不怕下雨了。
這幾天除了給村裏幫忙修堤,他天天都在往鎮上跑。借着去派出所打探消息的名義去黑市見了幾個老夥計,把家裏的事情跟大家夥一說。
大家聽完其中利害關系,紛紛拍着胸脯表示同意他的計劃。
做完這一切,李三又去把之前自己藏在黑市的東西取回來藏在家裏。現在的棚屋已經被他用油布一分為二,一邊睡着他娘李英子,一邊睡着他們兄弟倆。
至此,他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感覺家終于像個家了。
這天他正在棚子正中的吊爐上熬着稀粥,米衛國突然一掀簾子急匆匆進來,臉色嚴肅:“張家人找到了,就在鎮上派出所,他們叫咱過去認認。”
李三一驚,差點将吊爐裏的粥都打翻了。
米衛國伸手一扶吊爐,表情穩重:“莫慌。”
“對,莫慌。”李三定定神,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人已經鎮定下來,“走,看看去。”
這些天在馮秀萍的助攻下,幾乎全鎮人都知道三大隊出了個吃人的惡魔,如果這麽好的形勢還讓他被張明善反咬一口,那他李三也趁早不要混了。
等兩人找到米二哥,一起匆匆趕到鎮上,派出所大門已經被人圍得水洩不通,全是附近趕來看熱鬧的村民。
雖然派出所大門還緊閉着,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大家議論的熱情——
“這張家人果真是兇殘,據說找到那女兒的時候她手裏還抱了一只人手在啃!吃人的家夥教出來的東西果然也是吃人的!”
“難怪他女兒二十四五了都還沒嫁出去,也沒人上門說親。肯定是氣場不對,沒人敢去!”
“我天,這幸好沒嫁。這要嫁去了哪家,不得把人家裏吃空?”
“對對!據說那兒子還是他爹親手殺死的!就因為樹上不夠人站了,一腳就給人踹下去了!”
“切,你別這麽說得好像你親眼見着的一樣,聽得怪滲人的。”
“可不?我最先發現河裏有人,過去一看就是那張芹。她已經瘋了,一直叨叨說什麽‘弟弟你被爹踹下水死了,姐姐吃了爹給你報仇好不好?’然後一邊說,還一邊啃那人手,那上面都生滿了蛆!!!嘔……艹!”
這人本是為了佐證自己确實是看到了,因此說得十分詳盡,結果卻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話還沒說完,就一個幹嘔遁了。
聽着大家的議論,米衛國三人彼此對視一眼,一直提着的心砰然落地的同時,又同時升起一絲疑惑——那張明善真如大家所說,先殺了自己兒子,然後又被女兒所殺嗎?
正想着,一位民警同志匆匆從裏面走出來,喊了聲:“李三、米解放、米衛國來了沒?”
三人趕緊擠出去,順着對方的指引來到一間屋子。
裏面果然坐着一個女子,正是張芹。
張芹确實神智不清了,身上臉上黑糊糊的,不知道是泥漿還是幹涸的血跡。她被人用手铐拷在椅子裏,懷裏還死死抱着一只斷手不放,時不時放到嘴邊啃一下。
“嘔!!!”
米二哥最先受不住,頓時臉色一白,蹲下去大yue特yue。
一名民警過來,面露同情之色遞給他一杯水:“認認,這是不是抓你的那家人。”
米二哥接過水一口灌了,好歹把心裏那股勁壓下去一點。然後透過指縫飛快瞄一眼,忙不疊點頭:“對對!那是他女兒!”
然後民警又帶他們去看了張明善跟張德全的屍體,分別對三人進行審問,核實了一下情況,就放三人回家了。
至于張芹?
她瘋了,又殺了人。她的後半輩子都要牢裏度過,至于她說的話,誰會信?
一場恩怨,就此了結。
只是李三一家心上的傷,只能寄望于時間跟親情,慢慢治愈。
跟着米衛國兄弟倆回家,當天夜裏,李三大醉一場,再次醒來整個人便又恢複了往常的精明上進,很快就跟大山村民打成一片,只是偶爾午夜夢回,他還是會夢到那個可怕的惡魔。
但是現在他不怕了——
因為只要他扭頭,就能看到自己的母親跟弟弟在身邊,令他安心。
李三的事情告一段落,洪水也徹底退去。被水洗過的大地一片荒涼,上面的莊稼早已不複存在,全是厚厚的淤泥,偶爾運氣好,還能撿到一兩條曬翻了肚皮的小魚。
不過莊稼雖然被毀了,但是大山村的人們卻沒能閑下來——
修繕房屋、重築良田、圍河造堤……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全都得靠大家齊心協力重新搞起來。
秋收沒有了,好在還有政府的救濟糧。大家少吃飯多添水,勒緊褲腰帶倒也勉強能過去。田間地頭裏,大家都在埋頭苦幹,只盼來年,能有個好年景,搏個好收成。
三大隊的損失慘重,大家都說是因為出了張明善這個大惡人,所以老天爺降下懲罰。大家在勞作之餘,總是忍不住會罵張家人兩句。
至于穩婆,李英子還是心善沒追究,總歸她是受人脅迫才造謠生事。這些年一直受張明善的要挾,也夠她受的了。不過穩婆卻沒臉再在這一帶呆下去了,因此洪水一退,她就帶着一家老小去了外地投奔親戚去了。
且不管外面衆人如何紛紛擾擾,福福一家把門一關,小日子過得倒也算惬意——米衛國時不時上山尋摸一陣,總能找到些野物回來打打牙祭。再不濟,還有蘇芫師父留下的小黃魚能偶爾應個急。
只是有些事情到底還是變了些,原本被蘇芫扒出來一個大洞的屋頂,米衛國也沒封上,而是把洞口周圍用磚石壘起來,做成了一道門,并且還在下方修了一道梯.子。
這樣一來,如果再次有事,一家人就相當于多了一條逃生的通路。
而且不僅他家如此,整個大山村乃至青羊鎮的人家都默默在家裏做了這樣的改動,并且把日常存儲的糧食以及值錢的東西,不約而同,全都移到了二樓。
這是災難帶來的後遺症,也是人類應對災難的進步。
轉眼,時間就已經到了深秋。
當西山第一片落葉黃的時候,一輛車悄然開進大山村,來到福福家門口停下。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